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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的故事
（邹法济 著）
前言：赵四，按辈份我应称其为赵四爷，为叙述和阅读方便故直称其姓名。赵四出生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农历九月初八，赵四的故事在我孩童时就已耳闻、熟记，至现在脑子里仍时时浮现出他那身材矮小、体格健壮、憨厚且神态呆滞的形象，总令我挥之不去。我早已应允其家人写一篇追思赵四的文章，但笨拙的我几次动笔未成章段，今年九月初八是赵四诞辰105周年，又时逢济南市南场街棚户区改造工程竣工，我的好友赵四之子，已近耄耋之年的赵佳艺先生乔迁新居，为避免与赵先生见面时的尴尬和无颜，我伴着长夜和愧疚，终于写完这篇拙文，算是对赵四爷及已过世武术前辈们的追思和怀念。
一、艰辛困辱伴童年，痴迷武术心不移
赵四的出生给这个贫困家庭，带来了暂时的满足和喜悦，因他是赵家孩子中唯一的男子汉。随着年龄的增长，家人发现他与同龄的孩子比，智商低下，五岁时才会说话，且不识数，赵四当时被众多人戏称为傻子赵四，他爹无奈，只好让其跟随个人沿街挨户掏大粪。每日清晨，赵四他爹担着粪桶，赵四走在前面，每走到一户人家大门外时，即上前敲门，并用童稚浑浊的声音高呼“开门，挖大粪的来了”，他爹即进院去掏粪，等到他爹担着粪桶出来，他再跟随到另一户人家敲喊大门，等粪桶装满后，赵四就跟随他爹担粪桶到南门附近护城河边晾晒大粪，周而复始，天天如此。
在南场街东头有一大院落，是武术名家孙廷隆先生传艺授道的场子之一，孙廷隆先生早年开镖局出身，他艺高厚德、制暴扶危、素怀公道、慈善豪施，善结交武林志士，在武林界中口碑素好，当时在济南府很有影响力,跟其习武者众多。赵四和他爹每天掏大粪时都要经过此处，每次经过此处时赵四像着迷一样，停足观看并模仿。赵四他爹看到赵四对武术如此痴迷，想让赵四跟随孙廷隆先生学习武术，但考虑到赵四智商低下,怕孙廷隆先生不收赵四为徒，又看到赵四对武术的痴心，终于下决心在一个冬季的下午，带着七岁的赵四，忐忑不安的来到孙廷隆先生的府上，请求孙廷隆先生收下赵四，让其跟随习练武术。刚一进门，赵四就趴在地上，像蒜窝子捣蒜一样，当、当的磕起了头，他爹向孙廷隆先生说明来意后，孙廷隆先生看了看趴在地上身体矮小，但体格健壮，还磕着头的赵四，会意的一笑，说：好，我收下这个徒弟。就这样赵四早上不再跟他爹去挖大粪，而每日清晨就早早的到孙廷隆先生的大院子内学练武术，从压腿、踢腿、马步蹲裆等基本功开始学练。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他一批学艺的师兄弟们学习了少林拳、查拳、红拳、黑虎拳、帽子拳、埋伏拳，流星锤、九节鞭、梨花枪、月牙铲等少林拳械，而赵四智商低、脑子笨，且学了后边的，把前边的就忘掉了。无奈，孙廷隆先生扬长避短、因人施教，看他身强、力足、肯吃苦，除教他练习基本功外，首先向他传授了“十路弹腿”，意在加强他的下部根基力量和动作的协调能力。后来，赵四不厌其烦重复已学习的动作，且更加刻苦，不管刮风、下雨，天气如何变化，每日凌晨丑时，他都早早的来到街上，独自一人开始练功，一直到天亮为止。孙廷隆先生被赵四练武坚毅及对武术的痴心所感动。后来孙廷隆先生又将密而不传的本门“黑虎帽子拳”三十六绝技亲授给他。“黑虎帽子拳”，招法狠毒、气势雄浑有力，且刚柔相济，招招制敌，技击价值极强，是众多武林志士觅而未见的拳种，有诗赞曰：“黑虎帽子拳，凶狠叼又钻，打人不见形，敢斗敌万千”。赵四虽然个头不高，且笨，但身体强健，爆发力强，习武肯下功夫，赵四按照孙廷隆先生亲授“黑虎帽子拳”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牛，无怨无悔，默默的挥洒着血和汗。就这样，春去秋来，酷暑严冬、周而复始，十年的艰辛，造就了赵四一身好功夫。
二、艺高胆大擒惊马，英勇武威救乡亲
赵四随着年龄的增长，个头矮小但身强力壮，那时他能两手抓住小独轮推车的车把，将车平端起来转几圈，那时的赵四力气大的惊人，在南长街东段有一大户人家，人称张员外，他门前有两尊石狮子，每只约有350斤重，赵四能抱起一尊石狮子到他练武场地，而后再抱着放回原处，行程百米。因有力气，他经常帮助街邻干些重力气活，除练武外，他天天都要帮他爹在南场街一带晒晾和运送大粪。一天的早上，赵四跟他爹推着小独轮车，向章丘送大粪干，行至白隆镇时，正赶上大集，集市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他爷俩正在路旁歇脚，见集东头人们纷纷四散，惊慌失措，争先恐后的向路两旁闪躲，此时，见一匹挣脱缰绳的惊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的狂奔，一时间哭喊声连成一片，赵四他爹见状，赶忙拉起赵四准备向路旁躲避，但赵四却像一头狂暴的雄狮，挣脱他的手，冲向路中，此时惊马正狂奔到赵四眼前，说时迟、那时快，赵四纵身跃起，两手迅速牢牢的擒住惊马的头部，施足全力来了个黑熊拧腰、顺势劈山，只听得咣当一声响，将惊马摔在了路中央，而赵四两手仍拧住惊马的头，身子将惊马死死的压在身下，马的嘶叫声和赵四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场面蔚为壮观，赶集的百姓们纷纷围观。惊马的主人们赶到后对赵四致谢时，赵四起身后脸上泛起一阵笑意，用他那憨厚的声音说：“它个比我大”，引起众人们的一阵大笑。当时赵四艺高胆大擒惊马，英勇武威救百姓的善举，被人们长时间赞扬、传颂。
三、莲花山下摆擂台，野马撞槽见其功
莲花山位于济南府东南方向约20公里处，其山因形酷似莲花，因此得名，属泰山山脉，是群山之颠，峰峦叠翠、森林茂密，山上莲花泉泉水喷涌顺势而下，形成道道溪水，洒落山间，每逢夏季山中遍地是奇花异草，争芳斗艳，百鸟争鸣，鸟语花香，景色十分秀丽，每当白云初晴时，山光水色更是美不盛举爽人眉宇，文人墨客、达官贵人踏山而至啸咏其间。每到秋季山民们进山采药及采摘山树的果实。据说当时山顶之上矗立着莲花塔，呈八角形，砖木结构，始建于唐贞观年间，他的南侧是佛家圣地，建有寺庙及塔林等，香火常年不断，与当时济南千佛山的兴国禅寺并驾齐名。每年四月初八释迦摩尼的诞生日，莲花山都要举行为期十天的庙会。庙会期间，登山进香的香客也蜂拥而至，整个寺院香烟环绕，木鱼声接连不断，佛家弟子诵经时常常被虔诚香客围观。庙会历来是商家云集的地方，山民们也借此机会兜售着农产品和山货，山会上还有说书、唱戏、打拳卖艺等民间技艺及各种小吃，总之热闹非凡。
每年庙会期间，山下都设有擂台，由上年的擂台得主守擂。那一年的擂主是一云游四方的明智大和尚。据说此人身大力足、武艺高强、拳法奇特且凶狠刁钻。这一年孙廷隆先生带领其弟子赵四等三人来赶庙会，一是听书、看戏买山货，二是来看今年的擂台比武情况，学习其他武术门派的拳法，让其弟子们不断充实提高个人的技艺。赵四没有别的事好，不卖不买、不听书、看戏，不逛寺庙、焚香等，却接连在擂台下观摩了三天，但上台打擂的武把式（练武者），均被明智大和尚仅几个回合就击倒或打下擂台，明智大和尚一连几日未失手，此时也得意忘形，口出狂言说：济南府是秦琼的故乡，出过武举、武状元、武元帅，现在却没有好把式（练武者）。此时孙廷隆先生的另两个徒弟，刚从从山上寺庙下来，听到此言义愤填胸，趁孙廷隆先生小解之机，情急之上登上擂台，与大和尚打了起来，但事与愿违，接连上去两人，都被大和尚击倒打伤，后被孙廷隆先生和赵四送回山下胡家客栈休息疗伤。默默无语的赵四，第四天一早就赶到擂台下，昂着他那张呆滞的黑脸，观看了一整天打擂情况和大和尚的拳法，第五天凌晨赵四早早的起来，在客栈外练功进一步揣摩对付大和尚的招式。（擂台仅进行五天打擂比艺）当日下午，赵四与孙廷隆先生早早的赶到擂台处，按照师父的指意，上台订过生死文书、按上手印，在台下等候。开擂不到一袋烟的功夫，擂台上就抬下一名上台打擂的武把式。尔后，台上连点了两次赵四的名，赵四似乎没有听见，无动于衷，孙廷隆先生就在赵四的腰部狠狠拍了一下，示意上台与大和尚开打。赵四情急之中一跃跳上七尺高的擂台，与大和尚对峙，大和尚蔑视的看了看身前满脸呆滞的赵四，会意的一笑，此时的赵四，不等大和尚回过神来，身体前曲，施了个黑熊滚坡，一下子就滚到大和尚的身前，大和尚慌忙身体下蹲，提膝撞怀对准赵四的胸部撞去，同时两手对准赵四的头部双封贯耳狠恨得打了下来，想一下打死赵四，赵四动作更快，只见赵四一个弓马步，劈砍撩抓，连续不断的掌法如疾风闪电，大和尚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只见赵四两臂用力上举，格拦住大和尚双手，将马步迅速变为弓步前蹬，前脚尖内扣，紧扣住大和尚的脚后跟，头部正好对准大和尚的前胸，赵四顺势腰间发力、拧腰摆头，来了个野马撞槽，将头狠狠的向大和尚前胸撞去，此时大和尚想撤步后退为时已晚，不偏不斜，正好撞在大和尚的心口窝处，大和尚被赵四撞的接连后退几步，咣的一声大和尚的后背又撞在了擂台后的侧柱上，大和尚被撞的面色顿时苍白，紧咬着牙，瞪着双眼，愤怒的看着赵四，鲜血已从大和尚的嘴角处向外流。此时赵四像恶虎扑食一跃跟上前去，刚要出手击打大和尚，被擂台监督官急忙制止，并宣布赵四获胜。此时台下一片掌声和欢呼声，观看打擂的人们纷纷赞誉赵四武艺精湛的同时，也对这貌不惊人、满脸呆滞的他肃然起敬。伤败的明智大和尚，被赵四击败后，曾发誓三年后再来复仇。那时，赵四自从打擂回来后，每日仍然坚持丑时练功的习惯，练功像不要命一样，从难、从严更加刻苦，准备应战大和尚，但几年后，明智大和尚却一直未来济南找赵四寻仇。
后记：赵四后来娶妻生子，妻子是一同门师兄的妹妹，婚后赵四在孙廷隆先生及赵四师兄弟们的帮助下，同精明的妻子开了一家粮油店，赵四除每日坚持凌晨练武术外，负责进货运输（推独轮车），妻子管理着店铺，一家人虽然清贫，但和睦度日。赵四的粮油站在1937年底，被日本鬼子的炮火炸毁，一家人只能靠赵四推独轮车、打零工等挣钱糊口度日维持一家人生计，直至济南解放。赵四在53岁那年，因误食有毒的野菜而中毒身亡。
2012年9月18日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