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袁枚的《随园诗话》中读到这样一段文字。
“以昌黎之倔强,宜鄙俳体矣。而《滕王阁序》曰:“得附三王之末,有荣耀焉。”以杜少陵之博大,宜薄初唐矣;而诗曰:“王杨卢骆当时体……不废江河万古流。”以黄山谷之奥峭,易薄西昆矣;而诗曰:“元之如砥柱,大年若霜鹄。王、杨立本朝,与世做郛郭。”今人未窥韩、柳门户,而先扫六朝;未得李、杜皮毛,而已轻温、李。何蜉蝣之多也!”
这段文字中袁枚将韩愈、杜甫、黄庭坚作为代表,认为虽然他们都独步一方,但都未对当时或前人的文学成就予以轻视,相反却对那些文人重视有加。比如韩愈就认为能附在为滕王阁撰文的王勃、王绪、王仲舒三人之后,是件很荣耀的事情。随后袁枚话题一转,认为当今的文人,还没有望见韩愈、柳宗元的门径,就先否定六朝时期的古文;还没有悟到李白、杜甫的皮毛,就先轻视温庭筠、李商隐的诗作,这种“蜉蝣憾大树”的现象实在是太多啦。
读了这段文字。突然间觉得自己虽非所谓文人,但老是喜欢对各种观点频频发问,又往往得出一些似乎对有似乎错的答案,是否也属于“蜉蝣憾大树”的行为呢?
事实上,在平常读书中,我也认为受限于自己读书的宽度、广度和深度,在很多时候是存在断章取义之处。因此有次曾给未来的自己写过一篇挽联,上联是“不务正业不求甚解不思进取,终其一生难免不过如此”,下联是“有耻且格有犯无隐有闻必录,拼尽全力惟愿有容乃大”。也许这就真的属于那种厚颜无耻、无知者无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