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安县二程镇田店村田李家
红安的将军多,以中国第一将军县而闻名于世。韩先楚就是众多红安籍将军中一颗璀璨耀眼的将星。他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荣获过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是人民解放军第四十军的首任军长。
14岁就投身革命的上将军,身经百战,素以骁勇善战、多谋善断而著称。东北战场上,他指挥的部队因勇猛神速,所向披靡,号称“旋风部队”,他被战友们誉为“旋风司令”;解放海南岛,他创造了帆船打败兵舰、跨海作战并取得辉煌胜利的奇迹。抗美援朝战争中,他担任中国人民志原军副司令员、第十九兵团司令员。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一级国旗勋章1枚,一级自由独立勋章2枚。之后,他先后任:中南军区参谋长,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副总参谋长兼福州军区司令员,中共福建省委第一书记,兰州军区司令员,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中央军委常委。1958年在党的八届二中全会上被补选为候补中央委员,1968年递补为中央委员,是党的第九、第十、第十一、第十二届中央委员,第一、第二、第三届国防委员会委员。1983年在第六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当选为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
近年来,一些报刊书籍对韩先楚将军故里却有很多种的说法,笔者经过梳理后,发现主要说法有三:
一、中央文献出版社,2001年6月版的《红安两百将领传》中的记叙是:韩先楚 1913年1月30日(民国元年腊月二十四)出生于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二程区吴易中一个贫苦农民家庭。
二、湖北人民出版社,2007年10月版的《红安开国将军》中的记叙是:韩先楚,[1913.1.30—1986.10.3]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上新集镇吴家嘴村人。
三、长江文艺出版社,1997年6月版的《中国红安将军谱》中的记叙是:韩先楚,1913年2月,出生于二程区李家田,后迁至上新集镇吴家嘴。
各种各样的说法莫由一衷,作为将军县里最具有传奇色彩的将军之一,如果连将军的故里都说不清楚,那将是我们的失职,也正是从这一点出发,笔者近期分别对上新集镇王家榜村的吴易中湾和复兴村的吴家嘴湾,二程镇田店村的田李家湾进行了调查走访。
吴易中湾亦称为吴意冲湾或如意冲湾,属王家榜村村民13组。该村支部书记陈良志说,韩先楚与王家榜村的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应我的请求,陈书记就此事先后在该村的易家田(王家榜村村民18组)、雷塘边(王家榜村村民11组)等湾详细地调查了几位知情人。
陈良涛,男,68岁,系易家田湾村民。他说,韩先楚的母亲姓易,幼年时从河南老家讨饭到易家田湾,由他的爷爷陈彰绪、奶奶吴氏收养,长大后,奶奶吴氏操持,将她嫁到二程镇田店村田李家湾。
田立安,男,71岁,退休干部,是韩将军姐姐韩先明的亲侄子,现居雷塘边。据他介绍,韩先明14岁就在田家给他的大伯田长松当童养媳,因为娘家的母亲难产去世,她就将兄弟韩先楚带在身边生活。田长松参加革命后,在三叉埠与国民党军的一次战斗中牺牲,以后,韩先明被当地的还乡团卖至附近的其亭榜村,改嫁至大屋湾的吴佑富为妻。韩先明于1964年病故于武汉,时年61岁。韩先明在田家生有一儿一女,儿子田立奎, 女儿田元珍。在吴家生有一子吴后伟。
吴家嘴湾属上新集镇复兴村。该村曾于七十年代建有韩先楚故居1处,2005年6月被定为红安县文物保护单位。我也曾多次去过该湾,这次为韩先楚将军故里一事,我又致电该村支部吴书记,吴书记是吴家嘴湾人,据他说,韩先楚一家从祖父辈开始就在吴家嘴生活,将军也是从吴家嘴湾出去参加红军的。可当我问及韩先楚将军家中的情况和祖父及父亲的名字时,吴书记却说,事情过去多年,他不清楚,村里也没有人知道了。
未去二程镇的田店村田李家湾前,我父亲的老同事,原县农委副主任韩先长曾给我看过一本《韩氏族谱》。先长叔叔就是二程镇田店村人,从1984年开始在上新集镇担任党委书记多年,因与韩先楚将军属同姓同宗,故将军生前与其多有接触,如今,将军子女回乡也多与他联系。先长叔叔对我说,很多的出版物上都将韩先楚将军的出生地弄错了,他就出生在我们村的田李家湾。
翻开了《韩氏族谱》南分的三四五合卷,将军家族的情况在里面一目了然。韩先楚的祖父名叫韩继祖,有兄弟4人分别为:继明、继宗、继荣、继华,韩继祖在兄弟中排行第二,另有堂弟2人分别是:继漠、继宾;韩先楚的父亲原名韩志庭后改名志恺,字愿希。韩志恺下面共有3个堂弟,分别为:志福、志伦、志成。
为了慎重起见,11月10日,先长叔叔带我去二程镇田店村进行实地的调查采访。一同随行的还有我的父亲辛惠明,他七十年代在二程区当过区委书记与韩先楚将军有过接触,此外,现任二程镇党委书记涂春生,副书记李德忠,镇干部杨世奇、冯光武以及县政协文教体卫委员会副主任蔡建洪均参加了这次调查采访。
在田李家,我们见到了将军的族侄韩德才,他是武汉长航的职工,现退休赋闲在家。今年78岁的韩德才,看上去精神矍铄,见面稍作寒暄,他领着我们前往湾后的坟山上去查看将军亲人的墓冢。虽然已是初冬,但太阳下的田野中,依然盛开着成片的野菊花,将远近的山岭点缀得生机勃勃。
将军的母亲易氏与姐姐韩先明的坟墓
坟山座东南朝西北,呈“U”形,靠西北角的山脚埋葬着将军的母亲易氏和姐姐韩先明。将军父亲韩志恺的坟墓则葬在山顶。红安人的墓葬有讲究,一般来说,非正常死亡的和非本族人是不能在祖坟山上安葬的。将军的母亲易氏系难产死亡。将军的姐姐,虽然姓韩,却属出嫁之人,红安人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属外姓人,因而,只能与母亲一起葬在山脚。
3冢坟中,韩志恺和易氏坟上的碑立于民国三十八年八月十五日(即1949年的中秋节),立碑人为韩先楚将军和夫人刘芷,姐姐韩先明等。韩先明的坟立于1964年,立碑人为老人的3位子女田元珍、田立奎、吴后伟,以及韩先楚将军的6位子女。这里值得一提的是韩先楚将军在父母亲的墓碑上居然留下了两副对联,韩志恺的墓碑上为:“父母生我共产党育我恩莫大矣;为祖雪耻为人民服务德更深焉。”易氏的墓碑上为:“共产党培育生我者父母;为人民服务饮水倍思源。”
从坟山上下来,韩德才老人又将我们带到一片竹园前面的空地前,上面堆着村人秋收后留下的稻草垛。老人指着空地说,韩将军的家原来就在这个地方,当时,我家与他们家隔壁,我家1间屋,他家有3 间。一旁的田店村支部书记韩德伟说,目前,县烈士纪念园内正在重修韩先楚将军墓,卫平(注:指韩先楚将军的第四个儿子韩卫平)说,准备等父亲的坟墓修好后,出资重新恢复自家的老屋,到时候再在里面办一个介绍将军生平的小型展览。
韩先楚将军故居遗址
德才老人对我们说,韩先楚将军就出生在这个湾子里,他的父亲叫韩志恺,母亲姓易,叫什么名字已经不记得。他有个姐姐叫先明,小名叫“对伢”。将军的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只有3岁,由于田李家的田地少,他父亲就带着他到离这里有6里地的吴家嘴租课田过日子。这时候,先明已经送到桥店(王家榜村所在地原属红安县桥店公社,后因行政区划的变更,桥店公社被撤销,但当地人仍沿用这一称呼。)雷塘边湾的田家当童养媳,男方叫田长松。韩先明比韩先楚大9岁,十分疼爱弟弟,看见父亲身体不好,就将弟弟带到男家生活,直到八九岁才让韩先楚到吴家嘴与父亲一起生活,韩志恺是1929年去世的,第二年,韩先楚就参加了革命。接着老人介绍将军姐姐韩先明的情况与王家榜村反映过来的情况基本一致。
这时,我又向老人提出疑问,将军的姐姐韩先明为什么没有葬在上新集的男家,反而葬在娘家的祖坟山下呢?老人解释说,将军3岁就没有了母亲,是姐姐将他拉扯大的,所以,他对姐姐的感情特别深厚,姐姐去世后,他要求外甥将姐姐安葬在田李家湾母亲的坟边。
座在一旁的先长叔叔接着给我们讲了一件趣事,1982年清明,韩先楚将军要儿子韩卫平回田李家给爷爷奶奶上坟。卫平回乡时,正是野草疯长的季节,爷爷奶奶的坟边长满着棘荆,卫平就准备上前将刺条清理掉,好下跪磕头。村里的长辈跟他开玩笑说,祖辈坟旁的刺条是不能折的。卫平一听,二话没说,“扑通”一声跪在了刺条上,给爷爷奶奶磕头。村里人后来都说将军的家教很严格。
1987年3月,刘芷回乡扫墓与田李家乡亲的合影。前排左起第6为韩战平,第7为刘芷。刘芷右侧后面为耿协楠。后排左一为韩先长。
先长叔叔又说,1987年3月底的一天,当时的县委副书记耿协楠给他打电话,说将军的夫人刘芷要回田李家扫墓,要他在上新集镇与大悟县河口交界的地方迎接。那一次是刘芷带着长子韩战平一起回来的,他们到上新集后,没有作停留就直奔田李家。路上,刘芷跟先长叔叔讲,她和将军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机会回老家给公爹公婆扫过墓,所以,将军要她回来祭扫一次,顺便帮着选一块地方,将军说自己百年后是要回老家和父母亲葬在一起的。当时,县委耿书记考虑到田李家离县城较远,不方便管理和祭扫,就做刘芷的工作,这才打消了刘芷在田李家选墓地的想法。这次回乡,刘芷还与田李家的乡亲们合了影。为了证实此事,我询问了原县委副书记耿协楠,耿书记对此事预以证实,他表示韩先楚将军的确是田李家湾人。
在湾中,我还看到了两本有关于将军的书,一本是解放军出版社2001年1月版,由张正隆撰写的《战将》;一本是云辉于2006年,将军逝世二十周年的时候,用内部书号出版的《战将韩先楚》。两书中多处提到了将军的故乡田李家。《战将》第92页写道:“田李家是个小村,村里的孩子常受附 近大村孩子的欺负……”;《战将韩先楚》第288页,第十三章“军人”中写道:“在抗大学习时,韩先楚曾给田李家的乡亲写过信,询问姐姐的下落……”
经过田李家之行,可以肯定地说,韩先楚将军的故乡就是二程镇田店村的田李家湾。理由有:
一、《韩氏族谱》对将军整个家庭有完整的记叙,田李家湾有将军家残存的遗址,并且将军的后人还准备在原址上重新恢复旧居。
二、将军的父母、姐姐均葬在田李家,如果将军不是田李家人,将军的亲人是不可能葬于此处的。
三、将军的夫人、儿子多次回田李家祭扫先祖。特别是将军的儿子韩卫平数度回乡,并亲自撰写了《战将》一书,称田李家为老家。
应该说,韩先楚将军的故居只要稍作调查,是不难查清楚的,可为什么这么多年,诸多的报刊书籍对将军故里存在不同的说法呢?我试着做了一些分析:
应该说,1997年6月版的《中国红安将军谱》中的记叙是基本准确的,只不过作者将田李家误写成李家田而已。
将韩先楚将军的故乡当成吴家嘴,最早应追溯至1985年第4期《解放军文艺》上刊登的报告文学《两百个将军同一个故乡》,此文的“莫将心事和泪说”一章中明确地写道:“韩先楚的故乡吴家嘴村,三十来间房屋拥挤在大山的一道沟壑里……”的确,韩先楚将军回乡,也曾去过吴家嘴,当年,他从兰州军区调旧棉军大衣到红安来,起因就是在这里看到儿时朋友吴海洲和乡亲们还缺衣少穿时才爆发的举动。因此,从感情上来说,吴家嘴的乡亲们说将军是吴家嘴人,应该是可以理解的,这个举动正好说明了吴家嘴村民对将军的爱戴之情,同时,这里毕竟是他少年时代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有他儿时最要好的朋友,可以说吴家嘴就是韩先楚将军的第二个故乡!
至于说韩先楚将军出生于吴易中的说法应该可以完全地推翻了。我曾经见过韩先楚将军在五十年代写过的一份自传的复件,里面第一句话是:“1913年出生于湖北省黄安县,二程区一中农家,当时有父母姐及我共四人……”是否当时的作者在考证将军籍贯时误将“二程区一中农家”看成“二程区吴一中农家”呢?我不敢妄断,只作为一种猜想罢了。
(补)2012年清明,韩先楚将军墓修茸后,举行了典礼仪式,原国家主席李先念同志的夫人林佳媚,将军的夫人刘芷及所有子女均来红安县烈士纪念园参加了典礼仪式。仪式结束后,将军的夫人及子女均前往二程镇田店村田李家祭扫先祖。期间,他们对将军故乡为田李家湾的说法予以了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