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祸从天降
马科长叫马予贰。他从名牌大学建筑系毕业后,被分配到医院基建科工作。由于他能力不俗,加之工作勤奋,人缘又好,在短短三年时间里,马予贰从技术员升为一科之长。
在上大学时,马予贰和同学聊天时最痛恨的是贪官污吏。他参加过一次学生会组织的演讲比赛,他演讲的题目是《通过贪官污吏的手给国家把脉》。马予贰的演讲以全票荣获第一名。他演讲期间最长的一次掌声持续了八分钟之久。
马予贰当上基建科长开始面对贿赂时,他才明白老百姓痛恨贪官属于狐狸吃不上葡萄说葡萄是酸的。马予贰收取的第一笔贿金是七万元人民币,那是一笔他无法拒绝的钱,当时的七万元对他来说是天文数字。当马予贰揣着那滚烫的钱离开餐厅的包间时,他不由自主想起电影《教父》中的一句台词:“给他一笔他拒绝不了的钱!”
马予贰这才清楚,很多贪官是被“拒绝不了的钱”打败的。
当马予贰将这笔钱忐忑不安地交给妻子汪滢时,他在等待妻子的裁决。汪滢是一家国有企业的党办主任。马予贰在回家的路上想好了,如果汪滢不让要这笔钱,他就明天退回去。
汪滢一张一张数那百元钞,反复数了几乎一个通宵,她还翻来覆去狂吻钞票上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
妻子给马予贰受贿开了绿灯。
马予贰提醒妻子:“早晚会掉脑袋吧?纸里包不住火。”
汪滢亲了一下手中的毛主席和他的亲密战友,说:“被抓出来的贪官连贪官中的1%都到不了,没被抓出来的是绝大多数。咱们小心点儿。就说我们厂的陈副书记吧,他是拿了人家的钱不给人家办事,人家能不向检察院举报他吗?咱们别干这种傻事,拿了人家的钱就必须给人家办事,否则坚决不能要。没事。如今当官的,有几个一尘不染?”
马予贰说:“我是想干大事的人,我的人生目标是让后人把我的头像印在钞票上。不择手段弄钞票的人不可能被印到钞票上。”
汪滢撇嘴:“歇吧你,还印在钞票上呢!能上钞票的,都是开国元勋级的,你想另立中央?”
“我收钱可是人命关天。”
“你这话什么意思?”
“只有偷工减料的建筑商才行贿,他们给咱们的钱不会从他们的腰包里出,是从建筑材料上出。”
“那也不可能是纸糊的房子。你是杞人忧天。塌不了。”
“一地震就露馅了。”
“哪儿有那么多地震,你盼点儿好行不行?这样吧,咱们也别多要,攒够五十万见好就收,怎么样?五十万以后,您继续往您的头像印上钞票的人生目标奋斗。”
马予贰同意。汪滢关了灯,床上铺的全是钞票。
马予贰在黑暗中不安:“把老人家压在下边不合适吧?”
汪滢说:“我喜欢,感觉特好。”
马予贰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受贿够五十万后,他又制定了一百万见好就收的五年计划和二百万见好就收的远景目标规划。贪婪吞噬了马予贰,就连医院花园翻铺一条五米长的羊肠石子小道,马予贰都要雁过拔毛。
自从沾腥后,马予贰在工作上更加勤奋,年年被评为医院的先进工作者。
在这个看似普通的周五晚上,马予贰和汪滢晚餐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是一台规模宏大的晚会。汪滢爱看电视晚会。
一男一女两个堪称三朝元老的电视晚会主持人宝刀不老挤眉弄眼地背诵事先捏咕好的台词,汪滢兴致勃勃目不转睛地看。汪滢有个习惯,她看电视晚会时身边得有人陪看,给她当品头论足的听众。
马予贰看着电视屏幕说:“电视台也是,新千年新世纪也不给观众点儿新面孔,连叶利钦和比尔?盖茨都急流勇退辞职了,怎么这两位就这么不识趣?赖着不走的结果肯定是身败名裂。”
汪滢一边磕瓜子一边说:“你别说便宜话,你怎么不急流勇退辞去科长的职务?提前辞职就能名垂千古?”
马予贰说:“你还真说对了,我看叶利钦没准儿就能因此跨入伟人的行列。政治家掌权后前呼后拥,特容易产生自己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错觉。”
汪滢边看电视台第一代主持人的沧海桑田表演边说:“我看你从政不错,你有政治头脑。”
马予贰叹气说:“我已经是有污点的人了,再往官场发展难。”
深更半夜时,不知道为什么汪滢在床上和马予贰大打出手。
正当汪滢闹得不可开交时,马予贰的腰部和肝区突然剧痛,他还感觉口渴和浑身无力。
汪滢愤怒地抱着被子去客厅的沙发上睡觉。马予贰疼得在床上打滚。
习惯于电视台老一代主持人矫揉造作表演的汪滢对卧室里传出的惨叫声充耳不闻。她有免疫力。
深夜马予贰的喊叫声惊动了左邻右舍上邻下舍,当邻居们认定这不属于正常范围的喊叫后,他们来敲马科长的门了。
汪滢无可奈何地开门。这是医院的宿舍楼,住的都是同事。
内三科刘副主任披着睡衣问汪滢:“是马科长喊吗?”
汪滢点点头。
刘副主任问:“他怎么了?”
汪滢若无其事地说:‘我们拌了两句嘴,他就……”
卧室里传出马予贰问天式的呐喊,声音里带血。
刘副主任歪头听,说:“马科长有事。我能进去看看吗?”
别的医学专家级邻居在临床短暂学术讨论后也推断说马科长声音不对。
听他们这么一说,汪滢也觉出马予贰的喊叫声是过了点儿,她带着邻居们往卧室走。
眼前的景象令汪滢和众人目瞪口呆,马予贰在地上打滚,他的一只手死死攥住一只床腿,硕大的双人床被他从窗前拉到了墙跟儿。
刘副主任问汪滢:“马科长吸毒?”
汪滢脱口而出:“你他妈胡说!”
刘副主任挨了骂还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汪滢蹲下问丈夫:“予贰,你怎么了?我就说了那么几句话,你不至于这样吧?”
刘副主任对身边的邻居说:“来,咱们把马科长抬到床上,我给他做检查。”
大家七手八脚将马予贰弄到床上。
刘副主任问马予贰:“马科长,你怎么不舒服?”
马予贰断断续续说:“……疼……疼死……我……了……”
刘副主任问:“哪儿疼?”
马予贰先指腰后指肝,说:“这……还有……这……”
刘副主任在马予贰身上又摸又按,他皱着眉头问汪滢:“最近马科长身体没什么异常?”汪滢说:“没有。”
刘主任对汪滢说:“他情况很不好,必须立刻送咱们医院。你去打电话叫咱们医院的救护车来。”
宿舍楼离医院很近,马予贰被抬进急诊室。在急诊室值夜班的阎医生认识马科长,他立即为马科长提供一流的医疗服务。抽血的抽血,检查的检查,接尿的接尿。
阎医生将汪滢叫到走廊里,小声对她说:“马科长身体一直很好吧?”
汪滢拼命点头。
阎医生说:“我记得马科长去年还是院运动会马拉松跑亚军呢。”
汪滢说:“没错。他和我结婚后几乎没生过病。您给他检查出什么来了?”
阎医生不置可否地说:“很奇怪,他有肝硬化、尿毒症和糖尿病的症状,当然这还得进一步做各种检查,但有些症状太明显了。”
汪滢懵了,她不顾一切地冲进急救室,摇着马予贰哭喊道:“予贰,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我不是要你肝硬……”
几名护士拉开汪滢。
阎医生给吴院长打了电话。作为一院之长,在熟睡中被电话叫醒是家常便饭。吴院长看了看表:清晨四点。
“什么?马科长病危?胡说,昨天下午我还和他谈了三十分钟!”吴院长在枕头上对着电话听筒说。
吴院长赶到急救室,汪滢在门外的椅子上哭。吴院长进屋看见注射了杜冷丁的马予贰暂时不叫了。阎医生向吴院长介绍马予贰的病情初步诊断。
吴院长注视着和昨天判若两人的马科长,对阎医生说:“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同时得好几种绝症?!”
阎医生说:“太不可思议了。”
吴院长问阎医生:“小汪怎么说?”
阎医生看了看门外的汪滢,说:“她说他们晚上吵了一架,没别的了。”
“这和吵架没有关系。”
“我也这么想。”
吴院长突然想起大多数夫妻晚上吵架都有相同的原因。他呆了:尿毒症?那个被丁永辉救了的农村汉子不就是尿毒症吗?李霞的母亲是糖尿病。还有我身上的那种病菌,都去了马科长身上?可肝癌是谁的?
吴院长把阎医生支出去:“你再去问问小汪最近马科长的身体状况。”
看到吴院长亲自赶来,马予贰已经意识到自己病情的严重程度。
等阎医生出去后,吴院长俯身问马予贰:“你是不是还有那个病?”
马予贰不明白吴院长指的是什么病,他问:“什么病?”
吴院长用显而易见的目光看马予贰下边。
马予贰吃惊:“您怎么知道?”
吴院长全身战栗,他颤抖着声音问马予贰:“你和化验室的丁永辉有仇吗?”
马予贰纳闷:“丁永辉?我不认识,这和我的病有关系吗?下毒?”
吴院长忙说:“没关系,当然没关系。你不认识他?”
马予贰说:“绝对不认识。”
吴院长对马予贰说:“你好好治病,我吩咐他们给你用最好的药。”
马予贰说:“谢谢院长。”
吴院长已经睡意全无,他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化验室朱主任家打电话。
吴院长:“老朱吗?对不起,这么早给你打电话,我是吴瞳。”
“吴院长您好!您这么早就工作了?您看看我,现在还没起。”
“才五点。有个事问你,丁永辉今天值班吗?”
“小丁今天休息。”
“你有他住所的电话吗?”
“有……您这么急找他……又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给我他的电话,我有个事向他咨询。”
朱主任起身找出电话本,将丁永辉住所的电话号码告诉吴院长。吴院长记完电话号码后,又问了丁永辉住所的名牌号码。吴院长决定直接去丁永辉家找他。
喜欢在周末睡懒觉的丁永辉被门铃吵醒了。
丁永辉看了一眼表,骂道:“谁这么混蛋。”
袁猎猎也骂:“我正做好梦呢,袁世凯给我加官进爵,全被搅了。”
丁永辉不起床,门铃不依不饶地叫。
袁猎猎提醒丁永辉:“不会是李霞吧?”
丁永辉一骨碌爬起来,他从门镜往外窥视。
丁永辉惊奇:“怎么会是他?”
袁猎猎问:“谁?”
丁永辉回卧室穿衣服:“吴院长!”
袁猎猎亦惊奇。吴院长进屋后吸吸鼻子,被丁永辉拘留了一夜的空气显得污浊不堪。丁永辉打开窗户。
吴院长开门见山:“小丁,马科长的病是你弄出来的吧?”
丁永辉稍微愣了一下,他马上就说:“马科长?什么马科长?我听不懂您的话。”
吴院长已经看出丁永辉是元凶,他说:“你不能打咱们本院职工的主意。”
丁永辉看着吴院长,眼神分明是问为什么。
吴院长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得罪丁永辉,他转用和蔼口气对丁永辉说:“前些天我考虑创收要求你让袁猎猎们去咱们合同医疗单位,你拒绝了。我不强求你。但你不能雪上加霜让咱们本院的员工生病,本来咱们的钱就不够用,还要为自己的员工支付医疗费,这说得过去吗?”
丁永辉不知所措,他没从这个角度想过。
吴院长说:“尿毒症没有三十万拿得下来?还有肝癌……”
丁永辉打断吴院长的话,说:“我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但我可以向您保证。保证什么我不说。现在我要睡觉了。”
吴院长感激得跟孙子似的说:“谢谢你,小丁。谢谢。”
吴院长走后,袁猎猎不满地说:“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他不惩治你们院的贪官了?”
丁永辉撒完尿从卫生间出来,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放他一马吧,看在他接我从精神病院出来的份上。实话说,弄本院的我也下不去手。”
袁猎猎说:“我也跟你说实话,自从昨天我给那些病菌指路去马科长身上登陆后,又有好多病菌慕名而来找我,请我向它们推荐航母,我怎么办?”
丁永辉说:“照你这么推论下去,全世界的病菌都会来找你当红娘,我受得了吗?你是不是吃什么回扣了?”
袁猎猎说:“王八蛋才吃回扣!我问你,如果病菌都去贪官污吏身上,好人不就可以长命百岁了吗?人类憧憬了几万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就由你给实现了吗?”
丁永辉坐在床沿上点头:“这倒是。笃定的留芳千古的业绩。可我到哪儿去找那么多贪官?”
袁猎猎出主意:“不用急,慢慢来。先找李霞帮忙,让她给咱们提供他们单位的贪官名单。”
丁永辉说:“一个社科所,又不是权力机构,货源不会太充足。”
袁猎猎说:“没准儿池浅王八多。”
第十二章 李霞加盟
周末的上午,李霞醒来后,懒在床上看丁永辉送给她的《郑渊洁童话全集》。在郑渊洁在作品中,李霞比较偏爱《大灰狼罗克》。父母敲了好几次门催她起床,李霞不管不顾地埋头看《郑渊洁童话全集》,她喜欢一边看一边念出声来:
大灰狼罗克第二百二十五集《万年虫》
公元九九九九年三月七日上午,地球球长罗克从电脑上收到全球一百位资深科学家写给他的联名信。罗克阅读信件的内容。该信全文如下:
尊敬的罗克球长:万僖年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这是地球上第一个万僖年,值此普天同庆的前夕,我们意识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这就是计算机万年虫。众所周知,我们赖以生存的计算机是用四位数表示年份,但当一零零零零年到来时,计算机将显示成零零零零年,由此使得计算机无法识别正确年份,导致我们的地球陷入混乱。鉴于计算机在我们的生活中的举足轻重(甚至连眨眼这样的事我们都离不开计算机),万年虫必须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百位科学家罗克看完出了一身冷汗,他立刻召集计算机专家开会。
专家们看完联名信,都很紧张。
罗克问:“万年虫确实很严重吗?”
一位计算机专家说:“确实严重。怎么说都不过分。”
罗克生气了:“你们为什么没有意识到?”
另一位专家说:“远古有句话,叫做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们常年置身计算机世界,反倒不如其他学科的科学家看得清。”
罗克瞪了他一眼,说:“现在离万僖年只有九个月了,你们必须抓紧解决万年虫问题!”计算机专家们拼命点头。
罗克忽然想起什么,问:“计算机是哪年问世的?”
一专家说:“好像是一九四四年。”
罗克对祖先不满了:“他们怎么就不为后代着想?鼠目寸光地将年份定为四位数,难道他们就想像不出还有公元一零零零零年?”
一位专家当即使用电脑查祖宗“三代”。
“计算机刚问世时,表示年份是两位数!”那专家惊呼道。
罗克不信:“怎么可能是两位数?两位数如何正确表示年份?比如八九年,是一八八九年还是一九八九年还是一七八九年?”
一专家说:“一八八九年还没有电脑。”
查看电脑的专家又发现了新大陆:“咱们的祖先遇到过千年虫!”
罗克和专家们惊讶:“千年虫?什么是千年虫?”
那专家看着电脑屏幕说:“祖先先在计算机里用两位数表示年份,到了二零零零年,他们傻眼了,只得将两位数增加成四位数,为此花了很多钱。还弄得人心惶惶,连千僖年都没尽兴。”罗克愤怒了:“他们为什么不将两位数直接提升为五位数?如零二零零零年,也为子孙后代创造方便呀!”
一专家说:“必须承认,我们的祖先是地球上最短视的生物。”
罗克说:“咱们不能重蹈祖先的覆辙,咱们应该为后代着想。我命令你们,在万僖年之前,将计算机表示年份的数字由四位数提升为九位数,即零零零零一零零零零年。绝不能再让十万年虫、百万年虫、千万年虫和亿万年虫祸害我们的子孙!”
掌声响起。
大灰狼罗克第二百二十六集《父语》
罗克出任本届上帝已经一年了,他兢兢业业工作,从不贪污受贿,堪称楷模。
一天,罗克正在日理万机地处理地球上的纷杂事务,他的秘书好像有话要对罗克说。
“有事吗?”罗克看出自己的秘书欲言又止。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秘书有顾虑。
“尽管说,最好是那种忠言逆耳性质的。”罗克鼓励秘书。
罗克知道,作为统治者,不许别人说话是倒台的信号。
“我觉得,您出任本届上帝以来,确实工作得不错。”秘书谨慎地说,“但是,您执行的都是上届上帝制定的政策,比如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什么的。您应该有自己的政绩,将来后人提起您才会说,什么什么事是罗克干的。否则……”
罗克点头,他是那种想名垂千古的生命。
“名垂千古的唯一办法是给自己立丰碑。立丰碑的唯一办法是有业绩。”秘书似乎洞察罗克的心理活动。
罗克受秘书的启发,决定出台属于自己的新政策。罗克决定到人间微服私访搞调查研究,他要出台有益的政策。
“世界上这么多国家,咱们去哪儿?”罗克征求秘书的意见。
“当然去人口最多的国家。人口多的地方有代表性。”,秘书建议。
“那就是中国了。”罗克决定去中国微服私访。
罗克和秘书化装成黄种人,来到中国首都北京。罗克看到有一座大门旁站着好多人,罗克和秘书走上前去看究竟。
罗克问一位妇女:“您在这儿等什么?”
妇女看了罗克一眼,说:“等孩子。”
“今天是周末,孩子不上学呀!”罗克问。
“我送孩子上学校办的周末英语加强班。”妇女说。
“他们都是送孩子上英语班的家长?”罗克问。
妇女点头。
“咱们进去看看。”罗克对秘书说。
罗克看到教室里的孩子学着陌生的语言,个个表情或痛苦或呆滞,一个教师因为一个孩子发不准音而训斥她。罗克同情那女孩儿。
“回去跟你妈说,你不用再来了,你不可能学会英语!如果你能学会英语,我变狗。”教师挖苦那女孩子。
罗克当即赋予那女孩子特级英语程度,和英国女王的英语水平同级。
女孩子使用英语对老师说:“老师,我的英语水平怎么样?您不是说我如果会说英语,您变狗吗?”
老师大惊失色,他结结巴巴地说:“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女孩子说:“请您使用英语和我对话。”
老师改用英语。
女孩子纠正老师的语法错误和发音偏差。
“您不要使用伯明翰郊区的农村口音教我们,这不是误人子弟吗?”女孩子说。
老师无地自容。
女孩子问:“您变狗吗?”
罗克将老师变成一只落水狗,教室里的同学兴奋得大喊大叫。五分钟后,罗克将那老师恢复的原形。老师呆若木鸡。
罗克和秘书离开学校,到一座公园里转悠。罗克看到不少拿着书本念念有词的人。
罗克问一位小姐:“您在背什么?”
“背外语。”小姐说。
“这么好的周末,干吗不玩?”罗克替小姐惋惜。
“不会外语,找不到好工作。”小姐叹气。
罗克沉思。
回到上帝办公室后,罗克对秘书说:“人出生后只会一种语言是哪届上帝制定的政策?”“第3届上帝制定的,一直沿用到今天。叫母语政策。”秘书说。
“我要出台父语政策。”罗克俯视人间,说。
“父语政策?”
“人在天生拥有母语的同时,可以再自己任选一种语言,我们就将其称之为父语。”罗克说。
“什么时间选择?”
“六岁生日时选择。”罗克说,“你起草文件吧!”
秘书坐在电脑前起草关于实行父语制度的文件。一个月后,罗克责成秘书调查推行父语政策的效果。秘书去人间深入了解后给罗克写了调查报告。罗克获悉,人类的孩子欣喜若狂。强烈不满的是外语教师,甚至有跳楼自杀的外语教师。
“我准备在动物界也推行父语政策。”罗克对秘书说。
大灰狼罗克第二百二十七集《易燃品质》
罗克的性格与生俱来火爆,遇小事即点燃,每每一发而不可收,直燃烧得自己和他人面目全非。
一次,罗克乘出租车去机场。下出租车时,罗克与出租车司机一语不和发生争执,围观的人多达数百人。以至于一架准备着陆的国际航班飞机误以为机场发生了骚乱,调头回国了。罗克吵完架,办理登机手续。在通过安全检查时,红灯亮了。
安全检查人员对罗克说:“您身上有易燃品吗?”
罗克说没有。仪器再次对罗克进行检查。红灯依然亮。罗克索性脱光衣服接受检查,仪器依旧显示罗克身上有易燃品。
罗克火冒三丈地说:“我都全裸了,哪儿来的易燃品?”
安全检查工作人员说:“这只能说明,您本人是易燃品。”
罗克正色道:“你对你的话要负责!”
安全检查工作人员说:“您是易燃性格,本质上属于易燃品,如果登机,会给飞行安全造成隐患。您不能登机。”
罗克勃然大怒,与安全检查工作人员发生激烈冲突。罗克最终没能登机。罗克向法院起诉航空公司。法医鉴定罗克确实是易燃品质,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都一点就着。罗克败诉。并被法院判定终身不得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罗克呆在家中愁眉苦脸。
太太安慰罗克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的易燃性格是天生的,改不了。不如利用它。”
罗克问:“易燃性格还能利用?”
太太说:“凡事好坏各占一半,易燃品质肯定也不例外。”
罗克大喜,问太太:“你说火爆性格能做什么?”
太太说:“比如炼金术什么的。”
炼金术!罗克茅塞顿开。罗克充分利用自己的易燃火爆品质优势,经过两年的攻关,研制成功了垃圾炼金机。垃圾炼金机能将一千公斤垃圾炼成一盎司黄金。获得专利的垃圾炼金机使罗克成为世界首富。全球每户人家都买了垃圾炼金机。自那以后,扒手入户行窃,目标无一例外,全是生活垃圾。有两个国家为争夺垃圾资源发生了战争。
大灰狼罗克第二百二十八集《八字论文》
博士学位是罗克从幼儿园起就梦寐以求的文凭。从上小学起,罗克刻苦背诵,疯狂应试,一路披荆斩棘,终于考上了博士。
考上博士不等于拿到博士文凭,博士毕业论文是关键。到罗克写博士论文时,不知学校哪个混蛋教授出了个馊主意:差额通过博士论文。学校当局竟然采纳了该教授的建议,从本学年起,实行差额通过博士论文。差额通过博士论文,说白了,就是十个人的博士论文中只能择优通过五人。竞争白热化了。由于是差额竞争,论文必须统一命题,以增加可比性。
这天,学校公布了博士毕业论文的题目:《概括二十世纪,展望二十一世纪》。
罗克的导师对罗克说:“这次学校对博士论文的要求是:高度概括性,越简洁越好。反对长篇大论。”
罗克战战兢兢地问:“简洁到什么程度?”
导师说:“三千字以内,怎么样?”
罗克为难:“包产到户后,一千五百字概括二十世纪。一千五百字展望二十一世纪。太少了……”
导师启发罗克:“世界上的事,原本很简单。后来,被做学问的人越弄越复杂。学校正是想扭转这种伪劣状态。过去,咱们做学问,明明能用一句话说清的,咱们非兜个大圈子用一百句话说,越说越糊涂,越糊涂别人越觉得咱们有学问。现在你就反过来,能用一句话说清的,绝不用一点一句话说。”
罗克点头。罗克一头扎进图书馆,检阅二十世纪,预测二十一世纪。
罗克奋笔疾书博士论文,写完后他一算字数吓了一跳:十五万字!罗克一边吃方便面一边挥泪砍论文。罗克将论文精减到五万字。罗克再下不去手了。他觉得这五万字,字字是真理,句句是格言。导师说不行,还得删。罗克忍痛删除,就像自己给自己截肢。
经过十五天的残酷删截,罗克的博士论文还剩下八个字。罗克只用了四个字概括二十世纪:市场经济。罗克亦用四个字展望二十一世纪:市场政治。
罗克的八字博士论文一举夺魁,获得了教授们的满堂喝彩。罗克终于获得了博士学位,他踌躇满志地高举文凭踏上了漫漫求职路。
大灰狼罗克第二百二十九集《智囊》
罗克没有想到,他脖子上出现的一个小包是千载难逢的智囊,这个智囊彻底改变了罗克的命运。……
李霞看到这里时,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响了。李霞恋恋不舍地放下书,接电话。
“我是丁永辉,你在干什么?”
“看你送给我的《郑渊洁童话全集》。”
“我现在能去你家吗?”
“我还没起床呢,你过一个小时来吧。”李霞穿衣服。
一个半小时后,丁永辉坐在李霞的房间里。李霞的妈妈红光满面地给丁永辉端茶倒水鞍前马后伺候。
等李母出去后,丁永辉关上房间门,对李霞说:“我有事求你。”
李霞笑:“你又碰上谭嗣同身上的病菌了?”
丁永辉喝了口茶,说:“你妈妈身上的糖尿病病菌离开你妈妈身上后,非得让袁猎猎再给它们物色新的栖息地,否则就要收拾袁猎猎。”
李霞紧张了:“你不会让它们当还乡团吧?”
丁永辉说:“我怎么可能害丈母娘呢!”
信奉独身主义的李霞瞪丁永辉,说:“谁是你的丈母娘?”
丁永辉说:“伯母身上的糖尿病病菌现在我们医院基建科马科长身上。可把他治惨了……”
李霞腾地站起来:“丁永辉,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丁永辉伸双手将李霞按坐下:“马科长是贪官。你同情他干什么?”
丁永辉详述经过,包括袁猎猎到马科长身上深入虎穴取证。
李霞转怒为喜:“大快人心。一个小小的基建科长,竟然能受贿那么多钱!”
丁永辉又将吴院长清晨登门造访的事告诉李霞。他还说自己已经答应吴院长不给捉襟见肘的医院帐号雪上加霜了。
李霞明察秋毫地说:“不许你打我们社科所领导的主意。”
丁永辉说:“我们的原则是,不冤枉一个好官,不放过一个坏官。你给我你们社科所领导的名单,我派袁猎猎一个一个去调查。查实的,我们就不客气了。袁猎猎说了,如果是清官,如果这位清官身上有疾病,袁猎猎保证说服他身上的病菌搬家去贪官身上。”
李霞发自肺腑地说:“太棒了!太棒了!我这就给你列名单,从所长开始。”
市社会科学研究所申副所长做梦也没想到,他的晚期鼻癌会在一夜之间痊愈,而……
第十三章 袁猎猎周密取证
周一上午,李霞骑自行车去上班。虽然她的装束和交通工具同往日没有区别,但她的感觉却不同:袁猎猎在她身上。
昨天深夜,丁永辉和李霞就袁猎猎如何去社科所诸位领导身上侦查一事起码探讨了两个小时,丁永辉提议由他在社科所门外佯装闲逛,袁猎猎在他身上待命。然后李霞出来假装买报纸,和丁永辉接上头后,她告诉袁猎猎各位领导所处的房间,袁猎猎再乘坐飞病菌直奔目标。袁猎猎说最好领导集中在一个房间开会,这样可以节省时间,要不飞病菌在社科所陌生的环境里飞来飞去肯定有事倍功半的时候,如今什么都讲究效率。李霞说每周一下午是所领导开例会的时间。袁猎猎说下午我可等不及了。丁永辉对李霞说,要不就让袁猎猎跟你去,省得我跟地下党似的在你们所门口转悠了。袁猎猎赞成。李霞担心地问丁永辉让一个病菌呆在她身上没有引狼入室的问题吧,袁猎猎说我去你身上是你的运气你别得了便宜卖乖。李霞反驳说病菌上身怎么能说是运气?袁猎猎说我等于是你的保镖了,真正的保镖是不露形的,让人看见了那不是保镖是靶子。
商议的结果,是袁猎猎周一上午潜伏在李霞身上去社科所。李霞下班后,再将袁猎猎完璧归赵送回丁永辉的住所。
李霞被裹挟在自行车的潮流中前行,无数条腿在做周而复始千篇一律的蹬踏动作。有一个问题李霞始终想不明白:都说中国足球疲软的原因是没有群众基础,说什么某个人口不足中国一个小省的国家喜欢踢足球的人数比整个中国还多。中国有如此庞大的自行车群众基础,怎么中国的自行车竞赛亦疲软呢?
一个在自行车洪流中快速鱼贯穿梭而行的小伙子终于没能如愿以偿超越李霞,他连人带车撞在了李霞身上,李霞和小伙子摔在一起。
小伙子横眉怒目:“怎么骑车呢你?”
李霞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摔疼了的胳膊一边说:“你好像应该对我说对不起吧?”
小伙子用不雅的姿势两腿夹住自行车前轱辘,恶狠狠地纠正摔歪了的车把,他说:“我不会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你不会骑车,就别在路上碍别人事儿。谁娶了你算是倒霉了。”
李霞没想到他会作如此联想,她气得说不出话。
袁猎猎在李霞耳边说:“你不用理他,我来行使保镖职责,你看我教训这个不懂得尊重女士的小子。”
李霞问袁猎猎:“你怎么教训?”
袁猎猎说:“我这就派肾癌病菌去他身上登陆。”
李霞吓了一跳:“那可不行!绝对不行!”
小伙子问李霞:“你说不行怎么办?”
李霞说:“你快走吧,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小伙子一边飞身上车一边说:“你有病!”
李霞掸掉身上的土,她骑上自行车,两腿空蹬,车链条掉了。李霞不会安装车链子,她站在路边无计可施。
袁猎猎埋怨李霞:“你对那种人不应该仁慈。他撞了你,首先应该向你道歉,然后询问你的身体状况,再检查你的车况。”
李霞注视着滚滚向前的自行车波涛说:“肾癌属于量刑不当,脚气还差不多。”
袁猎猎说:“痔疮最合适,拥有痔疮,他就别想再骑车了,如坐针毡。”
李霞笑着说:“从你身上,就能看出袁世凯好不了。近墨者黑。”
袁猎猎反唇相讥:“我是近朱者赤。”
一个中年男子下自行车问李霞:“链子掉了?不会装?”
李霞点头。
那男子将自己的自行车支子翻转下来,使得自行车能离开他独立在地球上,他蹲下一边咳嗽一边给李霞安装链条,双手沾满油污。
他抬起后轮,空转试车,说:“好了!”
李霞掏出纸巾递给他:“谢谢您!真不好意思,您擦擦手。”
男子咳嗽着挥挥手,说不用了,他转身准备骑车走。
李霞突然问他:“您有病?”
中年男子回头看李霞:“什么意思?”
李霞忙解释:“我是说,您老咳嗽……”
男子说:“老毛病了,好不了,严重的气管炎,一到冬天就犯,十几年了。不传染。”
李霞说:“我不是怕传染。我是想……您能等会儿吗?”
中年男子看表:“干什么?我还要赶去上班。”
李霞说:“就等几秒钟。”
男子好奇地扶着自行车看李霞。
李霞背过身子问袁猎猎:“袁猎猎,你能让他身上的气管炎病菌离开他吗?这样的人不应该得病。”
袁猎猎说:“你摸他手一下,我过去试试。”
李霞为难:“摸手不可能!我怎么能在大街上对一个陌生男人提出摸他的手,即使黑社会成员也能被我这个要求吓死。”
袁猎猎说:“那我只好动用飞病菌过去了,你等我回来再走!”
李霞说:“你明明有交通工具,怎么还让我摸他的手?变态吧?”
袁猎猎正色道:“冬天发动汽车还得热车呢,这么冷的天,飞病菌不热身能起飞?我是想节约你的时间。”
李霞忙道歉。
李霞靠近那男子说:“我能治好您的气管炎,只需您在这儿呆几分钟。”
中年男子警惕地问李霞:“你是诈骗团伙的吧?”
李霞一边摇头笑一边说几分钟也耽误不了您什么,试试吧。中年男子不知如何是好,站在那里犹豫。
袁猎猎回到李霞耳边,说:“搞掂了。让他走吧。你得负责给气管炎病菌找新的航母,现在都拿你当中转站暂留在你身上呢。特顽固不化的气管炎。”
李霞忙抖衣服。
中年男子问李霞他可以走了吗,李霞说尽管走吧,你不会再咳嗽了。
袁猎猎给李霞上课:“病菌是抖落不掉的,你就抓紧给它们找归宿吧!”
李霞一边骑车一边对袁猎猎说:“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袁猎猎调侃道:“孙中山身上的病菌不会害你,袁世凯的可说不好。”
李霞遇到红灯,停下来说:“你能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就好。”
李霞将自行车骑进社科所的院子,她和同事打着招呼。
袁猎猎一边观察李霞的同事一边说:“搞你们这行的好像都不怎么实在呀!”
李霞将自行车放进车棚,说:“是没袁世凯实在,想当皇帝就明目张胆地恢复帝制了。我们这儿的人,心里想什么,绝对藏着掖着,不让同事看出来。”
袁猎猎叹了口气:“活得不轻松。”
李霞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已有两位同事,李霞一一和他们打招呼。李霞脱下外套搭在椅子背上,拿起门后小桌上的两个空暖水瓶往锅炉房走。
袁猎猎不解地问:“你应该抓紧时间找领导,还打什么开水?那两个小子先来了怎么不打开水?”
李霞给袁猎猎扫盲:“今天轮到我打开水,有排班表。”
袁猎猎撇嘴:“一点儿亏都不吃。其实不吃亏的人绝对占不到便宜。”
李霞说:“这是咱们相识后你说得最有水平的一句话。办公室里如果有新毕业的大学生,打开水的事就包在他们身上了,直到第三代到来为止或新人实习期结束。我们办公室已经三年没见新人了,所以只能排班轮流打开水和打扫卫生。”
袁猎猎不喜欢锅炉房的热气,它催李霞:“快离开这儿,我怕热。你们应该买台饮水机,喝纯净水,像吴院长办公室那样。”
李霞一边依据开水进壶后反馈出来的声音判断何时是关闭水龙头的最佳时机一边说:“我们单位没钱。再说了,就算我们办公室有了饮水机,谁换那么重的桶装水?还得排班轮流。”袁猎猎说:“幸亏我不是人。”
李霞拎着两壶开水往回走,说:“说实话,我现在有点儿嫉妒人以外的生命。”
袁猎猎说:“动物坛微生物坛植物坛应该发起一个拯救保护人类的活动。谁该保护谁呀,没见过活得不自在的生命煞有介事地保护活得自在的生命,本末倒置。”
李霞说:“我爸可是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常务理事。”
李霞拿着暖壶回到办公室,袁猎猎注意到两位男同事办公桌上的茶杯已经饱含茶叶免冠严阵以待。
李霞顾不上给自己沏茶,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离开办公室。
袁猎猎问:“咱们出征了?”
李霞说:“我们所有一个所长,三个副所长,其中一个副所长患病住院了。咱们只能调查在岗的这三位。我找借口挨个去他们的办公室,我尽量拖延时间,但你也要讲效率。你完事后通知我,我再去下一个领导的办公室,如果在你没完事时,我没有理由继续呆在领导办公室了,我只有回我的办公室,你已经认识路了,我在我的办公室等你。有一点我必须说明:在领导办公室呆着对我来说是酷刑。”
袁猎猎说:“你放心,我会善待你,尽量减少你受刑的时间,把你的损失降到最低。”
李霞一边敲程所长办公室的门一边告诉袁猎猎这是本所一把手。
“请进!”程所长在屋里说。
李霞推门进去,程所长看李霞。
李霞抬起手中的文件夹,说:“所长,所里委派我担任电视剧《袁世凯》的史学顾问后,我对该电视剧剧本中对袁世凯的评价提出了几处修改意见,请您看看。”
袁猎猎一听事关袁世凯的声誉,问李霞:“你是往褒了改还是往贬了改?”
李霞说:“我实事求是。”
程所长说:“既然你是实事求是,我就不看了。你是这方面的专家。”
李霞忙说:“我不是对您说实事求是……我是……”
程所长不解地看李霞。
李霞想骂袁猎猎,可又不敢当着所长骂,她将文件夹中的稿纸拿出来放到程所长办公桌上:“在您面前,我不是专家,是班门弄斧。您必须过目,给我把把关。”
袁猎猎说:“真够肉麻的。我过去了。”
李霞干生气,没办法骂袁猎猎。
程所长显然被从不溜须拍马的李霞的话感动了,他对李霞说:“我马上看,你回去吧,我看完了给你送去。”
李霞赖着不走,她坐下,说:“我等您看完。”
程所长诧异地看了李霞一眼,他埋头看袁世凯,手中的红铅笔在稿纸上潇洒地圈点。李霞低头看自己手表上的秒针。时间在消耗。
“我凯旋了,你可以功成身退了。”袁猎猎向李霞报到。
李霞看程所长,他还沉浸在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批改过把瘾中。
李霞站起来,说:“所长,我还有点儿事,要不我先走了?”
程所长抬头,说:“马上就完。”
李霞说:“我先拿走,过两天再给您看,反正电视剧还没拍到这儿呢。”
程所长将稿纸还给李霞,他纳闷地看她。
李霞离开程所长的办公室,去楼下二把手韦副所长的办公室。
袁猎猎问:“一二把手的办公室怎么离这么远?”
李霞说:“一二把手的办公室都不挨着,如今的房子不隔音,怕互相听到什么,不利于团结。对了,程所长怎么样?”
袁猎猎说:“很正派,可以说是一尘不染。前几天有个刚毕业的硕士想进你们所,他向程所长行贿五千元,被程所长严正拒绝了,并因此没要那个他本准备要的硕士生。”
李霞问:“程所长从来没受过贿?”
袁猎猎说:“一分钱都没有。”
李霞又问:“别的呢?比如贪污公款什么的。”
袁猎猎说:“也没有。据程所长身上的细菌说,公款吃饭他有过几次,但都属于实在不能推却的应酬,这在今天好像不算什么。另外就是喜欢听好话,但这是你们人类的通病。”
李霞立刻对程所长肃然起敬。韦副所长见李霞来他的办公室,亦觉得稀罕。
李霞说:“韦副所长,您是新闻出版史方面的专家,我想向您请教几个问题,不知您有没有时间?”
韦副所长好为人师地说:“好啊,咱们共同切磋,请坐。”
袁猎猎对李霞说:“我去了。我回来后你别说走就走,让领导生疑。”
李霞坐下后,毕恭毕敬地打开笔记本,做所有级别的领导最喜欢看下属做的假模假式记录动作。
李霞问:“世界上第一张报纸是哪年问世的?”
韦副所长想了想,说:“是一一六一年,在咱们中国问世的。”
李霞又问:“欧洲第一张报纸呢?”
韦副所长说:“欧洲第一份报纸是一三五八年在挪威问世的。”
李霞清楚欧洲第一份报纸是在一三二六年出现的。
李霞拖延时间:“世界上第一张日报是什么报?哪年问世的?”
韦副所长思索了片刻,告诉李霞:“最早的日报是一七零二年创刊的英国的《每日新闻报》。不过这张报纸的寿命只有一个星期。第二张日报是西班牙的《新闻日报》,一七五八年创刊。一七七七年,法国《巴黎日报》问世。美国的《宾夕法尼亚晚邮报》算是第四张日报,在一七八三年创办。一八一一年,英国《泰晤士报》创刊。”
李霞一边偷偷看表一边佯装记录,袁猎猎杳无音讯。
李霞只得继续提问:“韦副所长,世界上最先发布收费广告的是哪家媒体?”
韦副所长说:“法新社,时间大约是一八三六年。”
袁猎猎还没返航。
李霞用韦副所长察觉不到的声音叹了口气,继续不耻下问:“最先刊登照片的报纸是哪家?”
这回难住了韦副所长,他不得不从身后的书架上查找资料。
“一九零七年,英国的《每日镜报》首次刊登照片,取代了图画。”韦副所长说。
袁猎猎依然未归。
李霞实在无话可说了,她恭维韦副所长:“您真博学,您看书过目能诵吧?”
韦副所长喜笑颜开,说:“哪里哪里,我不过比别人多看几本书罢了。小李呀,搞学术的,要扎扎实实,我看你就很勤奋,上周我还在《史学》杂志上看到你写的一篇文章,有见地,有见地。”
袁猎猎还是没信儿。
李霞只得给韦副所长出不是一下就能答上来的偏题:“对了,韦副所长,您知道世界上第一台打字机是谁发明的吗?”
没想到李霞的偏题正中韦副所长下怀:“可让你问着了,我当年上大学的毕业论文题目就是《打字机与报纸》。世界上第一台打字机是英国人亨利?米尔在一七一四年发明的。后来,美国排字工人塞缪尔?索尔制造了有键盘的打字机。”
李霞暗暗骂自己运气差,她差点儿脱口而出问韦副所长他的冷门是什么。袁猎猎终于回来了。李霞如释重负向韦副所长告辞。韦副所长欢迎李霞常来坐坐。
李霞一出门就骂袁猎猎:“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你再不回来,我只能问他世界上第一缕阳光是谁发明的了。”
袁猎猎吃惊:“阳光也是你们人类发明的?”
李霞说:“少罗嗦,快汇报吧!”
袁猎猎说:“韦副所长受过三次贿,但数目都不大,加起来是七千四百二十四元。不过他把家人的药费冒充他的药费拿到你们所报销,数量不小,这些年共计三万二千二百五十六元,就是这事耽误了时间,我得一笔一笔算呀。另外他利于出差的机会多报发票,大约有万把元。再有就是他打私事电话从不在家打,而是到单位打,节省自家的电话费,特别是长途电话。他还把单位的信纸和信封偷拿回家。”
李霞嗤之以鼻:“小男人。”
李霞敲门时,夏副所长正打电话。他捂住送话器问李霞有什么事?李霞说我等您打完电话再说不急。夏副所长挂上电话后,看沙发上的李霞。
李霞说:“夏副所长,我想跟您谈谈我的职称问题。”
李霞认为这个话题有可塑性,能长能短,必要时还能哭,一掉眼泪,时间的控制权就掌握在女方手中了。
夏副所长说:“你的中级职称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李霞捣乱:“我想评高级职称。您看我有可能吗?”
夏副所长说:“小李,人应该现实一些,你大学毕业来咱们所才五年,按规定还不具备报评高级职称的资格,所里有这么多老同志还没有高级职称。”
李霞不知羞耻地说:“不是说有特殊贡献的人不用论资排辈吗?”
夏副所长眉毛往上一挑,问:“你有特殊贡献?那我是孤陋寡闻了,你快告诉我。”
李霞自己都觉得脸红:“这看怎么说了……我发表了……四十多篇学术论文,其中三篇获全国奖,两篇获省市奖……”
夏副所长像看猴似的看李霞。
李霞后悔不该选择这个话题当掩护,到后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袁猎猎给李霞解了围,它声称自己满载而归。
李霞从袁猎猎的口气中知道夏副所长“死”定了。
李霞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要去厕所小便,她要求袁猎猎回避。
袁猎猎笑岔了气:“笑话,对于我们病菌和细菌来说,你们人类是无处藏身。即便我回避,你身上的细菌也回避?就你那点儿事,你身上的细菌早告诉我了。在上大二的前半学期你第一次……”
李霞喝道:“住口!”
李霞只得乖乖带着袁猎猎去厕所。
李霞回到办公室时,同事都出去了。
没等李霞问,袁猎猎就主动汇报:“我抓到大鱼了,夏副所长是恶贯满盈级别的。”
李霞吃惊:“我们单位可是清水衙门,夏副所长想恶贯满盈都无计可施吧?”
袁猎猎问李霞:“你们所的电脑都是夏副所长联系购买的吧?”
李霞点头:“没错,夏副所长负责我们社科所的信息工程,购置电脑和上网都由他统一策划实施。”
袁猎猎说:“夏副所长为你们所共购买了三十五台电脑,每台电脑他吃了一千元回扣。共计三万五千元。这么跟你说吧,你办公桌上这台电脑就被夏副所长吞了一千元。”
“他怎么吞?”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纯洁?夏副所长去买电脑时,一台电脑九千元。夏副所长暗示商家他要吃回扣,心知肚明深谙此道的商家就心照不宣地将每台电脑的价格抬到一万元,等夏副所长按每台一万元的价格向商家交付支票后,商家返还给夏三万五千元现金。”
李霞看着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脑咬牙切齿:“是够恶贯满盈的了。”
袁猎猎语不惊人死不休:“买电脑吃回扣在夏副所长的‘战绩’里算轻量级的。”
李霞不信:“他还怎么‘重’?”
“夏副所长的老婆是不是最近死了?”
“是,癌症,听说死得挺惨。夏副所长照料病危的妻子的事迹特可歌可泣,在我们全所广为传颂。”
袁猎猎骂道:“狗屁癌症,她是被夏副所长杀死的!”
李霞打了个哆嗦:“这不可能!”
袁猎猎一五一十道来:“夏副所长和你们所的王丹芬有婚外恋,夏副所长认为如果采取离婚的方法和王丹芬结婚,会断送他的官场前程,但如果妻子病亡,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和王丹芬结婚。夏属于既爱江山又爱美人那种男人。”
李霞从未看出或听同事说过王丹芬和夏副所长有恋情,她纳闷:“一般来说,同单位男女的婚外恋瞒不住同事,他们怎么可能不露一点儿蛛丝马迹呢?”
袁猎猎说:“夏副所长不是一般人,他有心计。”
李霞说:“我还是不信夏副所长会杀妻。”
袁猎猎说:“夏副所长受一部美国好莱坞电影的启发,他悄悄购买了一种农药,每天往妻子的牛奶里放一点点。夏副所长坚持不懈放了两年后,妻子病倒了,经医生诊断为晚期食道癌。妻子住院后,夏副所长问寒问暖无微不至地照料,妻子‘病逝’后,夏副所长痛不欲生……”
李霞两眼发黑。她更加确信自己的独身主义方针是正确的。一旦在物色配偶时出现偏差,婚姻就成为一次与狼共枕的历险记,甚至危及身家性命。
李霞战战兢兢地问:“王丹芬是夏副所长杀妻的同谋?”
袁猎猎说:“你太低估夏副所长了,这种事他是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的。夏副所长还剽窃别人的论文,他剽窃的都是外国人的,一般不会被发现。他认为申副所长是他日后当正所长的拦路虎,他写匿名信向上级诬告申副所长……”
李霞说:“没错,上边老来查申副所长,后来申就病了。原来是夏干的,卑鄙。”
袁猎猎说:“我想再去申副所长身上看看。”
李霞说:“申副所长住院了,人家已经得了鼻癌,晚期,据说超不过两个月了。就算他是坏蛋,也罪有应得了。咱们不用去了。再说我直觉申副所长好不了,我刚来所里工作时,他当众训过我。”
袁猎猎的话让李霞从此对它刮目相看了:“如果申副所长是清官呢?咱们不该救他?训你的人不一点是坏人。”
李霞热血沸腾,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袁猎猎问:“你怎么了?”
李霞说:“真让人不敢相信你是袁世凯身上的病菌。”
袁猎猎说:“特有正义感是不是?”
李霞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听筒,打电话询问申副所长住哪家医院哪个科哪间病房。
李霞骑自行车风尘仆仆带着袁猎猎去医院以探视的名义调查申副所长。病入膏肓的申副所长对于李霞来看望他感到吃惊和感动。
面对形容憔悴骨瘦如柴面部被化疗禁区标示红线切割得支离破碎的申副所长,李霞不知所措。
申副所长的妻子不认识李霞,她用哭干的眼神向李霞表示感激。
申副所长断断续续对李霞说:“小李,你刚来所里时……我因你上班迟到……批评过你,我这人不讲……工作方法……还请你原谅……”
李霞忙说:“您别这样说,您分管所里的考勤,当然应该管……”
“其实……按时上下班的……不一定有多大贡献……经常迟到早退的没准是人才……”
“最怕不是人才的人迟到早退。”
申副所长艰难地笑。
袁猎猎回到李霞身上,它告诉李霞:“申副所长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没有一点儿歪门邪道,不沾公家任何便宜,我都不相信如今还有这样的官。这人的特点是当面批评人,背后说好话。”
李霞的泪水夺眶而出。吓了申副所长和妻子一跳。
袁猎猎请示:“我已经同申副所长身上的鼻癌病菌打过招呼了,它们同意转移到夏副所长身上去。如果你没意见,我就过去带它们到你身上来,你再把它们送到夏副所长身上去。你得想办法和申副所长的身体接触。”
李霞毫不迟疑地说:“我百分之百同意。”
申副所长和妻子异口同声问李霞:“你同意什么?”
李霞解释:“我想别的事呢,对不起……”
申副所长对妻子说:“小李是我们所的业务骨干……脑子闲不住……”
李霞很自然地握住申副所长的手,说:“申副所长,您是咱们所最称职的领导……”
李霞清楚袁猎猎正在组织申副所长身上的鼻癌病菌向她身上转移,她正襟危坐,不敢移动身体。
申副所长和妻子诧异李霞的举动。李霞无所顾忌地握着申副所长的手不放。
袁猎猎说:“战略转移完毕。他马上就会痊愈。你得赶快去夏副所长身边,这些鼻癌病菌时间长了保不住会……”
吓得李霞赶紧向申副所长告辞。
李霞意味深长地对申副所长和他妻子说:“申副所长会好的。咱们社科所需要你这样的领导。”
申副所长和妻子苦笑。
李霞顾不上她的自行车了,她乘坐出租车风驰电掣往所里赶。
袁猎猎在车上提醒李霞:“你必须尽快和夏副所长接触。”
李霞说:“难度够大的。”
袁猎猎启发李霞:“夏副所长好色,走投无路时,你可以投其所好。”
李霞说:“恶毒,袁世凯的本色又出来了。”
午餐后在办公室午睡的夏副所长被李霞的敲门声吵醒了。夏副所长面有愠色地开门。
“我在午睡。”夏副所长对李霞说。
李霞用脚顶住门,说:“我有急事找您!”
夏副所长不耐烦:“还是评职称的事?”
李霞说:“您能让我进去说吗?”
夏副所长单刀直入问李霞:“小李,你今天是怎么了?我看你不是为了职称的事,您肯定有别的目的。”
李霞强行进入办公室,她关上身后的门。
夏副所长诧异:“你要干什么?”
李霞明白自己不能再耽搁了,她怕鼻癌病菌见异思迁。
李霞红着脸对夏副所长说:“夏副所长,我一直钦佩您……”
李霞突然向前死死抱住夏副所长。
老谋深算的夏副所长对于这样的恋情自然保持高度警惕,他料定这是官场对手给他下的圈套,他一边作摆脱李霞的姿态一边顺水推舟占李霞的便宜用两个手往外推她的胸部,气得李霞在心里骂夏副所长坏到不可救药的极点了。
李霞相信自己是在做正义的事情,她和夏副所长难解难分地僵持着。
夏副所长突然大喝道:“小李,请你自重!”
袁猎猎对李霞说:“听他的,自重吧。百万雄师都过去了。”
李霞立刻松开夏副所长,她一头扎进厕所玩命洗手洗脸。
李霞跑了后,夏副所长睡意全无,他站着思索刚才发生的事。以夏副所长对李霞的了解,李霞不是那种被别人利用干这种事的人。夏副所长只能做出李霞是真想跟他好的判断,夏副所长回味刚才他和李霞的身体接触,并对李霞和王丹芬做对比分析。
夏副所长觉得鼻孔里有暖流外溢,他用手背擦了看,手背上是殷红的血。夏副所长忙掏出手绢堵住鼻孔,手绢立刻沾满血染的风采。他慌了,打开抽屉拿出一卷卫生纸堵漏。卫生纸白的过来,红的出去,夏副所长满手满身是血,他冲出办公室呼救。
隔壁是人事科,人事科长李慧芳闻声出来看,她见夏副所长的样子吓了一跳,问:“您是怎么了?”
夏副所长捂着鼻孔说:“流鼻血,快帮我想想办法!”
李科长将夏副所长扶进人事科办公室,招呼同事拿卫生纸。
“卫生纸不管用!”夏副所长说。
李科长急中生智,环顾女同事:“谁倒霉了?”
女同事们诧异地看科长。
李慧芬问:“谁来月经了?快拿卫生巾出来!”
倪苹打开最下边的抽屉拿卫生巾。
李科长对倪苹说:“最好是更干更爽带护翼的,夏副所长血太多了。”
李科长接过倪苹递过来的卫生巾,她熟练地打开,给夏副所长戴在鼻孔上。
有同事忍不住笑,被李科长厉目禁止。夏副所长感到鼻区剧痛,他喊疼。
谢苹小声提醒李科长:“夏副所长的症状很像申副所长。”
李科长忙给程所长打电话。程所长赶来见状立刻批示韦副所长将夏副所长送医院。
当医生告诉韦副所长初步诊断不排除夏是鼻癌的可能时,韦副所长脱口而出:“我们单位已经有个患鼻癌的住在你们医院。”
医生的话令韦副所长发呆:“你说的是姓申的患者吧?他痊愈了,正在办理出院手续,夏先生就住申先生腾出来的床位。”
韦副所长难以置信:“我前天来看申副所长时,你们还说他活不过这个季度呢,怎么说痊愈就痊愈了?”
“可能是一种新药起了作用,连国家鼻癌研究会的主席都闻讯赶来了。”医生说。
申副所长和夏副所长在病床前换岗,韦副所长在一旁呆若木鸡。
第十四章 曹玉祥喜出望外
李霞在自己的办公室听同事描述夏副所长住院和申副所长出院的所内新闻后,到街上的公用电话亭给丁永辉打电话。
李霞对在医院上班的丁永辉说:“我现在去你家送袁猎猎,你回家等我。”
丁永辉问:“怎么样?”
李霞说:“爽呆了。详情面谈。”
丁永辉放下电话就向朱主任请假。
丁永辉到家时,李霞已经捷足先登在门口等他了。
“我给你我的钥匙你不要。”丁永辉一边开口一边埋怨李霞说。
李霞说我不想被你的钥匙拴住。
进屋后,李霞握住丁永辉的手,引渡袁猎猎物归原主。
丁永辉催李霞:“快说说。”
李霞说:“让袁猎猎给你讲吧,我必须先洗澡。我真受不了夏副所长身上的味儿。”
丁永辉吃惊:“你为正义献身了?”
袁猎猎添油加醋:“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丁永辉大叫得不偿失。李霞一边脱衣服一边对丁永辉说想做事就不能患得患失。
袁猎猎伴着卫生间的淋浴水流声向丁永辉汇报,忐忑不安的丁永辉听到最后才如释重负。
头上缠着毛巾身上裹着浴衣的李霞淋浴后从卫生间出来,丁永辉递给她一杯红葡萄酒。
丁永辉祥:“你们好象漏了韦副所长吧?”
李霞说:“他就是占点儿国家的便宜,没大事,算了吧。”
丁永辉不同意:“应该对症下药,给韦添点儿不要命的病。比如我们吴院长那种病。”
袁猎猎说:“韦副所长身上有原装的那种病菌。我已经向它们交代了,让它们一直伴随韦副所长终生,它们当着我的面发了誓,誓言是‘我们发誓:在任何药面前都不抬头,包括伟哥。’”
李霞对袁猎猎说:“你这叫先斩后奏,自行其是,无组织无纪律。”
袁猎猎辩解说:“我这叫网开一面手下留情。按韦副所长犯的事,最低也得弄个胃穿孔腰椎间盘突出。”
丁永辉说:“夏副所长也够可怜的,估计寿命几多?”
袁猎猎说:“最长一个月。”
李霞喝光杯中酒,说:“夏是杀人犯,还吃回扣和剽窃他人作品,数罪并罚,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
袁猎猎顿了顿嗓子,说:“你们不要说我得寸进尺。现在慕名来找我要求我向它们推荐航母的病菌越来越多,你们还要再接再励,适用孙先生那句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李霞和丁永辉齐声反驳袁猎猎:“我们坚决不干了,我们有自己的工作!这样下去,我们快被单位开除了。”
袁猎猎说:“你们急什么?往后不会像现在这样需要你们亲自出马接近目标了,如今飞病菌成立了志愿者空中客车运输队。只要你们提供目标,我们自己就去了。我还提出了‘全世界病菌联合起来’的号召,响应的病菌多得不得了。”
李霞问:“你今天一直没离开我,你是什么时间串连的?”
袁猎猎得意地说:“我有分身术。”
丁永辉对袁猎猎说:“我和李霞都把各自单位的贪官无私地奉献给你了,也算是大义灭亲吧。你应该见好就收,自己去物色航母,别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
袁猎猎对丁永辉说:“你这话属于忘恩负义。你和李霞能有今天的关系,不是我袁猎猎的功劳?往大了说,倘若我落到坏人手里,被坏人利用,指挥病菌专往好人身上登陆,人类的前景如何?你们俩现在明明能肩负惩恶扬善的责任,你们却不做,宁肯任病菌不分好坏随意在人身上登陆。你们和袁世凯有什么区别?如果袁世凯真像你们说的那么坏的话。”
袁猎猎义正辞严的一番话将丁永辉和李霞弄得面面相觑无地自容。
冷场若干分钟后,李霞对丁永辉说:“咱俩的觉悟好象还不如一个病菌。”
丁永辉吞吞吐吐地说:“是有点儿……相形见绌……”
袁猎猎高兴了:“祝贺你们迷途知返。你们仔细想想,这是多有意义的事啊!”
李霞问袁猎猎:“我们到哪儿去给你特色贪官?近水楼台的一个没有了,媒体上揭露的你又不愿意保外就医。”
袁猎猎启发说:“你们肯定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你们肯定有亲朋好友。从你们的亲友中找那种社交圈子在见多识广的人,让他们给咱们提供贪官的线索。”
丁永辉茅塞顿开:“我父亲和妹妹在美国,我发动他们给咱们提供美国的贪官污吏名单!”
袁猎猎叫好:“太好了,我就想当全世界病菌的领袖。”
丁永辉醒悟:“我说病菌不会有这么高的觉悟,原来你和袁世凯一样,有领袖欲野心。”
袁猎猎自知失言,忙说:“看效果看效果,你们人类的名作家巴尔扎克是为了还债而写作,他的写作动机并不高尚,可这不影响他作品的伟大,是吧?李专家。”
李霞点头:“你的话有道理,你还真知道我们人类不少事。”
袁猎猎卖弄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丁永辉翻来通讯录,说;“现在是美国几点?我给我妹妹打电话。”
李霞制止丁永辉:“我觉得咱们不能帮美国。”
袁猎猎问:“怎么是帮美国?”
李霞说:“你们想呀,贪官少了受益的是谁?”
丁永辉说:“老百姓。”
李霞再问:“还有呢?”
袁猎猎说:“国家。”
李霞拿掉头上的毛巾甩甩干湿参半的头发,说:“国家受益的结果是强大。”
丁永辉点头称是:“贪官越少,因家越强大。是这么个逻辑。”
李霞说:“咱们似乎不应该胳膊肘朝外拐吧?”
丁永辉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咱们治美国的贪官等于帮美国,咋们应该先爱自己的国家,治本国贪官,使得咱们的国家强大起来。”
李霞说:“你觉得我的想法有道理吗?美国肯定有恨中国的人,这些人准最怕中国贪官的数量减少。”
丁永辉说:“咱们还是先帮自己的国家吧。”
想当世界病菌领袖的袁猎猎说:“要不我策划美国的病菌专找好人登陆?或者鼓动美国贪官身上的病菌移到清官身上?”
李霞对袁猎猎说:“你的本质暴露了。”
丁永辉对袁猎猎说;“你就安心争取先当中国病菌的领袖吧,我估计地球上病菌的数量和人口数量大致成比例,由此可见世界上每四个病菌中就有一个中国病菌,你当了中国病菌的领袖,就等于是四分之一世界领袖了,一步一步来吧。”
袁猎猎没脾气。
李霞说:“我有个大学同学曹玉祥在报社当记者,他整天四处采访,认识的人特多,我找他试试。”
丁永辉说:“记者消息灵通,到报社上访的人也多,一般上访都和贪官有关。”
袁猎猎对李霞说:“你快去找曹玉祥。”
李霞说:“我还没吃午饭呢!”
丁永辉说:“我去给你买汉堡包,要薯条吗?”
李霞说:“我不爱吃汉堡包,你给我泡碗方便面就行。”
李霞吃完饭,对丁永辉和袁猎猎说:“我去医院拿我的自行车,然后回家。晚上我就约见曹玉祥。”
丁永辉说:“用我去医院帮你取自行车吗?”李霞说:“不用,那医院离我家不远。”
袁猎猎督促李霞说:“要抓紧时间。”
李霞一边穿外套一边说:“不会耽误你登基。不愧是袁世凯身上的病菌,真是近墨者黑。”
袁猎猎说:“我是近朱者赤。”
李霞在去医院的路上,构思如何对曹玉祥说袁猎猎的事。她清楚,曹玉祥是智商较高的人,不说实话他是不会帮忙的。但说实话他信吗?
曹玉祥在大学时暗恋李霞长达三年,无奈李霞对他没有感觉。曹玉祥多次试探均遭李霞谢绝。大学毕业后,李霞和曹玉祥联系不多,在几次同学聚会上谈得还算投机。聚会后,曹玉祥试着给李霞打电话约会,只成功了一次。
曹玉祥在报社是骨干记者,他以抨击阴暗面著称。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上至高官,下至小贩。有人起诉他侵害名誉,有人打匿名电话恐吓他,曹玉祥都置之不理。在大学,曹玉祥对李霞情有独钟,无奈李霞看不上他。当记者后,社交范围无限扩大的曹玉祥接触了众多女性,接触得越多,他越意识到李霞是无价之宝。高学历女性的相貌大多和其拥有的知识成反比,像李霞这样相貌和学历双赢的现象在知识女性中确实属于凤毛麟角。无奈李霞对曹玉祥的攻势置若罔闻,她勉强同意的那次约会只持续三十分钟。这些年,双方只是逢年过节时偶尔礼节性地通通电话。
当曹玉祥从寻呼机上看到“请给李霞回电话”的短消息时,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汉字阅读能力。
曹玉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傍晚七时,曹玉祥给李霞打电话。
李霞的声音比较明快:“曹玉祥,你好,我有事求你。”
曹玉祥按捺住心跳:“碰上冤假错案了?需要媒体帮忙?”
“你现在能来我家吗?”
“可以,告诉我怎么走。”曹玉祥激动。
李霞详述自己家的门牌号码,曹玉祥往纸上记。
“我现在就发出。”曹玉祥放下电话。
李霞能约他去她家见面,曹玉祥预感到幸运之神将降临到自己身上。他对着镜子照照自己的白衬衣领子内侧,换了一件干净衬衣。曹玉祥将手掌放在嘴前,往手掌上喷气,再闻手掌,检查自己有无口臭。他有备无患地恶刷了一遍牙。
曹玉祥英姿勃发地出现在李霞家,李霞开门时说:“真是名记,够光彩夺目的。”
曹玉祥开玩笑,“名记和名妓谐音,容易引起误会。”
曹玉祥知道李霞喜欢幽默的男性。
李霞笑着将曹玉祥介绍给自己的父母。曹玉祥受宠若惊地猛叫伯父伯母。李霞将曹玉祥让进她的卧室,曹玉祥贪婪地嗅着女孩子卧室里特有的馨香。
李霞给曹玉祥冲了一杯咖啡,她问他放不放糖。他说放。
李霞坐在距离曹玉祥较近的地方,对他说:“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曹玉祥说:“你不用跟我客气,我会赴汤蹈火的。”
“没那么严重。”李霞说,“我有个小学同学叫丁永辉,他在某医院化验室工作,最近他发现人生病是由于病菌缠身造成的。”
“这好象不是他发现的吧?”
“你听我说完。病菌去谁身上,谁就生病。病菌离开谁,谁就痊愈。丁永辉结识了一个叫袁猎猎的病菌,袁猎猎能说服病菌去某人身上或离开某人。我们有个计划,想让病菌专去贪官身上落户,为民除害。你的社交圈子广,请你为我们提供没被媒体揭露的贪官的信息。”
曹玉祥微微歪头看李霞:“你改研究希腊神话和传说了?”
李霞说:“我知道你不可能很快就信我的话,但我有证据。我妈原来有严重的糖尿病,就是被袁猎猎说服糖尿病菌离开了我妈。我妈你刚才见了,多健康。”
曹玉祥注视着李霞。他想,李霞以这样的理由找他,明摆着是借口。曹玉祥估计李霞和他一样,大学毕业以来接触很多异性后,比较之下,还是他曹玉祥出众,于是她就出动接近他。李霞在大学就很幽默,爱开玩笑。而他曹玉祥那时却较刻板,由此落选。曹玉祥这次不能坐失良机,他决定顺水推舟,以同样幽默的风格顺应李霞特立独行的示爱方式。
曹玉祥一边喝咖啡一边说:“你的这个计划很伟大,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我常年在社会上采访,接触的贪官多了。”
李霞容光焕发地向曹玉祥伸出手:“曹玉祥,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相信我的话了,你绝对是伟人!”
曹玉祥握住李霞的手,他的手在颤抖。
李霞抽出手,说:“行了,别攥着不撒手。你手头有现成的贪官吗?”
曹玉祥想了想,说:“这几天我正在调查一个人,此人叫唐国庆,是市公安局副局长。”
李霞迫不及待地问:“贪官?”
曹玉祥说:“何止贪官,他还和黑社会勾结,还参与贩毒,是典型的警匪一家。唐副局长受贿的数目在三百万元左右。”
李霞拿出纸记唐国庆的名字。
见李霞一本正经的样子,曹玉祥忍住笑。
曹玉祥假装认真地说:“过几天我给你开一张贪官的名单,你让袁猎猎挨个收拾他们。”
李霞说:“太好了,你很有正义感。”
曹玉祥和李霞聊到很晚,他们聊大学生活,聊大学食堂的伙食,聊班上同学的现状,很是投机。
曹玉祥是步行回家的,他的住所相距李霞家十五公里。他想走路,只有走路才能使他细嚼慢咽喜悦心情。曹玉祥相信,李霞此生属于他了。
曹玉祥走后,李霞立即给丁永辉打电话,将唐国庆的名字和职务报上。
袁猎猎连夜指挥飞病菌到唐国庆身上取证,结果令丁永辉瞠目结舌不寒而栗。
身为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唐国庆可谓五毒俱全,他的两个儿子在全市五十六家夜总会收取保护费,只此一项收入,年金额即高达二百万元。这些夜总会有了唐氏保护伞,为非作歹卖淫赌博有恃无恐。
袁猎猎向丁永辉转述飞病菌的调查结果,丁永辉再告诉李霞。袁猎猎征求丁永辉和李霞的意见,以决定派何种病菌去唐副局长身上登陆。
李霞问:“有没有贪癌?”
袁猎猎为难:“目前没有。如果你们确实有市场需要,我可以设法移植培养出贪癌病菌。”
“远水不解近渴。”丁永辉对袁猎猎说,“你可以同时派数种癌症病菌同时去唐副局长身上登陆,比如肝癌、肺癌、血癌、脑癌……什么的。”
袁猎猎说:“这在你们人类叫一稿多投,我没意见,就在唐国庆身上开个癌症博览会吧。现在就让它们出发?”
丁永辉说:“越快越好。”
李霞说:“曹玉祥的信息还真准。”
丁永辉说:“记者是无冕之王。”
李霞对曹玉祥萌生好感。
第十五章 主页诞生在刺猬餐厅
曹玉祥离开李霞家步行到自己住所时,太阳已然升起。
毫无困意的曹玉祥洗了个澡,他的脑袋在喷头下长时间接受热水的打击,他感到无比惬意。曹玉祥属于事业有成的男人,但每当报社的同龄人明贬褒各自的孩子时,曹玉祥就会有失落感。他在心里认为,真正成功的男人是那种事业家庭两全其美的人:功成名就,子孙满堂。
但曹玉祥择偶时绝不凑合,没有合适的,他宁肯断子绝孙也不将就。曹玉祥认为什么事都可以勉强,唯独婚姻不行。朝夕相处是一种模棱两可的境界:融洽的朝夕相处是天堂,违心的朝夕相处是地狱。
李霞的突然出现给曹玉祥迈进成功男人的队伍注入了希望。曹玉祥一边洗澡一边想李霞一本正经和他说病菌集中营的事,他喜欢她用这样的方式接近他,李霞确实与众不同。曹玉祥甚至想:真正值得怜悯的不是乞丐,而是没有童心的人。
曹玉祥穿好衣服,吃了两片面包。他看看表,到了每天报社新闻部全体同仁在因特网上碰头的时间。曹玉祥打开电脑,同事们已经在网上会议室等他了。
新闻部罗主任打字:“小曹,今天又是你迟到。”
曹玉祥敲键回答:“抱歉,我通宵未睡。”
孔记者:“不会是忙工作吧?”
冉记者:“准是和异性约会。对了,曹记,还没物色到中意的?昨天我采访全国模特大赛,真有出众的,要不我给你留一个?”
曹玉祥:“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我不喜欢拿展示身体谋生的女性。”
苏记者:“没想到曹记观念这么陈旧,那叫艺术。人体是一种美。”
黄记者:“昨天我采访电视台一个支持人,那小子的观点才叫损。他说同两个以上男人有关系的女人不叫女人,叫娼妓。只同一个女人有关系的男人不叫男人,叫太监。”
林记者:“我讨厌双重标准。”
罗主任:“别瞎聊了,说正事吧!明天的头版头条还缺货,谁手里有好新闻?”
黄记者:“本市某小学一个五年级的女生因考试成绩不佳,被老师损了几句,昨天跳楼自杀。我已经采访了家长和校长,那老师不接受采访。”
罗主任:“这个月咱们已经负面报道了七次教育问题了,总编昨天跟我打招呼,说市教育局坐不住了,找他说能不能也报道学校一些正面的事,比如有所学校的老师为患白血病的学生捐款治疗。”
孔记者:“我手中有一个名人之间的官司,法院已经受理, 这种狗咬狗的官司读者肯定感兴趣。”
罗主任:“咱们不是小报,这样的东西不可能上头版。”
孔记者说:“我有一个亲戚在外地,前天他来本市,他说他自费订阅咱们报好多年了,但他从不看头版。”
曹玉祥抬起臀部放了个屁。如果在报社和同事面对面开会,是不可能如此随心欲的,曹玉祥认为这是因特网最大的优点。他问孔记者:“水平特低的亲戚吧?”
孔记者:“副教授。”
罗主任:“小曹,你调查公安局那个姓唐的副局长进展如何?”
曹玉祥:“我一会儿就去,估计今天差不多了。明天交稿。”
罗主任:“小曹这篇上后天的头版头条。”
冉记者:“我估计唐副局座死定了。”
黄记者:“咱们新闻部用笔杀人最多的就数曹了吧?去年你发掘的市三建行贿案,光是判死刑的就有六人吧?”
罗主任:“小曹是咱们报社的一号杀手。”
网上碰头会结束后,曹玉祥前往某歌厅继续调查公安局唐副局长。下午,曹玉祥决定直接采访唐副局长,看他如何表演。
在市公安局传达室,曹玉祥向门卫出示记者证,表示要采访唐副局长,主题是了解本市治安状况。
门卫往唐副局长办公室打电话。
门卫放下电话告诉曹玉祥:“对不起,唐副局长住院了。”
曹玉祥问:“住院了?什么时候的事?”
门卫说:“今天上午,在办公室病倒的,说是很重的病。”
曹玉祥悻悻转身欲走,他突然想起李霞关于病菌集中营的话,他呆住了。
门卫问曹玉祥:“你没事吧?”
曹玉祥说:“麻烦你再打电话问问唐副局长得的是什么病?”
门卫问:“你和唐副局长很熟?”
曹玉祥瞎点头。
门卫打电话询问唐副局长的病情。
“怎么可能?早里上班来的时候还好好的!”门卫挂上电话,对曹玉祥说,“怀疑唐副局长身上有好几种癌,都是要命那种。他可惜了,本来最有希望明年当局长的,口碑特好,年年群众评议几乎是全票。”
曹玉祥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公安局的。他坐在街心公园的石凳上,将思绪从脑子里掏出来迎风梳理。
李霞真的能指挥病菌在贪官身上登陆?唐国庆今天生病只是巧合?怎么会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发现患了多种癌症?
曹玉祥想来想去,还是认为巧合的可能性大。为保险起见,他决定做一次试验:再向李霞提供一个贪官的名字。要年富力强、从没进过医院那种。
曹玉祥拿出采访本,从中寻找合适的人选。
宋传鸣的名字脱颖而出,被曹玉祥看中。宋传鸣是市政府副秘书长,政坛新星,年方三十九岁。两个月前,完全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曹玉祥在采访某民营企业家时,该企业家在喝多了酒后,向曹玉祥炫耀他和宋传鸣的关系之铁。敏感的曹玉祥直觉到民营企业家和宋副秘书长的关系有猫腻,他居心叵侧地一边往企业家肚子里灌酒一边往外掏他的心里话,酩酊大醉的企业家中了曹玉祥的圈套,他将自己向宋传鸣行贿十二万元的高度企业机密和盘托出。
曹玉祥立即向罗主任汇报,罗主任批准曹玉祥调查宋传鸣,但叮嘱他一定要慎重。对宋的调查是曹玉祥当记者以来遇到的难度最大的事。尽管宋传鸣行事谨慎周密,但曹玉祥还是发现了他的一些蛛丝马迹,并基本认定宋不干净。由于无法拿到过硬的证据,揭露宋的事搁浅。
曹玉祥想起李霞说过病菌在贪官嫌疑人身上登陆前都先去其身上向细菌调查的话,他拿起手机给李霞打电话。
曹玉祥说:“李霞你好,我是曹玉祥。”
李霞说:“你好,刚起床吧?”
“我昨晚没睡觉。现在市公安局附近,我来采访唐国庆,你们已经派病菌去他身上了?”
“对。袁猎猎先派飞病菌去调查唐国庆了,比你说的还坏。我们同时派了几种癌病菌过去。他住院了?”
“是的。我这儿还有一个贪官嫌疑人。”
“你等等,我拿笔。好了,你说吧。”
“市政府副秘书长宋传鸣。”
“很红的人呀!”
“你先让袁猎猎派飞病菌去查查吧,如果不属实,就算了。”
“那当然,谢谢你!”
“不客气,应该的。什么能再见到你?”
“我应该请你吃饭。”
“哪有女人请男人吃饭的道理?”
“你那是老皇历了。”
“什么时候袁猎猎能完成对宋传鸣的调查?”
“半小时之内。”
“调查完,你能告诉我吗?”
“当然,宋是你发现的,你理应享有专利权。”
“我等你的电话,打我的手机。”
曹玉祥关闭电话,他坐在石凳上注视着对面一对依偎的情侣发愣,思索李霞和病菌集中营的事,直看得那男子对曹玉祥怒目而视。
这半个小时过得像半个世纪。曹玉祥问世二十八年来所获得的常识使他不能相信病菌集中营的存在,可是假如病菌集中营真的存在……
这是一个有风的上午,但曹玉祥觉得空气是僵化的。这是一个有阳光的上午,曹玉祥眼前不时漆黑一片,就像日全食。
手机铃响了,曹玉祥瞥了一眼手机显示屏,是李霞打来的电话。
曹玉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李霞的声音有些激动:“你说对了,他有事。”
“多大的事”
“够枪毙那种。”
“受贿?”
“何止受贿,还行贿买官。他接受过一个叫郭晓伟的私营企业家的十二万元贿金。”
“……”曹玉祥目瞪口呆,郭晓伟正是那被他灌醉的企业家的名字,李霞不可能知道他的名字。
“袁猎猎已经派病菌去了。”
“什么病菌?”
“贲门癌,晚期。”
“……”
“谢谢你,曹玉祥,过几天我请你吃饭!”
“……我等你的电话……”
曹玉祥将手机装进书包,他站起来,步履飞快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去市政府。”曹玉祥对出租司机说。
一辆人力三轮车横穿马路,出租车司机急刹车,曹玉祥用手扶住防抢护拦网。
司机对曹玉祥说:“您扶好。三轮车比我辈份大,我得让着它。”
曹玉祥问:“这话怎么讲?”
出租车司机说:“人们管我们开出租的叫‘的哥’,管蹬三轮的叫‘轮爷’,辈份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如今是越穷越横,谁有钱谁是孙子。”
曹玉祥看着车窗外没说话。一辆救护车呼啸着疾驰而过,曹玉祥不知为什么打了个激灵。
在市政府传达室,曹玉祥向门卫出示记者证后要求采访宋副秘书长。
门卫说:“你没看见救护车刚走?宋副秘书长得急病去医院了。”
曹玉祥扶住传达室的窗台,设法不让自己摔倒。
曹玉祥身后一个等着登记进市府的人催他,他蹒跚着离开市政府大门,坐在马路牙子上。
人类和病菌真的能沟通!病菌懂人类的语言!病菌可以有意识地去某人身上登陆使他患病!细菌了解主人的一切所作所为!细菌毫无保留地向病菌介绍主人的一切!曹玉祥的脑海在历经惊涛骇浪后,渐趋平静,他焕然一新地站起来,将屁股上的尘土和脑子里的尘土一起掸掉。
曹玉祥想见李霞,他不顾一切地想见李霞,他觉得李霞是极其珍贵的人,其价值不亚于哥伦布和爱因斯坦。
“我要和你一起吃午饭!”曹玉祥拨通李霞的电话后以不容质疑的口气说。
“下午一上班我们所开会,申副所长布置……”李霞说。
“我不管什么会,所正我要见你,要不我去你的办公室。”
“好好,共进午餐。在哪儿?”
“你们单位附近有什么餐厅?”
“刺猬餐厅吧,几点?”
“二十分钟后。”
李霞到刺猬餐厅时,曹玉祥已经在一个单间等她了。
曹玉祥当着服务小姐冲动地上前拥抱李霞。
“你干什么?”李霞挣脱。
“对不起,我克制不住自己,我彻底相信病菌集中营了,你很伟大!”曹玉祥说。
李霞坐下说:“你刚信呀?”
“我去市政府打听宋传鸣,他住院了。”
“罪有应得。你为市民做了一件好事。”
“飞病菌多远都能去?”
“据袁猎猎说,全国的病菌已经联合起来了。由于病菌无处不在,它们的传播速度非常快。”
“是不是有点儿像咱们古代的驿站。”
“大概是吧。”
小姐问他们喝什么茶。曹玉祥看李霞。
李霞说:“菊花茶,不要糖。”
小姐又问现在点不点菜。曹玉祥将菜谱递给李霞,李霞要了一个清炒荷兰豆和沙锅豆腐,曹玉祥点了清蒸甲鱼和红焖大虾。
“没必要点这么贵的菜吧?你半个月的工资进去了吧?”李霞说。
“记者是咱们这个社会的中产阶级,隐形中产阶级。”曹玉祥说,“我们有点儿钱。”
李霞不信:“怎么会?”
曹玉祥说:“如今中国什么假的最多?不是商品,不是假钞,而是假新闻。只要厂家商家塞够了钱,我们敢说屎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咱们在吃饭,拜托举点儿不恶心的例子。”
“当然也不全是这样,正直的记者很多。”
李霞对于曹玉祥能向她袒露心扉,挺感激,她和曹玉祥一边聊一边吃。
曹玉祥喝了瓶啤酒后,壮着胆子对李霞说:“我很……喜欢……你……我觉得咱们……”
李霞拦住他的话,说:“又俗了。”
曹玉祥坚持说完:“我这辈子是非你不娶了。”
“好多电影里都有这样的台词,别当真。”
曹玉祥喝光了杯中酒,说:“我是认真的。”
李霞转移话题:“你手里还有多少贪官?”
“全国这么多官员,你靠这么原始的方法,一个一个找,什么时候才能清除所有贪官?你应该依靠高科技。”
“怎么依靠?”
“在因特网上建立一个举报贪官的主页,让全国的网民提供身边贪官的线索,你再将线索告诉袁猎猎,袁猎猎再派飞病菌去贪官嫌疑人身上调查,如果属实,就地正法。如果是诬陷,就派病菌去诬陷者身上登陆。”
李霞情不自禁握住曹玉祥的手,说:“你很聪明,了不起!”
曹玉祥陶醉,他认定李霞此生是他的人了。
第十六章 因特网上的耻辱柱
下午丁永辉在化验室上班时,袁猎猎向他告急:“我快支撑不住了!”
丁永辉回头看看化验室里的同事,感到说话不方便,他离开化验室。
丁永辉在没人的地方问袁猎猎:“你又怎么了?这几天我就没断了给你找新航母!”
袁猎猎焦急地说:“我如今在病菌界是头号名人了。自从我发出《去贪官身上登陆,同人类双赢》的号召后,得到了病菌的积极响应,来找我要贪官名单的病菌海了去,别说你一天给我提供一个贪官,你就是一天给我提供一万个我也不够用。”
丁永辉埋怨袁猎猎:“你什么时候向病菌发号召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脑子一热,就办了,没想到我的同胞还真想翻身当益虫。要不先让外国的病菌在各自国家的贪官身上登陆?也好减轻我的压力。”
“不行!我不能做有损我的国家利益的事。”丁永辉说,“其他国家人口少,肯定贪官先没,没了贪官,他们就抢先发达了。我坚决不同意。”
同事从化验室探头对走廊里的丁永辉说:“小丁,你的电话!”
丁永辉回化验室接电话,是李霞打来的。
“说话方便吗?”李霞问。
“还行吧……”丁永辉看了一眼同事们,“你说,我听着。”
“曹玉祥给咱们出了个主意,他建议咱们在因特网上建一个反贪主页,发动网民给咱们提供贪官的线索,咱们再根据线索去查实。咱们国家现在有八百万人上网,遍布全国各地。”
“很好的建议。袁猎猎刚才正向我告急……”丁永辉自觉失言,他看看同事,改口说:“你上网了吗?”
“我的网龄才四个月,会上网,但离自己编主页还有距离,不过我表妹是专家,咱们可以请她帮忙编主页。那是一个小天才,你知道她是怎么学的英语吗?”
“怎么学的?”
“她本来一点儿英语基础都没有,看了十盘英文字幕的VCD故事片后,就会说英语了。”
“神了。”
“下班后你直接来我家,我约了表妹来。”
“一会儿见!”
丁永辉放下电话,袁猎猎兴奋地说:“李霞太值得爱了。因特网比我们病菌的网络还厉害,我估计我的好日子到了。”
丁永辉当着同事不方便和袁猎猎对话,他无数次看表盼下班。
李霞的表妹袁晓雪是资深网虫,她每天在网上的时间逾十二小时,她喜欢因特网这种虚拟的世界:假中有真,真中有假,假得彻底,真得透明,假作真时真亦假。
李霞将丁永辉介绍给袁晓雪后,三个人在李霞的卧室商议编主页的事。
丁永辉问袁晓雪:“编个主页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袁晓雪说:“这要看你们的电脑的速度了。”
李霞打开电脑让表妹看。
袁晓雪说:“也就两个小时吧,你们的主页叫什么名字?”
李霞问丁永辉:“叫‘耻辱柱’怎么样?”
丁永辉同意:“绝了,很贴切。”
袁晓雪问:“耻辱柱?给秦桧编的主页?”
李霞说:“我和丁永辉挺痛恨贪官,想建一个让网民将各地的贪官干的坏事公布在网上的主页。”
李霞没有将病菌集中营的事告诉表妹。
袁晓雪说:“这想法挺有意思,你们是有使命感的人,活得可能不轻松。”
袁晓雪开始编主页,她一边编一边给丁永辉和李霞扫网盲。
“在网上和网民对话,有很多网络语言,比如TMD,是‘他妈的’的意思。尤其是骂人的话,你们一定要知道,否则会出洋相。”袁晓雪说。
“TMD不是战区导弹防御计划的英文缩写吗?”李霞问。
袁晓雪笑着说:“没错。上个月在网上就闹了这么个笑话,某网虫在一个聊天室看到网民在举行‘TMD研讨会’,他以为是‘他妈的研讨会’,就兴致勃勃地加入了,后来才知道人家是在探讨战区导弹防御计划。后来,网民就管战区导弹计划叫他妈的计划。”
丁永辉问:“网上骂人的话很多吧?”
袁晓雪说:“特丰富。”
一个半小时后,袁晓雪编好了“耻辱柱主页”,丁永辉和李霞对界面很满意。
丁永辉问袁晓雪:“别人怎么知道我们的主页?”
袁晓雪说:“我给你们做几个链接,访问你们主页的人会越来越多。”
袁猎猎对丁永辉说:“我闲着没事干,派飞病菌去袁晓雪身上转了转,她身上有卵巢囊肿病菌,咱们应该报答她吧?”
丁永辉问袁晓雪:“你有卵巢囊肿?”
袁晓雪从椅子上蹦起来:“你怎么知道?”
李霞忙说:“丁永辉是医生。”
袁晓雪看着丁永辉说:“神医?”
丁永辉说:“谢谢你帮我们编主页,作为答谢,你的病已经好了。”
袁晓雪问李霞:“他会气功?”
李霞说:“好象是。”
袁晓雪说:“连我妈都不知道我得了这个病,这是前天才确诊的呀!”
丁永辉说:“世界上有好多事用现有的常识无法解释。”
袁晓雪说:“没错。前天我从网上听说,流感是宇宙尘埃导致的,流感根本不传染,要不怎么会一家子只有一个人得流感?”
袁猎猎小声对丁永辉说:“纠正她,感冒是感冒病菌导致的。”
丁永辉正准备说,电话铃响了。李霞接电话。
“编主页了吗?”曹玉祥问。
“刚编完。”李霞说。
“告诉我网址,我要当第一个访问者。”
李霞说了一通达不溜达不溜点抗母之类的话。
第二天一进办公室,李霞就打开电脑进入耻辱柱主页查看信息,已经有两位网民提供了贪官嫌疑人的线索,其中一个是本市一位局长,另外一个是外地的副省长。
李霞立即打电话给丁永辉。
丁永辉将贪官嫌疑人的信息转告袁猎猎,袁猎猎火速部署调查。
丁永辉觉得化验室没有电话很不方便,他对朱主任说:“咱们应该配备电脑。”
朱主任说:“医院经费这么紧张,听说这个月连退休人员的工资都发不出去了,怎么会买电脑?”
丁永辉决定自己买一台笔记本电脑,随时随地上网从耻辱柱上获取贪官嫌疑人信息提供给袁猎猎。
袁猎猎向丁永辉汇报:“信息反馈回来了:那个局长是贪官。”
丁永辉问:“什么级别的?”
“局级。”
“我知道他是局级干部,我是问你他的贪婪是什么级别的。”
“我就是说他的贪婪是局级水平。我们已将贪婪划分了级别,为合理利用资源,我们就套用官员的级别,有部级贪婪,局级贪婪,处级贪婪,科级贪婪。比如某部长,他的行政级别是部级,但他的贪婪只是科级。再比如一个科长,他的贪婪级别可能是国务委员级。”
“咱们调查的这位局长的行政级别和贪婪级别同步?”
“正是。”
“那个副省长是什么级别?”
袁猎猎失望地说:“幼儿园级别。”
丁永辉问:“不是贪官?是诬陷?”
“实话说,那副省长的贪婪连幼儿园级别都不够,也就胎儿级别。难得的清官。”
“那你就派病菌去诬陷他的那人身上落户吧。”
“领旨!”
“你不要对我使用和袁世凯说话的口气。”
“遵命!”
“你别太兴奋了,稳着点儿。多了容易出差错,别把清官误当成贪官。”
从下午开始,李霞打给丁永辉的电话的频率越来越高。各地网民给耻辱柱主页提供的贪官嫌疑人的信息与秒俱增。丁永辉应接不暇地在纸上记录,再转告袁猎猎,袁猎猎忙得不亦乐乎。
朱主任站在丁永辉身后看他接电话和记录,丁永辉没发现。
袁猎猎提醒丁永辉:“你们主任在你身后。”
丁永辉回头,问朱主任:“您有事?”
朱主任说:“你在上班时间搞传销?”
“传销?传销不是已经被取缔了吗?我最讨厌传销。”
“今天下午,你已经接了三十多个电话了,还做记录。这和咱们化验室的工作无关吧?”
丁永辉无奈地耸耸肩膀,说:“无关。”
朱主任说:“那就别做了,群众有反映,你应该注意影响。”
丁永辉点点头。李霞再来电话时,丁永辉告诉她,上班时间没特急的事,就别来电话了。下班后他去她家。
袁猎猎生气地向丁永辉建议批准它派病菌去朱主任身上登陆,丁永辉坚决反对。
“我派轻量级的病菌去,比如感冒什么的。”袁猎猎说。
“轻量级的也不行,朱主任这人不错。”丁永辉枪毙了袁猎猎的构思。
第十七章 黑客绑架主页
当天晚上,李霞、丁永辉和袁猎猎在李霞的卧室通宵达旦地工作,李霞的母亲不知道孩子们在电脑前忙什么,但她清楚能治愈她的病的人只会干好事,她为李霞和丁永辉忙前忙后准备宵夜。
李霞坐在电脑前看耻辱柱,她将新的贪官嫌疑人信息告诉身边的丁永辉,丁永辉记录后转告袁猎猎,袁猎猎向云集在它身边待命的数以千万计的飞病菌部署调查。核实后,由袁猎猎根据该贪官的贪婪级别决定派何种病菌去其身上登陆,再报请丁永辉核准。
丁永辉累得筋疲力竭,他看了一眼表:凌晨三点,问李霞:“从昨天主页开通,咱们一共受理了多少贪官?”
李霞说:“四百一十六名,其中有八十七名不属实。”
“我看袁猎猎快忙不过来了。”
“我优先本市的贪官,我想让咱们这座城市的市民先过好日子。”
袁猎猎插话:“这是地方保护主义。”
丁永辉说:“没错,实行地方保护主义的最佳手段是推行廉政。”
李霞突然兴奋地说:“你们来看这人!”
丁永辉凑到屏幕前看,这是一个在本地尽人皆知的官员的名字,有网民举报他袒护走私汽油。国家开征燃油税后,走私汽油大幅度上升。
丁永辉摇头:“可能是诬陷,昨天他还在电视上主持打击走私汽油的会议呢!”
袁猎猎说:“我这就派飞病菌去调查他。”
几分钟后,袁猎猎向李霞和丁永辉汇报说:“那厮走私汽油属实,且贪婪级别登峰造极。”
丁永辉问:“他具体属于什么贪婪级别?”
袁猎猎说:“官场中目前尚无此高级别,故无法套用。”
丁永辉说:“你派世界上所有品种的癌症病菌同时去他身上。!”
袁猎猎大喜过望:“领旨……不对,遵命!这才叫盛况空前。”
李霞从电脑屏幕上看见曹玉祥通过ICQ给她打的字:“还在忙?抓住多少了?”
李霞打字回答:“你没睡?抓住三百多个了,有大鱼。”
曹玉祥打字:“TMD,爽。”
李霞:“TMD,很感谢你的创意!”
袁猎猎对李霞说:“别鸿雁传书了,快工作吧!”
李霞打了个哈欠,她再看电脑屏幕时,发现耻辱柱没了。
“怎么回事?”她吃惊。
丁永辉看屏幕:“死机?”
李霞否定:“不是。”
这时,屏幕上出现一行字:“我绑架了你们的主页,请你们付钱赎回主页,否则我就撕票!”
丁永辉说:“我听说过黑客通过因特网获取信用卡公司的客户绝密信息后敲诈信用卡公司,还没听说过黑客绑架个人主页的。”
李霞急了:“咱们怎么办?”
袁猎猎慢吞吞地说:“急什么?我马上就能查清是谁干的,他死定了。”
李霞对袁猎猎说:“黑客可是遍布全球。”
袁猎猎牛气十足地说:“哪里有黑客,哪里就有病菌。病菌更是遍布全球。”
李霞给那黑客打字:“我限你十分钟归还我的主页,否则让你得骨癌,手指头今生今世摸不了键盘。”
黑客打字:“我恭候你的骨癌。十五分钟后,你的主页就从网上消失了。”
袁猎猎给飞病菌下令:“快去全球范围打听哪个黑客绑架了耻辱柱!”
八分钟后,袁猎猎告诉李霞和丁永辉:“此人叫赖鹏,男性,上海人,十九岁。”
李霞说:“如果他释放了耻辱柱,咱们这次就饶了他,他还小。”
袁猎猎说:“如果他撕票,咱们派什么量级的病菌过去?”
李霞说:“我先警告他,看看效果。”
李霞打字:“你叫赖鹏,家住上海,十九岁。放不放我的主页?”
对方显然吓坏了,立即释放耻辱柱。
丁永辉表扬袁猎猎:“你很厉害呀,警方如果有了你,就没有破不了的绑架案了。”
李霞说:“何止绑架案,什么案它都能破,只要罪犯身上有细菌。”
袁猎猎催李霞快提供贪官嫌疑人名单。
李霞的母亲给女儿和丁永辉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条,丁永辉过意不去,说:“伯母,这么晚了,您应该休息,注意身体。”
李母对丁永辉说:“自从你给我治好了病,我这身体就跟二十岁时差不多。”
丁永辉、李霞和袁猎猎鏖战一个通宵,共擒获贪官近千名。
当阳光投射在电脑屏幕上时,李霞提醒丁永辉:“你该上班了吧?”
丁永辉一边打呵欠一边看表,说:“我去上班了,你今天可以不上班吧?”
李霞说:“我上午睡觉。要不你把袁猎猎留下,等我睡醒后,我们就可以工作了。”
袁猎猎说:“我还是跟着丁永辉吧,我也得睡会儿。下午丁永辉最好能找碴儿请假。”
丁永辉对李霞说:“我会请假的。我下午来你家。还是你们这种单位好,不坐班。”
李霞说:“医院如果不坐班,患者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第十八章 耿锐死里逃生
丁永辉头昏脑胀地到医院上班,他在更衣室换白大褂时靠在衣柜上站着睡着了。
一同事推丁永辉:“小丁,怎么了?不舒服?”
丁永辉醒来后埋怨袁猎猎不提醒他,袁猎猎说它也睡着了。
丁永辉给自己沏了一杯浓得不能再浓的茶,茶叶比水还多,他大口喝茶强行提神。
两位同事的对话引起了丁永辉的注意。
“我还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一个病了,单位里来那么多人。”一个男同事说。
“是官吧?如今官儿病了,来拍马屁的人特多。”一个女同事说。
“是官儿,但来的人不是拍马屁的,是自发来的群众。听说是一个县长,今天早晨得了急病,送到咱们医院看急诊,县里的老百姓听说后,来了上百人,还有拎着鸡蛋的农民老太太。”
“少见。”
丁永辉站起来走到窗口往急诊室门口看,黑压压人群一片聚集在急诊室外。一个县长病了,竟然能有这么多老百姓自发来医院,丁永辉觉得不可思议,他去急诊室看究竟。
丁永辉问一个眼含泪水的老农民:“你们县长病了?”
老农民一看丁永辉穿白大褂,像看见了救星,说:“医生,求你救俺们耿县长,他可是俺们县老百姓的主心骨。”
丁永辉问:“你认识县长?”
老农民说:“全县老百姓谁不认识他?当然他不认识俺。俺听说他早晨吐血,就赶到医院来了。医生,你一定要救他!这可是难得的好官,俺们县四十年才有这么一回好运气!”
丁永辉问:“你们县长叫什么名字?”
老农民说:“耿锐。”
丁永辉又一连询问了十位老百姓,大家众口一词称赞耿县长的官德。
丁永辉离开急诊室门口,对袁猎猎说:“袁猎猎,你去耿县长身上看看,让他身上的病菌离开他。”
袁猎猎为难地说:“如今的病菌是登陆容易撤离难,最好能有新的航母供它们转移用。”
丁永辉说:“别罗嗦了,快去!”
袁猎猎回来后对丁永辉说的话使他出了一身冷汗。
“我犯……错误了……”袁猎猎吞吞吐吐地说,“这耿县长身上的病菌是我……派过去的。这个县的书记也姓耿,耻辱柱上举报的是耿书记,病菌却误在耿县长身上……登陆了……”
丁永辉问:“耿书记是贪官吗?”
袁猎猎胆怯地说:“是。受贿三万七千二百九十八元。”
丁永辉又问:“耿县长呢?”
袁猎猎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一分钱都没收过,这人就知道给老百姓办事。”
丁永辉破口大骂:“你他妈混蛋!”
四周的人用诧异的眼光看丁永辉。
袁猎猎说:“我将功赎罪……”
“怎么赎?”
“那耿书记也来了,我立即让耿县长身上的病菌转移到耿书记身上去。”
丁永辉心有余悸地说:“如果耿县长没送到咱们医院来抢救,你这不等于扬恶抑善吗?”袁猎猎忙不迭赔不是:“我死有余辜,我死有余辜……”
丁永辉下令:“你给那耿县长发免病菌证,让他活到一百三十岁。”
袁猎猎说:“一百三十五岁!我这就通告全球病菌,谁也不准打耿县长的主意。”
丁永辉吼道:“还不快去!”
正在和医生讨论耿县长病情的耿书记突然口喷鲜血,鲜血将医生的脸染成了京剧脸谱。
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的耿县长自己坐起来拔了输液的针头和氧气面罩,闻讯赶来的医生尽管涂着京剧脸谱,惊诧的表情仍让人一目了然。
下午,丁永辉向朱主任告假。他一进李霞家,就要求复查所有被病菌登陆的贪官。所幸除耿县长外,无一冤假错案。
丁永辉和李霞警告袁猎猎,如再出差错,他们就和它断绝关系。袁猎猎发恶誓保证下不为例,并说它已出台了两项万无一失的措施:一、每次派不同的三个飞病菌调查组去同一个贪官嫌疑人身上调查;二实施登陆时,以身份证号码为准,认号不认名。
第十九章 潘乾坤受命调查
市公安局唯一的女警探是潘乾坤。三十岁的潘乾坤已经是一个男孩儿的妈妈,其夫亦是警察,前年在一次追捕逃犯时以身殉职。目前潘乾坤独自带儿子生活。潘乾坤思维敏捷,擅长从出人意料的角度破案,在市公安局有警花之称,罪犯则称其为警猾。
这天早晨,潘乾坤将上小学的儿子送到学校后,到市公安局上班。在传达室,门卫告诉她让她直接去谢副局长办公室。
谢副局长叫谢云,专抓大案。他很欣赏潘乾坤的想像力和推理能力,当初是他力排众议将潘乾坤从基层派出所直接调到市局来的。潘乾坤在派出所时,破了一起难度极大的凶杀案,引起了谢云对她的注意。
“最近咱们市出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刚才林副市长给我打电话,他责成咱们分析此事是事犯罪。”谢云对踏进他办公室的潘乾坤说。
潘乾坤问:“什么事?”
谢云手里拿着一支铅笔,说:“最近一段时间,本市突然有大批官员莫名其妙地患各种各样的癌症,其中绝大部分官员患病前身体状况良好。这是患病官员的名单和他们近年的体检记录。”
潘乾坤接过文件夹翻阅,她看见本局唐副局长也在上面。潘乾坤大概数了数,在短短一周内,本市共有四百三十九名处级以上官员突发癌症住院,其中四十三名已病故。这些官员病前体检记录良好,身体大都属于如狼似虎的状况。
潘乾坤沉思。
谢副局长问:“你怎么看?”
潘乾坤说:“不可能是作案吧?就算有人偷偷发明了能使人得癌的药,他只应该针对自己的仇人投放。可看这名单,患者几乎遍布全市所有单位。”
谢副局长点头。
“可这么多官员同时得癌,也太不正常了。”潘乾坤又在否定自己刚才的判断,“其中有蹊跷。”
谢副局长说:“你集中精力查清这件事,你手里那个利用计算机盗窃银行信用卡存款案进展怎么样了?”
“已经有眉目了。”
“你把信用卡案交给徐警探,你全力以赴查这件事。”
潘乾坤离开谢的办公室,她开始着手调查。潘乾坤先去市卫生局,了解本市近期癌症发病率有否上升,答复是没有。这就是多,只有官员的癌症发病率突然上升,其他阶层没有此症候。潘乾坤又向卫生局的专家咨询目前世界上是否有能使人迅速患各种癌症的药物,专家说据他所知没有。
潘乾坤决定从患癌的官员名单中随意挑选五位,去他们所在的单位查找他们是否有共同的仇人。
令潘乾坤感兴趣的是,在她向这五个单位的普通工作人员了解五位官员的情况时,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五位官员的生病表示了不加掩饰的喜形于色。“活该”、“罪有应得”、“报应”和“苍天有眼”是潘乾坤在调查中听到频率最高的词汇。
这五人都是贪官,是巧合吗?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潘乾坤又从名单中挑选了八位官员,再行调查。结果同上次一样:八个单位的某官员患癌症后,单位竟然无中生有平添了隆重的节日气氛。
“唐副局长患病后,我们局可没有喜庆气氛呀!”潘乾坤只能推定唐副局长患病属于巧合。
潘乾坤将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她拔掉电话线。每当她破案进入冥思苦想阶段时,都这样做。潘乾坤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话,她在推理时习惯于在电脑屏幕上写写画画,原先她是在白板上写,自从迷上电脑后,潘乾坤就喜新厌旧了。
潘乾坤的电脑里有一个文件名为“指点迷津”,这是她的破案专用文件。潘乾坤打开“指点迷津”,开始在上面写画:犯罪目标:似乎是贪官。犯罪动机:?犯罪嫌疑人:?犯罪手段:药物?犯罪范围:本市。犯罪性质:谋杀?
潘乾坤看着屏幕沉思,她清楚,凶杀案无非是以下几种:仇杀;情杀;图财害命;精神病凶杀;杀人灭口;政治谋杀。
“这算是哪种性质的凶杀案呢?如果它是谋杀的话。”潘乾坤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犯罪目标是贪官,犯罪嫌疑人的动机是什么?他们是通过什么手段获取贪官信息的?”
潘乾坤的目光停在“犯罪范围”上,她心里一动:我怎么能确定犯罪范围是本市?潘乾坤插上电话线,给外省市的一个公安局的警探朋友打电话,由于跨省市犯罪日益猖獗,潘乾坤结识了很多外地警探。
“老唐?你好!我是潘乾坤。”
“你的犯罪嫌疑人又跑到我的辖区来了?”数千公里以外的老唐说。
“没罪犯我就不能给他打电话了?”
“你从来没这么做过呀!”
“有个事你帮我查查。”
“你看,来了吧?”
“下次一定没事给你打电话。你们省最近有没有发现一些官员突然莫名其妙地患重病?”
“没听说,这算什么案件?你等等……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感觉,我们省公安厅有两位年富力强的副厅长突然得了癌。”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一个星期前,一个是上星期三住院,另一个是上星期五。”
“他们贪不贪?”
“什么贪不贪?”
“比如受贿,耍特权,执法犯法什么的。”
“反正不善。”
“你能不能帮我在贵省全省范围再查查,给贵省最好的医院打个电话问问,一般来说,官员生病都去最好的医院。
“我马上问,一会儿我给你回电话。”
数分钟后,老唐告诉潘乾坤,在一个星期内,该省大约有一百二十三名各级官员因突发癌症住院,已死亡七人。
潘乾坤挂上电话。她将电脑屏幕上的犯罪范围“本市”改为“全国”。犯罪嫌疑人遍布全国,是一个组织犯罪团伙?潘乾坤的所有脑细胞都向触类旁通方向运动,这是她破案的诀窍。
如今无的不在的是什么?只有因特网。潘乾坤眼睛一亮,她上网通过搜索引擎查找和贪官有关的网站。潘乾坤打了“廉政”、“贪官”等词汇,搜索引擎向她提供了很多网址,其中有检察院的、反贪局的,还有一些个人主页。
“会是检察院反贪局采取的秘密肃贪行动吗?”潘乾坤灵机一动。
潘乾坤给她认识的一位李检察官打电话,李检察官笑着否定了潘乾坤的假设,还说如果潘乾坤抓到了凶手,他们检察院会高薪聘他或她加盟。
潘乾坤开始挨个看那些与贪官有关的主页,看到“耻辱柱”时,潘乾坤认定自己已经接近成功了。“耻辱柱”主页动员全中国的网民向其提供贪官的信息,包括贪官姓名、职务、贪污事实……,该主页还特别提醒网民不能诬陷,诬陷后果自负等。
潘乾坤决定做一个试验。她再给李检察官打电话。
“你无论如何得帮我一个忙。”潘乾坤上来就用毋庸置疑的口气说。
“又是关于秘密肃贪行动的?”
“我不是开玩笑。你能不能向我提供一个你们已经立案侦查估计证据确凿但还没拘捕没起诉没打草惊蛇的贪官的名字?”
“这可是犯法的事,你想让我蹲监狱?”
“我会向那贪官走露消息?你随意挑出一个,你那儿肯定成堆,我不可能认识你随意挑出的这个贪官。相信我,事关重大。”
“……好吧……我这回可是担着风险帮你,你等等……市作家协会有个叫沈勇的副秘书长贪污会员费,他还在为作协联系开会地点时吃宾馆的回扣。总计数额两万多元。”
“他身体怎么样?”
“据说身体很好,喜欢攀岩运动。”
“谢谢你,我欠你一顿饭。”
“你不会协助沈勇潜逃吧?”
“你最好二十四小时监视他。”
潘乾坤敲键盘将沈勇的信息发给“耻辱柱”。她伸了个懒腰,给自己倒了杯水。
次日一上班,潘乾坤就给那个作家协会打电话,找沈勇副秘书长。对方答复沈副秘书长今晨生病住院了。潘乾坤按捺住心跳问什么病,对方说初步诊断是肾癌,还说沈副秘书长尿的全是血,没别的。
潘乾坤立即到楼上的公安局计算机犯罪处,查“耻辱住”网页主人的姓名和身份。
李霞的相关资讯出现在潘乾坤眼前。潘乾坤将与李霞有关的所有信息包括李霞父亲的情况都调出来,加以分析。没人与药物试验工作有关联。一个社会科学研究所的近代史女专家,怎么会对贪官感兴趣?潘乾坤决定对李霞的电话实行二十四小时监听。
在这二十四小时中,同李霞联系的只有两个人:丁永辉和曹玉祥。其中丁永辉同李霞的联系频率最高,他们在通话中还时不是冒出袁猎猎这个有点儿怪的名字。丁永辉在医院化验室工作,极有可能与致癌药物有关。
潘乾坤通过电话在本市怕有居民中查找袁猎猎,本市有两个叫袁猎猎的人,一个只有三个月,另一个以八十九岁高龄于两个月前去世。
丁永辉和曹玉祥的资讯被潘乾坤掰碎了研究分析,丁永辉曾经因精神病住院的情节引起了她的注意。曹玉祥在市公安局唐国庆副局长发病时曾来找过唐副局长,潘乾坤调看了市局传达室摄像机拍摄的录像带。
潘乾坤的“指点迷津”上出现了以下的字:犯罪嫌疑人:李霞、丁永辉、曹玉祥。犯罪动机:待查。犯罪手段:待查。
潘乾坤先到精神病医院了解丁永辉住院的情况。胡院长接待了潘乾坤。
潘乾坤向胡院长出示警探证件后,问,“有个叫丁永辉的人在你们医院住过院?”
“是的,他患的是精神分裂症。”
“什么表现?”
“他整天胡言乱语,说每座医院都是一座病菌集中营,还说人生病是病菌登陆的结果,病菌离开了,病就好了。对了,他还说他身上有袁世凯身上的病菌……”
潘乾坤突然想起了袁猎猎这个名字。
“叫袁猎猎?”潘乾坤问。
“你怎么知道?”
“丁永辉出院时痊愈了?”
“突然就好了,是他们院长亲自来接他出院的。”
潘乾坤离开精神病医院,驾驶汽车直奔丁永辉的医院。
吴院长已经接到胡院长的电话,获愁一位女警探在调查丁永辉。所以当潘乾坤出现在他的办公室时,吴院长没有感到惊讶。
潘乾坤说:“最近本市甚至全国不断有官员突然患重病,我正在调查这个案件。”
“官员患病会是案件?”
“这么多官员同时患病,只能是人为的。”
“这些患病的官员有什么共同特征?”吴院长猜到了是丁永辉所为。
“好象都是贪官。”潘乾坤直视吴院长的眼睛。
吴院长确信是丁永辉干的。
“我们怀疑与贵院丁永辉先生有关。”潘乾坤说。
“小丁?怎么会?”吴院长装傻。
“听说丁永辉治好过尿毒症?”
“那是别的医生治愈的。和丁永辉无关。”
“丁永辉得过精神病?”
“很快就好了。”
“他说过他身上有个叫袁猎猎的病菌?”
“我没听他说过。”
“丁永辉平时表现怎么样?”
“很好,是业务骨干。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做犯法的事。”
“希望我们今天谈话的内容不会外传。”
“当然,请你放心。”
潘乾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将吴院长的名字也加进了“指点迷津”中的犯罪嫌疑人行列。
潘乾坤不能相信丁永辉们是靠一个叫袁猎猎的病菌指挥全国的病菌有意识地往贪官身上登陆,但她找不到令人信服的论据前,她权且做这种假设。潘乾坤敲键盘更新自己的“指点迷津”:犯罪嫌疑人:丁永辉、李霞、曹玉祥、吴瞳。犯罪目标:全国贪官。犯罪目的:肃贪。犯罪手段:指挥病菌登陆(暂定)。
潘乾坤平时最恨两种人:罪犯和贪官。她清楚,腐败的国家早晚将失去投资和变得贫困。腐败导致社会不公正,腐败给企业和老百性的生存造成困难。在腐败严重的地方,规则模糊、法律缺乏效能。
电话铃响了,谢副局长打来的。
“怎么样?有进展吗?”谢云问潘乾坤。
“……我查过了……不可能是人为的,可能是巧合……”潘乾坤从警以来第一次向上司撒谎。
“我这就给林副市长打电话,建议他注意干部的健康。我这里有个新案子,你来一下。”
潘乾坤关上电话,沉重地站起来,当“包庇罪犯”这几个字出现在她脑海里,她苦笑着摇摇头。
第二十章 病床摇钱树
吴院长直接给丁永辉打电话,请丁永辉去他办公室一趟。
丁永辉一进院长办公室,吴院长就站起来殷勤地请他坐。
吴院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丁永辉,说:“刚才市公安局的一个警察来我这儿调查你。”
丁永辉假装若无其事:“调查我什么?”
“她说最近全国有很多贪官突然患重病,他们怀疑到你了。”
“贪官生病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丁呀,我已经为你打掩护了,我向那警探否定了她的判断。你就别瞒我了,肯定是你和袁猎猎干的,好呀!大快人心嘛!我支持你!瞧这些贪官把咱们国家祸害的!”
“……谢谢吴院长……”
“怎么谢?”
“……您说呢……”丁永辉没想到吴院长务实了。
“我有两个要求,你从中任选一个报答我。”
“您说吧……”
“一、让袁猎猎派病菌去吕副院长身上登陆。”
“为什么?”
“卫生局已经定了,我明年退休后,吕副院长接我的班,可我觉得吕副院长品质不好。”
“吕病了,无法接你的班,你就可以多干一年。”丁永辉一针见血。
“随你怎么理解。”
“这是买凶,我不干。你最好别再有这种恶劣的要求,否则我让病菌去你身上。你说另一个要求。”
“咱们医院有一千张病床,现在空着六百多张。你从合同医疗单位弄六百人来咱们医院住院。”
袁猎猎小声对丁永辉说:“这个要求应该满足,合同单位肯定有贪官,咱们可以一举两得。”
丁永辉问吴院长:“咱们医院的合同医疗单位一共有多少人?”
“十万人。”
“这个要求我答应你,给我合同医疗单位的名单。”
吴院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丁永辉,对他说:“我今天就要六百人来住院,每人收住院押金三千元,就是一百八十万元,能解咱们院的燃眉之急。”
“我要借用你的办公室半个小时。”丁永辉说,“化验室不方便。”
吴院长由衷地说:“借用多长时间都行。”
等吴院长出去后,丁永辉对袁猎猎说:“我给你念单位名称,你立即派飞病菌去这些单位找贪官,凑足六百个。”
袁猎猎摩拳擦掌:“你念吧,我已经命令两亿飞病菌整装待发了,保证十分钟内完成调查。不就区区十万人嘛!”
丁永辉字正腔圆地念单位名称,袁猎猎有条不紊地吩咐飞病菌出征。
十分钟后,袁猎猎现丁永辉汇报:“我像梳头那样把你们医院的合同医疗单位蓖了一遍。一共是四百七十九个单位,只有五百二十一个贪官,凑不够六百个,怎么办?有的我拿不准,比如市文联有家刊物,那编辑部主任姓程,大绝是1994年,一家广播电台广告部的人向他拉广告,程主任掏了五千元在该广播电台给他的刊物做了一周广告,广播电台从五千元中给了程主任五百元回扣,这样的数目算贪官吗?”
“算。加上这位程主任。对了,这位编辑部主任人品如何?”
“小男人,嫉妒成性,是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算贪官,五百二十二个了吧?”“离吴院长给你的下达的任务还差七十八个。”
“实在没贪官了,就拿人品不好的扩招充数吧,比如挑拨离间的,打小报告的,溜须拍马的,爱占公家小便宜的,嫉贤妒能的,表里不一的,等等。”丁永辉叮嘱袁猎猎,“政策性要强,不能滥竽充数。”
又一个十分钟后,袁猎猎向丁永辉报喜:“你这一扩招,合格的足有四万人,我择优录取了八十个,一共是六百零一人,超额完成任务。”
“你准备让何种病菌去这六百零一人身上登陆?”
“程主任以上(含程主任)的贪官都是癌症,程主任以下的都是胃溃疡什么的常见病。”
丁永辉核准了:“出发吧。”
数以万计的各类病菌离开病菌集中营遮天蔽日地向合同医疗单位扑去。
丁永辉给在隔壁恭候佳音的吴院长打电话。吴院长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丁永辉对吴院长说:“你安排人员接待六百零一名住院的患者吧,多准备验钞机。”
吴院长眉开眼笑地说:“不用验钞机,都是支票。小丁,谢谢你。”
“你就不怕我派病菌去你身上?”
“你不会”
“为什么?”
“我没贪污或受贿过一分钱。”
袁猎猎小声告诉丁永辉:“他去年到大学讲课,拿一千元劳务费漏过税。”
丁永辉觉得在腐败横行的今天,吴院长算是清廉的人。他没对吴院长说袁猎猎提供的信息。
吴院长送丁永辉到门口,他说:“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这六百零一人都是贪官?”
“五百二十二个是贪官。”
“你千万别让这五百二十二人很快就死,那样咱们医院就嫌不到钱了。你要让他们慢慢死,最好每人持续五年以上,一直住在咱们医院。”
“我帮你在咱们医院的病床上种了五百二十二棵摇钱树。”
“是这个意思,小丁真幽默。”
丁永辉离开后,吴院长拿起电话通知财务科:“下午给退休人员补发拖欠的全部养老金,报销积压的所有医药费。”
第二十一章 走向深渊
曹玉祥给李霞打了三次约会电话,都被李霞谢绝了。失落惆怅的曹玉祥径直到李霞家找她,他在李霞家的单元门口看见丁永辉进了李霞家。曹玉祥就没有进去,他要等丁永辉走后再去。曹玉祥没想到,他整整在李霞家门口站了一个通宵,丁永辉是次日清晨七时三十分离开李霞家的,最令曹玉祥不能容忍的是,竟然是李霞的母亲送丁永辉出来的。
醋意勃发的曹玉祥昏了头,他几乎是冲进李霞家的。
看见脸扭曲了的曹玉祥,李霞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你和那小子过夜?!”曹玉祥怒不可遏。
李霞火了:“你管得着吗?你是我什么人?”
曹玉祥目光恐怖地看着李霞,一字一句地说:“你只能和我结婚!”
“你这是怎么了?我和谁结婚是我自己的事。”
“我要你对我说,你不和丁永辉结婚!”
“如果我说我就和他结婚呢?”
曹玉祥恶狠狠地说:“后果由你承担!”
“这算什么?威胁吗?”
李霞的母亲听见争吵声,进来看。曹玉祥一甩胳膊,走了。
母亲问李霞:“怎么了?”
李霞气得满脸通红:“没想到曹玉祥是这种人!他对我和丁永辉来往吃醋,他还威胁我!”
“他在追你?”
“说过类似的话,我没当真。”
“我看他很生气。”
“莫名其妙。”
李霞打开窗户透气。
曹玉祥离开李霞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他去哪儿,他说随便。司机从反光锐看曹玉祥,说随便我怎么开?曹玉祥说你想往哪儿开就往哪儿开,我给你钱不就行了?
当天中午,曹玉祥在一家小饭馆喝得酩酊大醉,他踉跄着来到报社,竟然闯进总编辑的办公室。总编说你有什么事,曹玉祥说我手里有一个失恋的新闻,你必须给我上明天的头版头条。总编打电话叫来新闻部罗主任,罗主任将曹玉祥拖回新闻部。
次日上午,曹玉祥给李霞打电话:“我要见你,我有话说。”
“还是昨天的事?”李霞问。
“对。”
“咱们可以当朋友。别的不行。”
“没有任何余地?”
“没有。”李霞斩钉截铁。
曹玉祥挂断电话,他倒在床上发愣。
妒火焚烧着曹玉祥的理智,理智被烧成灰烬后,曹玉祥作出了丧尽天良的决定。
几天后,李霞接到曹玉祥的电话。
曹玉祥说:“对不起,李霞,是我不好,咱们永远当朋友吧。”
李霞说:“谢谢你,曹玉祥,你是男子汉。”
“我手里有个贪官的信息,你要吗?”
“当然,你说吧。”
“这两天,我在采访时,意外发现市公安局有个叫谢云的副局长有问题,你让袁猎猎去调查他一下。”
李霞轻信了曹玉祥,她中了圈套。
大约半个小时后,曹玉祥再给李霞打电话,问:“谢云是贪官吗?”
李霞说:“轻量级的,我们只准备派胃穿孔病菌去他身上。”
“他具体有什么事?”
“一九九三年四月,他给一个叫沈雁泉的人办理外地迁本市户口,收了人家八千五百元。一九九五年七月,他将办案经费二千一百三十四元塞进自己的腰包。此人可能还想当更大的官,比较克制。”
“我有了贪官的信息再告诉你,祝你幸福。”
“谢谢,以后我请你吃饭。”
曹玉祥挂上电话后,脸上出现了不属于笑的笑容。他点燃一支烟,细嚼慢咽地抽,细嚼慢咽地想。曹玉详将烟蒂狠狠按灭在桌面上,他缓慢地站起来,去公安局找谢副局长。
在公安局大门外,曹玉祥用手机给谢云打电话:“请问是谢副局长吗?”
“我是。哪一位?”谢云说。
“谢副局长,您好!我是《**报》记者,我叫曹玉祥,我想采访您……”
“我们局有规定,个人不能接待媒体采访,您得通过局政治部宣传处,我给你宣传处的电话……”
“谢副局长,我有重要的事告诉您,事关您的前途。”
“你什么意思?”
“您还记得沈雁泉吗?您帮他办过户口,还拿了他……”
“……你想干什么……”
“想帮助您。”
“……”
“谢副局长,我能进去见您吗?”
“……你来吧,我的办公室在三零八房间,我给传达室打电话。”
曹玉祥在传达室填写了会客单,他进入公安局大楼时,在走廊里和正要出去办案的潘乾坤走了个对面,潘乾坤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但好一时没想起来。
谢副局长万分警惕地让曹玉祥坐,他弄不清曹玉祥的真实身份,他甚至怀疑曹玉祥是反贪局的侦查员。曹玉祥将自己的记者证给谢云看。
谢云问:“对不起,你身上有录音机吗?”
曹玉祥把包打开让谢云看,他又将自己身上的所有衣兜翻出来。
“你说。”谢云阴着脸对曹玉祥说。
“我说的事您肯定不信。为了增加可信度,减少您不信我说服您、您再不信我再说服您的回合频率,我先说能让您确信的两件事。一九九三年四月,您给一个叫沈雁泉的人办理外地迁本市户口,收了他八千五百元贿金;一九九五年七月,您贪污了一笔数目为二千一百三十四元的办案经费。”
谢云头上开始冒汗。
看到堂堂的市公安局副局长被他牵着鼻子走像猫耍老鼠那样,曹玉祥心里有快感。
“您肯定很想知道我是怎么掌握您的这些事的,”曹玉祥说,“特别是贪污办案经费,是人不知鬼不觉的事,可以说,除了您,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但我要告诉您一个尽人皆知的道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身上生存着数以亿计的细菌,它们了解您的一举一动。”
谢云死盯着曹玉祥。
“本市有个叫丁永辉的人,他和一个叫袁猎猎的病菌发生了联系,这个袁猎猎在病菌界是领袖级角色。”。曹玉祥咳嗽了一下,“丁永辉伙同一个叫李霞的人,他们采取了一个秘密行动,让病菌去全国所有贪官身上登陆,说白了就是让贪官生病,生重病、绝症什么的。”
谢云想起了前些日子林副市长交给他的任务。
曹玉祥继续说:“丁永辉和李霞在因特网上建立了一个名为耻辱柱的主页,号召全国网民向他们提供贪官的线索,他们派病菌去贪官嫌疑人身上调查,如果属实,就让病菌去该贪官身上登陆,贵局唐副局长就是受害者之一。”
曹玉祥起来走到谢云身边,打开他办公桌上的电脑,进入耻辱柱主页,谢云盯着屏幕发呆,浑身战栗。
曹玉祥说:“您已经被他们纳入了制裁的名单了,他们马上要派三种癌症病菌来您身上,咱们且不说贪污受贿的事会断送您的前程,现在他们是想要您的命。”
谢云脸上的小汗珠像水银那样汇聚成一颗蚕豆大的汗珠,曹玉祥还从来没见过直径这么大的汗珠,他觉得这汗珠肯定能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
曹玉祥对谢云说:“只有我能帮您,我愿意帮。”
谢云有气无力地说:“为什么?”
曹玉祥说:“我爱李霞,我和丁永辉是情敌。”
谢云脸上巨型汗珠如释重负地坠落在办公桌的玻璃板上,竟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你准备怎么办?”谢云问。
“我在丁永辉的住所杀死李霞,你安排警察蹲守在丁永辉家附近,等丁永辉回家时,警察以一级谋杀罪逮捕他。然后,伪造他拒捕的现场,当场击毙他。击毙后,立即将丁永辉的尸体泡进事先准备好的高强度消毒药水中,将袁猎猎杀死。否则,事后咱们都会死在袁猎猎手中。
谢云点头。
曹玉祥问谢云:“你在刑警队有嫡系吗?”
“唐副局长的儿子唐冲是我手下一个分局刑警队副队长,我将病菌谋害其父的事告诉他,他会替父报仇的,唐副局长昨天已经病故了。”
“大功告成了。”曹玉祥说,“我需要丁永辉的住址,还需要能模拟丁永辉的声音打电话将李霞诓到其住宅的高科技手段。”
“这都是小菜一碟。”谢云从电脑中公安局的居民身份证数据库中迅速查出了丁永辉的住址:慧德里三区二楼二零二号。
“正好是唐冲的辖区!”谢云问曹玉祥,“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明天上午。”曹玉祥说,“如果晚了,癌症的滋味儿您会受不了的。”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同是握手,性质大相径庭,有珠联璧合一往情深,也有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第二十二章 血溅慧德里
李霞在办公室接到了丁永辉的电话,丁永辉说有急事,让李霞务必立却去他的住所。尽管李霞觉得丁永辉的声音有点儿怪,但她没有起疑,她认为是丁永辉遇到了麻烦导致声音变形。
李霞赶到慧德里丁永辉的住所,她敲门。
开门的竟然是曹玉祥,李霞一楞,说:“你在这儿?”
曹玉祥说:“是丁永辉叫我来的,说是有关袁猎猎的急事。”
李霞一边进屋一边问:“袁猎猎怎么了?”
曹玉祥锁上门,说:“袁猎猎病死了。”
李霞一惊:“袁猎猎怎么会死?”
曹玉祥说:“病菌也是有寿命的,不可能万寿无疆。”
李霞发现屋里没有丁永辉,她问身后的曹玉祥:“丁永辉呢?”
曹玉祥掏出尼龙绳,从后边套住李霞的脖子,使劲勒,李霞伸手拿住绳子往外拉,无奈曹玉祥身强力壮,绳子越勒越紧。
曹玉祥使用毛巾将自己的所有指纹和脚印擦净。
曹玉祥离开丁永辉家后,给谢云打电话,谢云立即使用高科技手段模拟李霞的声音给丁永辉打电话,让其回家等李霞。打完电话后,谢云命令蹲守在丁永辉住所外边的唐冲准备行动。
丁永辉向朱主任请假后,回家。
袁猎猎问:“李霞去你家了?”
丁永辉说:“那当然。”
“她好象从不这么主动。”
“爱得深了,就主动了。”
“你别乐极生悲。”
“你应该祝福我,别说丧气话。”
丁永辉在家门口没有看见李霞,他一边掏钥匙一边嘀咕:“她怎么还没到?”
袁猎猎说:“我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对头?”
丁永辉开门进屋,他看见了卧室里李霞的尸体。丁永辉惊魂未定,大门就被人踢开了,唐冲举枪闯进来,喊:“我是警察,以谋杀罪名逮捕你!”
丁永辉还没说话,唐冲就开枪击中了丁永辉的心脏。丁永辉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几名警察拎着装有消毒液的塑料桶随后进来,他们快速将消毒液倒进浴缸,再将丁永辉的尸体泡在浴缸里。
唐冲到厨房里找出一把菜刀,他命令一个警察戴上手套拿极刀砍他的胳膊,那警察下不去手。
“快砍!这是他拒捕袭警的证据!”唐冲说。
那警察砍了唐冲一刀。唐冲连眉头都没皱,杀父之仇呀。
第二十三章 橡皮头子弹登堂入室
潘乾坤办公室的纯净水没有了,她到隔壁的房间讨水喝。无意中,听到两位警探的对话。
“真惨,一个医生杀人,死者是社科所的女专家。医生还拒捕,用菜刀袭警,被当场击毙了。”
潘乾坤问:“那医生叫什么名字?”
“丁永辉。”潘乾坤再问:“女的叫李霞?”
“你知道了还问我们!”那警探说。
“什么时间发的案?”潘乾坤问。
“上午。”
潘乾坤回到办公室,她直觉到丁永辉不会谋杀李霞,她觉得其中必有蹊跷。潘乾坤通过电话查到李霞家的地址,直奔李霞家。
痛不欲生的李霞父母哭成了泪人。潘乾坤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李母认为丁永辉绝对不会杀害李霞。
“李霞有没有什么仇人?”潘乾坤问。
“据我所知,没有。”李母一边哭一边说,“对了 ,前几天曹玉祥和她吵过。”
“曹玉祥?”潘乾坤想起了曹玉祥这个名字,他也是“肃贪案”的“犯罪嫌疑人”之一。
“曹玉祥和李霞是什么关系?”潘乾坤问。
“曹玉祥追李霞,被李霞拒绝了。他恨丁永辉和李霞。”
潘乾坤回到公安局自己的办公室思索后,她找到谢副局长。
潘乾坤说:“谢副局长,我觉得丁永辉谋杀案有疑点。”
谢云说:“这不是你的案子,你这么做会影响团结。”
“有一个叫曹玉祥的人,他有作案的重大嫌疑,咱们应该调查这个人。”
“你把他的名字写下来,我交给负责此案的人。你专心破你自己的案子吧,近来局进而有人反映你爱插手别人的案子,你要注意影响,别总觉得自己比别人高明。”
“您把这个案子交给我吧,我熟悉他们。”
“你怎么会熟悉他们?”谢云警觉。
“上次您让我调查贪官生病的……”潘乾坤自知失言,忙打住。
“你上次查出眉目了?”
“没有,没有……”
“你抓紧破那个农贸市场谋杀案吧,我限你三天内破案。”谢云意味深长地目送潘乾坤离开他的房间。
谢云给唐冲打电话。
“必须除掉曹玉祥,他已经被潘乾坤盯上了。他如果被捕,咱们就麻烦了。”谢云小声吩咐。
“明白。”唐冲说。
曹玉祥毫无戒备地给唐冲开了门,他感激地说:“你的枪法真准,听说是一枪击中他的心脏。”
唐冲说:“我的散打也很棒。”
说完一个扫堂腿将曹玉祥放倒在地。
“你?”曹玉祥意识到情况不妙。
唐冲用一只脚踩住曹玉祥的脖子,说:“像你这样的人,不能留在世界上,有那么对待自己爱的人吗?连我们警察都说你心狠手辣。”
曹玉祥挣扎:“你们这是……杀人灭口……”
唐冲蹲下身子,像掐小鸡那样掐死了曹玉祥。曹玉祥死前大小便失禁,臭不可闻。
唐冲伪造了图财害命焚尸灭迹的现场,点火后离开曹玉祥的住所。
当潘乾坤到曹玉祥的住所欲调查他时,看见的是消防车和警车。潘乾坤惊呆了,这是典型的杀人灭口,而知道她怀疑曹玉祥的只有一个人:谢副局长。
面对消防队员收卷消防水龙头,潘乾坤蓦然想起日前她在公安局大楼里见到的那个似曾相识的人,就是曹玉祥!潘乾坤在审看曹玉祥在唐副局长生病那天到局传达室欲采访唐的录像带时见过曹的形象。
潘乾坤赶回市局,对传达室的门卫说:“我要查这两天的所有会客单。”
门卫给她拿出会客单存根。曹玉祥会见谢云的会客单存根出现在潘乾坤的眼前,潘乾坤一拳砸在会客单上。门卫惊讶。
“这张单子我拿走,破案用。”潘乾坤对门卫说。
“您给打张借条。”门卫说。
潘乾坤写完借条进入办公楼。潘乾坤先到自己办公室隔壁房间,问负责丁永辉案的同事是谁开枪击毙丁永辉的,同事说是分局的唐冲。潘乾坤知道唐冲是唐副局长的儿子。她打开电脑分析。
下班的时间到了,潘乾坤必须去学校接儿子。潘乾坤在楼道里远远看见谢云,他有意回避她,这一细节引起了谢云的警惕。
本准备下班回家的谢云又返回办公室,等楼道里人少了后,他打开潘乾坤办公室的门,谢云察看潘乾坤电脑里的“指点迷津”文件,他知道潘乾坤的破案习惯。
在“丁永辉李霞命案”的题目下,谢云看见了令他惊心动魄的字:犯罪嫌疑人:谢云?唐冲?
谢云还看见了潘乾坤对贪官生病案的分析,由此可见,潘乾坤早已查清了病菌集中营的事实,但她包庇了罪犯。
除掉潘乾坤是谢云唯一的出路,他没想到自己会连续杀人,愈陷愈深,不能自拔。谢云的目光停留在纯净水桶上。谢云到位于大楼一层的检验科,趁值班人员去食堂买饭之机,拿了一包剧毒药,然后返回潘乾坤的办公室,他拔出纯净水桶,将毒药倒进水中,再将水桶装回饮水机上。由于水桶口已经开封,水撒在地上一些。
谢云掏出手帕擦净他的他的脚印和指纹,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潘乾坤的房间。
晚上,谢云同唐冲取得了联系,他告诉唐冲,潘乾坤已经怀疑他们了。他说,如果明天潘乾坤到九点三十分还没喝水,他就打电话通知唐冲到潘乾坤的办公室杀他。
清晨,几乎彻夜未眠的潘乾坤送儿子上学后,到公安局上班。潘乾坤的习惯是先沏茶。她打开茶杯,将茶叶放入杯中,再到饮水机前接水。
潘乾坤端着茶杯坐到办公桌前,当茶杯口接触到她的嘴唇时,她看见鼠标移动了位置。潘乾坤关闭电脑时,习惯将鼠杯放置在鼠标垫正中间,而现在鼠标位于鼠标垫的右下角。
“有人在夜间动过我的电脑!”潘乾坤将茶杯拿离自己的嘴。
潘乾坤检查自己的房间,她发现饮水机下边有水迹。潘乾坤找出一个小药瓶,从饮水机上接了点儿水,将水拿到化验室化验。
结果是剧毒。
潘乾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不清楚局长是否也是谢云的同谋。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谢云他们会不厌其烦不择手段地除掉她,直至成功为止。
潘乾坤蓦然想到了袁猎猎,只有它能帮助她。可袁猎猎在哪儿?
潘乾坤打开保险柜,拿出手枪,将子弹推上膛后放进办公桌的抽屉。潘乾坤没想到的是,她手枪里的子弹全被谢副局长换成了橡皮头子弹了。
第二十四章 潘乾坤未抢到制高点
谢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如坐针毡,他不停地看表,不停地站起来再重新坐下,谢云重复这种枯燥的动作而全然不觉得索然乏味。当谢云确定腕上的手表终于捱到九点三十分时,他拿起电话听筒往潘乾坤的办公室打侦察电话。
“我是潘乾坤。喂,请讲话……”谢云耳边的听筒里传出潘乾坤还健在的噩耗。
谢云没有说话,他极力控制住沉重的心情,轻轻放下电话听筒。
谢云离开椅子走到窗口,三米的路程他走了足足十分钟,这期间,他的脑细胞比腿活跃。谢云深知自己的今天来之不易,这是他奋斗了二十多年的结果,他清楚这几天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一步一步走向深渊。谢云诅咒李霞、丁永辉还有那个袁世凯身上细菌,他认为他们干扰了他的前程。谢云对于病菌人为地依附在哪个贪官身上哪个贪官就患病已不再怀疑,他庆幸袁猎猎已被消灭,如今世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潘乾坤一人,但除掉潘乾坤显然比除掉李霞和丁永辉风险要大得多。潘乾坤是警察,而且是出类拔萃的警察,且不说潘乾坤能否被轻而易举地干掉,就算干掉了,警察在公安局的办公大楼里被杀害,谢云想顺利遮掩过去,难度很大。
谢云站在窗前注视着停要院外一棵树下的唐冲的汽车,他使劲儿咽了一口吐沫,别无选择地给唐冲打电话。
“去她的办公室,要做得不留痕迹。”谢云压低声音说。
“现在?”唐冲确认时间。
“对,要快。她随时可能去找史局长。一定要抢在她找局长之前干掉她,她的手枪里都被我换成橡皮头子弹了。”谢云挂断电话。
谢云放下电话,他到窗前往下看,看见唐冲从汽车里出来,只见他先在汽车旁站了会儿,前后审视了一番,再大步流星朝大楼走过来。谢云注意到唐冲的衣服里藏着枪。
潘乾坤接了谢云不吭声的电话后,她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自己,这个不吭气的电话说明肯定有人在确认她是否在办公室。潘乾坤猛然想起数年前她同谢云在一次聊天中,谢云说过他早年有一次卧底时,曾经使用事先将罪犯枪中的子弹换成橡皮头子弹的方法成功保全了自己的性命。潘乾坤赶紧拉开抽屉,她迅速抽出手枪的弹夹,取出弹夹最上边的一颗子弹,果然是橡皮头子弹。
潘乾坤一拳砸在桌子上,她咬牙切齿地将弹夹晨的橡皮头子弹全部取出,再将手枪中已经上膛的那颗橡皮头子弹也退出来。潘乾坤从保险柜里拿出一盒货真价实的子弹,她将真子弹一颗一颗压进弹夹,再将弹夹插入手枪,然后将第一颗子弹推上膛。潘乾坤给手枪装上消音器,将手枪放在桌子上,她犹豫是否应该给史局长打电话,她的左手放在电话机上,这时,有人敲门。
潘乾坤左手握住手枪,她说:“请进。”
唐冲迅速推门进来,进来后,他关上身后的门。
潘乾坤双手握枪对准唐冲。知道潘乾坤枪里是橡皮头子弹的唐冲面无惧色,他说:“潘大姐,对不住了,您知道了您不应该知道的事,我这是奉命行事,请您原谅。”
“奉谢云的命?”潘乾坤冷笑。
“谢大姐确实聪明,咱们局失去您,实在可惜。”唐冲慢吞吞掏枪。
潘乾坤警告:“你把手放在头上,否则我开枪了!”
唐冲的手继续往衣服里伸,他说:“随大姐的便,您开枪吧。”
“把手放在头上!”潘乾坤潘乾坤再次警告唐冲。
唐冲我行我素掏出自己的枪,他甚至说:“潘大姐,您先打我。”
潘乾坤说:“你不要过高地估计你们的智商,现在你放下枪还来得及。”
“您不打我,那我就不客气了。”唐冲抬起枪口。
潘乾坤摇摇头,无奈地开枪了。一脸诧异的唐冲低头看自己胸口流出的血,他挣扎着试图向潘乾坤开枪,潘乾坤射出了第二颗子弹。
唐冲的身体顺着身后的门缓慢地滑落到地上,他胸口的两个弹孔源源不断地向体外释放着黑里透红的血。
潘乾坤走过去蹲下,她伸出左手的两个指头按在唐冲的脖子上,右手的枪口指着唐冲的头部。在确定唐冲被击毙后,潘乾坤将自己的手枪塞进隐藏在衣服里的枪套中。
尽管潘乾坤从警多年,但她亲手开枪杀人还是头一次,而且杀死的是警察。潘乾坤定定神,她认为自己必须去向史局长说明情况,再由史局长下令逮捕谢云。
“万一史局长是谢云的同谋呢?”潘乾坤迟疑,“我不成了自投罗网了?”
潘乾坤清楚,发生在公安局大楼里的这宗枪杀案,近水楼台守着这么多一流的法医,板上钉钉能鉴定出是她潘乾坤击毙的唐冲,如果她不能令人信服地说明自己是正当防卫,她将以谋杀罪被捕,再加上谢云的导向,她潘乾坤笃定是有口难辩,最终被法办。
现在唯一对潘乾坤有利的证据是唐冲死在她的办公室里,而唐冲近期和潘乾坤没有任何案件上的往来,也就是说,唐冲没有任何理由出现在潘乾坤的办公室里,而她潘乾坤即使想杀唐冲,也不可弱智到将唐冲杀死在她自己的办公室里。
潘乾坤决定去找史局长,她将唐冲的尸体从门旁移开。潘乾坤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后,轻轻将门带上,楼道里有几位同事和潘乾坤点头招呼。
“潘姐不舒服?”卢警官看出潘乾坤脸色不好,他关切地问。
“没什么,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潘乾坤伸手揉揉自己的额头,说。
“你的手破了?脸上怎么有血?”卢警官看见潘乾坤将手上沾的唐冲的血蹭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没事,刚才不小心弄破了手……”潘乾坤一边擦额头上的血一边赶紧走。
潘乾坤上楼走到史局长的办公室附近,她先进入办生间洗干净脸上和手上的血迹。
潘乾坤轻轻将史局长办公室的门推开一道缝儿,她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谢云。
谢云的目光和潘乾坤对视的瞬间,潘乾坤从谢云的眼睛里清晰地看见了“你怎么还活着”六个字。
潘乾坤关上门,转身朝楼梯急速走去。她清楚,如果她和谢云在局长面前说大相径庭的话,局长肯定相信谢云。潘乾坤现在别无选择,她只能暂时先离开这栋大楼,再伺机揭露谢云。潘乾坤明白,只要自己现在被捕,她百分之百将给地球上的冤案增添新的史料。
“谁?”正在和谢云谈话的史局长问谢云是谁推门又走了。
坐在史局长的位置看不到推门者。
“我也没看清。”谢云撒谎。
谢云认为不让局长知道潘乾坤来找过局长对他有利。刚才,谢云看见唐冲进入大楼后,他以防万一居心叵测地找局长“汇报工作”,其实质是抢占制高点。
看到潘乾坤活着来找局长,谢云清楚唐冲肯定是栽了,他找了个借口离开局长办公室。谢云从楼道窗户往楼下看,看见潘乾坤匆匆走出公安局大门,上了一辆出租车。
谢云闪进潘乾坤办公室对面的卫生间,他带上手套,再给自己的两只鞋套上塑料鞋套。
听到楼道里没有脚步声,谢云迅速进入潘乾坤的办公室,他没有对唐冲的尸体感到吃惊,谢云将唐冲的手枪装进自己的衣兜,他在门后判断楼道没人后,快速离开潘乾坤的办公室,进入卫生间摘除手套和鞋套。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谢云定定神,他认为这样的结局也不错,唐冲死了对他有利,目前世界上还只有唐冲和潘乾坤两个人知道是他谢云下令杀害了李霞和丁永辉,如今唐冲被潘乾坤杀了,正好以一级谋杀罪通缉潘乾坤,一举两得。
谢云给局办公室主任打电话。
“王主任吗?你派人叫潘乾坤来我的办公室。”谢云说。
“马上去。”王主任说。
放下电话后,谢云等待王主任大惊失色向他报告潘乾坤办公室出事了。他告诫自己一定要表演到位,不能露出任何招致人怀疑的蛛丝马迹。
果然,几分钟后,局办公室王主任神色慌张地闯进谢云的办公室。
“谢副局长,不好了,潘乾坤办公室出了凶杀案……”王主任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说什么?”谢云演技出类拔萃。
“潘乾坤的办公室里有一具尸体……”王主任说。
“尸体?”谢云作脑筋不能急转弯状。
“死者是分局的刑警唐冲,枪杀。”王主任说。
“唐冲?这怎么可能?潘乾坤在吗?”
“不在。我已经通知局重案组刑警一队去现场了。”王主任一边擦脸上的汗一边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通知史局长了吗?”谢云问。
“还没有。”
“咱们先去看现场。”谢云说。
楼道里都是议论纷纷的各部门警察,潘乾坤的办公室门口更是门庭若市。
“无关人员都回自己的办公室去!”谢云大声说,“没见过现场呀?”
围观的警察们赶紧回自己的办公室继续探讨案情。
谢云走进潘乾坤的办公室,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唐冲,皱着眉头问勘察现场的刑警一队赵队长:“怎么回事?”
赵队长说:“唐冲胸部中了两颗子弹,死亡时间是二十分钟前。”
“二十分钟前?”谢云作回忆状,“二十分钟前这楼里没有枪声呀?”
“估计枪上安装了消音器。是咱们局的子弹。”赵队长举起装有两个弹壳的塑料袋给谢云看。
“唐冲怎么会在这儿?”谢云表演思索。
“我已经同唐冲所在的分局联系了,唐冲的同事说,今天早上,唐冲接了个电话后就说有事,开车走了。他没说去哪儿。”赵队长说。
“潘乾坤在哪儿?”谢云问。
“传达室的门卫说看见她在十五分钟前出去了。对门的卢年斌说刚才看见潘乾坤脸上有血迹,神色也异常。”
“她的枪在吗?”谢云问。
“我还没找。”
“找找看。”
刑警们搜查潘乾坤的房间,没有找到枪。
“唐冲带枪了吗?”谢云问。
“没有。”赵队长说。
“我去向局长汇报,你们继续勘察现场。”谢云说,“有新的发现随时告诉我。”
谢云在局长办公室门口整理了一下思绪和表情,然后使用急切的频率敲门。
“请进。”史局长说。
“局长,咱们局出大事了!”谢云逼真地说。
“怎么了?”史局长问。
“您知道唐冲吧?”
“我知道,唐副局长的儿子。他怎么了?”
“唐冲在潘乾坤的办公室被枪杀了!”
“什么时候?”史局长的脸色变了。
“大约二十分钟前。”
“谁干的?”
“最大的嫌疑人是潘乾坤,她已经带枪走了,去向不明。”谢云注意史局长的反应。
“潘乾坤杀唐冲?这怎么可能?!”史局长发呆。
凶杀案发生在自己的鼻子底下,而且犯罪嫌疑人和受害人都是自己的手下,史局长难以置信。
“唐冲和潘乾坤来往密切?”史局长问谢云。
“没发现。”谢云摇头。
“潘乾坤受你直接领导,最近她有什么异常吗?”史局长的语气里有责怪的成分。
“没有啊……”谢云作回忆状,“对了,最近她这儿好象有点儿问题。”谢云指着自己的头部说。
“什么意思?”
“潘乾坤最近好象精神有点儿不正常,她和我说她发现人生病是因为袁世凯遗留的一个病菌导致的……”谢云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史局长说,“既然你察觉她精神不正常,为什么不收她的枪?”
“我以为她是在开玩笑,这不,出了事,我才回忆起她的异常……”谢云说。
有人敲门。
“进来!”史局长说。
刑警队赵队长进来说:“经过鉴定,射杀唐冲的子弹是潘乾坤手枪里的子弹。”
“必须立即通辑潘乾坤,她目前对社会的危害性很大。”谢云对史局长说。
史局长点头,他对赵队长说:“立即在全市范围内捉拿潘乾坤!机场、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都要布控。”
赵队长去落实。
史局长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史局长拿起话筒。
“我是。你是谁?潘乾坤?”史局长冲谢云使眼色。
谢云心领神会,史局长会拖延和潘乾坤的通话时间,谢云能够利用这段时间查出潘乾坤所处的方位。
谢云立却到隔壁的房间给局通讯侦察监控中心打电话,命令他们立即查找和史局长通电话的对方的方位。两分钟后,监控中心查出了潘乾坤使用手机和史局长通电话所处的位置。谢云马上通知刑警队去缉拿潘乾坤。
“如果她拒捕,可以将其击毙。”谢云特别叮嘱赵队长,“她有枪,对社会危害很大。”
“明白。”赵队长一边穿防弹服一边跑步出发。
谢云看窗外,公安局的大院里马达轰鸣,数十辆警车闪烁着鲜红的警灯,像是头顶着血液搅拌机。荷枪实弹的警察身穿防弹背心鱼费进入警车。
谢云回到史局长办公室,经验丰富的史局长仍在和潘乾坤通电话。谢云向史局长作了个OK的手势,并示意史局长尽可能拖延通话时间。史局长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