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傍晚车窗外
◇ 昨日重现
从楚辞到汉赋,从唐诗到宋词再到元曲……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样式,文字可以变来变去,不变的却是音乐。
大浪淘沙,几百年过去后,未来人该如何界定我们这个时代最有代表性的文学样式?答案不是小说,不 是散文,不是戏剧,那肯定是“歌曲”了。
今天的某一首流行歌曲,成天被我们“叽叽哼哼”唱着的,一不小心成了八百年后的经典,又被我们的玄孙的三次方们捧起课本诵读起来——这是一件多好玩的事。玄孙的三次方们之所以诵读而不是如我们今天一样陶醉地歌唱,是因为那时候他们已经无从了解这些歌曲的旋律,一如我们今天无从了解柳永的《雨霖铃》、苏轼的《江城子》的曲调,只好一字一句的朗读、背诵、默写。
那时候,玄孙的三次方们的语文课本里肯定会有孙燕姿的《遇见》,就像今天我们的语文课本里会有李清照的《一剪梅》一样。小小的玄孙的三次方啊,你看,他们明眸皓齿端坐桌前;你听,他们正摇头晃脑齐声诵读: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阴天傍晚车窗外,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向左向右向前看,爱要拐几个弯才来。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我们也曾在爱情里受伤害。我看着路梦的入口有点窄,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总有一天我的谜底会揭开。
为他们讲解的是个美丽的女老师。女老师教学方法比我们现在先进得多,课堂上玄孙的三次方们思维也异常活跃。有人举手了:“请问老师,‘在爱情里受伤害’是什么意思?”那女老师年龄不大,却已谈过不下十场恋爱,所以讲起来就深有感触,说着说着竟哭起来:“孩子们啊,这爱情一点也不好玩……”平静下来后,她让孩子们探究《遇见》这篇课文的主题思想、艺术手法,留的家庭作业是让孩子们了解古人孙燕姿的生平资料。
第二天,孩子们交上来的作业中有如下内容:
1978年7月23日,孙燕姿出生于新加坡,祖籍中国广东省潮州市,父亲是南洋理工大学教授,母亲是教师,孙燕姿是次女,故名“燕姿”。孙燕姿五岁学钢琴,十岁第一次登台唱歌,十八岁写下处女作《Someone》,成名作是《遇见》,是一部电影的插曲。《遇见》讲述了一对相爱的人却总是在生活中鬼使神差的错过,到头来无疾而终的爱情故事。歌曲在伤感中透出坚强,透过对现实的无奈很容易勾起人的感情回忆,让人沉浸在爱情的怅惘意境中。
孩子们的作业是认真的,但因为阅历的关系,他们对《遇见》的理解止步于爱情却又是不全面的。现在看来,《遇见》所要表达的是人无法把握自己未来的一种非常普遍的焦虑感,是理想无法实现时的惆怅之情。很多时候,人类都是很迷惘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还是。这一刻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们会遇见谁,又会有怎样的对白,我们要等的人会在多远的未来……
这是古人今人未来人需要共同面对,却永远无解的问题。
我们能做的,只是营造意境和氛围,为情感找一个寄托。若要一朵花开成温雅自然,最好的方式是,游离在幻想与现实之间,营造浪漫和舒心,将梦幻容纳在生命里。正如周国平所言:“在人生画面上,梦幻也是真实的一笔。”
《遇见》之美,美在意境。这意境是离别的阴郁、不遇的失落、夙愿未达的怅惘、痴迷于爱情中如梦似幻般的美好。后人读“阴天傍晚车窗”,一如我们今天读柳永的“杨柳岸晓风残月”一样,禁不住拍案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