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盒子里的一些忠告 给男人的一些忠告

如果一个小偷进了你的家,偷了你的东西。那个小偷的儿子对你说:“以后记得锁好你的抽屉。”你会对小偷的儿子这句话感激涕零吗?你难道不会迁怒于他,而且逼着他赔偿你的损失吗?现在只因为这个小偷的儿子是你的老公,你就因为他同意让你锁抽屉,而对他感恩戴德。这是个什么奇怪的逻辑?难道,婚姻是一个很好的屏障,可以把许多不合法的事情,合法化。

杨淼意犹未尽,继续尖锐道:我就觉得很奇怪,公公婆婆到底是一个什么角色,是谁赋予了他们这么高的权威?为什么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他们成了某个女人的公公婆婆,他们就好象对这个女人有至高无尚的权力。这个女人就必须要奉他们如上帝,不管他们的行为有多JP,作为他们儿媳妇的那个女人都不可有丝毫的意见
  
  杨淼继续:试想,如果有两个陌生的老人,跑到瑶的家去住。他们抽烟喝酒,乱扔东西,拉屎撒尿不冲厕所,随意拿走瑶的东西,还要求瑶做这做那。大概所有的人都会骂这两个人是疯子。可是,就因为这两个人是瑶的公公婆婆,那么他们的行为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了。瑶就必须容忍他们所有的行为,为他们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否则瑶就是不宽容,不尊重,不孝顺。问题是,瑶在自己的家,凭什么就要容忍两个陌生人胡作非为?难道就因为他们生了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恰好和瑶结了婚。所以他们就伟大到可以肆意践踏瑶吗?女人结婚以后,真的就这么卑微了?

“可是没想到,有一天,他忽然和我商量:让我每月负担一半的房贷。我们的房子,当时买的时候就以我和他的名誉合买的,所以房产证上写得也是我们两的名字。我的那一半钱,由我父母帮我交了首付。他的那一半,他没有现金,就借了贷款,现在每月还房贷。所以他提议我帮他出一半的房贷时,我没有同意。我觉得那是他得责任,他做为这个家的男主人,应该先完成他自己的责任,才能帮助其他的人。”
  
  灵凡问:“他小侄子不是他哥哥的孩子吗?怎么他哥哥不养,要他养?他父母亲不是还有其他的孩子吗?为什么只靠他一个人养老?”
  
  璐瑶:“这两个问题我都问过他。他的回答是:他哥哥不争气,自己都养不活自己。这个小侄子从小到大都是他父母养的,就连他父母来我家住的那几个月,他哥一开始都要他们带过来,后来怕我生气才作罢。所以指望他哥养侄子,养父母是指望不上了。”
  
  灵凡:“这是什么道理?他哥无能,所以就可以不养儿子,不养爹妈,就可以把责任转嫁到他的身上?”
  
  璐瑶:“你别问我是什么道理,我也不明白。用他的话说:这是亲情。因为他们是兄弟,是一家人,所以不能分这么清楚。他哥无能,没钱,所以,他就要替他哥分忧。要不然就是没有兄弟情意。这种逻辑延伸到我这里就是,我和他结婚了,也是一家人了。那么他替他家买不起的单,就该由我来买。”
  
  灵凡大怒:“靠,这什么逻辑?这是打劫,带着亲情的面纱打劫 。”
  
  璐瑶:“带着亲情的面纱打劫。这话太准确了。他哥打劫他。他打劫我。被打劫者不接受打劫的话,就是冷血,自私,没有亲情。现在许承坤就是这么说我的。去年去他家结婚的时候,因为她娘在我面前哭穷,我就把我妈妈的一套首饰就那么白送给他家了。那时候他夸我懂事,大概只要对他家有求必应,我才算好媳妇。
  
  “我现在有些后悔,结婚结得太匆忙了。当时只是看中了他外表,看中了他会体贴人,看中了他和我父亲的出身相近,有些和我父亲相近的品质,就以为我也会沿袭我妈妈的幸福生活。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太幼稚了。对我们的婚姻,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有不同的打算。我以为,婚姻是我和他两人的事情,我们俩有爱情就足够了。在我这里,婚姻是一个保险盒,是用来保鲜我们的爱情的。然而,对他来说,婚姻给他提供了一俩豪华马车。他要让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和一切有关的人员,都坐进这个豪华车厢里面。我和他结婚了就要变成一匹千里马,吃的是草,卖得是力气。我的责任就是和他一起拉着这辆载着他的父母、兄弟姐妹的马车,在幸福的大道上狂奔。”

“一万三千?你买个包花了一万三千?你妈又不是没有包。你这不是浪费吗?”承坤忍不住惊叫了起来。他虽然知道璐瑶奢侈,但没想到她会奢侈到这个份上。
  
  “给我妈买一个包怎么了?我工作这么长时间,这是我第一次给我妈买礼物,不行啊?”璐瑶根本无法体会承坤的心情。她对他的指责十分不满。
  
  “我不是说你不该给你妈买礼物。我是觉得你应该量力而行。毕竟我们现在的生活水平还没有达到这么奢侈的地步。”承坤强压火气耐心地解释道。
  
  “我又没有要你花一分钱,我用的是我自己的钱。”璐瑶不满。
  
  “你的钱也是这个家的钱。”承坤有些怒了。他现在这么为钱发愁,璐瑶不肯为他分担,却花了一万元钱买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手包。承坤一想到这点,心象是被人用刀剜了一下,痛得无以复加。
  
  “我工作以后什么都没给我父母买过,现在给我妈买一个包你就有意见了?”璐瑶反问道。
  
  “我不是说不该买。我是说事情都有个轻重缓急。狗子马上就要上幼儿园了。人家现在要八千元的赞助费。我现在正在发愁到哪里去凑这笔赞助费。这钱是不是应该先给狗子交赞助费?你说是给你妈买包重要,还是狗子上幼儿园重要?”承坤问道。
  
  “对我来说,给我妈的包,比狗子上学重要。我妈就我一个女儿,我要不给她买BottegaVeneta,就没人给她买了。而狗子,他自己有父有母。他上学的事情,该由他父母操心。轮不着我来管。”
  
  “狗子也是我的侄子,他父母管不了他,难道我就看着他被荒废了,也撒手不管?这可是关系到狗子一辈子的大事!”
  
  “那你就管呗?但是别拉着我当垫背。”
  
  “但是,你和我结了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有责任,有义务和我家人同甘共苦。你不光只有妈,你还有婆婆。你婆婆连一百元钱的包都没用过。她也要过生日了,你打算给她买个多高级的包当生日礼物啊?”承坤想到他的娘,心里又是一阵痛。他娘平时连一个塑料袋都舍不得扔掉,而璐瑶却一出手就给她妈买一万多元钱的包。
  
  “我婆婆?她自己不是有儿有女吗?她过生日,她怎么不去找自己的儿女要礼物?如果她的儿女每人给她买一个包,她可以一手拎两个包了。什么时候轮着我来给她买包了?”
  
  “你怎么这么自私啊?你是不是觉得你能买得起那么个破包就了不起啊?”
  
  “我没觉得我有什么了不起,是你总盯着我的钱不放。我和你结婚怎么了?我和你结了婚,就该把我挣的钱全奉献给你家啊?就算我是做慈善的,我也只是资助那些因为残疾,因为天灾人祸,而失去基本生存条件的人。我还从来没看见哪个慈善机构去资助那些有手有脚,却不工作的懒蛋们。你哥哥年轻力壮,没病没灾,却上不孝顺父母,下不养活儿子。把这些责任全推到你身上。你现在抗不住了,又往我身上推。我凭什么要背这个负担?就因为我跟你结婚了?你跟我结婚,到底是想跟我过日子,还是劫富济贫啊?因为我跟你结婚了,所以我父母有什么,也应该给你爹娘给什么?你凭什么拿你父母和我父母比?他们比得了吗?我父母现在还在上班,挣钱。他们自己养活自己不说,还给我们钱买房买车;你父母呢?他们早早地就闲着了,靠你养活。不光他们靠你养活,连他们的儿子,孙子都靠你养活。你这些年来给你家给了多少钱?你给你家的那些钱,给你娘买十个BottegaVeneta都还有富裕。所以,你还真别把你父母和我父母相提并论,他们不配。”璐瑶冷笑道。

江之晨说:“你们两人之间的矛盾来自于对家庭的认识有着根本的分歧。你的家庭观念是你的家只是你和许承坤两人的家,你始终不愿意接纳他的原生家庭。而他即使和你结婚了,他的原生家庭仍然是他的生活重心。他认为,你嫁给了他,就要融入他的家庭,和他一起对原生家庭负起责任来。如果你都不放弃自己的原则,这个婚姻很难维持。”
  
  桑宁:“我很不明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许承坤的思想为什么还那么老土啊?”
  
  江一晨:“不只是他有这种想法。实际上,很多男人都有这样的想法。这里面有传统的原因,也有现实的原因。在中国,千百年来,女人嫁给男人,就是嫁进了男人的家里。她对男人的家里就是有责任的。原来这种责任体现在料理家事,侍候公婆,照顾丈夫的兄嫂弟妹,侄子侄女。现在,女人能挣钱了,这种体力上的责任可能淡化了一些,但是经济责任却多了一些。由其是前些年,城乡差别较大,农村家庭出身的男孩和城市家庭出生的女孩结合以后,自然而然的把扶持的重点放在了男方的农村家庭。结果就是,女人结婚以后降低自己的生活标准,帮着男人负担照顾了他那一大家子……。对此大家已经司空见惯了。你不这样做,反而会遭人非议,被大家认为自私,自我,冷漠无情。许承坤当然也认同这种约定成俗的传统,理所应当地认为,璐瑶就应该帮助他担起他家的这副重担。只不过,现在越来越多的女孩子不再认同这种观念,不肯降低自己的生活品质,去帮助男方负担他家的那些老老少少。于是,当男方自己负担不起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矛盾就被激化了。现在,因为这种原因离婚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象璐瑶这样的女孩,在传统观念上就是不孝,以社会主流的标准就是自私冷漠。可是细细想来,她们有什么错?她们不偷不抢,不损害别人的利益,只不过是维护自己生活的权力,而不愿意做无私奉献圣人。”
  
  璐瑶想了一下,说:“说我自私,就自私吧。我同意我的丈夫按照法律的要求,对他父母尽他的责任。但是更多的责任我不可能接受。所以,我还是离婚吧。也给他机会,让他去找一个无私有爱心的,心甘情愿地为他家奉献的女孩。”

 许正文一开始就毫不客气地说道:“那天啊,我在你家一坐,就感觉到你家里不对劲。你的那个家啊,说得难听点是驴粪蛋,外面光。房子所在的小区不错,外面看上去也不错。但是一进那房门,里面那个乱啊,我还真没在城里见过那么乱的家。还有那股子味道。你爹在家里抽烟吧?那烟味能把人呛死。还有你们家人多久没洗澡了?屋子里全是汗臭味。你们怎么能呆的下去?你那房子看着装修得不错,家具也挺高档的。怎么被你们糟踏成那样?我都不能想象,璐瑶怎么能容忍这些的。那天在你家当着你家人,我没好意思说你。你秀姐这些天一直都在跟我念叨,要我好好说道说道你,别把人家女孩给委屈死了。”
  
  许承坤委屈地说道:“我爹我娘几十年的生活习惯,没法改啊。”
  
  “没法改?这是你爹娘的家还是你和璐瑶的家?他们的毛病没法改?那让他们回村里自己家去住。当年,我爹妈到我家第一天,你秀姐拿出毛巾来让他们洗个澡。我爹就不愿意了,说乡下人不讲究这个。你秀姐再多说一句,我爹就耍倔头发脾气,说秀嫌弃他们脏了。他到我面前告你秀姐的状。我当时就对我爹娘说:‘你们现在住在城里了,不比在乡下。在城里就要讲究卫生。城里人多,房子窄。你要不讲卫生,就会影响别人。人家就得嫌弃你。谁要你脏的?你脏还不让人嫌弃你?你要不愿意洗澡,就回乡下老家去。你在乡下一辈子不洗,没人管。但是在这个家,就得听秀的,她要你洗就得洗,这家她说了算。’后来怎么样?他们洗惯了,要是回乡下住两天,不方便洗,他们还难受。”
婚姻盒子里的一些忠告 给男人的一些忠告
  
  承坤一听就有点傻了。村里人都说许正文是大孝子,他怎么会这么跟他爹娘说话?

许正文看见承坤发愣的样子,问:“怎么了,嫌我说话难听啊?我要不这么做。我那家就完蛋了。我不知道你爹娘怎么样,反正我那爹娘啊,在他们眼里,媳妇就是仇人。从媳妇进门开始,他们就憋足了劲儿想压媳妇一头。我嫂子进门的时候就是这样,结果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我哥一死,我嫂子连儿子都不要了,就跑了……”
  
  承坤默想了一下,不得不点头承认,他家也是这样,婆媳是天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奶奶比娘强悍,所以娘在这个关系里一直处于下风。而婶婶彪悍得多,奶奶在她面前占不到便宜,反而还要帮着她欺负娘。嫂子和爹娘的关系也是如此。嫂子尖酸狡猾,爹娘便怵她几分。而璐瑶刚结婚时单纯天真,那年大年三十,爹就开始在璐瑶面前树家威,要求她“养亲敬老、孝行纯良”。年初二,姐姐们回娘家,一家人背着璐瑶教自己怎么调教新媳妇。
  
  正文接着说:“我嫂子是当地人,知道当地的风气,出嫁之前,八成娘家人就教过她怎么和婆婆斗,所以一进门就和我爹娘闹得天翻地覆。可是你秀姐是外乡人啊,她不懂这些。她嫁给我是想和和气气过日子的。遇到我爹娘这样的公婆,我不帮着她点能行吗?我爹我娘什么德行我知道。说得难听点就是:别的本事没有,做妖的本事一流。我不压着他们点,他们能翻天。就是我这么压着他们,他们也三天两头找你秀姐的茬。你秀姐是个温和的人,她不喜欢和人起争执,不爱惹事。有苦、有委屈也只往自己肚子里咽。可是我是她丈夫啊。她抛家舍业的跟着我到穷山沟里来。我就不能让她受欺负。谁欺负她都不行。哪怕是我的亲爹亲娘也不行。……
  
  许正文便说起了他们女儿丫丫出生的时候的一段往事。
  
  秀姐生了丫丫,奶水少,需要给丫丫补充奶粉。那时候,他们的收入不高,要养活这么多人,日子就过得紧紧巴巴的。家里的钱也就够给丫丫买奶粉的。结果,正文娘就说秀姐偏心,只给自己的女儿喝奶粉,不给侄子东明喝。跑到许正文面前告状。许正文就对他娘说:“丫丫才出生,她吃不了别的,她不喝奶粉你让她吃啥?东明都四,五岁了,他能吃饭了,干吗还让他和妹妹争嘴。”
  
  正文娘就说:“东明是个大小子。他小的时候,没喝过奶粉,不也长这么大了?你媳妇生个丫头,还有功劳了?那丫头吃点面糊糊,一样能长大,花那么多钱值得吗?”
  
  许正文一听就火了,对他娘吼了起来:“丫丫是我的女儿,我有责任养她。你孙子没喝上奶粉,你找他爹去。你要嫌我媳妇偏心,你可以带孙子走。我家不留你们。我的媳妇是什么人我知道,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说她的好歹。我今天就一句话:你要想你孙子在这里呆着,就只能听我媳妇的。你要不听,立即带他走人。”
  
  正文对承坤说:“现在东明长大了,上了名牌大学,有出息了。谁的功劳最大?你秀姐。是你秀姐把他一手抚养他的。东明对她,比对我这个亲叔叔还亲。上大学那年,东明要改口喊你秀姐‘妈妈’。我就对他说,‘你还是别改,就叫婶婶吧。当妈的养儿子那是天经地义,但是婶婶的把侄子养大,那就是恩重如山。你要是念你婶婶好,不在乎叫她什么。在乎你在心里是不是把她真当亲妈一样看。’要是当初,我任我爹娘胡来,东明早让他爷爷奶奶惯得没样了,能有这么大的出息吗?”
  
  和璐瑶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秀姐也感叹万千。秀姐给丫丫买的奶粉,每一次不到两天就没有了。都是正文娘偷偷地给藏起来了,然后趁秀姐不在的时候,和正文爹,东明一起偷着喝了。
  
  秀姐无奈地说:“丫丫刚出生那一阵子,是我过得最艰难的一段时期。正文那时被派到下面的一个乡做乡长,长期不在我身边。家里只有我带着孩子和公婆相处。有了丫丫,事情多得忙不过来。我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一累就心发慌,冒虚汗。公婆经常惹事生非,找茬吵架。我惦记正文工作辛苦,不想让他为家里的事分心。所有的苦只好自己抗着,真的是身心俱疲。有好几次,我就想抱着丫丫一走了之。正文原来以为,他爹娘和我住在一起,可以帮助照顾两个孩子。可是后来发现,他爹娘不仅不帮忙,反而添乱,还给我找气受。他就干脆把他爹娘带到他自己身边。他到哪个乡,他们就跟着到那个乡。他只求我一件事,就是让我把他侄子东明带着。要不,那孩子就让他爷爷奶奶给毁了。我自己在县城里,带着两个孩子,正文帮我请了个保姆帮忙。虽然事也不少,但是心静。东明没有爷爷奶奶宠着,许多坏毛病被纠正了,和我也越来越亲。就这样过了好几年,一直到正文调回县城。”
  
  这是璐瑶和秀姐第一次正式接触。也许是因为有同样的经历,璐瑶和秀姐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越聊越随意。璐瑶就向秀姐提出她心中的疑问:“秀姐,我有时候觉得特别不可思议,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我怎么觉得他们那个地方的生活习惯,思想观点都停留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啊。我一和承坤家人打交道,就时空错乱的感觉。我一个现代人,和一家子民国时期的人打交道。他爹那做派,就跟是那会儿的土地主似的,还是败了家的土地主,想摆架子还摆不起来的那种。他娘在他爹面前象个多年的童养媳,在我面前立即翻脸成了地主婆。承坤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看上去是一个有为的现代青年。可一在他爹娘面前,就成了败家土地主的孝子贤孙了。完全象换了一个人。他还想把我也变成受气小媳妇。我那年在他家过年,承坤还要我给他爹娘磕头。”
  
  “真的?”这下轮到秀姐惊呼了,“承坤让你给他爹娘磕头?他是怎么想的?我第一次和正文的父母在一起过年时,他爹也提起磕头这事。话音没落,就被正文挡掉了。正文说:‘现在是新时代,不兴那老规矩了。’不光他不让我磕头,他自己都没磕。他爹骂他不孝。他对他爹说:‘你要觉得磕头就是孝顺的话,我现在就给你磕三个头,然后把你和我娘送回老家,不管你们了,行不?’他爹就没说话了。他爹知道正文的脾气,说话算话,也怕惹毛他。”
  
  璐瑶赞赏地说:“正文哥真行,敢说敢干,难怪能当县长。承坤连他一个小手指头都比不了。在承坤眼里,他们老家的风俗习惯和他爹的指示,就是金科玉律,是不能违背的。除了遵循,你别无选择。他们那里人特别重男轻女。他大姐生了两个女孩,又流了两次产,现在年近四十还要再生孩子。我就不明白,怎么到了现在,还有为生男孩子而不要命的女人?更奇怪的是,承坤全家,包括承坤自己,都特别支持她。好像她不给婆家生个男孩子就是她和全家的耻辱。”
  
  秀姐一笑:“我告诉你为什么,对他们来说,这一生没有别的追求。传宗接代是他们唯一的使命。他们不生了儿子,这辈子的使命就没有完成,就等于是白活了,死了都没有脸去见老祖宗。”
  
  璐瑶问:“那你生了丫丫,正文的爹娘岂不是很生气?他们没要你再接着生,一直到生出儿子为止?我那婆婆就说过,我必须要生儿子。”
  
  秀姐笑着说:“我丫丫出生的时候,我公公婆婆一看是个女孩,还挺高兴的。”
  
  璐瑶不解,睁大眼睛问:“为什么?”
  
  秀姐:“因为,我生了女孩,东明就是他家唯一的传宗接代的使者了,就要受到特别重视。这么多年,我和东明就象母子一样,我从来没有因为东明不是我自己的孩子,而对他有任何怠慢。该关心的时候关心,该教育的时候教育。而东明也从来都把我当他的亲妈。外人看来,谁也看不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唯独就是我公公婆婆在时时刻刻提醒我:东明不是我的孩子。我公婆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自己没有儿子。幸亏有东明,要不你以后老了,谁给你养老?’你说这话是不是让人哭笑不得?好像他们让养东明,是对我天大的赏赐。好像我是为了让东明养老,才把东明拉扯大的。去年,我和正文想在县城再买一套房子。他爹又开始作妖,非闹着要我们把房子落在东明的名下,好以后给他娶媳妇用。他还说,我家里的一切财产以后都要留给东明的,丫丫是女孩,反正是要嫁人的,是别人家的人。老许家的家产,没她的份。正文爹还逼着我们现在就把遗嘱写好。要不然他和我婆婆死不瞑目。”
  
  璐瑶瞪大眼睛,听得都有点傻了。半晌,似乎回过味来,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了,我是女孩子,嫁人了,不是老裴家的人了。我爸妈的家产应该给我堂弟留着。我这去告诉承坤他爹娘,我要把房子卖了,把我父母给我买房子的钱还回去。嗯,就这么着吧。”
  
  秀姐笑了:“匪夷所思吧。和他们在一起,生活永远不寂寞。这样不着调的话,时不时就会冒出来,防不胜防。正文也为此烦恼,说了他爹娘无数回,可是没用。他爹娘根本不觉得有错。我原来一听这种话就生气。到了现在也麻木了,就当没听见。没办法,谁要我嫁给了许正文?谁要许正文有这样的爹娘?只要他们还是我的公婆,那么你就得享受这些奇谈怪论。”
  
  璐瑶:“秀姐,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原来以为你是那种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十几年为婆家默默奉献,无怨无悔的那种特贤惠特老实的女人。承坤爹特别推崇你,他说只要我做到你的一半,他就有福气了。”
  
  秀姐说道:“说实话,刚结婚的时候,还真是下决心要做一个孝顺公婆的好儿媳妇来着。不为别的,为了正文。觉得自己爱他,就要包容他的家人。不管公婆有多么不好,毕竟他们养育了正文。冲这一点,我也要好好孝顺他们。结婚前几年,承坤一直都在乡下,乱七八糟的事情特别多,尤其是过春节的时候。后来他调回城里了,春节也要值班。所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在张落。我差不多有十年,没有回娘家过春节。而且,这十年里,我只回娘家两次。每一年,我都给自己许诺:‘明年一定要回娘家过年。’就这么一年年拖着……
  
  “突然,有一年,我父亲病了,是肝癌,而且查出来就已经是晚期了。我父亲从诊断出癌症到去世,前后也就是半年时间。我一听到父亲得病的消息,就崩溃了。我请假回去照顾他。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十几万元,全是我们拿的,相当于当时我们俩两年的工资。我弟弟要和我一起分担我爸的医药费,我没有同意。有点为自己赎罪的意思。后来为了还这笔钱,我们过了好几年的紧日子。但是又能怎么样?父亲说走就走了。原来总想到以后家里条件好了,也把自己的父母接过来孝敬。可现在根本没有这样的‘以后’了。无论我再遗憾也无法弥补了。正文为此也非常内疚。我父亲去世以后,正文就说要把我妈妈接过来养老。但是,我妈妈习惯住在北方老家,不想过来。她一直和我弟弟家住在一起。前年,我弟弟家换新房子。正文主动提出支援我弟弟一笔钱,要他们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让我妈妈住的舒服一点。我这几年每年都要抽时间回老家,陪我妈妈住十天半个月。
  
  “我父亲去世,给我的刺激特别大。那阵子我都有些神经质了,心里特别恨正文的爹娘。我一看到他们就想,你们没有生我养我,还总给我气受,我却这么辛苦地侍候你们。而我亲生父母,却没有享过我一天的福。所以,我对他爹娘非常仇视,只要一听他们说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就忍不住大发脾气。正文就觉得在那种情况下,再让我和他爹娘住在一起,对我不公平。就决定和他爹娘分开住。他爹娘看我那样子也有点害怕,生怕哪天我在他们的饭菜里下了毒。从那时起,我们就分开住了,一直到现在。”
  
  璐瑶听罢,感概万千:“都说你贤惠,这两个字里饱含多少辛酸,谁能理解?都只看到了你当了县长夫人的无限风光,可这一路走来,有多艰难,又有谁知道?秀姐,你后悔嫁给正文哥吗?”
  
  秀姐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年,在正文他叔叔的寿宴上看到你。你当时穿着红绸缎棉袄,与众不同。你那么漂亮,又那么柔弱。被一群乡下人围着,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我看到你,就象看到了当年的我一样,莫名其妙地就心疼起你来了。你将要面对的生活,就是我曾经经历过的。我当时就问自己,如果我是你,还会愿意再过一遍那样的日子吗?正文当时和我有同样的感慨。那天我们回县城的路上,正文就问我:嫁给他后不后悔?我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半天才说:说实话,嫁给他这个人,我不后悔。但是,嫁到他们家,我后悔。和他爹娘一起过的日子,我不愿意过第二遍。”
  
  璐瑶看这秀姐,就有些痴了。秀姐问:“你干吗这么呆呆地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
  
  璐瑶一笑,说:“我今天来的时候,没打算和你说这么多话的。我以为你要劝我和承坤和好的,只打算应付应付你。”
  
  秀姐笑着说:“你还真猜对。你正文哥是想让我劝劝你的。我是不是起了点反作用啊?”
  
  那天从承坤家出来,许正文和秀姐都觉察出了璐瑶和承坤之间不正常。看看承坤家里的那样子,他们就猜出了问题出在那里。一直以来,许正文都很喜欢承坤,把他当自家兄弟看待。这次也为他着急了,怕他把到手的幸福给丢了。这几天他就一直对秀姐说:“承坤这是过得什么日子啊。这也太委屈人家小姑娘了,这怎么好,这怎么好?不行我得找承坤说道说道。”然后他又说:“你也去找小姑娘聊聊,安慰安慰她,别让人家以为我们那里的人,怎么这么不懂情理。”
  
  秀姐就问他:“你让我找璐瑶谈,是只让我安慰她,还是想让我去当说客啊,劝她别和承坤分手?”
  
  正文说:“那当然是要劝她别和承坤分手啊?”
  
  秀姐反问他一句:“如果璐瑶是咱家的丫丫,你还让我劝吗?”
  
  正文一听,立即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又说:“还是安慰安慰人家小姑娘吧,别让人太委曲了。”
  
  这才有了秀姐那天的那个电话,和今天她们的长谈。
  
  秀姐问璐瑶:“你真的要和承坤离啊?”
  
  璐瑶正视着秀姐,问:“秀姐,刚才您自己说,嫁给正文哥这个人你不后悔。但是嫁进他家,你后悔。那你觉得,承坤这个人以后能让我不后悔吗?”

  承坤的心理有点转不过弯来。一直以来,许正文都是承坤心中的楷模。无论在事业上,还是在家庭方面,许正文都是成功的典范。这么多年来,承坤跟随着正文的脚印,从小山村走到了大城市,从无知农村少年变成了一个城市的职业人士。几乎在复制着他的生活。一样的家庭背景,一样的生活道路。正文应该是最了解他这一路走来的辛酸苦辣。也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支持他,最能和他分享其中苦乐的人。承坤迫切地需要从许正文那里获取宝贵的经验和指导,来解决他现在所面临的困境。
  
  然而,谈话伊始,承坤就失望了。与其说是失望,不如说是震惊。他所遇到的问题,在正文家里全部都出现过。但是正文处理起这些问题的时候,和承坤的做法大相径庭。正文哥并没有按照一个“孝子”的行为去维护自己的爹娘,而是站在和爹娘对立的立场上。这难道不是离经叛道?
  
  正文质问他:“这个家,到底是谁的家?应该谁来做主?你爹娘凭什么在你家指手划脚,肆意安排你们的生活?是你爹生活的很智慧,还是他有什么人生经验可以让你借鉴,让你对他们这么唯命是从?你爹这一生过得怎么样,你难道不清楚?他一辈子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你娘一辈子窝窝囊囊。他们连自己的人生都没过好,有什么资格来指导你的人生?他们倚老卖老,而你居然就让他们在你家里胡作非为。毁了你的生活不说,也毁了璐瑶的生活。你说你是不是愚昧,懦弱?
  
  “‘百善孝为先。’是的,孝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们是要继承发扬。但是什么孝?你懂不懂?你去看看《孝经》去,看看那上面是怎么说的。古人云:‘纯孝,孝之正也。愚孝,孝之误也。’‘父有诤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诤之,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这什么意思?就是说:孝顺是人之天性。但是愚孝,则是误人误己。父母有了错误,当儿子的应该劝解,否则,就是陷父母于不义之中。你害怕背上不孝的罪名,明明知道你爹娘有不对的地方,却不指出来。反而不顾是非,不顾你老婆的感受,一味顺从你的爹娘。把家里搞得乌七八糟,你这就是你爹娘放在了一个不义的位置上。从根本上说,你这不真正的孝顺,是愚孝。”
  
  “你口口声声说你爹娘一辈子活得不容易。和你岳父岳母比,你岳父岳母生活安逸,你爹娘却一穷二白。你心里过不去了,好像对不起你爹娘了。所以你想好好孝敬你爹娘,要他们享享福。我问你,你凭什么把你爹娘和你岳父岳母相比?你岳父当初和你爹一样,也是个农民的儿子。但人家凭着自己的努力,现在成了一个大型企业的副总工程师。人家这辈子为国家,为家庭创造了多少价值。他现在过得安逸一点富足一点,这是他一辈子努力的结果。再看看你爹,他一辈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自己的家都管不好。他又为国家,为家庭创造了什么价值?他有什么资格和你岳父相提并论?每个人的晚年都是自己一生铺垫和努力的结果。不是说养了儿子,就劳苦功高了。你现在娶了璐瑶,就把你爹你娘和璐瑶的父母比,你要是娶了国家主席的女儿是不是还想让你爹当当国家主席啊?”
  
  “你埋怨璐瑶自私,说她不跟你分担你家庭困难。我看最自私的就是你。你一心想到的只是你的爹娘,你的哥哥姐姐。你考虑过人家璐瑶的想要什么生活吗?为什么人家和你一结婚就要背上你家的包袱?你总说原来你奶奶家穷,一家人为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打得鸡飞狗跳。你不希望你家里也那样,所以你宁愿自己吃点亏,也要一家人和和睦睦。那么你想没想过,当初你奶奶把你家的东西送给你叔叔家,对你娘不公平,你娘为这个记恨了你奶奶一辈子。那现在你爹娘对璐瑶就公平了?你爹娘要你拿钱养活你哥哥一家,这和你奶奶当初偏心你叔叔家有什么区别?你娘当初受的委屈,你还想让璐瑶再受一遍?
  
  “社会主义的基本分配原则是什么?是‘按劳分配’。多劳多得,不劳不得。这个原则怎么在你家就体现不出来呢?你哥哥这么好吃懒做,没挣一分钱,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结婚有人给他盖房,儿子有人给养。你呢?你辛苦挣了这么多钱,又有多少钱花在你自己的身上?你觉得公平吗?你可别说农村挣钱不容易。要我说在哪里挣钱都不容易。你挣钱容易吗?现在的农村,通了公路,乡办企业也多了,还可以出外打工。多的是挣钱的路子。就算是种地,只要把地侍候好了,一年的收成也不少。这么说吧,现在只要人勤快,日子就能过得不错的。咱们村里的万元户,十万元户不少,甚至还有百万元户。那些身强力壮的人,如果家里还穷得叮当响的话,那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懒,另一个是生孩子生得太多。你哥哥姐姐现在的日子过得不景气,你看看是不是这两个原因?你这样贴补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又有多大的能力一直这么帮下去?你念着你们是亲兄弟,亲苦肉,舍不得看他们受穷。可你哥也是这么体谅你的吗?”
  
  许正文的话,如一把重槌,一槌槌打在承坤的心里,将承坤的精神世界完全摧毁了。正文对承坤的批评,和璐瑶当初的抱怨如出一辙。只是正文更加犀利,更直接,更加不留情面。这么多天了,承坤的婚姻面临困境;家庭负担沉重;工作问题也越来越多。可以说他是内外交困、焦头烂额。唯一支撑着他的就是他的信念。他坚信,他做的没有错,错的是璐瑶。是璐瑶不懂得亲情,不懂得孝道。而“孝顺”和“亲情”是人类最可贵的真情,这是世界上任何金银财宝都不能换来的。他不能置他的家人于不顾,独自享受生活。但是现在,他所有的牺牲和坚持,在许正文的嘴里,却是自私和愚昧的体现。
  
  承坤茫然了。难道他真得错了吗?他平时在璐瑶面前振振有辞的那些“传统”,“道德”,为什么被正文哥引经据典地批得体无完肤?为什么他的生活怎么会陷入这样的困境,而正文哥那样“离经叛道”的做法却让他的生活蒸蒸日上?那他到底应该怎么做?他应该该怎么对待他的爹娘,他的哥嫂,他的姐姐,他的侄子?
  
  正文现在眼中的承坤,就如同一头陷入沼泽地中的羔羊,在泥潭里无望地挣扎。正文的内心里五味杂陈。他一方面责怪承坤的糊涂和懦弱,把好好的日子过得乱七八糟;另一方面,他又同情承坤。都是从相同的生活背景中走出来的。他能理解那些落后愚昧的文化,对人的思想的桎梏之深。要摆脱这种桎梏需要有极大的决心和勇气。当初他这样走过来的时候,内心也有过痛彻心扉挣扎。他只是比承坤要多一份清醒的认识,多一些勇气。
  
  许正文对承坤劝道:“你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在大城市生活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生活。你看看现在你的日子过成什么了?你还想继续这样下去吗?你如果觉得你现在的做法没错,还想继续做你的‘孝子’‘贤弟’,继续按现在的路子孝敬你父母,帮助你的哥哥姐姐。那就和人家璐瑶说清楚。让人家选择人家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你觉得这样的生活你也过不下去了。你想改变。那么就要和璐瑶好好谈谈。以后你们的生活该怎么过,是你们俩说了算。而不是让你爹娘来当你们的家。”
  
  许正文原来打算他和秀姐分别找承坤和璐瑶谈谈,帮助他们分析一下问题出在哪里,然后再让承坤和璐瑶单独谈谈,解开他们的心结,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当正文和承坤谈完,想和秀姐她们会合,一起吃一顿饭时,秀姐却告诉正文:璐瑶已经走了。
  
  璐瑶此时正独自坐在一个咖啡厅内想着她的心思。秀姐本来提议让她和承坤好好谈一次,但是她婉拒了。她现在的心思也乱着呢。回想和承坤在一起的这两年中,和承坤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给她过甜蜜温馨的生活,那些温存让她至今记忆犹新。但是承坤的家庭,又带给她无穷无尽的烦恼,那种日子让她不堪回首。秀姐的那句:“嫁给他这个人,我不后悔。但是,嫁到他们家,我后悔。”她深有同感。她曾经自私的想过,如果承坤没有这样的家庭,承坤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丈夫!象承坤这样家庭出身的男人,他们的老婆是不是必须忍声吞气。无私奉献才能保证婚姻的长久,家庭的完整?现在她从许正文的身上找到了答案。那么许正文能把许承坤变成另一个许正文吗?若是许承坤成了另一个许正文,他们就能找回原来的甜蜜?他们的婚姻就能继续下去了吗?

凌岚对璐瑶说:“承坤其实是个好人。他就是太善良了,谁也放不下,才把自己逼成这样。我们做朋友看着他这样,也很同情他。他家里的负担是重了点。你要是能帮他分担一点,他以后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璐瑶一听,便知道他们把她叫来是为了什么。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答言。
  
  凌岚又说:“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在指责你。我只是想提醒你,既然找了这样的丈夫,他又有这样的家庭,你就应该放低姿态。既然是一家人了,就不要分得太清了。他的家人,其实也是你的家人。他的家事,其实也是你的家事。两个人分担着点,总比一个人受累强。他也不至于工作上被这么拖累。”
  
  刘鸿涛连忙帮腔:“是啊是啊,两口子总要互相帮助,互相关心,这样才是一家人啊。”
  
  璐瑶微微一笑,说:“其实,你们应该去劝劝他的父母,不要给承坤这么大的压力。他毕竟能力有限,担不起他一家老老少少幸福生活的重任。”
  
  “他是担不起,所以,才要你和他分担啊。”刘鸿涛以开玩笑的口吻说。
  
  “担子太重,我没有这个能力。”璐瑶也以开玩笑的口吻回答道。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平卉突然插言道:“他出身寒门,这是他无法改变的现实。你选择了这桩婚姻,注定了你应该为他分担一部分责任。你如果爱他,你就会把他的家人当作自己的家人,你就会无怨无悔的为他分忧。你现在这么自私,说到底,是你不爱他,只爱自己。”
  
  平卉说得咄咄逼人。璐瑶不得不多看了她几眼。这是璐瑶第三次见到平卉。第一次,是去年春节后不久,承坤请同事到家里做客。平卉以凌岚表妹的身份不请自到。璐瑶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第二次,是在刘鸿涛和凌岚的婚礼上,那时平卉一双幽怨的眼睛,时不时地停留在承坤的身上。让璐瑶不得不有些猜想。但是随后,这个人就没有再出现在璐瑶的生活里。璐瑶随之也就把她忘了。今天是第三次。璐瑶不知道平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细想。刚才平卉对承坤的那个暧昧的动作,让璐瑶多多少少又起了疑心:她一定和承坤有过某种过节。不过璐瑶没有打算深究下去。
  
  听了平卉的这番高论,璐瑶仍旧是一笑,说道:“我如果爱他,我就要对他无怨无悔?那么他如果爱我呢?他是不是该给我我想要的生活?我要的只是在我自己的屋檐下,过我自己的生活。这个要求应该不高吧?他做到了吗?总不能我爱他,就必须奉献。他爱我,就可以索取。那这种爱情你觉得平衡吗,平等吗?爱情不是自来水,不是一打开水龙头,就可以想要多少有多少的。我把爱情用光了,那我最后剩下什么了?你说我自私,我就自私。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这番话,其实在璐瑶的心里已经千锤百炼过了。璐瑶曾经无数次地问过自己,是不是自己不爱承坤,所以才不能为他做到“爱他就爱他的全部”?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太势力了,太庸俗了?每一个女孩,都害怕别人这样指责她,觉得这几个词语是对她人格侮辱。最开始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样浅薄的女人,她要坚守他们的爱情,哪怕这份爱情已经不再美好,也不敢违背。久而久之,爱情就成了女人禁锢自己的牢笼,成了男人向她索取的借口。
  
  有一天,璐瑶忽然就想明白了。爱情,不应该是让人痛苦的。让人痛苦,还要这个爱情干什么?说我不爱就不爱了,说我自私就自私了。
  
  璐瑶如此坦然,让其他人不知说什么好了。房间里突然就安静下来,只有醉梦中的承坤断断续续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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