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外建议哪儿都别去
很多人都想出国,并且最好花钱少点,住的时间长点。王一琳就赶上了这么一个好机会。他去卡尔加里不仅不花钱,而且有钱拿,在那里已经住了1年,很可能还要继续住下去。
这没有什么稀奇的,王一琳只是被派去工作而已。他供职的GolderAssociates公司在上海和卡尔加里都有分部。
2010年12月25日,王一琳乘上了飞往卡尔加里的飞机。由于上海分部的同事没有人去过那里,因此单位那里他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卡尔加里的信息。在飞机到达目的地之前,王一琳对那里的印象几乎完全来自互联网:
卡尔加里是加拿大阿尔伯塔省的中心,这里有石油,经济很好,在就业方面来说,是加拿大最好的城市之一。
除此之外,王一琳还从一个在加拿大生活了几年的同学那里听说,在整个加拿大,卡尔加里是出了名的boring(乏味)。
在王一琳踏上卡尔加里机场那一刻,他心里没有想别的,只是觉得冷。
卡尔加里大致和中国黑河的纬度相当,对于生长在上海26年的王一琳来说,这样的气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
虽然正值圣诞假期,卡尔加里办公室的同事们大多请假回家过节,但是王一琳还是天天到单位报到。他说:“我能干什么呢?反正也没事情干,不如就上班吧。”
毕竟是刚到一座新城市,在新鲜感和好奇心的推动下,王一琳在刚到的几周里,就把卡尔加里市中心所有的地方都转了一个遍。随后他就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了。
“我去问过我的同事,我问他们关于我的业余生活有没有什么建议。”王一琳说,“他们的回答是‘Stayathome’(待在家里)。”
王一琳在卡尔加里的home是公司租的一间公寓,一室户,单独厨卫。据说这是给他过渡一下的,几个月后要自己找房。不过这一年来,王一琳一直住在里面。
和大爷大妈一起当志愿者
王一琳到了加拿大一个星期后,有一天,他的项目经理Ronan找到了他。
“这里有一个工作,你可以去试试。”Ronan用英语说,“你也可以靠这个提高一下英语。”
Ronan所说的工作是去卡尔加里的Winsports公园当志愿者。
卡尔加里在1988年举办了冬季奥运会,Winsports公园曾经是滑雪的赛场,现在那里的滑雪场每年冬天都能吸引很多人前去。也就是自冬奥会以后,卡尔加里就有了志愿者服务的传统。
于是接连2个月,王一琳开始
了每周六志愿者的生活。
在国内时,27岁的王一琳和许多同龄人一样,周五晚上有各种活动,即使在家也会上网看片至深夜,一般来说,周六上午最早11点才会起床。
在卡尔加里,为了干志愿者,王一琳在室外零下20摄氏度的情况下,每周六上午7:15出门,乘轻轨转公交在上午9:00左右到达Winsports公园。他的工作就是替游人指路,告诉他们各种设施在什么地方。到了中午,他在公园吃一顿价钱打7折的午餐,然后下午1点左右就可以离开了。午餐折扣是王一琳获得的唯一的优惠,没有其它任何收入。
在Winsports当志愿者的时候,王一琳身边绝大多数都是50岁以上的老人,年轻人不多,他这个年龄的更少。
今年2月,王一琳的志愿者服务到期后,决定不再去了。这不是因为每周六要早起 。王一琳说:“周六早起不算什么,因为周五晚上实在没什么事情干,很早就睡了。我不想去,因为那里实在没什么意思。”
卡尔加里的冬季很适合喜欢滑雪的人,王一琳补充说。
大老爷们只聊些家长里短
整个冬天,王一琳有大把的空余时间,以前从未下厨的他尝试练习做饭,当然,每次他都是自己吃。
“我没有请人来吃饭,在国外,请人来家里吃饭不是一件随便的事情,那时没有人和我有这个交情,而且冬天太冷了,不适合出门。”王一琳说。
到了春天,王一琳有了可以请来吃饭的人,但是经过一个冬天的折腾,他对下厨已经失去了兴趣。
进入3月份以后,王一琳的那些老外同事开始邀请他出去玩。大多数邀请的内容都是camping。对于老外的热情,王一琳很高兴,他认为这是他融入当地生活的第一步,因此他欣然接受了邀请。
Camping直译就是野营,不过,王一琳经历的camping实际大约相当于远足加爬山。
卡尔加里周围公园很多,比如Banff国家公园,Kananaski省公园。Camping就是去那些地方爬山。
周六上午7点多,老外同事们开车接了王一琳去camping。2个小时以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Camping够不上登山的级别。大家只是沿着修好的路拾级而上。到达山顶后,一个上午也就过去了。所有人在山上的小饭店里吃点饭,看看风景,然后就下山回家,到家基本上就可以准备晚饭了。
第二周,还有人来约王一琳去camping。第三周,又有人来约他。王一琳最后决定拒绝一部分邀请,即使可能不利于他融入当地生活也无所谓。
“我隔几周跟他们去一次。有的加拿大人一个月4周,每周都去,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开心。这里的风景很漂亮,但Camping不只是看风景,还有在这个过程中大家互相聊天。虽然他们在聊天的时候很愿意带我,但是他们的话题实在无法吸引我的兴趣。”王一琳说,“他们尽聊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例如孩子怎么样,最近哪里有便宜货等等,再或者就是聊以前旅游的经历。聊这些琐碎事情的还都是大老爷们。我已经尽力了,他们乐在其中,但我实在插不进话。”
同事无聊之余去打黑工
到夏天时,王一琳已经过了近半年无聊的生活。在其它事情都做过之后,他开始练毛笔字了。文房四宝不是在加拿大买的,而是王一琳自己带去的。
“我估计到卡尔加里会很无聊,但是没想到那么无聊。”
王一琳把带去的帖反反复复临了几遍,业余生活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成勘院几位中国工作人员的到来,用王一琳的话说,拯救了他。成勘院全称成都水利勘查院,与王一琳的公司有合作关系。这次先来了几名工作人员。因为这些人和他住在同一幢公寓里,所以王一琳负责接待他们。
“我陪着他们吃饭、聊天、逛街,当然,还有加拿大特色:Camping。”王一琳说。
陪着这几个成勘院的人,王一琳把春天去过的地方重新又去了一次。这次感觉大不一样了。
“重要的是我和他们背景相似,语言相通。虽然我现在和外国人交流没什么障碍,但是真的要说一些复杂的概念,还是说中文方便互相了解。”
王一琳的同事都是些三四十岁的人,有家有口。即使他们之间也没有太多的社交活动,除了去Camping和酒吧外就没什么了。不会喝酒的怎么办?王一琳耸了耸肩,说:“我也不知道,我认识的人里很少有不喝酒的。不出去玩,他们就回家陪家人吧。”
王一琳想尽办法安排自己的业余生活,他比大陆观众早看到《美国队长》和《加勒比海盗4》,最终他觉得一个人去太没劲了。
卡尔加里什么都没有,王一琳说他多年来第一次怀念“三国杀”。在国内时,他总是说,老玩“三国杀”太没劲了,现在恨不得有几个人能陪他玩玩“三国杀”。
业余时间不知道干什么的人不止王一琳一个人。有一次他带着成勘院的客人在附近饭店吃饭,见到了自己单位的同事在这家饭馆里当服务员。她也看见了王一琳。当时场面十分尴尬。最终他们没有互相打招呼。在此之后,王一琳再也没在这家饭馆见过这名同事。
“她和我不是一个部门的,我们一群人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见过面。我们肯定不缺钱,就是空余时间多赚点。”王一琳说,“不过她的签证是不能再打工的,这个明显是黑工。”
送走了成勘院的几名工作人员后,王一琳又迎来了这些人的领导:赵处长。同时,部门里还招来了一个法国小伙子Sylvan。
Sylvan生于1987年,在法国毕业后,去加拿大找工作。他每个周末都在美国或加拿大各处旅游。
“我喜欢这儿。我最早就是想来这里玩,现在我想移民了。”Sylvan说,“这里人少,自然风光也好。法国人不如加拿大人友好。”
王一琳无法认同Sylvan的说法,不过他并不反对去其它地方玩玩。他已经厌烦了卡尔加里周围那些公园。
由于赵处长回国时要在温哥华出境,于是王一琳、Sylvan和赵处长就把旅游目的地定在了温哥华。Sylvan定下流程,他提前动身,先去西雅图玩了一圈。赵处长在周五白天到的温哥华。王一琳在周五下班后乘“灰狗”巴士的过夜车,周六一早到。三人在温哥华集合。
在两天里面,三人游览了温哥华地区的温哥华、列治文和维多利亚等地。
维多利亚是一座花园城市,一个绿化相当好的海港。王一琳说他很希望能在退休后去那里。
列治文的华人很多,王一琳和他的同伴们在列治文乘公交游览,有一次走上一辆公交,发现一车全都是华人。
温哥华给王一琳的感觉相当熟悉。“这里城市很大,很热闹,很像上海。如果我在这里上班,也许就不会那么无聊了。”他说。
温哥华也不是事事都让王一琳那么适应。那里有贫民窟、有吸毒者。王一琳说他路过那里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温哥华还有著名的大奶村。”王一琳说,“就是说有钱人把原配送来,自己在国内包二奶。我没去那里,不过在温哥华街头,我真的看见很多华人妇女带着孩子购物,没看见男人。”
电视剧无聊,不看更无聊
送走了中国来的两批客人,王一琳的生活又回归了平时那种下班回家等睡觉的日子。尽管他和周围的人越来越熟,但是这情形丝毫没有好转。
7月底,王一琳更新了他的社交网站个人首页的状态,新状态写着:“当一个射手座在没有人要求的情况下,自己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那他该有多无聊啊。”
卡尔加里的cosco大卖场是会员制。同公司另一个部门的华人男同事有会员卡。有一次王一琳跟着他去大卖场购物。这个同事姓陈,他所在的部门是不久之前公司刚刚并购来的。这次以后的一天,食堂吃午饭时,他跑来对王一琳说:“我在这儿也没什么朋友,你出去玩可以找我一起去。”
不过王一琳基本没再找过他,毕竟他们不是一个部门的,平时没什么交流。
因为13小时的时差,王一琳通常是在北京时间的半夜才有机会和国内的同学朋友在网上聊聊天。一天晚上,百无聊赖的他问国内一个老同学在干什么。老同学说在看《步步惊心》,然后对方热情地向王一琳推荐了《步步惊心》各种好看的地方。
接下来王一琳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看完了《步步惊心》,他每天花三四个小时在电视剧上。他说:“说实话,这电视剧很无聊,但我还是看完了,因为不看我更无聊。”
就这样,以前只看过《还珠格格》的王一琳先后看完了《裸婚时代》、《男人帮》等国内热播剧。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他决定不能再过这种天天守在电脑前看无聊电视剧的生活。看到附近电玩店的XBOX360在打折,原本300多加元,现在只要200加元,王一琳决定买一台XBOX360算作给自己的生日礼物。然而冲动购物之后,他发现自己宿舍的电视机过于老旧,无法和游戏机兼容。为了避免只能把XBOX拿来拜的命运,他只好花钱新买了个电视机。结果是,不仅优惠的那部分都花了,而且还搭进去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