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然在码头等了近一个小时,翻完了手中的《大公报》(只是在广州我才买到过这报纸),在拥挤的人群中上了船。喧嚣中多半是自己几乎听不懂的广东话,潮州话......也许还有客家话.我独自走到船头,在冬日暖阳中猜测那个是长洲岛。潮湿的风吹拂着自己的脸庞,风浪中似乎回到了八十年前,一群和我差不多大,甚至和五六年前的我差不多大的同龄青年,沿着同样的轨迹来到这个岛上,又沿着相反的方向席卷全中国.....
下了船,惊奇的发现这里是一个海军军港,岸边就是军营,还停靠着几首战舰。差点我忘记了,这里从林则徐开始就是炮台要塞,后来的校长也是兼任炮台司令的。来儿的人比预想的多,不过娜娜说这里会让我面对现实的失望,好像还没有,内心中无论如何破旧,也许它本来就破旧,能让我共鸣的其实还是那些情愫。刚刚来这里就已经深沉的感觉到。
门口依然挂着那个匾额,赫然写着“陆军军官学校”。
当年高考的时候,提前志愿可以添军校的。然而我是不屑于什么军医,国防科大的。我和妈妈说,如果还有黄埔军校,那我肯定来报考。说不清为什么,这么多年这种想法从来没变过。这里的陈设是按照黄埔一期的当年风貌布置的,似乎也没有变过。漫步在其中,冬日的阳光这样静静的照着自己的脚步。教室,宿舍,办公室.......时间仿如停滞是在八十年前。昔日的学子,似乎还在下面的操场喊杀训练。自己似乎很熟悉这里,甚至能够想像这里生活,读书,训练,出征的样子。而挂在纪念室里面的那些面孔,似乎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比如中山舰事件中著名的中共舰长李之龙,长得也很像加菲猫)本科四年,唯一记得的也就是军训了,许多作风到今天还在身上有烙印。这里的几年军校生涯,必然把这些素有报国之志向的热血青年融铸出铮铮铁骨,军政无双。
更何况,那是怎样的一个动荡不安, 万马齐谙的年代。革命的连连受挫折,军校本来就是诞生于危难中,经费武器都从军阀处挤出来。而军阀们对这些娃娃兵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然而这支军队不同于他们所熟悉“有枪便是草头王”的军队。他们有着铁的纪律和自己的信仰。几年后正是这次几百人,几千人,几万人的军队,镇压了商团叛乱,平定广州军阀叛乱,讨平陈炯明一统两广,随后军事北伐,不到一年就席卷大半个中国,东北易帜,统一了中国。
然而同时却是政治南伐。权力和政见让他们分为不同的派系,在战场和政坛上互相杀伐。年轻的单纯在权谋和铁血中开始成熟和复杂。当年中共的子弟们大部分都并不喜欢黄埔那些苏联顾问的政治手腕。许多年后,他们更加老练学会了成为了成熟的政治家后才有实力初步实现了自己的信念。这是一个悖论,梦想和现实的无奈。
我想大部分青年离开这里的时候,并没有想的那么深远。只是朦胧的怀抱着自己光荣与梦想,然后在北伐,内战和抗日中血洒大江南北。直到许多年后,能够重逢的昔日袍泽再相逢一醉泯恩怨(比如陈赓和宋希濂等一群从湖南结伴而来的,后来为了各自的信仰兵戎相见)虽然我是中共,然而对双方都是怀着同样的景仰。
“登高望远海,立马定中原”毕竟他们有着共同的年轻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