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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序
》
真迹的版本!
东阳何氏《兰亭序》长23.3,宽11.1cm,封面题旧拓东阳本兰亭序寒松阁旧藏,山阴陈治题引首,后有张鸣珂、邓承谓、高振霄题。
《兰亭序》又名《兰亭宴集序》、《兰亭集序》、《临河序》、《禊序》、《禊贴》。行书法帖。东晋穆帝永和九年(公元353年)三月三日,王羲之与谢安、孙绰等四十一人,在山阴(今浙江绍兴)蓝亭“修禊”,会上各人做诗,并由羲之作序。序中记叙兰亭周围山水之美和聚会的欢乐之情,抒发作者好景不长,生死无常的感慨。法帖相传之本,共二十八行,三百二十四字。唐时为太宗所得,推为王书代表,曾命赵模等钩摹数本,分赐亲贵近臣。太宗死,以真迹殉葬。存世唐摹墨迹以“神龙本”为最著,石刻首推“定武本”。经郭沫若考证,以为相传的《兰亭序》后半文字,兴感无端,与王羲之思想无相同之处,书体亦和近年出土的东晋王氏墓志不类,疑为隋唐人所伪托。但也有不同意其说者。
唐太宗李世民酷爱王羲之书法,他采用明夺暗换等非正常手段,从民间获得王羲之《兰亭序》后,敕令当时最著名的几位大书法家欧阳询、褚遂良、虞世南、冯承素等人精心临摹了一些,用以赏赐给王公贵族和手握重兵的外地方镇。有的方镇就把这些摹本上石刻碑上以示纪念。而王羲之《兰亭序》真迹则在唐太宗李世民驾崩后作为最珍贵的随葬品埋入昭陵,从此永绝于世。岁月茫茫,真迹既已殉葬,临摹本也日久沦失。所以现存故宫博物院的一两件《兰亭序》唐朝摹本被列为国宝,平民百姓轻易不能见到。而唐朝摹本的石刻拓本自然也是极为珍贵。
据考证,东阳何氏《兰亭序》拓本应为唐代大书法家欧阳询所临的石刻拓本,是所有临本中的上上品,其笔法、神韵最接近王羲之原作。
关于东阳何氏《兰亭序》的由来,明代中期隆庆年间状元山阴(即今绍兴)人张元忭是这样记述的:公元1127年,金兵大举南下,攻破北宋汴京(今开封市),掳走宋徽、钦二帝及众皇亲大臣,皇宫御府宝藏抢劫殆尽,北宋朝廷随即灭亡,史称“靖康之变”,所幸宋徽宗第九子赵构(即宋高宗)不在京城而幸免于难。金兵北退后,东京留守、义乌人宗泽在清点御府劫余藏物中发现欧氏定武石刻原石,在第二年(1128年)把这块石刻用盒子装好驰送给当时在扬州的宋高宗赵构(当时称康王)。赵构见之喜爱异常,不时拓印几份用于赏赐身边有功之臣。不料几个月后金兵得知赵构在扬州,就一路追杀而来,赵构仓促渡江之际,因石重不易携带,就命内臣把这块刻石悄悄投于扬州石塔寺之井中,从此,此刻石沉埋于地下,“臣庶不知也”。300多年后,到了明代宣德四年(1429年),扬州石塔寺僧浚井,发现了《兰亭序》定武石刻,为当时两淮转运使、东阳南上湖人何士英所得。何士英将此石送至京师,宣德皇帝感念何士英乃一大清官,“历事五朝,两袖清风”,遂将此石刻赐于何士英。何士英在告老还乡时就将此石带回东阳老家南上湖乡。到了明隆庆五年(1571年),何士英的后人何静虚到京城请“赐进士及第,翰林院修撰”的状元张元忭为东阳何氏定武兰亭序作跋(见图二)。此后几百年来,此兰亭石刻一直存留在东阳南上湖何士英的子孙后代手中。
由于张元忭是明中期天下闻名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大学者,考证颇为完备,决非信口开河、胡言乱语之辈,再加之其所在年代距北宋“靖康之变”仅400余年,各种史实比之今人杜撰更加可靠,故张元忭对东阳定武《兰亭序》的由来所述应该是基本可信的。
文物专家认为东阳何氏《兰亭序》系定武嫡裔,最接近真迹。
王羲之《兰亭序》的问世,犹如石破天惊,上至皇帝,下至庶民都将其视为“神品”,历代书法家更是对其顶礼膜拜,临摹者鱼龙混杂,数不胜数。尤其是《兰亭序》各种不同的摹本石刻,越翻刻越多,到了南宋中期宋理宗时,皇宫内府收藏的各类《兰亭序》拓本就已达到170多本,到了清朝中期乾隆年间各类拓本已多达300多种。可见《兰亭序》对后世产生的影响确实是不同凡响的,在中国书法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
然而历朝历代以来《兰亭序》的石刻本虽多,但佳本却为数甚少。据《善本碑帖录》所载,“自王羲之《兰亭序》问世以来,临摹本中上佳者有《定武本》、《神龙本》、《褚摹本》、《薜稷本》、《落水本》、《东阳本》、《上党本》等18种”。我们欣喜地看到,在历代数百种不同的《兰亭序》拓本中,东阳何氏《兰亭序》拓本能脱颖而出,独树一帜,实属不易,其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是相当突出的。
一、何氏《兰亭序》东阳本出身高贵,为“定武嫡裔”。清代大学者、大书法家翁方纲在其《苏米斋兰亭考》中,对东阳何氏《兰亭序》拓本作了颇为细致的辨析,他认为何氏东阳本缘于《定武本》,是存世极少的定武善本之一,更接近于唐代定武真本,也更接近王羲之的原迹神韵,是当之无愧的“定武嫡裔”。
二、何氏《兰亭序》东阳本流传有绪,较珍贵少见。当代著名学者、大书法家启功先生在其《丛稿·论文卷》中说:“自东晋后历代以来,王羲之《兰亭序》摹本刻本,多如牛毛,伪造传刻本,也层出不穷。这类刻本源流无可据,笔法无可取,百怪千奇,指不胜屈,更无足论了。”而《兰亭序》东阳本则是定武善本出身,其刻石源流可据,流传有绪。明清两代大学者张元忭、翁方纲经考证皆认为“东阳本入石,又在姜、赵之前,即以为薜绍彭所易、宋高宗所失者,未可厚非也”。到了明后期,进士、著名学者王稚登从东阳学者赵贤练处获得何氏《兰亭序》拓本,爱之不已,特地进行翻刻。可见,在明代,何氏《兰亭序》拓本就已被时人所看重和赏识。
三、何氏《兰亭序》东阳本有历代众多学者研究,较可靠可信。明中期大学者杨士奇的《东里集》就有记载:“近年扬州僧舍发地得二石,皆《兰亭》旧刻。一缺其前,一缺其后。盐运使何士英裁齐为之一。”清中期大学者翁方纲、吴大炜、孙焯等人对东阳何氏《兰亭序》进行了认真研究,皆给予高度评价,认为东阳本胜过众人所推崇的《兰亭序》落水本。清末民初著名学者、书法家张鸣珂、邓承渭、高振霄等人经考证,更是对东阳本赞誉有加,一致认为“何氏《兰亭序》本实不失兰亭定武本之真面目,不失王右军原迹笔意,海内不能多也!”
传世《兰亭序》拓本往往粗制滥造的多,精细善本少,称得上《兰亭序》善本的原石,更是寥若晨星。而难能可贵的是东阳何氏《兰亭序》虽历经千年风雨,其原石现尚在人间,实属万幸。
其实,东阳何氏兰亭本在明代就遭到过厄运。万历年间,东阳县令黄文炳喜欢舞文弄墨,当他听说何士英得到宣德皇帝赏赐《兰亭序》石刻后,就到东阳南上湖何士英后裔处借观《兰亭序》石刻之事,一见欣喜异常,顿生贪鄙之心。他不顾何氏子孙们的苦苦哀求,也不顾读书人的“圣贤之道”,竟将兰亭石刻硬生生地放入自己的轿中就往县城而去。何氏子孙和当地群众为保护祖宗留下的《兰亭序》石刻不致外流遗失,冒着犯上作乱的罪名,纷纷上路阻拦黄文炳的坐轿。黄文炳眼见要把《兰亭序》石刻窃为己有的图谋落空,恼羞成怒,将石刻从轿中往外掷落于地,怏怏而去。可惜何氏子孙已保存了140多年的《兰亭》石刻,竟被黄文炳一扔裂为三块(由于此石刻为两面刻,在拓本中易被误裂成四块)。为减少收藏风险,便于保护宝物,何氏子孙当即商量:由三房子孙各分藏一块,今后不管谁要观赏,须三房会齐才行;如要传拓,须支付银两若干,而且不肯轻易传拓。由于拓本少之又少,流传不广,致使清著名学者阮元编辑《两浙宝石录》时,竟不知浙江保存有如此珍贵的何氏定武兰亭石刻。到了1934年,龙游籍著名书画家余绍宋主编《东南日报》时,曾刊登了东阳绅士赵伯苏提供的何氏《兰亭序》拓本,此本为清著名学者东阳人卢珩仁旧藏,平时也不轻易示人。
600多年来,东阳南上湖何氏子孙后代,把祖先所得的《兰亭序》石刻视为传家之宝,一代又一代地加以精心保管,躲过了许多天灾人祸,使得这么精美的《兰亭序》石刻能完整地留存于世。何氏之孙们所付出的心血,实非常人能够想象。因此,民国政府曾命名南上湖一带为兰亭乡,以表示对定武兰亭石刻的重视。
解放初,何士英的三房子孙为使《兰亭序》石刻能得到妥善保护,并使其有个好的归宿,经过商量,忍痛割爱,将《兰亭序》石刻无偿捐献给国家,现作为国家一级文物存放在浙江博物馆。上世纪90年代初,东阳市要编市志,曾派人到浙江博物馆拍了何氏定武兰亭石刻的照片。笔者曾见到过照片,其中《兰亭序》石刻(三块),合装在一个精致木框内,字体清晰,两面皆可观赏。
据了解,何氏定武兰亭序东阳本石刻自捐献后再无拓印,传拓量非常之少,加之年代久远,现在拓本存世已寥寥无几,东阳本地也已十分珍贵和罕见。
《兰亭序》原文:
永和九年,岁在癸(guǐ)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kuàijī)山阴之兰亭,修禊(xì)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tuān),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shāng)曲(qū)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shang)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chěng)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hái)之外。虽趣(qǔ)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怏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xì)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jiē)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shāng)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兰亭序》今译:
永和九年,即癸丑年,三月之初,(名士们)在会稽郡山北面的兰亭聚会,到水边进行消灾求福的活动。许多有声望有才气的人都来了,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这里有高大的山和险峻的岭,有茂密的树林和高高的竹子,又有清水急流,(在亭的)左右辉映环绕。把水引到(亭中)的环形水渠里来,让酒杯飘流水上(供人们取饮)。人们在曲水旁边排列而坐,虽然没有管弦齐奏的盛况,(可是)一边饮酒一边赋诗,也足以痛快地表达各自埋藏在心中的情怀。
这一天,天气晴朗,和风轻轻吹来。向上看,天空广大无边,向下看,地上事物如此繁多,这样来纵展眼力,开阔胸怀,穷尽视和听的享受,实在快乐啊!
人们彼此相处,俯仰之间一辈子。有的人喜欢讲自己的志趣抱负,在室内(跟朋友)面对面地交谈;有的人就着自己所爱好的事物寄托情怀,不受任何约束,放纵地生活。尽管人们的爱好千差万别,或好静,或好动,也不相同,(可是又都有这样的体验)当他们对所接触的事物感到高兴时,自己所要的东西暂时得到了,快乐而自足,竟不觉得衰老即将到来;待到对于自己所喜爱或得到的事物感到厌倦,心情随着当前的境况而变化,感慨油然而生,以前感到欢快的事顷刻之间变为陈迹了,仍然不能不因此感慨不已,何况人寿的长短随着造化而定,最后一切都化为乌有。古人说:“死和生也是件大事啊!”怎能不悲痛呢?
每当我看到前人发生感慨的原由,如果碰到和我想法一样的,(我)总是面对着(他们的)文章而嗟叹感伤,心里又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本来就知道,把生和死同等看待是荒谬的,把长寿和短命同等看待是妄造的。后人看待今天,也像今人看待以前一样,真是可悲啊!因此我—一记下当时与会的人,录下他们作的诗。纵使时代变了,世事不同了,人们的思想情趣是一样的。后世的读者也将有感于这次集会的诗文。
王羲之(303—361或321-379),字逸少,会稽山阴人(今浙江绍兴),卒於会稽金庭。父王旷,历官淮南丹阳太守、会稽内史。伯父王导,历事元帝、明帝、成帝三朝,出将入相,官至太傅。羲之幼时不善于言辞,长大后却辩才出众,且性格耿直,享有美誉。晋大尉郗鉴选中他为女婿,“袒腹东床”的典故就出于王羲之(见《世说新语·雅量》)。朝廷公卿着重王羲之的才器,屡屡召举为官,他都辞谢。后为征西将军瘐亮参军,累迁长史,进宁远将军、江州刺史,官至右军将军、会稽内史。世称“王右军”、“王会稽”。后与太原王述不和,称病去职,归隐会稽,自适而终。
王羲之自幼爱习书法,由父王旷、叔父王廙启蒙。七岁善书,十二岁从父亲枕中窃读前代《笔论》。王旷善行、隶书;王廙擅长书画,王僧虔《论书》曾评:“自过江东,右军之前,惟廙为最,画为晋明帝师,书为右军法。”王羲之从小就受到王氏世家深厚的书学熏陶。
王羲之早年又从卫夫人学书。卫烁,师承钟繇,妙传其法。她给王羲之传授钟繇之法、卫氏数世习书之法以及她自己酿育的书风与法门。《唐人书评》曰:“卫夫人书如插花舞女,低昂美容。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红莲映水,碧沼浮霞。”今人沈尹默分析说:“羲之从卫夫人学书,自然受到她的熏染,一遵钟法,姿媚之习尚,亦由之而成,后来博览秦汉以来篆隶淳古之迹,与卫夫人所传钟法新体有异,因而对于师传有所不满,这和后代书人从帖学入手的,一旦看见碑版,发生了兴趣,便欲改学,这是同样可以理解的事。可以体会到羲之的姿媚风格和变古不尽的地方,是有深厚根源的。”(《二王法书管窥》)
王羲之善于转益多师,当他从卫夫人的书学藩篱中脱出时,他己置身于新的历史层而上。他曾自述这一历史转折:“羲之少学卫夫人书,将谓大能;及渡江北游名山,比见李斯、曹喜等书;又之许下,见钟爵、梁鹄书;又之洛下,见蔡邕《石经》三体书;又于从兄洽处,见张昶《华岳碑》,始知学卫夫人书,徒费年月耳。……遂改本师,仍于众碑学习焉。”从这段话可以看到王羲之不断开拓视野、广闻博取、探源明理的经历和用心。
王羲之志存高远,富于创造。他学钟繇,自能融化。钟书尚翻,真书亦具分势,用笔尚外拓,有飞鸟鶱腾之势,所谓钟家隼尾波。王羲之心仪手追,但易翻为曲,减去分势。用笔尚内抵,不折而用转,所谓右军“一搨瓘直下”。他学张芝也是自出机抒。唐代张怀耿曾在《书断》中指出这一点:“剖析张公之草,而浓纤折衷,乃愧其精熟;损益钟君之隶,虽运用增华,而古雅不逮,至研精体势,则无所不工。”王羲之对张芝草书“剖析”、“折衷”,对钟繇隶书“损益”、“运用”,对这两位书学大师都能“研精体势”。沈尹默称扬道:王羲之不曾在前人脚下盘泥,依样画着葫芦,而是要运用自己的心手,使古人为我服务,不泥于古,不背乎今。他把平生从博览所得秦汉篆隶的各种不同笔法妙用,悉数融入于真行草体中去,遂形成了他那个时代最佳体势,推陈出新,更为后代开辟了新的天地。这是王羲之“兼撮众法,备成一家”因而受人推崇的缘故。
《东阳何氏宗谱》所载定武《兰亭序》碑刻考证
永和九年(公元前353年)三月初三,王羲之与谢安、孙绰、支遁等人修禊于山阴兰亭,饮酒赋诗,王羲之慨然写下《兰亭集序》共324字,后世公推《兰亭集序》为“天下第一行书”,至唐太宗时,派御史萧翼于辩才处得《兰亭序》原本,命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等书法家临摹,又命御用拓书人赵模、韩政道等拓模,遍赐王
公大臣。
至后世,明朝宣德年间何士英得《兰亭》碑刻于石塔寺,据《东阳何氏宗谱》所载,何士英所得之定武《兰亭集序》的碑刻,世传《兰亭序》的拓本共有10本,赐予藩镇,而定武军(原“义武军”,宋初避太宗讳,改定武军)得到的碑刻系欧阳询的临摹本,后世称为“定武《兰亭》”。
定武《兰亭》石刻最早出现在宋朝元丰年间,唐末辗转契丹,最后在庆历朝,这块碑刻被一李姓人士得到,后又将石碑复制一份,献与韩忠献,至宋景文时,从李生儿子处索得原本,放于库房之中。熙宁年间“薛师正岀牧,其子紹彭又刻别本留于库中,易古刻携归长安,刻损‘天、流、带、又’数字,以记真膺。”而薛绍彭把定武《兰亭》石刻带回家后,于政和年间为“祐陵(宋徽宗)取入禁中,龛置睿思东阁,靖康之乱,金人尽取御府珍玩以北,而此刻非虏所识,独得留焉,宋汝霖(宗泽)为留守,见之,并取内帑所掠不尽之物,驰进于高宗,时驻跸维扬,上每置左右,月之后,虏骑忽至,大驾仓促渡江,竟复失之,向叔子故为杨帅,高宗尝密令冥搜之,竟不获。”而根据悔堂老人《越中杂识》记载,石刻是在慌乱之中被扔到某口井中。此后,这块石刻便不见于史料记载,直至明朝宣宗“宣德庚戌(1430)扬州石塔寺僧眢浚井得之,归于运使东阳何公士英,何识其为《定武兰亭》也,宝而藏之。”在百多年后,定武《兰亭》终于重现人间,并由何士英带回东阳“宝而藏之”,但是,世传定武《兰亭》石刻有多个版本,光是在南宋理宗时,内府就收藏有定武古刻本、定武阔行本、定武肥本、定武瘦本、定武断石本等等。北宋黄庭坚也有定武本,那么,究竟何士英得到的是不是欧阳询的定武原版碑刻?
何士英在得到石碑后,曾对该石刻做过一番认识:
“余承乏两淮卤差使,实治维扬石塔寺者,石之木兰院也,寺僧浚井得兰亭本,缺其一角,字多削落,其绍彭所易高宗失着欤?昔黄庭坚与周子发游得荆得名本兰亭,意唐时临仿,多有存者,南宋悦生堂禊帖,廖莹中参校定武诸本,命工王用和勒石几至数千匣,余幸得诸未渡江以前者,计中间遗失凡三百又二年。”
何士英通过考证,从诸多流传版本中做出判断,认为南宋悦生堂禊帖、廖莹中参校定的定武诸本都系宋室南渡后所刻的版本,唯独何士英所得到的兰亭石刻为“未渡江以前者,遗失凡三百有二年”的欧阳询临摹本石刻,但这仅为何士英一家之说,尚不可足以为信,且需其他证明之词。
最早记载何士英得到定武兰亭石刻的是与何同时代的杨士奇,杨士奇在《兰亭十四帖》提到:近年扬州僧舍发地得二石,皆兰亭旧刻,一缺其前,一缺其后,盐运使何士英裁其合之为一,前所存者十八行,止“犹不”二字,后存者十行,起“能不”二字......世传宋思陵(宋高宗)驻跸于扬金人奄至,车驾仓猝出避,御用物皆不及,将所爱兰亭石刻瘗(埋藏)之而去,此其是耶。”这是最早有关于何士英得到定武石碑的记载。百年之后,何士英的五世孙何静虚请张元忭为之作序。这篇序文名曰《序东阳何氏家藏石刻兰亭》,序中提到:“东阳一白公(何士英字一白)历事五朝......天子每称公为天下清官第一,当转运使时,于石塔寺中得此石,时公匣置京师,章皇帝诏赐携归。”这篇序文不见于张元忭的《不二斋文选》或《张阳和文选》,疑为佚文。但张所言与定武兰亭石刻遭遇相仿,这不排除是何氏后人言之张,请其代写,或是以张之名伪作其序。但是,清代悔堂老人对此是有所记载。清凉道人有提到张元忭为之作序(此证据将于下文后提及)。由此可见,张元忭所作之序属实,所言之事当真。
清代清凉道人就何氏《兰亭》石刻的真伪做出一番考证:
“公(何士英)识其定武兰亭也,宝而将献之朝,公宣宗升遐,不果,遂携之以归。”(此虽与张序稍有出入,但从其年代来看,张序较之可信度高),此石至今犹存何氏,昔人所称不损本者,盖未经绍彭刻损,乃元丰以前所搨(拓)也,不可得而见矣。予师沈益川夫子家有二本,以一赠予,迴出虞、褚诸临本之上,而天流数字已损,且有何公及张文公(元汴)两跋,当是井中本无疑。”可见,何氏所得之兰亭并非定武真本,因为定武真本是玉刻石,切碑阴处有东阳人舒元舆所做《牡丹赋》,故,该拓本乃是葭绍彭仿刻,且属真本仿刻,该石碑由于原刻遗失,此刻价值变为最高,而此刻石亦被当成真本收藏。民国顧燮光在《梦碧簃吃石言》中册的《东阳何氏兰亭》中提及:“东阳县东南四十里南湖上有何姓家藏有定武兰亭。”可见,虽然该是刻非为原本,但其价值已近原刻本。新中国成立后,此碑刻有村上交省文化局鉴定为国家一级文物存于省博物馆。
(佚名)
参考卷目:
【清】悔堂老人《越中杂识》,浙江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79页
【宋】王明清《挥塵录》录卷三,上海书店出版社,2009年,第92页
【清】悔堂老人《越中杂识》,浙江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79页
【明】杨士奇《东里集》卷二十一,四库全书,第1238册651页
【清】清凉道人《听雨轩笔记·赘记》卷四,商务印书馆,1931年版,第89页
延伸阅读(二)
《冯摹兰亭序》卷,唐,冯承素摹,纸本,行书,纵24.5cm,横69.9cm。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此本用楮纸两幅拼接,纸质光洁精细。因卷首有唐中宗李显神龙年号小印,故称“神龙本”。后纸明项元汴题记:“唐中宗朝馮承素奉勒摹晉右軍將軍王羲之蘭亭禊帖”,遂定为冯承素摹本。
此卷前纸13行,行距较松,后纸15行,行距趋紧,然前后左右映带,攲斜疏密,错落有致,通篇打成一片,优于其他摹本。用笔俯仰反复,笔锋尖端锐利,时出贼毫、叉笔,既保留了照原迹勾摹的痕迹,又显露出自由临写的特点,摹临结合,显得自然生动,并具一定的“存真”的优点,在传世摹本中最称精美,体现了王羲之书法遒媚多姿、神情骨秀的艺术风神,为接近原迹的唐摹本。
据考,卷首“神龙”半印小玺并非唐中宗内府钤印,而是后人所添,定冯承素摹也不可信,但仍是唐以来流传有绪的古摹本。
本卷前隔水有“唐摹兰亭”四字标题,引首乾隆题“晋唐心印”四字。后纸有宋至明20家题跋、观款,钤鉴藏印180余方。其流传经过,根据各题跋、印记和记载,大致如下:南宋高宗、理宗内府、驸马都尉杨镇,元郭天锡,明内府、王济、项元汴,清陈定、季寓庸、乾隆内府。历代著录有:明汪砢玉《珊瑚网书录》、吴其贞《书画记》,清卞永誉《式古堂书画汇考·书考》、顾复《平生壮观》、吴升《大观录》、阮元《石渠随笔》、《石渠宝笈·续编》等书。刻入“兰亭八柱”,列第三。
冯承素,唐太宗贞观年间(627-649年),直弘文馆为招书人。唐太宗曾出王羲之《乐毅论》真迹,令冯摹以赐诸臣。冯又与赵模、诸葛贞、韩道政、汤普澈等人奉旨勾摹王羲之《兰亭序》数本,太宗以赐皇太子诸王,见于历代记载。时评其书“笔势精妙,萧散朴拙。”其他事迹不详。
延伸阅读(三)
王羲之《兰亭序》上党本之谜
山西长子县西南约20多里的山峦间,坐西向东有一处气势巍峨的古建筑群,它便是殿堂层叠、红墙碧瓦、规模宏阔之佛教圣地——法兴寺。
这里,从唐宋元明清几朝几度修葺、扩建、迁址,成为目前规模。历史悠久、佛事兴盛、典故繁衍的法兴寺,大唐初创时就谱写了一段神奇的故事,流传至今,那就是由都城长安携来的宫廷墨宝《兰亭序》对法兴寺的化缘筹资、不断扩建立下了“汗马功劳”。从此,宫廷宝物伴随法兴寺跌宕起伏1400余年,演绎出了鲜为人知的历史篇章。
唐朝初年,一位刺史携带着唐高祖李渊御赐的四件国宝,离开都城长安,告别朱雀宏门的未央宫,一路风尘仆仆来到了潞州(今山西长治)。喧嚣的潞州城里,并没有刺史的身影,他也没有急于去就任潞州刺史这个官位,反倒虔诚地来到长子县山峦起伏、松柏叠翠的慈林山法兴寺,拜倒在佛祖的门下。由此开始,潞州法兴寺的历史与佛家、与皇家、与商家结下了难解的渊源。
四件国宝,一是这位潞州刺史、皇帝李渊第十三子郑惠王元懿的皇家身份;二是来至佛国印度的37颗佛舍利;三是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的法帖《兰亭序》唐朝摹本;四是藏经3000卷。慈林山峦,丹河徜徉,一处寺院,芸芸众僧,在郑惠王没来此之前,仅仅是靠化缘得来的钱粮维持生计和佛事,是不好生活下去的。但自长安的四件国宝、特别是《兰亭序》在上党现身后,由此带来了叙不尽的故事,带来了法兴寺的生机。
法兴寺在潞州历史上的影响和地位是很大的。宋天圣五年(1027年)寺内刊刻《法兴寺碑》曰:“慈林山,唐高祖第十三子郑惠王元懿为潞州刺史,于寺中造石塔,藏所赐佛舍利三十七粒,写藏经三千卷,宋祥符中,高士王景纯隐居此山,与晦禅师为莲社友,其子文康公曙生于此,后曙以给事中知潞州,寺僧赉景纯所撰碑。”康熙版《长子县志》记载:“法兴寺慈林之佛院也。在县南三十里,北魏神瑞元年(414年)建,旧名慈林寺。唐咸亨四年(673年),郑惠王元懿为潞州刺史建,浮图塄僧入霄,为邑胜概,上多巨公题咏碑记,今犹有存者。”
寺院内所藏《兰亭序》的事一直到清初的《潞安府志》才见有知府大人叙述披露:“王右军书,系唐人摹本,在慈林山,书法绝奇,寺僧苦临拓碎,而投诸井,后得断石数片,甃于察院屋壁,为好事者取去。”从史志的记载看出,秘藏法兴寺的《兰亭序》由于其“书法绝奇”,必然是招来瘾癖书法的潞州及四面八方人士纷纷踏至这里求宝,法兴寺“求宝”的结果,一是人气大增,二是香火旺盛,三最主要的是得到《兰亭序》法帖的拓片后,孝敬法兴寺的“香火钱”就不能同往昔的“化缘”同日而语了。兰亭拓片换“香火”不能称为商人的“买卖”行为,但毕竟法兴寺的“化缘”收入大增,“香火钱”源源不断。之后,便是寺院扩建、佛殿翻新、佛祖金身、壁画彩绘、寺僧巨增。
法兴寺所有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能不说是源自《兰亭序》拓片的贡献。无数年轮,寺内寺外求墨宝的人们纷纷拓来拓去,导致《兰亭序》被“寺僧苦临拓碎”。深究其因,不单单是众多的书法爱好者求购无数,最主要的是潞州刺史唐郑惠王自身鼓吹和提倡,视王羲之《兰亭序》书法为生命,终日习书不辍,影响了众多的文人骚客,其书法作品传承王羲之风格,风靡上党,成为官吏、富贾匣中宝物。功夫不负苦心人,郑惠王元懿数十年勤学苦练,更有上乘佳作刻石留迹慈林山,这在《潞安府志》中也有记载:“郑惠王石记,在慈林山,书法苍劲可观。”
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兰亭序》书法原本珍藏在唐王朝皇宫数年,唐朝廷敕令当时最著名的几位书法大家欧阳询、褚逐良、虞世南等人精心临摹几幅,用于赏赐王宫贵族和手握兵权的外地方镇将军;而真迹《兰亭序》被唐太宗视为“掌上明珠”,后与李世民一同葬于乾陵,永诀于世。极受朝廷推崇的国宝,销声匿迹后,民间便开始寻《兰亭序》、觅《兰亭序》,更以能得到《兰亭序》拓本为幸事。这一年,潞州法兴寺里就发生了《兰亭序》“甃于察院屋壁,为好事者取去”的案例。
《兰亭序》扑朔迷离“为好事者取去”后,法兴寺失去了“化缘”的极好资本,墨宝拓片换白银的“买卖”付之东流,不能不说是件憾事。
法兴寺里的《兰亭序》失踪数百年后,清光绪《山西通志》就“失而复得”的上党本《兰亭序》作了如此的诠释:“兰亭序上党本,旧在长治县署。志略:明朝醴泉(陕西礼泉)苟好善令长治,于暑内瓦砾中得之,笔法瘦劲有神,差有定武风味,盖欧阳信本也,后有董文敏跋及苟好善跋,今在咸阳程杏牧家,建宝兰轩藏之。石尚完好,按定武名拓,稀如星凤,颖上本偶为董文敏所赏,一时并行,乃不久即为令某所毁,令人恨恨。今存于世者,有东阳何氏一百本,然粗硬少姿,识者弗取。唯此刻遒劲而有韵,度为定武派,今海内盛行,然旧拓极难得也。”
此《山西通志》中的《兰亭序》,与法兴寺郑惠王从宫中带来的《兰亭序》,还有东阳何氏100本《兰亭序》,彼此是否同一件珍宝,不得而知。
无论《兰亭序》在上党的收藏结果如何地坎坷、如何地不幸、如何地“巅沛流离”,人们不会忘记、历史也不会忘记《兰亭序》与法兴寺、还有郑惠王对推动上党地区的书法、佛教事业的发展所作出的贡献。(秋平)
法兴寺坐落于山西省长治市长子县东南翠云山上,始建于北魏神鼎元年(公元401年),历史悠久,建筑奇异,环境幽雅,景色迷人,堪称三晋之名刹。搬迁复建后的法兴寺,占地60亩,依山势布局,从石阶、山门、舍利塔、园觉殿至毗卢殿,层层升高,以石阶相连,古朴、典雅、雄浑、庄重,保留了古建筑特有的风韵。法兴寺是长治市区内级别最高、建筑建筑最大、研究与观赏价值最高的古寺庙建筑群。寺内所存唐石舍利塔、燃灯塔、宋塑十二园觉像,堪称“法兴三绝”名闻遐尔。其造型之优美,结构之奇异,工艺之精细,实属稀世罕见。
“上党本”(“长治本”)《兰 亭序》拓本
“上党本”也称为“长治本”,皆因旧石出土之地名而得名。唐朝初年,潞州刺史、皇帝李渊第十三子郑惠王元懿带着《兰亭序》唐朝摹本前往山西省长子县西南约二十多里佛教圣地——法兴寺,给后世留下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