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傍晚,霞光铺满了昏黄的天空。我们开车直趋渡口,这个城市的历史根源还算久远,一些代表性的建筑物还没有换下它们古香古色的衣裳,在五彩缤纷的灯火点缀下吸引了不少呆腻了自己出生地的游客的眼光,这个渡口就是其中之一,木板石砖延绵数十米,那浸在河里的木柱缠上了三五盏小灯,照得它们的脊背直直的,像凯旋的士兵一样。
“你说,以后我们开个旅行社,专带游客去看凶宅,你觉得可行吗,会不会有生意?全世界好像还没这样性质的旅游社吧。”我点了一支烟,突发奇想地问朋友。
朋友抽过我的烟吸了起来,很配合地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只带你都够我忙的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扬了扬手里的烟,又道:“难道不是吗,早叫你这段时间不准抽烟,你可听了?”
我确实很久没有抽烟了,今天临上船时看见摊贩有售烟,我忍不住买了一包,站在甲板上被风一吹,很自然地就点燃了一根烟。
“你不是也说陪我不抽烟吗?”
朋友狠吸了一口,才把烟丢到河里。
我心下正可惜着还有一大截的烟呢,口袋的烟已经落入了朋友的手里,我心痛,大叫道:“秦一恒,你还我!”
那包昂贵的烟划起了一道抛物线,陨落在水里了。
我正想着怎么报复朋友,旁边两个女生掩嘴笑了起来,亮亮晶晶的眼神在我跟朋友的身上漂浮,唯恐不知道目标有多明确似的。
朋友很帅这是毋庸置疑的,我读书的时候也经常收到情书,所以我也当得上吸引女生眼球的帅哥。
我猜她们是刚参加完高考的学生,脸上洋溢着懈下高度紧绷的神经后的一种慵懒,大概是结伴到隔岸城市游玩的。只是现在的女生都大胆开放起来了,眼睛都敢堂而皇之地盯着素不相识的男人看,我却浑身不舒服,总觉得这两位女生的笑容有点诡异。
朋友似乎也不待见她俩,拉着我进了船舱。
一个多小时的水程,我昏昏欲睡,借朋友的肩膀靠时,又听到了那两位女生的窃笑声,真让人不舒服。
“你说,她们是不是被脏东西附身了?”我悄悄地问朋友。
朋友显然也注意到了她俩,压低声音对我说:“她们是被脏东西附脑了。”
啊?
“没得治的。”朋友又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知道很多事情在我们能力范围外的,于是开始同情这两位被脏东西附脑的女生了,所以她俩再次发出兴奋的低呼声时,我心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坦然地继续休憩。
轮船靠码头时,手表显示九点过六分钟。
先到联系人安排的酒店下榻,又约好了明天看宅子的时间,朋友打车带我出去,我以为是去买道具,不料车停在了一处饭馆里,原来是联系人推荐的吃好东西的地方。
“听说这里的水煮鱼不错。”朋友熟练地点了几道菜。
我一边看菜单一边问他:“你不用带什么东西去看宅子吗?”
“带了。”朋友为我斟了一杯茶。
“带什么?”我尝了尝,不错的菊花茶。
正犹豫要不要提醒他上次给我答复的船票已经用过了。
“家属。”朋友又是言简意赅的回复。
呛得我一口气差点没接上,直接喷出含在嘴里的茶,连连咳嗽。
“激动什么?”朋友一边埋怨一边抚顺我的背,嘴边却掀起笑意,以为我没看见。
我咳得脸颊涨热涨热的,不知是不是咳得太厉害了充血了,但肯定不是害羞!
“难受吗?”朋友抽出纸巾帮我擦了擦被茶水沾湿了的下巴。
我刚接过他的纸巾就听到耳边响起那阵莫名怪异的窃笑声。
抬眼望去,饭馆的一角可不正坐 着在轮船上遇见的那两名女生?
我心里一凛,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担忧地低声问朋友:“那附脑的脏东西是不是对我们不利啊?我感觉她们受了控制,在跟踪我们。”
不知是不是错觉,朋友似乎在竭力忍笑,他想了一下,才一本正经地说:“她们是受了脏东西控制,但未必就在跟踪我们,放心,只要不搭理她们,那脏东西便害不了我们。”顺手又抚摸了几下我的背部。
两位女生又发出一阵高昂的抽吸声,絮絮地交谈着什么,我知道她俩肯定在议论我跟朋友,便竖起了耳朵,可这处饭馆人声参杂,怎么也听不清她俩在悄声说什么。
这棘手的附脑脏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小菜上桌后,我很快就屏蔽了那两位怪异的女生,夹起榴莲饼大快朵颐。
朋友也喜欢吃榴莲,但对榴莲的加工品显然不太钟爱,只象征性地吃了一块,余下全让我包场了。
后来上了水煮鱼,我被辣得没了脾性,眼泪鼻涕擦完又流,只得搁筷,朋友却吃得津津有味。
结帐时,朋友又叫了一份榴莲饼带走,我拍了拍肚子,说道:“装不下了。”
“睡觉前又能装下的。”朋友也伸过手来揉了揉我的肚子。
于是又听到被脏东西附脑的怪异低笑。
我似乎抓到了规律,但凡我跟朋友有肢体上有接触,附脑的脏东西就作起祟来。
难道那附脑的脏东西是雷达,能测量我跟朋友之间的关系?
却又不像,否则朋友早就遇魔屠魔遇佛杀佛了。
“秦一恒……”我喊了一下朋友。
朋友回头看了我一眼,一手提着夜宵,另一手握住我的掌心,也不管旁人愕然的目光与那两位女生高呼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