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斛珠》番外——韬玉by朵朵舞 一斛珠 朵朵舞 明珠曲

番外——韬玉

  

  弘道五年的春风拂过上苑,世间万物一夜就复苏了生气,树干抽出新枝,早花嫩蕊吐信。几个灵巧的宫女发现这第一抹春色,不禁心喜,路过宸湖垂柳,竞相攀折。正嬉笑间,瞧见琼华阁前站着一个少年,年约十一、二岁,衣着华丽,挺直腰板,站在银杏下纹丝不动。

  上苑比皇宫少了许多条规,宫女们言行也比平日大胆,纷纷猜测少年的来历。琼华阁是皇帝处理政务的所在,少年能等候在此必然身份不凡,可是京城中随驾的贵族少年都是熟面孔,少年显然不在其中。议论了片刻毫无结果,一个宫女乍然拍手道:“这是晋王世子,随召入京的。”其余宫女面露恍然,又说了几句,见阁中门开,有御前的内监走出,这才散去。

  韬玉站在树下良久,恰好能看见墙角上一片辽阔澄空,好似一泓碧湖,倒把上苑的垂柳绿茵都比了下去。他等候了多久,就远望了多久,神色坦然。一群宫女站在不远处,言谈粥粥,他都隐约听见。若是别的少年,即使不恼,也会好奇回头望一眼,他却处之淡然,并不回望。

  出阁的宦官见到他这样少年老成的模样,也暗自赞叹,笑着拘礼道:“世子,陛下现在得了闲,正要宣见你呢。”

  韬玉整理了一下衣冠袍角,对宦官道:“有劳公公。”低下头跟着走入琼华阁中。此阁在弘道元年便整修一番,殿室深广恢弘,水磨的金砖锃亮如镜。韬玉俯首时几乎能映出脸来,他不禁暗惊,收敛心神,紧紧跟随者宦官的步伐。

  直到殿中,宦官退到一旁,小声提醒他,“世子,见过陛下。”

  他立刻拜倒,口呼万岁。

  “这就是晋王的长子?”皇帝笑着说道,“倒和晋王一模一样,年少就如此知礼,起来吧。”

  韬玉跪谢后才缓缓站起。皇帝又赐了座,他谨慎地坐了半边,这才抬头望了一眼。皇帝身着夹纱常服,坐在御座前,姿态随意,唇畔含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更衬得他雍然俊雅。韬玉心道:这就是父亲的三弟,不禁暗自唏嘘。

  他从懂事起就听过多种宫闱传闻,对皇帝的熟悉程度几乎不下于自己的父亲,他本是先帝的第三子,年少时就封做齐王。后来逢后家作乱,太子被废,这才窜起。先帝临终前,将晋王封藩,留下诏书扶他登基。这位本来已与皇位无缘的皇子才侥幸得了帝位。

  韬玉从这些信息中分辨不出这位皇帝的一丝长处,他的经历通常与侥幸、幸运等词联系在一起。偏偏就是这样,把他文韬武略的父亲远远地排挤出皇城,晋王王府的下人们谈论,将这一切归咎于天命。韬玉时常好奇,如今得见圣颜,又为远在晋阳的父亲抱屈不已。

  韬玉低头不语,睿绎饶有兴趣地注视了他片刻,才又开口道:“太原长史在奏章里说当地商旅野次,无复盗贼,囫囵常空,外户不闭,升平堪比京城,看来晋王贤能主政,并没有闲着。”

  韬玉心中一悸,额上冒出汗来,重新拜倒在地,说道:“父王兢兢业业,不敢有负皇恩,地方政令并非完全父王之功,太守长史居功至伟。”

  睿绎笑着一摆手,“今日是叔侄叙话,不涉国事,不必这样拘礼。”一旁的宦官赶紧上前扶起韬玉,笑道:“世子不用紧张,就算说错一两句也不妨事,陛下不会怪罪。”韬玉应声点头,心中却更加谨言慎行。

  睿绎问过一两句晋阳的境况,又转而问课业问题。韬玉来之前就得了吩咐,十分学问只敢显露七成,稍涉政事,答得异常平庸,京中随意挑出一个贵族少年,恐怕都答得比他更有见地。

  韬玉回答的空当,趁机抬头看睿绎的脸色。只见他笑容和煦,似乎半点不在意,心又缓缓放下。刚才那一句诘问仿佛只是他一时兴起之作。

  据韬玉所知,皇帝与先帝的性子截然不同,他生性跳脱风流,对待事物没有常性,后宫妃子的得宠像走马观花一般的轮转,从即位到如今四年,宰相也换了两个。宫内宫外的人都摸不清他的喜好,这一点一直为人所诟病。朝中众臣也觉得纳闷:当初两位皇子相比,晋王果决,似乎与先帝更有几分相似,为何先帝最后选择的确实齐王?

  大概是因为玉太妃……韬玉骤然起了这个念头,却不敢再想下去。

  睿绎问了几句后,刚起头的兴致已经淡了,露出一丝意兴阑珊来。宦官识得眼色,便提醒时辰晚了。韬玉见状也松了口气,御前答话费神费力,只不过一个时辰,他背脊上已起了汗,难受不已,正想借故退下。此时从阁外跑来一个宦官,直接来到御前,低声向皇帝说了几句。

  韬玉见睿绎探究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就知事情与自己相关。果然睿绎道:“太妃想要见你。”

  韬玉心中咯噔一响,应诺了一声。他原以为是宦官带他前去,谁知睿绎转到阁后,须臾便换了一身衣裳出来,竟是亲自带他前去。韬玉受宠若惊,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后。一路上,睿绎沉默不语,随行宦官也不敢出声,绕过宸湖,远远瞧见几株银杏,茵茵华盖掩着朱墙碧瓦,将殿宇楼台深深藏起。

  皇帝一众来到东侧殿前,宫女们打起竹帘守候在侧,随行人等无一人出声,进了这处殿堂如同进了另一个天地。

  韬玉情不自禁放轻了脚步,晋阳王府素来将这位玉太妃视为禁忌,不轻易谈论,他年纪尚幼,不懂其中内情,心底依稀藏有几分好奇。身边突然没了声响,他转头向皇帝看去,只见睿绎在殿外捋平衣角,略正衣冠,在入殿的一刹那,脸上露出一丝难言的温柔。

  他忐忑地跟随入内,殿堂宽敞,几个女官随侍,胡床上坐着一个人。他望向她,呼吸为之一顿,心里惊叹,原来这就是先帝生前最宠爱的女子。

  一色娉婷女官围绕着,让人一眼只能看见她。她穿着素洁的轻罗广袖,影姿如秋日盛开的槐花。娇嫩的春日透窗而入,只能在她的脚旁泻下一地流光。

  “这孩子就是晋王的世子?”她问。睿绎坐在下首,答道:“他是晋王长子,母亲是侧妃穆氏。”

  子虞轻轻“哦”了一声,转过脸来,细细看着他,柔声说:“韬玉,坐到我身边来。”

  韬玉惊讶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当她说话时,如玉般清润,让人无法拒绝。宫女们将矮几放到胡床边,韬玉坐下时忍不住偷偷看她,近处看更觉得她面容标致明净,如画绘成。

  “你的母亲,身体还好吗?”子虞对他温柔地一笑。

  韬玉没料到她第一句问的竟是母亲,一时怔住了,眼圈不禁一红,讷讷道:“离开家时,母亲还卧病不起。”

  子虞轻拍他的手,“那是旧时留下的伤,好好歇息就会没事。”

  韬玉再次惊骇,她对王府竟如此了解。于是低下头去,不敢擅言。子虞轻轻一笑,对睿绎道:“这样腼腆的性子,不像他的母亲。”睿绎笑道:“刚才问他课业,条理分明,性子沉稳,和晋王很像。”

  “像晋王……”她含糊道,“那倒是不错。”

  韬玉不知这话地含义,谦逊低头。

  子虞又问了几句晋王府的近况,韬玉回答得大方得体,子虞连连点头,随口赏赐了一些宫中的精巧玩物,让他把玩。

  到了午膳时间,子虞又将人留下,命宫人给他收拾一处殿室休息。

  韬玉谨慎道:“岂可为我一人兴师动众。”女官纷纷笑道:“世子知礼,却也不该过于生分。”韬玉立刻应下。

  在上苑住了几日,皇帝起了狩猎的兴致,命韬玉收拾行装随行。

  子虞当日就赏赐下一套精致的轻甲和弓箭。

  韬玉将甲胄擦了又擦,又调弓抹箭,显得异常珍惜。宫人见了不禁打趣,“晋王莫非从不带世子狩猎?”韬玉道:“我是第一次随驾,岂同于平日随父王狩猎,何况弓箭甲胄是长者所赐,自是要加倍珍惜。”

  宫人对他的恭让宽厚印象很深,没过多少时候,这话就一字不差地传到子虞的耳里,她凭窗眺望了许久,幽幽地说了一句:“不愧是……她的儿子。”

  狩猎那日清晨起了雾,山林如披轻纱,给行猎添上一些意想不到的趣味。

  韬玉从太原随行的侍卫中挑了十人,临行时又怕招人耳目,削减了四人。到了猎场才一看,才发现自己过于小心,不少贵族少年的扈从多达二十多人,呼朋唤友,飞鹰走犬,在尚有迷雾的山林中穿梭。

  在北国,宫妃伴驾出猎是常见之事。皇帝这次带的是皇后和林、环二媛。当淡金的阳光从林间穿透而来,映照着整个营地,韬玉第一眼还是只看到了太妃子虞,她穿着雪青的骑装,清丽秀雅,风姿绰约。皇后和二媛都打扮得十分美丽出众,却只能拱卫在她的身旁。

  子虞转过脸来,发现了他,笑着招呼他上前。

  韬玉上前行礼,子虞又从另一边唤来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对他说道:“韬玉,你年纪长又沉稳,带着他吧,好相互照应。”韬玉应道:“是,娘娘。”心里却十二分的不乐意。刚才在他观察那些贵族子弟时就已经发现了这个年幼的孩子,他的年纪偏小,本该被忽视,可那些贵族少年们对他说话却很客气,出身必定不凡,他打从心底不想摊上这份责任。

  少年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失神,反而兴致勃勃地问:“韬玉……这个名字真有趣,以前没有见过你,你从哪里来?”韬玉道:“韬玉是我的字,我的名字叫戊,是从太原来的。”

  少年眼睛一转,极为机灵,“啊,我知道了,是晋王的世子。”

  韬玉见他神情真挚坦诚,笑道:“你呢,叫什么名字。”

  “罗渭。”他笑嘻嘻地说。

  韬玉讶道:“太妃……”

  “太妃是我的姑母。”罗渭看出了他的试探,爽直地回答。

  韬玉知道他是谁了,太妃的兄长扶柳侯罗云翦的长子。

  两人到底还是孩子,谈笑了一会儿就熟稔起来。等皇帝带着卫士奔马入林,所有的贵族少年都按辔上马,持箭追逐猎物去了。

  韬玉和罗渭商量着去哪儿狩猎。罗渭道:“林中倒是有鹿和狐狸,可是那里人多,不如我们就去那里碰碰运气。”正合韬玉的心意,两人当下骑着马去了林子边缘长草最茂盛的地方。

  侍卫散入林中,让韬玉和罗渭独自体会行猎的乐趣。两人年纪尚幼,虽然娴习骑射,但是臂力不足,带的都是轻弓,猎些鸟雀最是合适。鸟类灵敏,一闻动静便会展翅,两人寻了低矮的树丛,躲在其中,时不时射些暗箭,倒也有趣。

  这时林中的雾气渐渐散去,翠绿的树枝将阳光割裂成斑驳的影子,清新的气息让人心怡。

  韬玉伏在树丛里,惬意得想要叹息。

  忽然有两人骑着骏马往这里而来,匆忙的马蹄将鸟儿都惊飞。韬玉皱起眉,来人身着银朱色的骑装,身姿窈窕,艳若桃李,是二媛之一。

  “是环媛。”罗渭凑过脑袋,在他身边轻轻说。

  韬玉想要站起身,却被罗渭一把抓住,他眨了眨眼,似乎在示意他耐心观看。韬玉也很快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环媛只带了一个宫女随行,她按辔放缓了速度,让宫女先行,当宫女越过了她,在看不见的角度下,她从箭囊中取出一支箭,从背后向宫女射去,一箭中心,宫女摔倒在地。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韬玉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在那一刻,他简直想尖叫,却又本能地压抑了下来。

  他转头去看罗渭,发现这个比他小了三岁的孩子,这个时候尤为镇定,目视前方,虽然面色有些苍白,双眼却很有神。

  “猎物和猎人的故事,在猎场里永远都这么有趣。”罗渭轻喃,在韬玉惊讶的目光里狡黠地一笑,“这是我父亲说的。”

  两人都错失了从树丛中站起的最好时机,只能继续观察事态的发展。

  环媛下马,在宫女的身上摸索了一番,如非亲眼所见,谁也想不到,这样美丽的一个女人会如此大胆和冷酷。她没有找到什么,只能走到马旁,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没过多久,听到叫声的侍卫和宫人都循声赶来,他们所看见的是:宫女躺在血泊中,环媛惊惶无措的样子。

  宫人上前安抚环媛,侍卫去检查宫女的身体。环媛不知说了什么,宫人显得有些吃惊,互相检查箭囊,很快发现了异常。一个宫女脸色苍白地被推搡了出来,她大呼冤枉,连韬玉和罗渭都听得清清楚楚。侍卫们却不为所动,将她反绑,从她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

  韬玉心底明白,这支箭肯定有什么特殊 的地方,和宫女所中之箭一样。

  侍卫把宫女的尸体抬走,宫人们簇拥着环媛离去。

  韬玉弄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态,这微微的战栗,是因为目睹了一场异乎寻常的狩猎而害怕,还是兴奋?他想起离开太原前,母亲穆氏曾经对他的提点,不禁长长叹了口气。罗渭听见了,转头若有所思地对他笑笑,两人都趴着不想动弹。

  等晨曦和薄雾都散尽,又有一骑前来。

  来人马蹄轻缓,几乎在离两人才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韬玉压低了脑袋,余光瞥到一角雪青的衣角,他恍然明白来人是谁。他侧过脸去看罗渭,他显然也发现了。

  子虞在草丛来回走了几步,似乎在观察什么。离得太近,韬玉和罗渭都不敢动弹。

  “娘娘怎么不带随从?”

  这个声音响起时,韬玉的心狠狠地一跳,他之前没有听到任何马蹄人声,转瞬他又是一惊——这个声音让他难以忘怀,是皇帝。

  “这里刚才死了一个宫女。”子虞说道。

  “只是一个宫女,”睿绎道,口气有些不以为然,“不值得娘娘孤身来探。”

  子虞幽幽叹了口气,“你知道这个宫女不同,和你也不是全无关系。”

  睿绎沉默了一下,又道:“那又怎样。”

  “有人告诉我,她的举动异常,疲惫乏力,还不时呕吐,”子虞缓缓说道,“从时间算来,从你宠幸她后正好一个月左右,应该是怀孕了。”

  睿绎抿唇不语。子虞叹息道:“这本该是你的第二个孩子。”

  “没有人和我提过。”他淡淡说道。

  子虞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为他冷漠的表现而惊讶,可随机又释然,这样的反应在帝王的身上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垂下视线,说道:“卑微出身的宫女,一次宠幸而孕,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并不好,这时就不敢轻举妄动,有点小聪明,可是又不够聪明。”

  睿绎耸耸肩,“她连处身事外的娘娘都没有瞒过,更何况是身边人。不过是个自作聪明的婢子而已。”

  “向她射箭的人已经抓到?”子虞问。

  睿绎漫不经心地说道:“箭头是三棱,又淬了毒,当场被捉到,也搜出了同样的箭。”

  子虞摇了摇头,望着远方,没有说话。

  睿绎看着她,也默不作声。

  这沉默来得突然,又显得有些异常。

  韬玉忍不住抬头瞥了一眼,只看见皇帝负手而立的背影,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韬玉心里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此时一定是专注地看着太妃。

  “你和先帝一样,并不在乎真相。”子虞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先帝洞若观火,我不如先帝。”睿绎笑着说,忽然顿了一顿,又道,“淬了毒的箭,求的是一击必杀,真正杀人的人,不会准备第二支。这个我明白。可这又怎么样?设局的人已经准备了完整的故事,死者,凶手,动机。我何必要浪费他们的苦心,为一个婢子去寻求真相?娘娘,你曾告诉过我,站于天下的顶峰,不能让水池太过清澈。”

  子虞喉中一梗,无可奈何地笑了,“陛下真是……”

  见她笑了,睿绎的神情也更加柔和,“想要迷惑、利用我们的人,永远不会断绝。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不会伤害到我们,我也不会在乎。”

  听到这里,韬玉觉得心中一颤。当他在太原的时候,就听到许多人猜测过,当宫廷中至高位置上坐着的人,是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称不上母子的两人,会有什么样结局。

  太多人不看好这个结局。

  韬玉的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来,可他到底也说不明白。

  他失神了片刻,忽然注意到罗渭看向他的眼光十分复杂。于是他也听到了让人心惊胆战的话语。

  “能够伤害到我们的,只有晋王。”子虞轻声道。

  “在娘娘的眼里,也和那些杞人忧天的大臣一样,认为我和晋王之间一定要有个胜负?”睿绎转过头,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问。

  子虞蹙了下眉,平静地说道:“他是如何离京赴藩,你应该清楚。陛下难道只看到了胜负?而我看到的只有生死。”

  睿绎道:“是有人在娘娘面前搬弄是非……”

  “我从不相信别人在我面前说的是非。”子虞打断他的话,伸手在马鞍上一抚,淡淡道,“惯于遨游天际的苍鹰,怎会甘于做笼中的鸟雀,晋王不是这样的人,何况他曾经离御极宝座也才一步之遥。”

  睿绎深深地看着她,风吹动她鬓边几丝短发,他的心中也仿佛跟着凌乱,他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涩然笑道:“娘娘,我不是先帝。”

  子虞恍惚了一下,忽而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等人走远了,韬玉那急跳的心才放缓下来,他转头看罗渭,两人对视着松了口气。

  不必言语,他们的心里已经有了同一个秘密。

  韬玉也明白了以前许多不曾明白的事情。比如,他的父王正妃魏蔷生了嫡子,年仅四岁,为什么会将世子之位轻易让给了他。在他离开太原时,母妃穆氏为何要千叮万嘱,让他在京中谨慎度日。

  在皇帝离开上苑回宫后不久,就下旨敕造了世子府,让他久居京城。

  他并不意外。

  在那之后几年,他也时常被召入宫。他清晰地知道,母仪天下的皇后并不是宫中真正的主人,能掌握后宫的,是太妃子虞。

  他留神去观察她,花了几年也没有真正明白她。

  只是那时的宫廷,留给他的印象,就如同太妃的人一样,华美,朦胧,还有一丝不可言喻的孤寂和惋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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