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西藏县里生活不久,就感到语言交流的困难了,不学藏语不行了。
西藏是一个以藏族人为主,少数民族杂居的地方。到了县里,基本都是藏族,汉族成了“少数民族”。在县机关,一些藏族干部会说一些简单的汉语,也有的藏族干部仅仅能够听懂一点汉语,但不会说,不少人是听不懂汉语,也不会说汉语。至于到乡村、农牧区,基本是没有办法交流的。我在县机关开会,总是先讲一段汉语,然后停下来,有藏族干部翻译成藏语再讲一遍。下乡,总要带着翻译。所以,县机关专门有一个部门---翻译室,配备了能力较强的工作人员。
大部分汉族干部学藏语,是从“坏话”开始学起的。在藏工作久的汉族干部会藏语,就教新来的汉族干部,大多就教一些“坏话”。比如,藏族人喜欢喝酥油茶,问喝茶的藏语,有人竟然教藏语的“小便”。县里一位刚来的汉族干部学会了,看见藏族人喝茶就说“小便”,搞得人啼笑皆非。一天,这位汉族干部又在卖弄自己的才学,偏偏给一位县领导听到了,先严肃批评了这位汉族干部,又追问是谁当的老师,结果把这位老师狠狠批评了一通。更多的,我们私下把一些学藏语的事情当成笑话在讲。比如,“阿佳那,配销,裤筒配”之类的(藏族姑娘称为阿佳,尊称加上那,配销为请进,裤筒配是脱裤子),有的老西藏和机关藏族老妇女会开这样的玩笑,我是不敢也不会和藏族姑娘这样说的。
我学藏语是从日常生活用语开始的。因为工作需要,经常我一个汉族干部随藏族干部下乡,住乡政府甚至农牧民家,大家工作之余一边喝青稞酒,一边藏语聊天。我一个人就觉得无聊,于是,就跟着学起了藏语。这不仅是为了交流,也是消除寂寞的方法。见我有模有样学起了藏语,藏族干部群众都很开心,认为我没有架子,没有看不起他们,和我关系也近了许多。于是,我学习的积极性也更高了。
藏族是一个幽默风趣的民族,藏语也体现了这种特点,许多藏语有本意和转意,本意正常,转意就变成了玩笑。比如“宁古芭蕾”,“宁古”为中午,“芭蕾”是饼子,“宁古芭蕾”的意思是中午的饼子。但转意就变成了中午吃了饼子后有劲了,要睡觉了。我在藏久了,有时也和熟悉的藏族朋友说“宁古芭蕾”,大家相视一笑了之。
藏语有方言,各地有自己的方言,但视同拉萨话为藏语的普通话。我由于所在的地区靠拉萨近,自然就学的接近拉萨方言的藏语,于是还得到拉萨藏族老师的表扬,说我发音标准。
县机关为了鼓励机关干部学藏语,还特地办了培训班。我拿了一套藏文书,却一直没有参加培训班。内心里,担心学得好了,要我留在西藏工作。一船远行,总要回港。家,是我心灵停泊的幸福港湾,也是激励我做好5年援藏工作的强烈信念和动力。
现在,一套藏文书仍然静静躺在我的书柜里。脑海里,经常冒出“吃茶”、“喝青稞酒”之类的藏语。也许,这就是我的西藏情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