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污蔑老将吴惟忠
不久前,笔者从东北师范大学编的2011年1月《古代文明》杂志上见到一篇曹循写的《明代武职纳级述论》的文章,作者是南开大学历史学院博士研究生。这篇文章主要是论述明代通过捐纳升除武职的现象,称为“纳级”。文章好坏姑且不评,主要是作者引用《明神宗实录》卷145:万历三十三年(1605),应天巡抚周孔教题补原任副总兵吴惟忠为坐营官,兵科给事中孙善继劾称:“吴惟忠起自纳级,滥竽副将,旋蹶旋起,武弁中第一神钻。即如二十八年密令张忠文以千金来京,营荐征播,事发逮问,鞠审拟徒,赃罪明确,谳牍俱存。”也就是说吴惟忠是靠用钱买官起家,当上副将也是滥竽充数,忽而被革,忽儿又起,是武官中的“第一神钻”。孙善继这人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且不说吴惟忠在浙江随戚继光抗倭已功勋赫赫,在牛田冒如雨矢石与倭酋双剑潭等剧贼在小巷中搏斗,吓得上万新来之倭南逃。在老龙头修入海石城时使用铁榫银锭的先进工艺,称建筑史上的奇迹,令后来的康熙皇帝也大为叹服。就是万历二十年之后到朝鲜抗倭,次年正月初九在收复平壤之战时,冒着枪林弹雨激战牡丹峰,攻下最为艰巨的北门,还被敌军的炮击中左胁,仍忍痛指挥战斗。朝鲜君臣以为吴惟忠此次肯定死了,甚至准备了棺木。但他依靠自己坚强的毅力和精湛的医术,恢复了健康。万历二十五年又再次入朝抗倭,可谓历嘉靖、隆庆、万历三朝元老,被加封为都督佥事。但因年事已高,伤病交加,万历二十七年上疏告老,竟被免职,所以应天巡抚周孔教才为他辩护,要求题补吴惟忠为标下坐营,但吴惟忠坚辞不就,归隐于义乌夏演里金岩谷,教授孙子读书,根本再无心去当什么标下坐营官,孙善继的劾疏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凭空捏造罪名诬陷这位年过古稀的老将军。
其实,至于纳级之事,在朝鲜抗倭之时,就有御史陈效向他说起过,如果用五百两白银,副将可以升提督,吴惟忠清白,用二百两就可以了。朝鲜的政治家、文学家、吏曹判书、文艺馆提学、领议政中钦在他的《象村稿》中记录了此事,“惟忠闻之,招中军梁守忠责之曰:我从此径作官,吾之谓大将固已久矣,今岂可为之,遂止。”可见吴惟忠是坚决反对用钱买级别的。他升为副总兵加都督佥事,完全凭是自己的努力拼搏出来。
实际上吴惟忠并不是个迷恋官位的人。万历二十一年第一次援朝抗倭回国时,因为北兵南兵的矛盾,有人利用他在万历二十一年于朝鲜安庆打过一次小败仗,死伤百余人,就罢了他的官,当时他想回义乌老家,但兵部侍郎孙犷留住他,说朝鲜战事未结束,还需要老将军,他才住在天津孙犷衙门。万历二十五年第二次援朝抗倭时,朝廷果然又起用他,以副总兵衔戴罪立功。一个对官位名利看得如此淡薄的人,怎么会在回家已休息数年之后,用重金去买官位?
其实,义乌兵被诬蔑,已不是第一次,吴惟忠也不是第一人。隆庆六年,戚继光派人回浙江招兵时,福建的杜御史说戚继光行私护短,结党营私,说义乌兵将领金科、朱珏、王如龙向有关人员行贿,朝廷偏听御史之言,革掉三人之职。戚继光为此写了长长的一篇奏疏为三将辩护,说朱珏勇敢善战在台州花街之战出了名,朱珏怕士兵分心,把敌人所掷的金玉宝物踢入江水之中;金科拿出自己家产赏给士兵;王如龙骁勇绝伦,国内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但兵部根本不理戚继光的辩护。只有朱珏后来去广东征罗旁有功,升为参将,死于任上。曹循的文章中说“戚继光部下就有纳级武官胡守仁、王如龙、陈濠、金科等”,大概就是指隆庆六年福建杜御史在参劾中所言之事。在明嘉、隆、万之时,常常武官拼死拼活立了点功,一些不负责任的御史,给事中一篇轻短飘飘的劾疏,马上化为乌有。与戚继光同时的另一抗倭名将俞大猷,几起几落,就是有人故意给他栽脏告状。抗倭名臣张经、李大宠、杨继盛、王抒的下场比俞大猷还惨。在明朝官场,就是这么黑白颠倒,是非不分。
这事在当时来说,并不希奇,因为明朝的吏治本来就十分腐败。问题是如今的历史学院博士研究生写文章时,竟然看到历史资料,不加甄别就胡乱使用,实在可悲!对于吴惟忠、王如龙、金科等功绩,若看过仙游崇勋祠藏版的《戚继光年谱》和戚继光自己写的《止止堂集》,就十分清楚,戚继光有“祭王参将”一文,就是写王如龙的,可见现在有的研究生孤陋寡闻,见到黄牛就作马骑,以为捡到宝贝,胡乱引用史料,伤害了抗倭历史上的老英雄的声誉。难怪博客东海长鲸见了曹循的文章,马上拔笔相向,在网上撰写了“《有关于曹循先生明代武职纳级述论》中吴惟忠例的探讨”一文予以严厉驳斥。(张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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