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轻寒上小楼,
晓阴无赖似穷秋,
谈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
无边丝雨洗如愁,
宝帘闲挂小银钩。
秦观的这首词,意境迷离,辞藻优雅,感染力强,确是婉约派作品的经典之作。
“漠漠轻寒上小楼”,起句,词人就点明自己所在之地在“小楼”,随着他的上楼,词中展示了他在楼上所见所感的一切情境。词人用“漠漠”形容轻寒,是因为这轻寒无所不在,人无法把它摔开。这句中就隐含着人的哀愁。而且“清寒”又仿佛故意同词人作对,它毫不客气地侵入小楼,以至廖廊冷落,室中更添凄冷。
“晓阴无赖似穷秋”,登高一望,则是浓阴四布,没有阳光,竟和深秋的景致一般。这里不说人情之无聊,反说晓阴之无赖,重笔渲染了令人厌烦的景色,忖托了见景生情的心情。
“谈烟流水画屏幽。”凭阑远望,已感景色凄冷如秋,心境的郁闷可想而知。于是只好回身来到室内,躺在床上,仰眼看到画屏闲展,屏上所画,乃是“淡水流烟”,这楼外室内,远观近闻,无一不是萧条落寞的景色,这使词人更加的寂寞惆怅。这也引出下片的梦境来。
“自在飞花轻似梦”,下片首句以飞花比梦境的轻渺,意境优美。用“自在”二字,反衬室内人物的不自在或不自由,意在言外。词人又来一个神来之笔,就是梦似飞花那样轻,使难以俘捉的抽象的梦和愁成为可以接触的具体物事了。
“无边丝雨洗如愁”,“丝雨”用“无边”来描绘,使人愈觉春梦自遥,闲愁无尽。春去花飞,使人惋惜、感叹,而它自己却满不在乎的自由自在,似乎无忧无虑;而春雨如丝,更是没完没了,无边无际。这两句描景状物之时,也表达了词人的像轻寒一样冷漠的情感,象小阴一样的黯淡心境,象飞花一样的绵绵愁绪,象丝语一样的淡淡忧愁。可谓情景交融。
“宝帘闲挂小银钩”,用室内景物作结,给人伸展想象,更是余情袅袅的一笔。既然所见无可相尉,则惟有不见为净,只好放下帘子,将自己关在孤寂的室内了。
这首词写的是春愁,是春天所感到的一种轻轻的寂寞和淡淡的哀愁。它将细微的景物与幽眇的感觉巧妙和谐的融为了一体。所以梁启超在《艺衡馆词选》中称之为“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