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烨:被霍建起导演挑中那一刻

来自《纯色刘烨》一书(现代出版社)作者:张楠第二部分:《那山那人那狗》——走近金鸡霍建起与刘烨的第一次相遇大二还没放暑假,我天天跑步,锻炼身体,希望保持一个好身材,也给以后上戏做准备,那时,能出去拍戏的愿望在我心里好像越来越强烈了。
我当时对拍电影感到特别好奇,想自己学的虽然是舞台表演,在学校舞台剧演了不少,但将来肯定要去拍电影和电视剧的。再就想拍戏挣点钱——不过,当时根本没想几十万上百万地挣,只是想能挣两三万,就很不错了,这两三万对我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因为每当想到家里每年要拿出一万元供我上学,家里的生活又不是那么富裕,爸妈为我付出那么多,心里总想快点挣钱,快点自己养活自己,快点报答爸妈。
我从小在长影大院里长大,有一点我比较清楚,知道电影演员对形象的要求很高,形象特别重要,尤其上镜,演员的脸一定不能胖,银幕特别容易把脸拓宽。我那会儿天天打篮球、跑步,就是想把自己锻炼得瘦点,每天练啊练的,像搞备战似的。
有一天中午,我记得特清楚,我穿了一件黑色T恤,蓝色运动裤,正在操场打比赛,就是3对3的那种半场赛。我的个子最高,而且就我一个是表演系的,其他同学都是外系的。
其实,比赛刚开始,我已经注意到操场边上坐着一男一女,那女的带着包,对着我们这边不停地看,一副琢磨人的样子。那男的看上去胖墩墩的,好像不太在意。不过,当时我看他不太像导演,瞧他们俩这神态,那种样子,我已经意识到可能是剧组来挑演员的了,因为我们这里经常有全国各地的摄制组来挑演员,我一看就明白。于是,我就开始玩儿酷,使劲运球、投球,满场跑,故意打得特别帅。果不其然,那女的一会儿就过来叫我:“小伙子,你能来一下吗?”我就过去了,这时我心里已经断定他们肯定是剧组的。他们特别简单地问了问,后来才知道,那女的是副导演默默,男的就是霍建起导演。当时,主要是副导演在问,霍导只是问了一问:“你是表演系的吗?”我听了有点生气,说:“我是表演系的!我都念两年了!!”他们没问几句,又问你有照片吗。其实我早在宿舍准备了不少照片,就是准备着干这事儿用的,这也是师哥的经验嘛。我马上说:“有!有!”然后跑回宿舍,大概只用了半分钟就拿来照片。
整个过程,霍导表现得比较腼腆,特内向,不过最后,他又问了一句特楞的话:“你能演邮递员吗?”我当时想都没想就说:“我什么都能演,要不你试我戏!”他说:“那你等我们电话吧!”
他们走了以后,我就又继续回到操场打篮球。
霍建起与刘烨的第二次相遇霍建起:再见刘烨时感觉不错
拍《那山那人那狗》时,我们摄制组先去的外景地,刘烨是后来自己赶过去的,因为刘烨正赶上要参加期末考试,老师不准他耽误考试。“中戏”这样做一方面要保证自己的教学质量,一方面也为了让在校生安心学习,别在学习期间就因为拍戏变得浮躁。每个剧组选演员、借人一直都特别难,我是通过副导演找到他们班主任常莉老师,交涉了很长时间,最后她才同意了,但仍要他考试完再去。
我们拍这个片子时条件挺艰苦的,钱不多,算小投资吧。当时大家都是坐火车去外景地的,常莉老师准刘烨进组以后,剧组的大批人都已经去了,他先坐火车到长沙,我们这边派了一个人去接他,然后,再从长沙坐长途汽车到组里,就是那种长途软卧。据刘烨说,他在车上还遇上车匪路霸劫车的,不过那时的条件就是那样。估计现在再让刘烨坐长途车去剧组,肯定死活不坐了。但话又说回来,拍电影的风光和艰苦都比较突出,当演员、搞电影的就得什么罪都能受,甭管多大的“腕儿”,遇到艰苦的条件也一样得受着,这职业就是这样。
刘烨到剧组的第一天,就开始拍戏了。我很少跟演员说很长时间的戏,再进入拍摄,对刘烨也是如此。刘烨不愧是“中戏”出来的,他很快就进入了角色,而且演得相当不错。

刘烨:霍导是个崇尚唯美的人离开霍导后一整天,我就盼着呼机响,一会儿拿出来看看,一会儿拿出来看看。每次呼机一响,我就特激动,有时一看是天气预报还特失望,整天都心神不定的。终于在第二天,呼机突然就响起来了,我终于接到副导默默的电话,通知我去霍导家试戏。
晚上7点我打了“面的”去霍导家。去之前,我跑到宿舍水房匆匆忙忙洗了个头,换了件我最喜欢的黑色衣服,兜里揣了把从我们班同学陈明昊那儿借来的梳子,梳子挺大,横放竖放了半天,弄得胸前的衣服好像鼓出来一大块。
到北京虽说有两年了,但因上学一直没怎么出门,只是去北影厂试过几次戏。霍导告诉我他家住在官园,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官园、西二环这些北京地名。上了车,也说不准准确的方向,东指西指的,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在上电梯里就那一小会儿工夫,我赶紧拿出陈明昊的大梳子,很仔细地把头梳了一遍,反正当时也没镜子,只凭感觉用梳子把头发往一个方向顺了一遍。到他家一敲门,开门的是霍导的爱人,也是《那山那人那狗》电影的编剧思芜阿姨。我一进去觉得他们家布置得挺漂亮的,后来才知道霍导以前是学美术的。
思芜阿姨请我坐下来,给我倒水,还给我切了盘西瓜,我也就不客气地吃起来。我们聊了一会儿,美术宋军就来了,这时霍导给了我一个剧本,说你先看一段,说一说感觉,演一下试试。就是父子两人在山坡上看夕阳那段,其实当时我还不知道那两个人是邮递员,我以为是俩农民呢!然后我就说,这父子两人干了一天活儿,在回家的路上,看夕阳,心情特别好,反正乱说了一阵,除了不知主人公的身份,分析出来的意境和霍导的想象吻合。因为我觉得霍导是一个特别有文人气质的人,特别腼腆,属于崇尚唯美、喜欢浪漫的那种,说白了就是不太现实的人,直觉和我的感觉很像,很有相通之处。霍导听完我的分析特别高兴,不过他没说别的,只说了一句:你东北口音太重了,电影里可是一个南方人。说罢就让我试戏。
其实,每个人的性格都是多面的,一个表面挺热闹的人,可能恰好是一个骨子里特静的人。我在学校表面特静,这是为了保护自己,经常装傻,但内心里喜欢的是那种比较自然、比较开放的感觉,一进入电影的意境,我的思想就特别活跃,恣意、想像力也丰富起来,表现出来的总是和现实中的我有很大的不同。因此,说这段台词时,我设计找了根小火柴棍,在手里摆弄着,因为我想在山坡上,肯定会有很多草根树枝之类的东西,后来这个设计也用在正式拍戏里了。演完以后,我赶紧偷偷跑过去看了看镜头里的自己,发现我在镜头里看还真的挺漂亮的。
霍导后来说,年轻的男演员一定要漂亮,演得好不好不说,要不漂亮,没人愿意看。
试完戏,我自我感觉很好,觉得挺有希望的。走的时候,思芜阿姨问我怎么来的,我说打车来的,她立刻给了我50块钱,我客气了半天,还是接受了。50块钱在当时对我来说数额很大,可以让我生活一个星期,我说了句:“以后我还”,拿着钱就跑了。出门以后特地等着打了个“面的”,坐到学校才花了12块钱,剩下的钱就买了吃的、喝的,心里挺乐。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等了足足一个星期,把我都等毛了。每天老是拿着BP机看,就跟害了相思病似的,饭不思、茶不饮的,坐立不安。终于有一天,默默打传呼告我,导演定了用你。我当时很高兴,但我必须装着特平静,说,是吗?什么时候签合同?默默说导演去看外景,回来就会和你谈,不过先不要和别人说。可这事我根本不想瞒,实在忍不住,立刻就告诉了班里的几个同学。
过了两天,默默又来了,打着继续挑演员的旗号在班里听课,其实就是来和我们老师软磨硬泡要人。因为“中戏”的规定比较严格,学生拍戏一般都不让去。开始,老师坚决不同意,默默耐着性子磨了将近两个星期,天天来上课,上课就和老师闲扯,我在一边上课,假装不知道,其实心里特关心这事儿,眼睛瞟着,心里想着。最后终于磨下来了,我专业课考试都没参加就去了剧组。
刘烨与霍建起第三次相遇霍建起:刘烨来剧组第一天拍戏状态有点紧张——刘烨属于比较本色的演员,我看上他,主要是看上他的外形,一般我不给演员特别具体的指导。刘烨第一次拍戏,状态有点紧张,表演上有点生疏,但总的说还行,“中戏”的基本功都比较好。
刘烨:被霍建起导演挑中那一刻
“中戏”和“北电”的教学侧重面不同,刘烨学的是戏剧表演,在镜头面前,他自觉不自觉地会把课堂里学的东西拿出来,而有些方法可能只适合舞台剧,并不适合电影,所以,有时他面对镜头,总有一种把握不住的感觉,不知道演得对不对。对一个刚刚进入表演专业学习的表演系年轻学生来说,演好戏需要一个过程。事实上,在表演时遇见表演经验特别丰富的演员出一点惊喜都是很不容易的事。
刘烨来的第一天,我们先让他和电影里那个叫“老二”的狗熟悉,让他和狗玩儿,喂狗吃饭,和狗住在一起。
这个片子,总体的风格比较艺术、比较平实,情节里几乎没有什么激烈的戏,也没有死去活来的情节,整个故事情节和人物关系都很平淡、很自然,能出来的只是很细微的东西。说实话,就是这一点点细微处也还是有难度的。
刘烨特别认真,特别拿这次拍摄当回事儿。他实际是不善表达的人,不太爱说话,但我看出,他内心特别重视这次表演机会。有一次,他发烧,身体不舒服,拍戏时他又老要背着个大邮包,虽然邮包里没什么东西,但还是有些分量的。他站在现场,我看他脸有点发白,快站不住了,他一直不说,我们也不知道,等我发现了以后,让他休息一会儿,他好像一直在克制自己,没提什么特殊的照顾。
我其实是那种比较温和的导演,但他却好像挺怕我的,也许他对那些直来直去的导演不像对我这样。我一直挺奇怪的,哪有演员怵我的?我除了对演员演戏有要求,平时演员想干什么,我都不太管,可他就是怕我。有时候在现场,别的演员给他枝烟,他就推辞,即使拿了烟,抽之前也老是看我一眼再抽。我觉得特逗,我又不是他老师,根本不管这事儿,我觉得他对我一直有这种打怵的感觉。
不过,我还真跟他急了一回。这部电影中有一场戏是拍父子俩过河,河中间漂着一根大树干,刚要开始走戏,我就发现大树干旁边有点杂物,我怕影响画面,就叫人下河去捞。那水不深不浅,不过人下去还能没了头,工作人员够了半天没够着。刘烨和滕汝骏等戏的位置正好在树干上,刘烨见工作人员够不着就帮着够,但那大树干长年泡在水里,表面看着挺完整的,树皮实际都松了,和树干已经分离了,只是浮附在上在。结果,他一使劲,树皮掉开了,他也就跟着下水了。大家一看不好,赶紧就捞。
因为拍戏要赶时间嘛,我一看,刘烨的衣服全湿透了,肯定这个戏也没法拍了,我就急了,冲他嚷嚷:“这是你管的事吗?”他也知道惹祸了,吓得够戗,一声不吭,赶紧跟着服装师到上山坡一个老乡家去熨干衣服,耽误了半天时间回来又接着拍。我觉得那次我像骂孩子似的骂了他。
拍戏的过程是一个特别繁琐、特别复杂的过程,整个剧组是一部机器,运转起来,哪个部件都不能出问题,有一个部件出问题,就得重来,有时一个镜头要拍十几遍,戏拍到最后,人还行,狗已经烦了。狗不明白同样的动作,为什么老让他来回做,比如牵过来,不行,回原位置再牵过来,一个动作来来回回地重复,狗不像人那么有自制力,弄来弄去,狗可能想,怎么一会儿让我跟过去,一会儿又让我回来,回来了,又让重跟过去。我记得有一个镜头拍了8条,狗肯定特纳闷。
拍刘烨和狗在水中嬉戏那场戏时,狗已经没有耐心了,在水里乱扑腾。有人说,挺危险的,眼看着狗就要急了,上嘴咬了。最后,狗到底还是抓了刘烨的脸。
片子拍到中间,我曾问过刘烨,你对“父亲”有感觉吗?他说,有感觉。他和他爸有时一起走路,走很长的路,也说不上几句话,但彼此心里那种父子亲情的感应是有的。
刘烨表演的最大特点是没什么毛病。很多演员,看着好像很会演戏,但毛病特别多,对自己的角色动作,设计太多,就不像生活中的真实状态。遇到这种演员,你还得费很大的劲儿扳这个毛病。刘烨不用,他的表演特虽干净,能一下子达到那种状态,看上去比较舒服、自然。

刘烨:拍戏前霍导让我挑女演员——去剧组那天,霍导让我早上在操场和另一个主演就是演父亲的滕汝骏老师会面,然后,一起去北影和主创人员见面。结果,那天早上我起晚了,7点半才到,整整迟到了半个小时。当时我跑到操场,看见操场上站着一人特瘦小的老头儿,就是《那山那人那狗》的主演媵汝骏,不过当时我还不认识他,那天是第一次见面,我一个年轻人还让人家等,于是赶紧跑过去,看见媵老师一脸怒气的样子,后来一直虎着脸。
我那天穿了件T恤,因为T恤穿上给人的感觉比较舒服,比较随意,这样,整个人就不会太紧张。这毕竟是我第一次进电影剧组呀!在北影厂又见到霍导时,霍导第一句又说:“今天找你来,是想给你找个女朋友。”
原来剧情里有一个和我演的这个角色相爱的侗族姑娘,霍导说让我挑一个我喜欢的,这样好配戏。我一听特高兴,突然觉得自己特“牛”。接着就来了一大堆靓女孩,有“北电”的、“中戏”的,还有“军艺”的、“北漂”的,反正哪儿的都有。在学校里,我一直不敢和女孩说话,结果,那几天,那些女孩都主动和我说话,还好像挺巴结我的,我特得意。不过那时我特学生气,觉得自己是“中戏”的,不能挑电影学院的,因为还在校嘛!这种意识特别强,结果,所有电影学院来的我都说不行,这个不喜欢,那个也不喜欢,说了一大堆不喜欢。好在霍导也推荐了我们班的章子怡和袁泉,我就说那就章子怡吧。结果章子怡去上了张艺谋的戏,袁泉也有戏,最后选来选去选了我们班的陈好。没想到她一听情况就告诉我,这个剧组的导演、摄影和美术都是《赢家》的导演、摄影和美术,我一听吓了一大跳,因为刚入学第一年,我们就看了《赢家》,第二年看的是张艺谋的《有话好好说》。在“中戏”给新生看的片子都是特别有分量的片子。知道他们是《赢家》的摄制组人员之后,我就不敢再放松了,特别努力。
因为开拍的时候,霍导说我一定不能胖,所以进组以后我就拼命地跑步,虽然瘦了不少,但因为练得太狠,大病了3天。
去之前,霍导找我谈片酬时,特别有意思。那天他来了以后,给我讲了半天大道理,先谈戏,再谈拍摄,足足说了一个小时,一直面带难色。其实,他说了20分钟我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乖乖听着,但我心里早想明白了,我知道这次机会对我很重要,我打定主意,没有片酬也拍。这之前,我打听过,像我这种人做主演,应该给1—2万,或2万5左右。最后霍导演说,只能给6000元到8000元,我立刻就答应了,并很快说,那就8000吧。
我因为要回去考文化课,所以是后去剧组的。大批的人和媵老师都已经去外景地,拍一些空镜头和媵老师的戏。我去剧组时,坐了24小时的火车到宜昌,在火车上我开始看剧本。我从去火车站、上车、坐在车厢里看剧本,都有一种特别享受的感觉,享受到我做自己那么喜欢的工作的感觉。
终于开始拍电影了!我心里不上得有种去探险的兴奋和喜悦。《那山那人那狗》剧本写得特好,特别唯美、优雅,而且一点不造作,我越看越喜欢。
到长沙以后,剧组来人接我,我们一起坐长途汽车,大约坐了10个小时,晚上7点上的车,路上我们还遇上了车匪路霸,当时的情景特恐怖。
拍戏的时候,我感觉霍导是一个比较依靠演员的导演,他给演员很大自由,让演员发挥的余地比较大,给我说戏总是比较温和,用商量的口气,让演员觉得很舒服,能让你一直保持比较好的自信心,他甚至连服装的设计都征求我的意见,问我,刘烨,你平时喜欢穿什么颜色的T恤?我说黑色的,他说那就穿黑色的。
霍导是个认真的人,不喜欢开玩笑,每天晚上戏完了,他们就一起说戏,我就在房间里看电视。没几天,霍导就告我说,你穿的黑T恤不要换了,要一直穿在身上,穿贴身了。空调屋你也别住了,和剧中那个演老二的狗住在一起,培养感情,以后剧中狗的戏主要你给它说,平时也由你主要照顾这只狗。
从那开始的一个半月的时间里,我都和狗住在一间没有空调的房子里,一个半月里,穿着那件黑背心和大长裤子,没下过身,拍戏不拍戏都穿着,根本没换,最后衣服裤子都馊了,还坚持穿着。在一间小破屋里,我天天和狗睡在一起。那狗特逗,特爱趴我床底下睡,我睡床上,那叫一个难闻,狗特味。拍戏中间,————我还得了一回重感冒,病得特别厉害,我当时觉得特委屈,觉得组里没人来看我。结果还真是谁也没来,只有会计来了,还是来结算医药费的。最后,躺了一下午,终于和我特好的训犬员和霍导拿着西瓜来了,这时,我心里才有了点安慰。
因为我病了,全剧组停拍了3天,不过那3天一直下大雨,我就在房里躺了3天,我的记忆里这样连躺3天的经历好像从来没有过。3天后拍戏时,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工作人员就用一个凳子支着我,怕我倒下去。

还有一次印象比较深的是,上午机器都摆好了,准备拍了,我站在水里的一根树桩子上,树桩太滑,加上当时又有些东西要从河面捞上来,我热心肠想帮着捞,结果一下掉河里了,衣服裤子全湿了。霍导一下子就急了,嚷嚷说:不拍了!吃饭!吃饭!我当时挺紧张,什么也没敢说,赶紧跟着服装师到老乡家烤衣服!我知道我耽误了拍戏,有点害怕。

因为是小投资,我们大部分戏都是一条两条就过,但有一次,我的一个镜头拍了17条,我毛了,霍导也毛了。其实,这个镜头挺简单,就是我进了一个村子,和村子里的人打招呼,冲他们一笑,可这笑我老拿捏不对,拍到最后,急得当时的摄影师都忍不住发话启发我。

拍背父亲过河的戏,山里的水很凉、很冰,那天剧组的人都站在水里,拍了两天,脚都冻木了,而且,滕老师有心脏病,不能着凉水,所以,在水里架机器调光时,都是我背着他站在水里等。

这次拍电影,我是第一次看见演员滴眼药水表演哭,觉得特别新鲜好笑,因为我们在“中戏”学习,排话剧哭必须是真哭。

还有印象比较深的是,拍我背着父亲过河那场,那次拍了很久,导演老不喊停,后来才发现那一刻霍导哭了,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他。我知道,霍导拍片从来就是一定要拍他自己被感动的作品,那天,他肯定是被我们表演的父子之情感动了吧?

跟着霍导拍戏,和霍导朝夕相处,觉得他是个很难有新闻的人,平时几乎听不见他说话,性子又特别慢、特别细,和他拍戏感觉特别好。
刘烨与霍建起第四次相遇霍建起:和刘烨在外景地小镇上表演——停机那天,我们在村子口拍的就是在山头扔飞镖的那场戏。戏完了,大家觉得要分开了,都等着照相,演职员还都争着跟那只狗拍照,希望留点纪念。刘烨也在其中。
戏中演女孩的陈好是刘烨下一年级的校友。演年轻父亲的叫党昊,也是他们学校的,他们俩都只有一段戏,不是一直跟着拍。
我每天拍戏完了,一般都在房间里想想第二天的戏。拍戏以外,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不管怎么说,我感觉和他们是两代人吧,他们见了我也不是特敢放开的那种。我们当时住在县城里,剧组里的人经常吃完晚饭去逛街逛摊,我一般不出去。不过,那次,陈好和党昊拍完戏要走时,刘烨约我出去和他们一起喝绿豆沙,我跟他们去了,这是我拍戏中仅有的几次“外出”的一次。
我们一起喝东西、聊天,好像当时我对他们讲了讲表演之类的话题,怎样理解表演。我一直觉得演员一定要演出角色在细节中的下意识状态,把人的偶然状态表达出来。这种下意识的偶然状态,才是人比较真实的状态,有很多演员可能一辈子都悟不出来这点,老是拼命地演,设计好多细节动作,结果变成一种特别程式化的表演,特假,永远不能进步。
这是我们惟一的一次“亲密的接触”。我和3个孩子坐在小镇茶铺的一个方桌旁,我想我这些随意的聊天如果他们有心,在意听,对他们今后的表演会有帮助的。
后来这片子在那年大学生电影节放的时候,刘烨特激动地给我打电话说:“霍老师!听说大学生电影节放了,反响特别好!真的特别棒!”
“中戏”有一个惯例,一般有自己学生参演的片子,都拿回学校放,这片子在“中戏”也放了,恰巧这片子里除了刘烨、陈好、党昊,还有媵汝骏都是“中戏”的。不过当时我不知道,有一天刘烨忽然又给我打个电话,又是特激动地在电话里喊:“霍老师!这片子又在我们学校放呢!我们同学都看了。刚放完我那段,反映特好!全体同学鼓掌!”
刘烨:拍戏结束,和霍导分开挺失落的——《那山那人那狗》剧组解散的那一天,我们还在拍戏,一直拍到下午,然后大家就一起放鞭炮,一起照相。大家和我一起拍照,我和那只狗“老二”一起拍了不少照片。吃散伙饭时,大家都觉得很失落,他们告诉我和其他剧组相比,这个剧组的气氛是特别轻松愉快的。
在这个剧组里,跟着霍导,我学到了很多,最大的收获是表演。霍导不是那种一般想像中的特别有气势的导演,比如,大声喊:“预备!”、“开始!”、“停!”、“好!不错!”、“再来一次!”等等,他的导戏风格是特别平实和松弛的,推崇的表演风格也属于平实、松弛的那种,为了达到这个效果,他还专门给我做过示范。这种表演风格对我以后的表演特别有帮助,比如在拍《蓝宇》时,我基本也是延续这种风格的,而且特别得到关导的称赞。
《那山那人那狗》让我刚起步就站在一个高起点上,高师指点,很快就悟出了表演的真谛,这对我来说是一件最幸运的事情了。
《那山那人那狗》对我的演员生涯特别重要,以后我接的很多戏,都是因为导演看了我在《那山那人那狗》里的表演才决定用我的。
拍戏结束以后,我们一起往回赶路,但一路无话。
来自《纯色刘烨》(现代出版社)第二部分:《那山那人那狗》——走近金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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