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七律和柳亚子先生》

这首诗写于建国的时候，而且对柳亚子诗的理解颇有不同。所以，重发这篇学习笔记，以志庆祝国庆。

学习《七律 和柳亚子先生》

七律

和柳 亚 子 先生

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九日

饮茶粤海未能忘， 索句渝州叶正黄。

三十一年还旧国，落花时节读华章。

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莫道昆明池水浅， 观鱼胜过富春江。

这首诗最早发表于1957年1月号《诗刊》。

注释：

　〔和(hè)柳亚子先生〕和，酬和。柳亚子于1949年3月28日作《感事呈毛主席》一诗(见本篇附录)，这是作者的答诗。柳亚子(1887——1958)，江苏吴江人。早年参加旧民主革命，是清末文学团体“南社”发起人和主要诗人之一。旧民主革命失败后，继续参加新民主主义革命，与宋庆龄、何香凝等同是著名的国民党左派。1948年1月国民党革命委员会成立后，被选为中央常务委员兼秘书长。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先后当选为中央人民政府委员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常务委员会委员。

　〔饮茶粤海未能忘〕粤海指广州。1926年5月，柳亚子(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赴广州出席国民党二届二中全会，同作者初次晤面。蒋介石向全会提出了所谓“整理党务案”，旨在排斥共产党，夺取国民党党权。在这次会议上，毛泽东反对陈独秀的右倾投降主义，坚持反蒋的革命立场，何香凝、柳亚子等也支持了这一立场。“饮茶”句即指当时作者同柳亚子的交往。按柳亚子在1941年《寄毛主席延安》诗中，曾有“粤海难忘共品茶”之句。

　〔索句渝州叶正黄〕渝州，即重庆。毛泽东于1945年8月至10月曾到重庆，和国民党进行了四十多天的和平谈判。当时柳亚子曾索取诗稿，作者即手书《沁园春·雪》相赠。

　〔三十一年还旧国〕旧国，过去的国都。作者1918年和1919年曾两次到过北京，到1949年北京(当时称北平)解放后再来，前后相距约三十一年。

　作者自注：“三十一年：一九一九年离开北京，一九四九年还到北京。旧国：国之都城，不是State也不是Country。”

　 〔落花时节读华章〕化用杜甫《江南逢李龟年》“落花时节又逢君”句。华章，美丽的诗篇，指柳亚子的诗。

　 〔放眼量〕放大眼界去衡量，不必斤斤计较个人得失，以致“牢骚太盛”。

　 〔昆明池〕北京西郊颐和园内的昆明湖。当时柳亚子住在颐和园内。

　〔观鱼胜过富春江〕观鱼，用《庄子·秋水》中庄子和惠施在安徽濠水桥上看水中游鱼的故事。富春江在浙江省桐庐和富阳两县境内，东汉时隐士严光(字子陵)曾在那里游钓，至今桐庐还有子陵滩和钓台遗址，但钓台已离水面很高。这句诗的意思说，在颐和园的昆明湖观赏游鱼的快乐比在富春江钓鱼更好。这是对柳亚子原诗“分湖便是子陵滩”而言。

由于柳亚子呈给毛泽东的诗比较难懂，对柳诗的理解有很多截然不同的观点，所以对毛泽东这首诗的理解往往大相径庭。比较几种观点，我倾向于把亚子先生看得高一点。

为了深刻理解这首诗，我们还是先看看柳亚子这个人以及他的故事和他的诗吧。

个性亚子

柳亚子（1887—1958）原名慰高，字安如，更名人权，字亚卢，再更名弃疾，又号稼轩，又字亚子。后为了统一名号，便用亚子。江苏吴江汾湖镇人（出生吴江汾湖镇北厍大胜村，12岁随家人迁居汾湖镇黎里）。亚子幼受母教，喜读古诗。17岁至上海，入爱国学社，为蔡元培、章太炎弟子，始谈革命。1906年入同盟会，复由蔡元培介绍，加入光复会。1909年创立革命文学团体南社，主持社务多年。每次结集出版一部诗文集，共印了22集，汇为《南社丛刻》。会员后来发展到1000多人。1924年第一次国共合作，柳亚子以中国同盟会员身份为国民党员，当选为国民党中央监委。柳亚子是国民党的左派，早在１９２６年蒋介石制造“中山舰事件”提出“整理党务案”时，就坚决主张倒蒋，甚至建议采用暗杀手段。1927年“四•一二”事变后，他遭迫害被搜捕，由于藏在夹壁墙里才幸免于难。１９４１年，“皖南事件”发生，柳亚子即与宋庆龄、何香凝、彭泽民联名发表宣言强烈谴责蒋介石。接着，国民党五届八中全会在重庆召开，邀柳参加，柳拒绝出席，结果遭到被开除国民党党籍。抗日战争时期，他流亡重庆、桂林、香港，自比为行吟泽畔的屈原。他潜心南明历史的研究，搜集了很多有关南明的史籍，并写出了一批研究成果。

　1945年毛主席飞抵重庆和国民党谈判，他写诗赠毛主席：“阔别羊城十九秋，重逢握手喜渝州。弥天大勇诚能格，遍地劳民乱倘休。霖雨苍生新建国，云雷青史旧同舟。中山卡儿双源合，一笑昆仑顶上头。”称赞毛主席“弥天大勇”。1945年10月，毛主席致信给他，其中说：“先生诗慨当以慷，卑视陆游、陈亮，读之令人感发兴起。”对他的诗给予很高的评价。

牢骚不小

1949年2月末到3月初，中共中央在七届二中全会上决定迁到北京，并邀请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到北京，准备召开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柳亚子二月在香港接到毛泽东邀他的电报，无比兴奋，吟着“六十三龄万里程，前途真喜向光明”的诗句于3月18日离香港经胶东抵达北京。3月25日，毛泽东从石家庄西柏坡到京，柳亚子还到机场迎接。　　

柳亚子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很快就被泼了冷水。

原来，这之前，中共与到达解放区的各党派领导人商定：新政协代表，每党推举六人参加。在柳亚子到达解放区之前，民革中央已经举行了联席会议，推选李济深、朱蕴山、李德全、陈劭先、梅龚彬、朱学范六人为代表，同时，也提出希望增加何香凝、柳亚子、张文三人。

这样，满怀希望来到北平的柳亚子，反而不能参加新政协筹备工作。

1948年1月民革组建时柳亚子是核心人物，被公推为秘书长，目前也是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如今连个民革代表都当不上。1948年5月中共邀请各党派领导人参加政协会议的名单上，柳亚子名列第五，如今连出席新政协筹备的资格都成了问题。

与此同时，柳亚子想去香山碧云寺瞻拜孙中山衣冠冢，却做不到——没车!找统战部连贯，连贯说车辆太紧张；找周恩来，下面推说周恩来太忙……

更使他生气的是，３月２６日的电台中广播了一条重要新闻：以周恩来、林伯渠、林彪、叶剑英、李维汉为代表的中共代表团将于４月１日与张治中、章士钊、黄绍等人为代表的国民党政府代表团举行和平谈判。这大大出乎柳的意料。柳亚子早就看透蒋介石的本质，他认为要说服蒋介石交出政权接受共产党的领导，那是天大的难题。他没有想到这是毛泽东和中共中央的策略考虑，对中共中央争取南京政府接受和平解决方案，相当困惑和不满。

于是，在毛泽东进城的第三天，柳亚子就给他写信——《感事呈毛主席一首》。而这时，毛泽东偏偏 没有立即给他回音。

呈毛主席的诗

柳亚子的诗，我们以前看到的是发表稿。实际上，柳亚子呈送之前做过多次修改。现在有《感事》诗的手稿：

感事呈毛主席一首

开天辟地君大健，俯仰依违我大难。

醉尉夜行呵李广，无车弹铗怨冯驩。　

周旋早悔平生拙，生死宁忘一寸丹！

安得南征驰捷报，分湖便是子陵滩。

　　（分湖为吴越间巨浸，元季杨铁崖曾游其地，因以得名。余家世居分湖之北，名大胜村。第宅为倭寇所毁。先德旧畴，思之凄绝！）

呈送稿是：

感事呈毛主席

开天辟地君真健， 说项依刘我大难。

夺席谈经非五鹿， 无车弹铗怨冯驩。

头颅早悔平生贱， 肝胆宁忘一寸丹。

安得南征驰捷报， 分湖便是子陵滩。

这是发表稿。

从初稿中，可以看出柳亚子“感事”的某些原始的思想。对照这两个稿子，我们对柳亚子的“牢骚”就可以有较深刻的了解。有的认为，柳亚子的所谓“牢骚”不外乎三个方面：无车、夺席和说项依刘。对于“无车”这个因素，柳亚子只是顺手一笔，小事一桩并未耿耿于怀。对于第二方面的因素，被指责被夺席，柳亚子是有意见的。在新中国成立前夕，一向以天下为己任、用世之心极强的柳亚子急于参加工作发挥特长，可是他却被人闲置起来了，他能不急吗？而最为重头的当是第三个因素，柳亚子认为与蒋介石和谈是不会有结果的，这只能给蒋喘息的机会，应当乘胜追击。反复琢磨，柳亚子因无车、夺席发牢骚都是表面现象，反对与国民党政府和谈才是实质。呈毛主席的诗是劝谏毛主席打过长江，彻底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

“开天辟地君真健”。“健”，健者，雄才大略的人，这一句是称赞毛主席像开天辟地的英雄一样，开创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赞扬一下是为了下边提意见。

“说项依刘我大难”。“难”，有“不可”、“不能”、“疑问”的意思（见《古汉语大词典》）。对于说服项羽依附刘邦，我太难理解了。您是开天辟地的伟人，我对您最大的不理解，是要说服蒋介石交出政权、接受共产党的领导。柳亚子认为，与蒋介石和谈是不会有结果的，这只能给蒋喘息的机会，应当乘胜追击。

“夺席谈经非五鹿”。这里有“夺席谈经”和“非五鹿”两个典故。夺席谈经，典出《后汉书•戴凭传》：东汉光武帝刘秀喜欢谈“经”，在正月初一令能够谈经的群臣百官互相诘难，凡在经义上辩驳失败者，就将座位让给辩胜者。侍中戴凭连续取胜，一连坐了五十余个席位。因此经师都有“解经不穷戴侍中”的赞誉。五鹿典出《汉书•朱云传》：少府五鹿充宗学《易》，特善《梁丘易》，汉元帝也喜欢梁丘易学说，命五鹿与诸易家辩论，五鹿将诸易家一一驳倒。后来，有人推荐了朱云，元帝召朱云入宫与五鹿同考异同，结果朱云连连将五鹿充宗驳倒。所以诸儒有云“五鹿岳岳，朱云折其角。”这句诗的意思是，我柳亚子虽然被夺席了，但我不是徒有虚名、华而不实的五鹿充宗。这里的“非”，有注释是非难、驳斥的意思，太牵强。

“无车弹铗怨冯驩”。“无车”句，典出《战国策•齐策四》，说的是孟尝君门客冯驩弹铗而歌“食无鱼”、“出无车”、“无以为家”，而一一得到满足。（此典又见于《史记•孟尝君列传》）。后人常常用这个典故表达才华超群之士暂时处于困境而有求于人。实际上，冯驩弹铗决非仅仅为了要待遇，他是要引起孟尝君的注意，以便重视、重用他。柳运用这个典故也不是委婉地提出要一辆小车。三四句是说，我虽然被夺席，但我决不是五鹿充宗，我还是要效仿冯驩弹铗给您提意见。

“头颅早悔平生贱，肝胆宁忘一寸丹”。联系初稿“周旋早悔平生拙”，可以看出“头颅”句并无骄傲负气的成份，而是发自肺腑的自谦自剖之言。这里，柳亚子以老朋友的身份向毛泽东表白：我早就自知才能太低，自己的头颅确实不值钱，但是岂能忘记对您应该忠贞赤诚，我还是要提意见。

“安得南征驰捷报，分湖便是子陵滩。”分湖即汾湖，柳亚子的老家。子陵滩，在浙江省的富春江上段，即七里泷峡谷出口大约三公里的地方。在那里，有一段浅滩名为子陵滩。子陵滩，因东汉隐士严光(字子陵)，常在此垂钓而得名。柳亚子这句诗是说，什么时候让我看到解放江南的捷报呢，那时我就可以回老家去，像严光一样自由自在地去钓鱼了！这一句是呼应第二句，进一步点明主题，期望解放军尽快渡江、一举解放江南。

然而，柳亚子的诗确实难理解，联系他发牢骚的形式，就更容易让人误解。

周恩来的批评

那时，虽然住在豪华饭店，柳亚子却处处不顺眼，由发言而生气，由生气而骂人，由骂人而伤身!柳亚子脾气暴躁，柳亚子血压升高，柳亚子不愿出席会议，请假一月！

毛泽东知道后，劝柳亚子从六国饭店移居颐和园休养。

柳亚子住在益寿堂。堂后万寿山，堂前昆明湖，依山面水，堪称逸乐天然。生活有专职管理员、警员、厨师、公务员，前呼后拥，堪称舒适周全。养生，此处几无挑剔，可是，柳亚子还是不顺心。

一天，管理员恭敬地请示晚餐食谱，柳亚子突然怒吼：“我不吃干菜，给我买鲜黄瓜！”“鲜黄瓜？”管理员为难，“那得七月以后……”柳亚子随手甩了管理员一个耳光！这个管理员在部队当过副指导员，是中央机关从军政大学调来的，从来没有受过这种侮辱。而柳先生有时还说：“再没人管，就吊死在这里……”

此事很快报到周恩来那里。周恩来立即带了一桌酒席来到颐和园，在听鹂馆宴请柳亚子。

周公礼遇，柳亚子十分高兴。周恩来与柳亚子干杯之后，柳亚子正要进言，周恩来却说：“柳老，我给你提个意见，可以吗？”周恩来严肃地说，“柳先生，打人，在我们人民队伍里是不允许的。”

柳亚子举杯的手顿时僵住……

周恩来见柳亚子尴尬，又和蔼地说：“柳先生，我们进城不久，许多事情安排不周。今后，有的是工作请你做，请你还要多加保重。”未及柳亚子反应，周恩来起身，“不当之处请您原谅，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由邓颖超同志陪你们。”说罢，竟然离席而去。

柳亚子与周恩来相交多年，从来没有受到如此批评。然而，此事又确属自己没理。

邓颖超赶紧为柳亚子添菜。

离开听鹂馆的周恩来向管理员交待：“柳老是我们党的老朋友，帮过我们许多许多。他的生活你们一定要照顾好。”管理员感动得流泪：“周副主席，您别批评他，还是我工作没有做好……”周恩来叮嘱：“凡是柳老要求的，必须完成，他没有提出来的，我们也要想到。不要限制经费标准，这里不是陕北，也不是西柏坡，北平有高级市场嘛！”

以情动人的诗

周恩来批评了柳亚子，毛泽东说，以后这个诗人的工作由我来做。

柳亚子当时不理解毛泽东，毛泽东却比较理解柳亚子。毛泽东虽然对柳亚子有些误会，但知道柳亚子的牢骚主要来自何处。然而，出于对国家大局的考虑，当时无法作答。直到４月２９日，人民解放军已经打过了长江，才回赠柳亚子。

柳亚子先生博学多才，尤其钟情擅长诗词。毛泽东和柳亚子是多年的诗友，以诗为媒与柳亚子先生交流，最容易沟通思想，引发共鸣。这首七律抚今追昔，情谊绵长，充满深情地回忆与先生交往的历程，把握住了感情的融合点，极大地激发和调动了对方的内心情愫，通过情感交流融合达到了思想认识的统一，收到了很好的思想工作效果。使柳亚子先生深刻感受到了深厚情谊、宽容大度，深刻认识了发展大势和人间正道。这首诗的意思是说，远在1926年时，一起品茶谈心于广州的情景还没有忘却，1945年秋天，于重庆你又要我的诗。三十一年来到了北平，暮春三月，又读到了老朋友华美的诗句。我劝你不要牢骚太多，否则会伤害你的健康的。我们看待世界上的一切事物，永远都应该从长处着眼，看远一点。你不要认为在北平还不如回家，利用晚年，为新政权新政府做点事还是比隐居老家好。

“饮茶粤海未能忘。”1925——1926年，诗人在广州主持“农民运动讲习所”，柳亚子在广州第一次会见了年轻的毛泽东，一起品茶谈心、谈国家大事。这次会见两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索句渝州叶正黄。”1945年秋天，咱们再次见面，在重庆你又要我的诗，我拿出来《沁园春雪》。8月30日，柳亚子曾在曾家岩写诗给诗人：“阔别洋城（广州）十九秋，重逢握手喜渝州。弥天大能诚能格，遍地劳民战倘休。”后又在红岩八路军办事处与毛泽东谈过话，毛泽东提醒“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柳又写下了“得坐光风齐月中，矜平躁释百忧空，与君一席肺腑话，胜我十年萤雪功”。

“三十一年还旧国，落花时节读华章。”作者回忆，一九一八年和一九一九年曾两次到过北京，到一九四九年北京(当时称北平)解放后再来，前后相距约三十一年。在春末夏初的时节，又见到您的美好诗篇。“三十一年还旧国”包含着革命胜利来之不易，在新中国即将诞生之际，读到您的好诗。

“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这是委婉善意的批评教育，规劝柳先生不要发牢骚。对柳先生指出，看事物、看问题，看得远些，不要那么直观。前几天只有和国民党政府谈判，才能使全国人民，使各界人士彻底看清国民党政府的真实面目，所以没有急于下达向全国进军的命令。要站得高些，跳出个人的小圈子，看到全国人民光明幸福的前途，看到全国人民即将从水深火热中解放出来，看到人民革命的伟大胜利，便会欢欣鼓舞，就不会有牢骚了。“风物长宜放眼量”的长”是经常的意思。这两句富有哲理的话是这首诗的灵魂。

“莫道昆明池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不要说昆明湖的水太浅，在昆明湖看鱼还是比富春江强。在这里，毛泽东用两个地名来比喻摆在柳先生面前的两条道路：在北京给新政府、新政权做事，为人民工作，比徘徊于个人小圈子回乡隐居要好。

毛泽东在此绝不是针对柳亚子先生一个人的，它体现了中共对民主党派、无党派民主人士和知识分子的政策。

工作成效

4月29日，柳亚子收到毛泽东的回信，看到了《七律•和柳亚子先生》诗一首。

毛泽东不忘旧谊，柳亚子实感安慰，另赋一首《叠韵寄呈毛主席》。诗言：“离骚屈子幽兰怨，风度元戎海水量。倘遣名园长属我，躬耕原不恋吴江。”柳亚子决心定居北平了。

5月1日国际劳动节，颐和园向北平市民开放。

这天，毛泽东与夫人江青、女儿李纳也来游园，特意拜访柳亚子。

时过中午，柳亚子正在睡午觉。工作人员通知他毛主席来访，可是，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柳亚子出来。

院落中没有遮荫处，毛泽东就在日头下晒着。工作人员急了，要进去催柳亚子，毛泽东急忙制止，还小声告诉他们：高级人士见客，要穿好衣服，收拾收拾照照镜子。哪里像你们，一蹦就窜出来了。

果然，柳亚子同夫人出来时，已是穿戴整齐。柳亚子身着西装，还扎了领带；夫人身着旗袍，薄施粉黛。两人并排而立，恭恭敬敬，向毛泽东行90度鞠躬礼！

管理人员感叹，这高级民主人士就是不一样，怪不得毛主席、周副主席对他们都格外礼貌。

毛泽东与柳亚子在堂中谈诗，毛泽东称赞柳亚子既是政治家又是诗人，毛泽东表示喜欢柳亚子的诗。柳亚子坦承自己写的是老一套，还是毛主席的诗词既通俗易懂又寓意深长。

当晚，柳亚子先生即赋《偕毛主席游颐和园有作》。末尾两句写道：“名园真许长相借，金粉楼台胜渡江。”

对于“倘遣名园长属我”，“名园真许长相借”，有人说是柳亚子向毛泽东要颐和园，这是误解。对于这两句诗的本意，是不能只从字面上来解读的。正如毛泽东《和柳亚子先生》诗中的“莫道昆明池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字面说的是，颐和园内昆明湖水虽然浅些，但如在此观鱼，那比在富春江的子陵滩会更好些。但这是毛泽东用诗的语言，委婉地表达他对柳亚子先生的挽留之意。要他安心留京从政，不必过于恋着归乡。“倘遣名园长属我”、“名园真许长相借”诗句中的“名园”，并非仅指颐和园，而是诗人用来转喻将要定为国都的北京。这在文学上，是一种常见的转喻修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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