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明挂了电话拔腿就跑,硬着头皮回到高大柏的铁皮房,住到第三天,后悔不该再到这里来。高大柏一个劲地骂加明,不该和钱过不去,也不该草率地离开富婆。
加明不后悔离开,他甚至怕豪宅里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找到他。所以,加明不想当保安了,保安的目标太大,当保安太容易暴露,他没找工作,知道自己除了看门做不了别的,就买了一辆半新的黑市摩托车,与高大柏一起跑‘摩的’拉客,他由此认识“来来”发廊的小姐胡小梅。
胡小梅表面矜持高傲,却跟高大柏关系不错。加明是在发廊领受过教训的,一听说高大柏和发廊女来往甚密,就一阵紧张:“大柏啊,你可要小心呀!”高大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胡小梅和别的发廊女不一样。再说了,胡小梅在这一带有些年了,钱挣了不少,人也认得多,治安队、派出所都有她的熟客。”
有一次高大柏的摩托车被查扣,他不慌不忙给胡小梅打电话,胡小梅一个电话,车就搞出来了。高大柏对她很感激,她坐车,总不想收她的钱,可她次次硬给,不收还真不行,高大柏就只好尽量把车开得又稳又快,让她坐得舒坦。那天,高大柏没出车,胡小梅朝四周看了又看,没见到他,便向加明招手,加明把车移过去,胡小梅快捷地坐上,并把手搭在他肩上:“你买部新车,生意会好得多。”“是吗?”加明很不屑。
“你买新车,我天天叫你。”加明听了更不屑地笑。他稳稳地发动摩托车,胡小梅双手搂住加明的腰,这种感觉好极了,加明想。难怪高大柏每天说最乐意载胡小梅,不给钱也载。加明也尽量把车开得舒坦,他心里暗想,高大柏最好几天不出车,好让他享受一番胡小梅那紧紧贴着自己后背的两坨肉。
事情还真巧,高大柏不知去向了,胡小梅天天向加明招手,加明喜得合不拢嘴,胡小梅跟加明之间的关系发展到随便可以闲聊了,两人毫无顾忌地大谈特谈男人女人、金钱和男女之事,胡小梅还请加明喝早茶,晚上还请加明去西餐厅吃饭,渐渐地双方甚至有了彼此的好感。
加明头一次跨进了“来来”发廊的门槛。当然,他是冲着胡小梅去的。胡小梅对加明显得体贴,热情,温存。她对他没有‘小姐’身上固有的冷漠和孤傲。加明也主动对她谈自己的过去和赚十万八万的设想。
“过去不能代表将来。”胡小梅说,“你看上去稳重、成熟,有智慧,将来会有好日子过的。我希望和你结为好朋友。”但加明意识到,这是胡小梅在制造某种气氛,究竟是什么气氛,说不清道不明。
“走吧!”加明明白胡小梅这声“走吧”的真实意义。在加明的住处,两人一阵狂拥狂吻之后,直接进入了主题,该发生的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加明送胡小梅出门,他看出她异常的目光里闪烁着情欲的火苗,加明想,有了第一次,就不怕以后没有N次,再想干了,就去小梅那里过夜。
加明还没来得及去胡小梅的卧房,胡小梅成了加明终身的痛。那天,胡小梅在路口远远地向加明招手,她坐上车后依旧伏在加明背上,贴着加明的耳根耳语道:“你的车该换了,要是钱不够我借你!”“那能向你借钱。”加明财大气粗地说,“我做男保姆时,还存了几千块钱,真要买新车钱要不够,向同行们借也不好意思和你借呀!”“这么说,你明天都可以买新车啰。”胡小梅把加明的腰箍得更紧,加明有些飘飘然:“明天就明天,只要你坐着开心。”
加明买了新车,整整花了七千块,这新车给他带来极好的心情,可‘摩的’朋友说:“跑客还是旧车好。”加明不屑地笑。新车上路的头一天,十几天不几的高大柏不知从哪儿疯了一圈回来了,一进门就要和加明打架:“加明!你过来!你他妈的,难道你真不知道我和小梅好?”
加明居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一副要杀要砍任人发落的样子,高大柏操起门后的板手,高高举起又重重扔下。高大柏愤愤地又出门了,加明四肢朝天,昏暗的灯光下睁着不平的双眼,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加明才睡去。加明出车时,高大柏还没有回来,远远地看到胡小梅准时出现,箭一样把车开走了。晚上回到铁皮房,加明傻眼了,高大柏的物件一样不剩。
加明躲了小梅一个星期,那天一大早,小梅甜得腻人的声音就传到加明耳边:“加明,真买新车了!这要不少钱吧!”“钱是人挣的,也是人花的。”加明说,“才七千快钱。”“怎么?不请我上车吗?”小梅说,“你有心事?”“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加明说,“上车吧!”“你没心事,那你为什么不去我那里也不在这里等我?”
这段时间,众多的‘摩的’就加明的生意真的好,他感到离成功不远了,仿佛十万八万的金钱就在摩托车驶向的前方。
胡小梅每天等都要等着坐阿龙的车。这天,她习惯地朝拉客佬们张望,发现加明,她就径直过去,笑过之后,便往加明肩上搭着双手,跨上车后双手环腰搂着他,头贴着他肩背。加明习惯地发动车。车行出一分钟,阿梅双手捶打着加明的背急促地叫:“停车,停车!加明,我的包掉了!里面有好几千块钱!”加明回头望去,百米开外的路面上正躺着阿梅的小黑包。加明想掉转车头,阿梅说:“别呀!路上这么多车很危险!你停车,我去捡吧。”
她说得欲哭,加明减速停车:“还是我去捡吧,我比你跑得快。”阿梅用柔情的眼光看着加明,脸上露出娇嗔之色:“加明,你对我真好,我先谢谢你。晚上,我好好报答你。”加明心里乐开了花:“一点小事嘛!”他径直往小黑包跑去,刚弯腰捡起小黑包,正欲向阿梅挥手,只见阿梅翘着屁股踩油门,把车开走了。加明提着包不紧不慢地跑起来:“阿梅,别开玩笑,你等等我,阿梅!”
阿梅灿笑着朝加明挥一下手,做了一个鬼脸,速度更快了。加明加快步伐紧追不放,还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叫:“胡小梅!”可是,摩托车很快夹进了前面的车流,远远地消失了。加明脚一蹬,就想,等你回来找你算账,不操死你个浪货才怪!
晚上十一点,仍不见阿梅的踪影,一天没有生意、已急得火烧眉毛的加明,在“来来”发廊落下了眼泪。一对大乳房快要撑破衣服的阿娇,妖里怪气地对加明说:“阿梅不回来啦!你找她?找我还不一样呀?来吧,靓仔!”加明把十块钱往那对乳沟一塞:“我有真事。阿梅骑走了我的新摩托车!”
“那我实话实说,她上个星期就跟她老相好约好,今天去番禺,以后在那里发展。”
加明双目直愣,双腿发软,他跑回铁皮房,又奔去发廊,当着那些小姐的面,打开小梅的小黑包,包里————除了纸巾和套套,还有一张性病专科化验单,别无他物。……加明眼前一片漆黑,感到天昏地暗,重重地欲往后倒,大波女郎的胸部顶住他,他边哭边往回走,像个孤魂野鬼,像条丧家之狗,像只无头苍蝇,回到租房饮泣有声:“加明啊加明!你怎么就不走运呢?这样下去,别说赚十万八万,就是过日子都难过下去啊!”
“狗日的!你又死到哪里去了呢?”加明此时想到了高大柏,要不是狗日的没在,姓胡的鸡婆也不会坐上我的车,她不坐我的车,也就不会有后面的破事发生,这下自己可真正是人财两空了。到了后半夜,加明想到自己还有那部旧车,天蒙亮的时候,加明去放车处查看,那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加明顿时只感到被人当头狠狠地打了几闷棍,差点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