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解罗裳
·鬓已星星也
星期日,与妻儿吃饭,闲谈中提起空空儿说的话。空空儿说她的有才夫君认为,“轻解罗裳,独上兰舟”的意思是脱了裤子上船。对此,我认为,无论是不是词的原意,虽不能作为确解,但就字面来看,此解释相当传神到位。
小犬听了之后,对我说:
“我想是提起衣裾的长摆,以免被水打湿。”
我说:“解并没有褰的意思。虽然字意要于文中解出,但解字不可作此引伸。”其实,小犬的解释,是受正统的教材引导所致。
妻说:“我想古代有钱人家的妇女穿的衣服多,为上船方便,将外面的大衣脱了去。”她意解为脱,从字面上说得通。但李易安在词中并没说是谁轻解罗裳。是她,还是她的丈夫,还是她的闺中情人,从词中看不出来。如果解罗裳的是位男子,其必无裾,上船既无牵绊,解之何为?由于是无主句,所以,在这里很不好判别谁之所为。因此解罗裳存有很多猜想。再有就是,为什么要解罗裳。
如果能将兰舟改作兰床,则这一句就讲得很清楚了。在荷花凋谢的秋天,晚间还有些热。主人解衣宽带,准备躺在凉席上睡觉。这就与玉簟秋呼应上了,独上也不成为问题。上床睡眠,总是要脱衣服的,无论是孤宿,还是对眠。有时作诗、作词的人,为了押韵,会使用一些比喻作称谓。也可能赵家的双人床就被李、赵戏称为兰舟。每个家庭有每个家庭的隐语,语言在具体环境当中有其特殊的含意。比如现今饭店的包房,有的就称为“巴黎春天”、“埃及酒吧”。但这只是一种猜想,在读过的书中,还没见过谁家将舟称床的。也见过有人这样猜想轻解罗裳,说是主人公想游泳,所以脱衣上船准备游泳。那么游泳之人是谁呢,是赵还是李,也没交待。为什么在傍晚去游泳,也没法子说通。乘舟玩月大有人在,但月下独泳者罕。
总之,轻解罗裳这句,包含有很多可以想象的信息。李易安传世之作较少,学人们认为是她所作的作品为四十多首词和几首诗一篇赋。宋人的笔记中也很少提及她,所以现在对其真实生活所知甚少。从现存的资料来看,还不可以确切地理解这首词中的“轻解罗裳”。
古已有言,诗无达诂。诗词之美好,在于遗人以美好想象空间。每个人因自然条件不同,对李词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都认为这首词是李神来之笔,尤以第一句,只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射仙人才能吟咏得出。可是仍有通人,认为秋字是蛇足,理由是前面已经说过红藕香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