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灵魂被一个女歌手抓住了。罗玧宣,韩国人,当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头衔上挂的是“亚洲爵士天后”,以为又是另一个细川绫子、小野丽莎、还是ANNSALLY呢。结果那种飘忽的声音传出来,有点蓝调,有点歌剧,有点美声,有点新世纪,甚至还能融合摇滚,太惊艳了,这完全是个灵魂人声表演歌者,爵士乐在这里只是个外壳框架,她音乐里用人声表演的意境但远远超出了那种范畴。
罗玧宣是个古典音乐科班出身的韩国人,而她接触爵士乐也才从近三十岁开始,法国文学的专业熏陶,让她拥有了音乐功底外的语言天赋。古典+爵士+人声表演,这样的方式让她有别于一般的“爵士歌手”或者“天籁歌者”,很难将她简单地归类到哪一类音乐风格中。
她的音乐让我想到了刘索拉,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在中国尝试过这种结合蓝调的实验人声,但她太诡异太歇斯底里了,印象派得天马行空。还有个图瓦的世界级人声表演大妈SainkhoNamtchylak,姿态很丰富,能用人声表演抓住各种心理细节,但也真实得遭人暗算。龚琳娜《忐忑》、《你在哪里》也类似用无词或者少词表演来传达声音场景,可比起罗玧宣来还是有点单调局限的范围太小。曾经在《蓝调咖啡馆》这张天碟里听到过类似的人声尝试,可那是爵士主导必竟还是没能走出去。这个罗玧宣用人声超越了所有乐器要表达的意境,她的声音是个丰富的动态世界,如果说上面我说的这几个还只是“实验人声”,她的音乐则完全是成品,是每一个捕捉到的人世框架里完整的场景。
说说她最近出的一张专辑《SAMEGIRL》,不管是自创的即兴跨界音乐,还是美国的韩国的传统民谣,或者是法国香颂还是老牌爵士经典。语言在她这里已经看不出一点韩国人的影子了,在英语法语韩语的世界里创造音乐。乐器方面她是简约简约再简约,只用一把吉它或者其它的一两把乐器就可以完成和人声丰富的对话,整个人声光鲜地凸现在空气里,发挥得淋漓尽致。比如说BREAKFASTINBAGHDAD,整体的音乐框架是“中东”+“爵士”,而人声表演错落有致的起伏,像是洒在空气中的汽笛,最极致的唱法已经阻拦不住她的游走了,整个心理场景的描述比《忐忑》好上几百倍,堪称一绝。
而ENTERSANDMAN,另一种的人声靓绝,加入了摇滚重金属式的嘶吼唱法,甚至还听到了Sainkho那种尖声双喉音唱法,率直到整个毛孔都冒出白烟来,吼得太过瘾了,却还是完整的体面的优雅,你感觉不到突兀却分明是张力得歇斯底里的,像极了那些心里的暗涌。连我这种不喜欢摇滚的人都跟着她疯起来了。
太可爱的PANCAKE,将电声的、迷幻的、爵士的、NEWAGE的尝试都用上了,它整个音乐模式就是一个五彩斑斓的万花筒,里面有冰淇淋、咖啡、牛奶、巧克力、披萨、B-BOX、洋娃娃、玩具小熊。。。。。。MOONDOG那种不安份,小小的野心对周围充满了不屑。
这是她魔幻的一面,而另一面则是下面的知性。动静结合。
最近看到她MYFAVORITETHINGS的MV,罗玧宣在法国街头拍用简单的DV拍的,比较粗糙,连马路上的汽车声都很嘈杂地听到。可是尽管如此,她的表情配上淡然的唱腔依然空灵,一副我行我素无视纷烦匆忙的样子,这世界的行色匆匆是别人的事。而且伴奏是八音盒,那种很像精灵一样的声音,清澈又古灵精怪。到底是她在看这个世界,还--是世界在窥视她的行为,因为精灵总是天马行空居无定所的,摸不清她在哪个角落里。同样是八音盒的SAMEGIRL就忧伤得像个关上门躲在落地窗边的小人,你懂不懂这样一个人的真我,那索性就抱着她轻轻地哭一回吧。
又说MYNAMEISCARNIVAL和UNCERTAINWEATHER,两种极致的心情,一个向里一个向外,前者调皮,后者恬淡,但两首歌却都是同一个生活状态的解读,给自己的心灵放个假。
极像电影画面的SONGOFNOREGRETS,很浓郁的法国电影情结,唱得考验罗玧宣的古典歌剧式功力。不知是不是尚雯婕在ODETOTHEDOOM里面某些音乐片断借用了这里的灵感呢,像是黑暗里有个跳舞的小精灵,没有光线你的眼睛被蒙上了,又像是打开哪扇门都会时光倒流七十年。Lachansond'Helene,她巴黎生活的知性解读,古典香颂的唱法浓厚的像是咖啡上涂沫的巧克力奶油那样淋漓尽致。那么KangwondoArirang则还是个韩国旅人,走了这么久又踏上返航的轮船,不温不火的吉他不忘东方的韵味,淡雅的韩式民谣唱腔还保留着古老的倔强。
“那些正宗美国爵士乐歌手的演唱让我觉得,如果这是爵士,我真的无法唱爵士了。我不可能喝上100杯威士忌让我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我的血液里也没有那种节奏。是我的导师们告诉我,你应该唱自己的爵士。我不可以说我创造了某种爵士,我不能说这是罗允宣的爵士乐,我只是用了我的嗓音,而这种尝试别人也认可了。”
会唱歌的人去学某种音乐,会演歌的人去创造某种音乐,而且,当别人在学习某种音乐而苦恼火候不够的时候,她框住了音乐制造出来的梦幻感非但没有让爵士的形式感到突兀,反而增加了它的妩媚和倔强的解读。
请不要再说罗玧宣是“爵士歌手”,她的灵魂不属于任何门派的框架,她就是自由的、古怪的、天马行空的音乐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