我们都知道,《武林外传》里那个憨厚朴实,想耍小机灵又总弄巧成拙,向往美好爱情又总事与愿违的李大嘴,母亲是江湖上曾经赫赫有名的断指轩辕,姑父是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娄知县。但除此以外,李大嘴的身世似乎扑朔迷离。除了一条李家沟的线索,再就黄鹤杳然。本文作者特地就这一历史悬案,做以现代性的假设,加以考据派的探索,获得了惊人的答案。
以下即是考据结果。作为武林专业论文,刊载于2012年13月32日的《武林外传外外篇学术研究专号》。
一 奇怪的年龄
一向生活在口述中的娄知县,在2011年上映的《武林外传》电影版里终于得见真容。不过给我们的第一观感,却是这个老头没有李大嘴母亲年长。娄知县者,李大嘴姑父也。姑父者,姑姑的丈夫也。姑姑者,老爹的姐姐也。老爹者,我们不知道是谁也。
在重礼法的中国古代,姐夫的年龄小于弟媳妇这种差距显然不合常理。无论是李大嘴的姑姑嫁给了比他小的人,还是李大嘴的父亲娶了比他大的人,都是一样的奇怪。那么,这其中一定包含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还让我们怀疑的一点是,李大嘴与母亲相差的年龄似乎与同福客栈中的其他朋友与父母相差的年月相比,多了一点。
注1:娄知县的扮演者午马生于1942年,断指轩辕的扮演者张少华生于1937年,李大嘴的扮演者姜超生于1975年,母子相差38岁。而白展堂的扮演者沙溢生于1978年,白三娘的扮演者黄晓娟生于1962年,母子相差16岁。郭芙蓉的扮演者姚晨生于1979年,郭巨侠的扮演者王学圻生于1946年,父女相差33岁,但父女与母子的年龄有不同在古代是正常情况。这从理论和事实上双重证明了我们的判断。
二 痛苦的口音
《武林外传》电影版中,可怜的娄知县因为只会讲粤语不会说普通话而大为惭怍,痛苦万分。这又带来了严重的问题,不由得我们沉痛思索。李大嘴一家(虽然目前我们仅见他和他娘),都是纯正的普通话,不存在其他口音的问题。而李大嘴在做同福客栈厨子之前,因为亲属关系,在娄知县手下任职位重要的捕头。那么,娄知县是如何与李大嘴交流的呢?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即是李大嘴也会粤语。起码,他懂一点粤语。
有人会质疑:难道娄知县不会用纸笔交流吗?
只要略懂粤语的朋友,就会知道,粤语的语法结构与常用词,与普通话都有着显著的区别。“我静静鸡散水,就好似我静静鸡咁踩嚟。”即使大嘴兄识字,见到这般句子,莫不“罗苦黎身”也哉?
注2:“什么都略懂一点,生活就多彩一点。”
可是问题是,李大嘴生在李家沟,长在七侠镇,谁来教他粤语?
更大的问题是,老李家怎么会有一个广东的亲戚?而且,这个亲戚还官运亨通,反过来帮助李大嘴。但是,李大嘴的娘对此又讳莫如深,仿佛没有这个亲戚一样?
三 谁能走南闯北
这就需要两个条件,其一,李大嘴身边亲属,有能走南闯北,在广东生活经历者。而且,他和李大嘴关系甚近,并有耐心信心和时间,能够教给不识字的李大嘴粤语。其二,李大嘴的这个亲属,与娄知县至少有着不错的交情。能够让娄知县在李大嘴身上回报,冒着人不尽其才的危险,破格提拔李大嘴做 捕头。这种交情,恐怕不仅仅只是亲戚关系那么简单。
我们再想,官场森严,上下其手。文官制度稳固而党同伐异,选拔方式单一而升迁缓慢。一个不会普通话的广东人做官。岂能这么容易?既然娄知县愿为李大嘴的这位近亲报恩,这种恩情或许就是知遇之恩甚至举荐之恩。
这样,满足以上几个条件:既到过广东懂粤语,又赏识“小娄”能举荐。这样的人物,在生活方式稳定,统治方法桎梏的明代,就屈指可数了。
注3:明代小农式统治制度肇始明太祖,较为通俗化的阐释见张宏杰《大明王朝的七张面孔》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文官制度成熟于明代,参见黄仁宇《万历十五年》三联书社。
当然,还有一个显然的要求,就是姓李。
四 家族的遗憾
以本文作者的本事,已知的明代李姓名人中,满足以上条件的就只有李时珍了。
李时珍为写《本草纲目》,访千山渡万水。游历过程中学得一二门方言,自不在话下。游历过程中遇见一二有才不得施展之人,更是俯仰间的事。李时珍家族世代行医,名声显赫。他本人被楚王赏识,后来被荐入朝,身为太医。这样的经历,举荐他人,恐怕不是难事。
那么,为什么拥有这样饱学的家族背景,李大嘴竟是个不识字的厨子呢?
这要从李时珍本人的经历讲起。李时珍的父亲李言闻身为名医,依然遭受时人追名逐利的歧视。李言闻下定决心,不要儿子李时珍继续学医,改走考取功名之路。可惜造化弄人,三度科举均告失利。李时珍本身也是医道渊源,天赋异禀,是从医的天才。李言闻也只好遂儿子心愿。
但李时珍一生,颠沛流离。父辈所受的歧视并不减少,为了自己理想所奋斗的事业崎岖坎坷,晚年方成。大智慧的李时珍一定读过身经同样命运的苏轼的《洗儿》诗:“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但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苏轼的本意是愚鲁的儿子自有幸福,在精神上足以达到公卿王侯的境界。李时珍晚年得子,虽然我们没有再多的证据证明断指轩辕与李时珍何时相遇相爱,后来又有怎样的故事,但李时珍不希望李大嘴继续医生的职业或者读书功名的追求,甚至不计家族事业的遗憾,是可以被我们后代人体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