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记忆会潜藏到脑海深处,但永不模糊;有些情感会埋藏在心底深处,但永不消失。
地震、海啸、核辐射,让世界的眼光投向到了日本。那里没有我要牵挂的至爱亲朋,但我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曾经让我对美好爱情充满向往的人,她就是三十多年前红遍整个亚洲歌坛和影坛的三口百惠,如今的三浦百惠。
我曾经拥有过许多的电影杂志,但最终都未能保留。唯有一本《山城电影画刊》留下了,至今还在我的书架上。这本画刊便是有关三口百惠的专辑。
因为想念百惠,我再次打开了这本电影画刊。画刊是1985年2月出版的。看封底的价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本34页的画刊标价竟然只有0.76元。再拿下放在画刊旁边的《山口百惠和三浦友和》,一本86页的传记竟然也只有0.76元。感觉恍若隔世。
突然很想再次听到百惠的歌,便在网上花了43元订购了一张百惠《赤之传说》的CD,又花了162元订购了百惠告别演唱会的DVD光盘。
碟片很快送来了。当那熟悉的百惠的歌声在客厅想起的时刻,那个和百惠“相伴”的日子,那些日子特有的“味道”一下子将我包围了。
记得在上海师范学院读书的时候,我们最大的娱乐消遣大概就是穿过艺术系宿舍后面的一个篱笆洞,抄近路沿着一条田间小道来到漕河泾镇上的电影院看一场电影,然后在镇上的一个小餐馆每人吃上二两锅贴了。那样的穷开心至今想来都不知如何形容。
好像有一天,学院有电影票出售。我们系的很多同学都到镇上看了那场片名叫《绝唱》的电影。这是我第一次看三口百惠和三浦友和搭档主演的电影。说真的,电影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三浦友和的英俊是绝对超过三口百惠的漂亮的。可渐渐地,我就觉得百惠很耐看,她的美不在外表,而在于她身上那种很独特的韵味。那晚躺在床上,室友们还在津津乐道百惠扮演的小雪这一角色。尤其是小雪对着少爷(友和饰)叨叨自己这个“野孩子”有着种种“缺点”的那一幕,楚楚动人得让人过目不忘。
大学毕业了,我来到了W中学教书。虽然和“男生”们玩得甚欢,可我依然不知该花落何处。有一天,经过一个地摊,看到诸多明星照片中有一张三口百惠依着三浦友和肩头的照片,两人甜蜜幸福的模样让我好生羡慕,便买了这张黑白的小照片,放在了办公桌的玻璃台板下面。可没过几天,照片就不见了。我想一定是哪个学生拿走了。那时的学生很少有零花钱的,拿走这张照片的学生一定是像我一样太喜欢这对“黄金搭档”了。
在那个形单影只而又渴望爱情降临的岁月里,三口百惠和三浦友和演绎的纯美的爱情给我带来了许多的温暖,所以我对百惠过早的隐退是深感惋惜,深感不解的。
1980年10月5日,百惠在东京举办了最后一场告别演唱会。记不清是当年,还是而后的哪一年了,我在电视里看到过她演唱最后一曲的片段:穿着白色的纱裙,百惠放下了白色的话筒,那几近悲壮的特写镜头定格在了我的记忆里。那年,百惠才只有21岁!她才演了六年的电影,她才唱了八年的歌,她怎么忍心离去!
直到我看完百惠写的《苍茫时分》的自传,我才稍稍明白了百惠为何在她演艺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刻突然宣布隐退,因为演艺界的是是非非已让百惠受到了伤害;因为她已不满足只在电影里和三浦友和“恋爱”,她想做三浦友和的好妻子了。三浦友和在百惠眼里是独特的,是值得信赖,值得依托终身的男人。百惠在自传里这样写道:“为拍摄电影《潮骚》的外景,我们到了一个叫神岛的小岛,抵达翌日,举行开拍前的记者招待会,一个记者问:‘和神岛的人接触,你有什么感觉?’在平常的工作中,我已受到了应对如流的训练,于是便回答:‘他们很热情,很好。’接着是他的回答‘才一两天,我不知道。’我觉得内心一阵痛楚。什么时候,我开始变得过于随机应变,不说心里话了呢?我为此感到羞愧。”百惠在三浦友和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弱点,年长她七岁的三浦友和因此在她心目中高大起来了。而在我眼里,三浦友和能娶当时名气比自己大的百惠为妻也足以证明他内心的强大了。
随着岁月流逝,百惠和三浦友和淡出了我的关注。可大约五年前的一天,我在家附近的一个规模不大的新华书店里随意浏览,在音像区很意外地看到了一套三口百惠经典电影系列的光盘,是压缩版的,共三张,包括百惠和三浦友和主演的十部影片(他们合演了12部),便毫不犹豫地买下了。
于是,有那么几天这对“黄金搭档”又回到了我的视线。我一下子看完了他们主演的《伊豆舞女》、《雾之旗》、《天使的诱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早已不再年轻的我对百惠和三浦友和的喜欢丝毫没有减弱。
昨晚看了百惠告别演唱会的那张光盘。没有办法不感动,没有办法不陪着百惠流泪;而这种还能感动,还能流泪的感觉总让我感到特别幸福。
百惠泪人般唱完了最后一曲《再见的双方》,她含泪微笑着分别向舞台两侧的观众屈膝深深地鞠躬致谢,而后百惠来到舞台的中央,深深地长久长久地鞠躬不起,是感谢,更像是在请求观众原谅她的去意已决。观众激动的呼喊一浪高过一浪,百惠终于抬起头,双手将白色的话筒高高举过头顶,然后慢慢地弯下身。那个在我记忆中定格的特写出现了:百惠手握话筒的手松开了。百惠起身默默地注视着话筒,深深地呼吸,表情有些如释重负。随后百惠转身一步又一步慢慢地走向舞台的深处,在观众的呼唤声中,百惠再次转身面对观众,升降机将百惠升到舞台的半空,此刻的百惠眼里已没有泪花,她的表情肃穆得几近神圣;观众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仿佛是不甘心让已经下凡的仙女再次返回天穹……
如今,以我的阅历,对百惠的突然隐退已不会感到惋惜,只会感到羡慕。21岁的百惠已达到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辉煌,百惠真的不必再取悦于人,她真的有资格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演艺界有人隐退了,但终因耐不住寂寞,抵挡不住名利场的诱惑又吵吵嚷嚷地返场了。而百惠三十多年来,一次次让“百惠即将复出”的传言成为了泡影。百惠以她刹那的光辉,赢得了人们永久的怀恋。
今天生活中的百惠已如你我一样普通。但百惠无疑以她义无反顾的坚守为自己的艺术形象造就了一个不灭的神话,她让所有喜欢她的人们拥有了一份永远完美温暖的记忆。
“走自己想走的路,做自己想做的事。”百惠可以,但我不能。我没有足够的资本可以像百惠那样任性地随时“转身”。但我一直最大限度地按自己的意愿走着自己想走的路,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能够如此,当也不算太虚度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