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与《四书集注》
朱熹是用了毕生的精力来编写《四书集注》的。根据清————人梁绍壬的《两般秋雨庵随笔》的记载,《四书集注》至少经过了七次修改。朱熹一生用了四十多年的时间反复修改,直到临死前一百多天还在修改《大学章句》。朱熹自己也说:“某于《语》《孟》,四十余年理会。中间逐字称等,不教偏写子,学者将注处宜仔细看”(《语类》卷十九)。之所以要不断地进行修改,用朱熹自己的话说是因为《四书》“义理无穷”。更主要的是因为朱熹的思想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他对《四书》的注解也要随着自己思想的发展变化而进行修改。
在这里仅以《论语集注》例来考察《四书集注》的成书过程。在《四书集注》以前关于《论语》的重要著作已经有何晏的《论语集解》、邢昺的《论语疏》、王安石父子的《论语新注》等著作,但是朱熹认为《注》、《疏》只是把精力放在了名物训诂上面而义理有缺,王氏父子的《论语新注》又被朱熹称为是“妄意穿凿”。于是朱熹决定自己动手编一部关于《论语》的注解,1163年他终于编成了《论语要义》。这部《要义》中朱熹用理学思想对《论语》进行了解说,是朱熹理学思想走向成熟过程中的重要著作,是《论语集注》的前身。
在《论语要义》写成之后不久,为了适应理学启蒙教育的需要朱熹又写了一部《论语训蒙口义》。在《口义序》中说:“本之注疏,以通其训诂,参之释文,以正其音读;然后会之于诸老先生之说,以发其精微。一句之义,系之本句之下;一章之指,列之本章之右。……取便于童子之习而已,故名之曰《训蒙口义》”。在《口义》中理学的体系基本具备,朱熹说:“穷理、尽性,修身、齐家;推己及人,内外一致,盖取诸此而无所不备”。
1172年朱熹又写了《语孟精义》,主要收集了二程兄弟对于这两本书的注释,还收集了与二程兄弟思想相近的张载、范祖禹、吕大临、吕大钧、谢良佐、游酢、杨时、侯师圣、尹焞等九家的说法。1181年该书在重刻时做了增补,并改名为《语孟要义》,后来又改名为《语孟集义》。
《语孟集义》是《论语集注》和《孟子集注》的直接前身。朱熹自己说:“《集注》乃《集义》之精髓”(《语类》卷十九)。《集注》和《集义》的精神和体例是一致的,只是《集注》更集中,更精练。此后他还对《集注》不断进行修改。
在《四书集注》中除朱熹自己的解说以外,主要引用了程氏兄弟和他们的后学的观点。而且在提到程氏兄弟时一定称程子以示尊重。因为书中主要是发挥义理而不在解释名物制度,所以很少引用汉、唐旧注。通过这样的工作就把《四书》纳入了理学的体系之中。
对《四书集注》朱熹是十分得意的。他说:“某释经,每下一字,直是称等轻重,方敢写出”,“语吴仁甫曰:某《语孟集注》,添一字不得,减一字不得。公子细看。又曰:不多一个字,不少一个字”(《语类》卷一零五)。同样朱熹的门人也十分看重这部书,如李性说:“《语》《孟》《中庸》《大学》四书,后多更定。今《大学·诚意章》,盖未易箦前一夕所改也。是《四书》着,覃思最久,训释最精,明道传世,无复余蕴”(《朱子语类大全·饶州刊朱子语录后序》)。的确,《四书集注》是当得起这样的评价的。它是宋学解经的代表作,体现了宋人的道统观念,完成了经学史上从五经到四书的转变,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