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难以入眠,不是因为在贺龙体育馆附近那家装修精美的茶店喝了浓茶。
本来晚上十一点半定了自动关机的,但过后又打开了手机。为什么,因为睡不着;为什么睡不着,因为想起三个月前的选择,选择留下,又选择离开;为什么选择留下,又为什么选择离开。其中原由一言难尽,虽一言难尽,但还是要说的,不说不快啊。
不要真以为我是怕值夜班,怕吃苦。我教过书,打过工,农家子弟出身,从记者、编辑做到管理层,也是凭自己干出来的,咱不怕吃苦。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我选择离开。当初,我来了,是因为梦想;我离开,是因为梦想破灭。我留下,是以为遇到了如我一样的善良,——善良的资本,善良的体制,善良的利益机制;我走了,不是因为我不屑于一顾某些经历过南方报系的“媒体精英”和那份前途未卜的尴尬小报;不是轻视某些拿生殖器写专栏文章的非主流文本,也不是憎恶个别作为标榜普世价值观的铁杆粉丝们叫嚣“为汪精卫平反”的跳梁小丑,——没有人身攻击,是真有其事。
可笑的是,在那次培训班上,那个“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主题,不说内容,就是那个题目,在五年前经济报的新聘员工培训就有了,而且是我主讲。好了,现在你拿来讲,让我装模作样坐在下面当做“小朋友”来听,真可笑!
拿到报纸一翻就知道,报社在亏本经营,在烧钱,除了一个小医疗广告、几条看似热闹的分类信息,鲜有品牌广告出现,更谈不上汽车、房产等高端品牌广告了。说明报纸根本没有市场份额,没有竞争力。有读者说,还不如“株晚”呢,更比不上“三湘”了。
我是在长株潭报出版三个月后,去那边拿钱第一次看到报纸的,因为长沙市场没有其踪影,它只做株洲市场,而且不上报摊,只在一些便利店、卖场有售。我看到的这期报纸,就一个“新华联控股太子奶”的还像个报道,但也不新鲜了,都在炒。而那幅消防栓上戴安全帽的照片多少还有点意思,但不排除摆拍,其它的还真没有什么印象了。哦,还有就是公交车寻物招领什么的,没仔细看。真的没什么东西了。
正如报社一位原高层管理说的,如果同样拿着国企投资的钱办报,拿股民的钱来烧,高投入,高工资,而由原报社班子和采编、经营人员来做长株潭报,肯定不会比现在做的差,肯定能做成一份有影响力的区域性大报。这一点,我也深信不疑。
总之,看到现在这份尴尬的、失去竞争力的小报,看到原有的职工被冷落和压制的境遇,只能为湖南经济报社的改制、更名而感到遗憾和惋惜。
我们看到,一份没有竞争力的小报在玩国有企业的钱,在烧股民的钱。他们说出版集团就是“不差钱”,这算不了什么,反正是国企的钱,是股民的钱。他们说从上市公司圈来的钱,从股民来的钱,就算报纸没有任何收入,他们都可以办100年!怪不得有人说中南传媒集团就是财大气粗,敢夸海口。
从现在情况来看,长株潭报尽管只是一份小报的架子,但一年下来烧掉的钱估计达2000万元,每个月要烧掉100万元以上,仅估算一下人员工资,以120人计,人均6500元,计78万元;还有印刷费、租金、办公费、差旅费等,一年下来一千多万至两千万元。据说高层管理拿到1万元月薪,中层管理8000元以上,而管理层人员大都是晨报过去的人,基本还是在改制没有完成时就定好了的,——那时叫“草台班子”,因为还没有完成吞并,没有取得合法出版权。
那么,原湖南经济报的人去留怎样呢?本来报社在编和聘用人员约50人,现在留下来在岗的仅有区区3人,上岗人数只有6%,以前上岗人数占到80%;而在长株潭报现有录用的100多个岗位中只占到2%,且不在重要岗位。具体来说,原来的高层管理人员只有1人在做中层行政岗位;本来采编口只留下3人,我走了,还有2人,一个曾经做过编委的,现在总编室打杂,一个在做版式;记者、编辑岗位一个也没有了,而经营口一开始就没有一个留下的。
你说社委班子?全是晨报的人,原来的社委一个也没进班子,且是4人,双数,不合常规啊。前任社委至今还有2人(社长兼总编辑和执行总编辑)没有做任何安排,也没给工资,正好是一二把手;另有2个老职工(其中一个曾经担任过副社长)也没做安排,也没给工资。总之是没有落实政策,他们提出只想要一份工作,但推托没有合适的岗位,没有安排。
从2010年1月报社改制算起,已有1年零8个月了,至今还有四人没有签字,坚持到最后的“四大金刚”啊。其中,原社长兼总编辑谢柳青在今日女报呆过,在经济报担任一把手七八年了,是主管单位省政府经济信息研究中心任命的正处级干部;原执行总编辑李利拉在省委宣传部呆过,是从邵阳日报来的,还是一个颇有才气的诗人,做新闻很有经验,标题做的很有味。其实李利拉完全可以进社委,作为原社委班子的一个代表,也筹齐5人,正好单数,但就是不让进。莫非真应了一句老话“一朝天子一朝臣”,还是“胜者为王败者寇”?
那么,目前在位的管理层和录用的新员工是个什么情况呢?社长兼总编辑伍洪涛就不需说了,就凭他说他在晨报做了十年夜班副总编辑,就很牛逼了。
再说执行总编辑刘原。我承认,刘玩文字游戏有他的特色,三句话就要写到生殖器,因此拥有一批粉丝也不奇怪。他也在南方报系混过,曾经与另一个三句话就要说到性的龚晓跃在一起呆过,红网的执行总编辑隆国东曾夸他们说“非常佩服龚老板,把这两个衰人找来,搞垮过一家媒体”。
有一个小插曲,一开始刘原是拟定的总编辑,但按照宣传部的规矩,总编辑必须是中共党员,而刘不是。问他要不要入党,他说宁可不做总编辑“也不入我党”,就这样他只能担任执行总编辑。
我第一次与刘原见面,他就当面说我曾经在博客上骂晨报。呵呵,我在当时是指出过晨报的一些做法,包括对经济报的改制、职工的安置,也涉及到晨报的选题内容。他还就我的录用问题签意见说“有经验,但不好管理”。看来他是个并无心计的人。
社委班子里还有副社长皮焕然、副总编辑张志强。皮焕然在晨报一直做财经记者,好像做到部主任,但有人担心,他一下子做副社长搞经营,还有点虚,尽管有点夸夸其谈,但至今也没看到真正的效益。张志强在晨报是深度报道部主任,在我印象中还比较谦逊,稳重。管理人员中只有他真正叫过我一声“文老师”。
还有采编口的两个大部主任、副主任,一个编辑中心,一个采访中心。第一次见到采访中心主任胡远志是我去晨报报到,他看我签名,听说过我的“大名”,就主动跟我打招呼了,很热情、能干的样子。在培训期间,他以为我考得不好,因此没安排好的职位,我当时没说什么。其实我考的还是不错的,分数在中上等,连伍洪涛都说我考得不错。
编辑中心主任周逸峰,在晨报做深度部副主任,是从当代商报过来的,人还算随和、低调,一副深度眼镜,说话做事不温不火。就如同他没见识到我的才华一样,我也没看到他的能力。而他以为我是怕值夜班,怕吃苦,就说怪不得经济报老职工搞不起来。是吗?这话还轮不到他来说吧,我当时想,但没说出来。
其他的副主任就不必一一赘述了。
那么,新招聘的员工怎样呢?可以说除了晨报来的管理人员,绝大多数都是新招的,他们中大多充满对新闻职业的追求,有理想,有激情,也有个别出类拔萃的人才。但总的来说,名校毕业的几乎没有,媒体从业经验的如凤毛麟角,更不用说在大报做过的,一开始有从广东来的,但就在培训期间打道回府了,还有培训期间从株洲晚报来了两个人,但一听说报社给他们职工分房子,立马就回去了,也有人说是株晚派来的卧底打探情况的,因为株晚自2010年就开始改版扩容,专门应对长株潭报。
五月上旬,培训结束后,人员分别开拔到长沙总部和株洲,进入模拟出报阶段,留下的人中又陆续走了一批,只拿了几百上千元钱就走了。如果他们现在知道留下的人可以拿到人均六七千元的工资,也许他们会后悔?但如果他们看到今天那份并不光鲜的报纸,也许他们认为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我也选择了离开,没到一个月,算一个月吧。在湖南经济报七年,在长株潭报一个月。用数字无法对比,不同的时空,不同的环境,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世界。说实话,在晨报系统,有别于其它体制的不同,是大国有企业,有上市公司背景,目前在湖南报业市场份额占绝对优势。他们说的最多就是晨报有实力,晨报出人才,晨报没有办不成的事。说“出人才”,我不否认,但好多人才也出走了,我所知道的经济报以前的一个记者投奔晨报,干了几年,写了不少稿子,也没看他有什么升职和发展空间,两进两出,现在到“三湘”做的不错了。
而他们说的最多的人是晨报的龚老板,就是龚曙光,湖南报业大亨,出版界领军人物,一个从体制内出来,在民企呆过,创办潇湘晨报起家,又好像回到了体制内,湖南出版投资控股集团,是国企,属于体制内管理吧。他是常德人,澧县的,离我老家不远,过去是一个区,梦溪区。就在报社改制接近尾声,我写了一篇文章《长株潭报或将成为湖南唯一高端财经媒体》,当时就寄给了龚曙光,同时发到我的博客。过了几天,我接到伍洪涛的电话,要我去他办公室谈谈。他告诉我,龚老板把我写的文章批转给了伍洪涛,表示赞扬;但又说长株潭报要做都市报,先做株洲市场,让我再考虑,到时一起把报纸做起来。他说“一起把报纸做起来”,我还以为至少可以进编委参与报纸策划和采编业务的管理呢,因此又一次点燃了我的新闻激情。后来随着正式启动和进入程序,我才知道,我的理想落空了,我的激情冰雪消融了。
是的,晨报系统确实有实力,去年在股市圈了43亿,据说龚曙光在庆功宴上喝醉了酒。但愿不会真的出现即便报纸不赚钱,躺在那里也办100年报吧?那就真的成了“烧股民的钱”了。那样的话,要骂晨报的可就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