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吟
石洪钧
不知何时起很向往那种宁静致远、澹泊明诚的生活,尤其是在世俗喧嚣之后,更加迫切!
为了这个理想,我们全家人三年以前就在平度的很多地方寻觅。大田林场和桃花涧自然景色不错,只可惜人文不足,又稍远了一点;大小河口一带也不错,山青水秀,很可惜离陵园区稍近,有些凝重;大泽山周边本来不错,颇有人文底蕴,甚可惜环境一时难以恢复,只能作罢;……终于在小河口东,抱竹涧西,两髻山南,平度城北六七里处,原来明代“两山书院”遗迹旁卜居了一处院落。此处果真有高山流水,茂林修竹。辛卯五一,正式入住。由于没有人造光源和噪声干涉,晚上睡得香甜,晨起顿感神清气爽,似乎与天地共呼吸。有兴沿着东边石砌水塘而上,再漫步林木曲折之间,不远便登上了山,更有“临春风,意浩荡”之感思。似乎这就是我追求的那种城市山居生活吧?
我的老家周围没有山,全是平原,但是晴天阔处能够依稀看到大泽山俊美的轮廓,所以从小就有特别喜欢山的感觉。在济南上学时,学校就在燕子山下,四季山景变换如诗,那种感觉一直印在脑海里。有山的地方,我就感到宁静澹泊。也就是在燕子山下,让我和恩师张建铭先生结缘。一九九三年的时候,刚到济南上学便经常听到学校书法老师张建铭先生的大名,但张老师是教比我们高一年级的学生,所以一直不认识。缘于对书法的喜欢便径直揣着作品《临天柱山魏碑》上门拜访去了。那个时候我很出头的,现在却腼腆了。想起来那时其实是不会写字的,根本什么也不懂,所以胆子也大。人云“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当时和我一样拜在张先生门下的还有三个同窗:东平孟宪鲲,历下周永涛,茌平赵光武。先生是董治安老先生的弟子,治学态度严谨。总是很厚道的告诉我们四个师兄弟,要鉴别学习古人的好东西,特别是魏晋风度、汉唐气度,不能仅靠书法,更应该专心做学问做事情等等。闲暇时还经常带着我们到古籍书店、博物馆、 文化市场等好多地方参观学习。那时在省博物馆平生第一次见到传世古琴《天风海涛》,那个我感觉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当时苦于没有学琴的条件,也就作罢了。有时和李向东老师、栾明贤老师等人组织笔会或展览的时候先生还让我们去打杂。说白了,就是让我们去学习观摩学习呀!师兄孟宪鲲最聪明,每一次都趁机收获了不少好作品。先生已经有一些文稿和研究资料结集出版,平时闲暇时间很少。但下午课后,有时还抽空和鹿建昌老师等人研究棋局,到了收官的时候,似乎也很紧张,数完子后就都哈哈大笑起来。尽管先生的爱好很多,但始终没有放弃古文字研究工作。当时正在收集资料研究编著汉字研究工具书,已经有了几十万字的初稿了。结果我跟随先生学习了两三年时间,只是诗词鉴赏和书法略有起色,别的东西都没有学到。一九九五年先生推荐指导我参加山东省第五届书展竟然获了奖,随即加入山东省青年书协,让师兄们好生羡慕。可惜到现在再也没有什么进步,究其原因,就是没听先生的话,没能静心学问,沾了一个俗字。幸好先生还附带教授我文学、美学的思想以及做人做事的道理,使我至今受益。毕业后有机会我都会去济南燕子山下看望先生,看看他和他的《汉字字根》一书编著到什么程度了!这本书是他的呕心力作。今年春节的时候,先生告诉我,书已经出版了,送我一套。我震惊汗颜自白:不知自己何时能够立言?
“仰之弥高,钻之弥坚。”其实我何尝不想!为了能够有个好环境,安心做点事情,两年多以前我说服家人把自己在开发区世纪花园的房子卖掉了,来凤山下买了现在的居所。因为不是现房不能入住,于是就在福安花园租住了一套小房子,一住就是两年多。楼主和楼上下的人问我在哪儿工作?为什么要租房子住呢?怎么自己不买房?我笑着说,买不起房子。“长安居,大不易。”其实我自量,真的也是买不起商品房了!陆游有诗“丈夫自重如拱璧,安用人看一钱值?箪食豆羹不虚受,富贵那可从人得。读书万卷行愧心,幽有鬼神为君惜。龟堂乐处谁得知?红日满窗听雪滴。”取其诗意,我的心爱之琴铭为“听雪”,并自署为“听雪山房”。虽然到了现代社会,但是听雪山房的地面还是水泥的,房门还是柴木的。还好我把灰暗的水泥地面切线,界成了方砖型;在粗糙的梧桐门上,安装了讨还来的铜拉手,显得略有古意,也算心安了。朋友来了,还以环保节约自嘲,毕竟是陋室吗?一楼就是我的书房兼琴室,舒杰先生题名“渐修”。平度美协崔之放主席厚爱给画了张大幅的《咏雪听琴图》以壮观自省。琴室里没有太多家具和陈设,倒是书和琴却收集了一些,常自谓“半榻琴书”。好友张中灿来过后,觉得品位还是不够,最好再有一景观石就好了。于是不几日,割爱送了我一大泰山石,结果院子里放不下,便直接矗立在大门侧翠竹旁,远处便能看见,确实给“听雪山房”增添了几分俊气!
现在,有了家人支持和诸多朋友的关心,还有两髻山和泰山石的佑护,我终日浮躁的心也能够逐渐安顿下来,归于宁静澹泊。听雪山房,静夜明月当空照,听天风松涛轻过,取琴来按谱散弹一曲《山居吟》,暄和一下自己的内心,就是我的快乐。
附诗一首,敬请诸方家并正之。
和程颢秋日诗一首呈诸君
退居北山求从容,壮志不减气贯虹。
千遍翻书觅佳作,一味慕古难成功。
大道无邪唯持恒,末技有巧但适中。
久戴儒冠焉成器,我劝诸君凭神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