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球场项目与俱乐部比赛日收入之间的几点拙见
坦率的说,尤文图斯的话题怎会只有他们的总经理马洛塔,令老妇人骄傲的新阿尔卑球场更是有趣。
事实上之前写过有关尤文图斯新球场话题的博文《谈谈建球场--看着尤文摸着石头过河》,对于新阿尔卑体育场的情况也算有一定的了解,原本包括我在内都对尤文图斯的新球场有极高的期盼,可事实是,相比马洛塔,新阿尔匹的表现更加失望,因为没人期待马洛塔成为世界级。
让我们回避那些礼貌性,社会传统方面的话题,一家俱乐部希望从自己的球场项目中得到的,毫无疑问是实际收入。时至今日已经越来越没有必要争论一座历史悠久,见证了球队历史但是没法为球队带来现实回报的体育场在豪门存在的必要性,因为那样的体育场在传统五大联赛的中下游和乙级随处可见。
换言之,我们衡量新阿尔匹体育场的成功与否的标准理应是财政效果而不是其他。当然你可以说新球场增加了球场氛围,助尤文在主场气势如虹的取得胜利,或许有一定帮助,可这显然没裁判帮助来的直接。
新球场与比赛日收入
对于新球场与球队比赛日收入之间的关系,通俗的理解是我新盖了体育场,视角更好了,座位更舒服了,球场体验更好了,我的成本更高了,球迷得到的更多了,所以球票理应涨价,而球票价格增加了自然比赛日收入就增加了。例如餐馆重新装修实际为了换菜单,你没法什么都不变,只因为你能涨价所以你就涨价。然而坦率的说,这种逻辑恐怕会遇到很多问题,最基本的,球迷与俱乐部的关系十分特殊,你没法回避球迷既要看球,还不准你涨价的现实要求,你认为俱乐部是你的,而球迷认为俱乐部属于自己。如果是在德国那种球迷普遍拥有球队至少50%的所有权的环境下,管理层连冒险试一试的能力都没有。足球是少有的你必须允许他爱你的运动。
那么新球场增加比赛日收入的根本何在?答案是改变目标消费群体和消费习惯。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这跟涨价没区别,可又不全是如此。整个足球产业在最近20年(我愿意以英超联赛的开始为整个欧洲足球的转折起点)做的最重要的两件事:第一,商业化需求带来的管理层的职业化;第二,商业化需求促使足球的本质从平民运动向社会中产阶级的娱乐消费项目过度。通俗的说,有商业化存在就需要职业化的管理层以更高的效率去操作商业化,而管理层效率的差异在一定时期的积累后更加直接的开始影响传统体育竞技的成绩,例如曼联的成功;与此同时,商业化作为目的又促使足球不得不瞄准更广阔的利润空间,即满足更广阔的市场需求,为此足球几乎改变了自己完全的面貌。
球迷
作为足球的传统支持者,忠诚和信仰不可避免的导致球场暴力和冲突存在,而且在一定时期内人们近乎相信这种存在是有利于足球的发展的。遗憾的是历史已经一次次的证明极端的情绪会让足球陷入悲剧,最近见到的一位参与了英超联赛创立的体育顾问介绍说,80年代后期英国足球曾经因为球场暴力几乎走向毁灭(如果你考虑到被禁止参加欧战也是因为球场暴力),电视台更是一度中止了足球比赛的转播,因为除了个别阶层外社会主流宁可忽略这项运动的存在。最后,走投无路的足球去求助于政客,政客把足球带到了生意人那里,生意人说你如果要生存的更好,就得改变。终于,高傲的足球开始屈服了。(最近的这位演讲嘉宾亲身经历了整个过程,细节很有趣,但这里不细表了)
改变
改变什么,简单的说,就是不惜代价的改变足球的社会形象。
基于电视转播的需要,足球比赛改在非传统时间举行,而这也是足球比赛向球场外倾斜的开始(未来是向海外倾斜)。同时,随着泰勒报告(TaylorReport)的面世,足球比赛的球场安全管理达到了前所未 有的程度,而随着比赛现场管制程度的提高,球场暴力甚至侮辱性、歧视性言语都被清除出了球场。电视转播最大程度的将足球更加正面的形象提供给了公众。随着电视转播的成功,商业赞助等也成为不再困难。
目标群体的改变
既然本文是讲新球场与收入之间的话题,这部分理应是重点。
对于足球比赛来说,现场支持者难免是非正常情绪下的,而在欧洲传统当中,足球运动的支持者又主要是社会中下层,而这些都造成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永远掌握社会主流道德价值观的社会中上层恐怕不会接受那种特殊的现场氛围。在彼此相安无事的年代,你看你的橄榄球,我支持我的足球俱乐部,各得其乐,但在商业化来临后,足球俱乐部的管理层不可避免的要去考虑怎么让那些爱足球又更具有支付能力的人乐意到足球场来。
由此,一个在消费领域被广泛引入的概念也被引入到了足球的世界,Famliy。今天,在球场看到父亲带着孩子去看球是一件很惬意的时候,足球比赛是家庭纽带关系得到巩固的温馨时刻,是家庭中又一位某俱乐部支持者诞生的见证时刻,同时体育运动本身对孩子人格的教育也是值得肯定的,等等,有太多理由吸引那些“愿意花些时间,哪怕贵一点只要可以和家人分享快乐”等目的的消费者,餐厅、电影院无不对family客户热情迎上。
可是在那些family选择到球场而不是电影院、动物园之前,你必须做的是保证球场是适合孩子,适合家庭一起去欢度的氛围的。为此,你不得不向一些原先是球迷中的“英雄”开火,你必须将危险分子清除出球场,你必须将不合适的艳遇,辱骂,种族主义等坚决清除出球场,最大程度的保持你对球队的爱,而对对手的憎恨留给球员用进球去解决,用对本队的支持代替对对方球迷的攻击,用足球说话。
事实上,这样的思路并不难理解,可是说起来远比做起来容易。在之前分享的纪录片《巴萨机密》里,拉波尔塔一上任就向极端球迷开火,将他们驱逐出球场,为此自己的家庭都受到威胁,但诺坎普不清除球场暴力就没有未来,拉波尔塔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这,也是为何诺坎普相对简陋的看台不用新球场也能得到欧洲第三高比赛日收入的重要原因。(你可能会说因为巴萨踢的漂亮,可是你别忘记了,巴萨是会员制,比德甲球队更复杂的环境要提高球票价格困难是显而易见的,如何让别人愿意掏更多钱才是正确思路。)
下图是2011-2012赛季欧洲上座率前20的球队和(前一赛季)比赛日收入前20的球队的对比,拥有不次英超现代化程度球场而且规模偏大的德甲在上座率和收入水平与英超的差别体现的并不是英德两国经济实力的差异,而是目标球迷的差异,这也就是为何英超球队普遍具有比赛日收入优势。
至此,当我们在回过头来看尤文图斯球迷投向裁判的投掷物,他所体现的并不只是尤文图斯的球场安保工作,也不只是球迷对裁判的态度,更是一项一场空的新球场计划。当国际米兰可以让小菲利普留在球场时,尤文只会让有责任心的家长把孩子领走。面对本就以城市中产为主的国际米兰球迷群体,尤文不改变恐怕落后的绝不只是未来两队球场的座椅数。
意甲联赛复兴所需要的,绝不只是几座新球场,尤文盖了一座漂亮的新球场,却穿着新鞋走老路,最终只能留下一团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