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国学大师季羡林于昨日上午9时辞世,巨星陨落,山河同悲。惊闻噩耗,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于12时从会场赶到医院,痛悼这位学界泰斗:“我准备在8月6日为您祝贺生日,还准备了几个问题和您讨论啊。”
国人大概掂量得出“季羡林”这三个字的分量,因为它的同义词是“国宝”。但未必人人都弄懂了这三个字的深刻内涵。读先生的《清塘荷韵》时,我就在琢磨:“季羡林”这个名字有着怎样的不同寻常的韵味呢?季羡林,乳名喜子,读了不少中国古书的叔父给他取名羡林,字希逋。“林”是季羡林的行辈,如他的堂兄叫元林,堂妹叫惠林。从他字希逋又可知“林”还是“林逋”的意思。羡林、希逋,合起来就是“仰慕林逋”的意思。“羡”与“希”意思相近。羡,因喜爱而希望得到,如“临渊羡鱼”。希,有“仰慕”的意思,如“希颜”,仰慕颜渊;“希贤”,仰慕贤者。可见,叔父在他身上寄托的文化偶像,是北宋诗人林逋。
林逋是北宋著名的隐逸诗人,少孤力学,好古,通经史百家。性孤高自好,喜恬淡,自甘贫困,勿趋荣利。及长,漫游江淮,40余岁后隐居杭州西湖,结庐孤山。终生不仕不娶,无子,惟喜植梅养鹤,自谓“以梅为妻,以鹤为子”,人称“梅妻鹤子”。既老,自为墓于庐侧,作诗云:“湖上青山对结庐,坟前修竹亦萧疏。茂陵他日求遗稿,犹喜曾无封禅书。”作诗随就随弃,从不留存。有人问:“何不录以示后世?”答曰:“我方晦迹林壑,且不欲以诗名一时,况后世乎?”林逋虽不趋名利,但《山园小梅》一诗还是让他名垂后世。其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一联已成“梅”的代称。
季羡林先生与偶像林逋确有神似之处,如少孤力学,喜恬淡,勿趋荣利,生活简朴等。所不同者不过是一个喜荷,一个爱梅。
据季羡林先生的关门弟子钱文忠介绍,季老穿着极其朴素,经常会被人误以为是学校里的老工人。不止一次,季老被来北大报到的新生叫住,替他们看行李。季老每次都原地不动地替他们看守行李,有时候会一看两小时。自然,这些学生两三天以后就会在迎新会上看到季羡林副校长坐在主席台上。
季羡林先生一生淡泊名利。由于博古通今,学贯中西,才情纵横近一个世纪,季羡林头上顶着“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等三个桂冠。但这位耄耋老人却不以为意。去年,他在病榻上撰文昭告天下,希望能把别人加在他脑袋上的这三顶桂冠统统摘下来。一辞“国学大师”:“环顾左右,朋友中国学基础胜于自己者,大有人在。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竟独占‘国学大师’的尊号,岂不折煞老身!”二辞“学界泰斗”:“这样的人,滔滔者天下皆是也。但是,现在却偏偏把我‘打’成泰斗。我这个泰斗又从哪里讲起呢?” 三辞“国宝”:“是不是因为中国只有一个季羡林,所以他就成为‘宝’。但是,中国的赵一钱二孙三李四等等,等等,也都只有一个,难道中国能有13亿‘国宝’吗?”摘掉三顶“帽子”的季羡林先生戏称自己只是一个“————杂家”“土包子”“样样通,样样松”。他说:“三顶桂冠一摘,还了我一个自由自在身。身上的泡沫洗掉了,露出了真面目,皆大欢喜。”
大师之风,千古垂范。《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谨拟挽联一副以祭奠先生在天之灵:
学海泛槎漫谈人生世态炎凉马舍牛棚尽是诗意栖居地
书山屐痕耄耋新作忆往抒怀文房病榻皆闻清塘荷韵声
主要参考资料:
卞毓方:《北宋诗人林逋和季羡林名字的由来》
《新民晚报》:《季羡林取名:叔父愿其羡诗人林逋》
百度百科:林逋
百度百科:季羡林
人民网:《季羡林:夫人一辈子也没有给我写过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