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然忘记在何时何地以及如何得知白石日和退出AV界的确实消息,但此后想来总是惘然。甚至面对苍白的屏幕时竟觉得手足无措。我所忧伤的并非是为了白石以后的生计和命运,而是想到除去白石洁白的身体,在我的生活中还剩下些什么能让我这么,这么的痴迷。樱田和兰兰好象去了台湾,为了谋求更好的事业,可对我来说她们只是青春期的某种出口,一种阴郁的,有关性的幻觉。如今我并不想做这样轻松的勃起[然而做了]。
白石与她们不同在于我一个人观赏白石的作品时,常常心碎。(要知道当你没有欲望时,裸泳的RINA看上去就像只臭蛤蟆。但白石带来的心碎感几乎与性欲无关)它从胸口开始,顺势到腹部,上溯到头脑。白石的低吟让我无法自已。她在说些什么?我不知道。在白石的一部作品中,她坐在地上露出纯净柔软的乳房,安静的接受着二十多个男人精液的倾洒。她只轻声说些什么,白石特有的并不发嗲的安祥嗓音。她只轻声说些什么。我宁愿她对我念上一首俳句。或者,是“醒了吗”“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之类的闲语雅辞。和她黛色的眼眶,朱色的双唇。她大概忘了身处何地也不知归处。偶尔的笑显出温暖的妩媚,像个坐在百花丛里等待照相的爱美的小姑娘。她在对面叹了口气。白石透明的乳房上沾满了精液,这些白花花的精液闪耀着奇异的光芒,也并不都是那么真诚。我以为剧中人物们并无“浪谑笑敖,中心是悼”的情感,于是自伤故哀而。
公孙龙说白石可二不可一,屏幕中的人尽可夫确无可驳辩。或刺之曰淫娃荡妇,这于我无谓,我只是依然观看着,叹息着,思念着。不论怎样,一种并非剧烈的痛楚缓慢的在心中沉稳的翻腾。好像我站在夜晚的海边所感受到的一样。如斯状貌的好女清澈的眼神引诱着我陷入回忆。如同你在精疲力竭时坐下倾听一首凄美的歌曲。当她同时和两个男人性交时,甜蜜的心碎开始了。
可是毕竟我忧伤的白石不再回来了,她也会有丈夫和家庭。天气转暖,再过两个月就会有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美景了吧?能够借此找到另一种生活的趣味?在这两个月中,月缺而圆且无法避免,我又能面对堆案盈几的人间机故如之奈何?藏身与一栋靠近马路的小楼里,兀然而醉慌尔而醒。当两个月弹指逝去竟又会不知此夕何夕吧。那时的白石幸福的粘粘的笑着,笑的含糊不清就像我以前的一个女友,就像她在作品中笑的那样,轻巧的微露出瓠樨般的虎牙。我见不到了。物是人非的嘘叹也无从得来,因为一如往常的茕茕孑立。四时行焉,物换星移,妄想打开门窗透入熟悉的气味又怎么能够做到?在我坠入难以摆脱的梦境时,在我睁开双眼时,在我回家的小路上月光周转或明忽暗时,逝者如斯。那只来自孤岛的婉顺濡滑的小妖精用黑色风衣裹起身体渐行渐远,直到被鲜廉寡耻的人群和时间狠狠吞没。如同华亭的鹤唳,东门的狡兔,她的一颦一笑也被带走不可复得,剩下贫瘠的影像保存于冰冷的机器中,作为白石的馈赠。相区别与另一位我所喜爱的姑娘高树玛利亚,那几乎没有任何施暴虐待的段落。
假如我真的是萨德侯爵,我会对她下手吗?她悄声问我“是吗?”“真的?”屏幕中佼美柔顺的白石或屏息屏气,或鼻口两张,或身直目眠,或尻动侧摇,或伸其两秕,或交其两股,或两手抱人两脚拘男,或张腹身纵乳坚鼻汗。这就是我的青春,以我无瑕的白石作为代价。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望着我,叮嘱我,是吗?一张永远无法辨认的视力表恰到好处的摆在我面前三米处,伴随着灯光,青花,双一,墙上百无禁忌四个大字,和从书中走出的尸体,和藏在文字或剧终里的迷雾。然后是白石意义暧昧的嗓音。仰起头把脖子扭断就能发现鸟语花香的世界?这不如吃饭,欠帐,透过肮脏的镜子窥视变了形的臭脸更痛快,不如撬开门打开柜子拎出一小袋酱鸭,不如脱下内裤摆在床上打牌,不如学习,上课,听课,记笔记,考试,考试作弊,考试作弊被抓到,抓到之后被活活打死在办公室,尸体绞碎和在水泥里筑成一个精致的厕所坑位。可这一切都不如白石的影像,不如当白石的影像成为主旋律时的一种下流生活。
你可以想象,两年前我在阴雨天作别了一大片美丽的幻景。就在两幢小楼的缝隙里告别,在一顶小伞下。我怀着一生中恐怕再也无法寻求到的愉悦顶峰走进阴影。空气成为粘乎乎的灰蓝色液体不断包容着我,恨不得用尽气力溺死我。它让我别再挂念什么罪恶,像一只捧着蛋糕的老鼠脸上的笑容。一边呈现出暗黑色的天空倾斜下去。岁月如同沙漏中的一大块石子滚动着旋即卡在下水道里。吻的记忆,飞的无名鸟,被阉了的公狗围绕着准白发和假牙螺旋状的流到底端。颓丧化身为一团粉红的棉花糖不依不挠的粘在我懒洋洋的嘴上。没有滋味如同咀嚼着一把瓜子皮。但此时的悲剧气氛消失了。除了平平整整的眉毛和嘴角,风过后还会来场雨,雨过后可以坐在操坪上唱首歌什么的。或者试着呼喊几个姓名。但所谓的往事已经没了。往事是个荒谬的集会,即使不那么可憎。二十年来纵无幸福时时激荡在心胸,理应不会悲伤。可为什么总是难以快乐?孟子三乐,我得其二;荣启期三乐,亦预其二,其余二乐也未必渺不可得。那么还在没有理由的希望些什么?终究无法猜度。就在此时白石出场了。她戴着眼镜,齐眉的头发,格子小裙,她张开口,说道:“重新开始了”。我站在夜间的操场上,看到看台上隐约的一对依偎着的男女,思想着迎娶白石并杀死她的种种无聊计 划。夏天已经快到了,我的头发越来越长不可收拾。回到屋中面对屏幕时,白石又喃喃的说:“该修剪一下了吧。”
视此虽近,邈若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