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作者毗耶达西法师(Ven.Piyadassi),斯里兰卡人,青年时代出家,是科伦坡金刚寺著名的大长老金刚智(已故)的弟子。早年就学于那烂陀学院和斯里兰卡大学,曾一度是美国哈佛大学世界宗教研究中心的研究员。他精通巴利三藏,博晓巴、梵、英、斯四种语言,是现今斯里兰卡佛教界著名学者;尤善于运用通俗语言弘扬佛法,为斯里兰卡电台的佛学主讲人。他还是一位大旅行家,作了十三次环球性弘法旅行,访问过一百多个国家(1981年曾访问中国)。著有《南传佛教基本教义》(原名“佛陀的古道”,1992年由郑立新先生翻译,作为《法音文库》出版)等书。作者认为,上座部佛教保存了最古老和最忠实的传统,因此他尽可能准确地在上座部的巴利三藏中探索佛陀的一生。作者行文朴素、生动,说理深透。他以朴素的语言,描写佛陀,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样平淡地描写佛陀,不足以显示佛陀的伟大,但是作者的看法恰恰相反,他认为佛陀是人而立足于人间进而以净化人生为宗旨。正因为如此,佛陀的出家、修道、成佛、说法,直到最后涅槃,均非一般人所能企及,从这些事迹中就愈显佛陀的伟大,也充分表达了佛陀立教的人本思想。郑立新先生为中国佛教协会国际部的离休干部,曾留学斯里兰卡,与作者也有过若干接触。本文全篇两万四千余字,本刊拟分三期发表,以飨读者。
佛陀的一生
【斯】 毗耶达西 著 郑立新 译
岁月如流,但佛陀毕竟离我们似乎并不久远,他在我们的耳边低声密语,告诉我们不要逃避斗争,而要用冷静的眼光去应对它,并且要注意到人生中愈来愈大的成就和进展的机会。人格在今天还和以往一样是有价值的。一个人像佛陀那样,在人类思想史上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就是在今天一想到他就觉得有生气而被感动,他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就像巴尔特所说:“他是一个‘完美的模范,安详温和而又庄严,对众生有无限的慈悲,对受难大众有怜悯,有完全的精神自由,超越各种偏见。”[1]他所说的法虽是古老的,然而,对于潜心于形而上学的那些人,仍然是新奇而又有创见的,因此这样的法就系住了知识分子的想象,并深入人心。[2]
佛教在印度波罗奈(现在的贝拿勒斯)城附近的萨拉纳特(鹿野苑)诞生。开始时,它只有5名信奉者。经过传播到许多国家,它现在是六亿多人的宗教了。佛教有如此之快的发展,主要由于它内在的价值和对有理性人类的召唤。但是也有其他因素帮助其发展。弘法的使者们,从来不使用不正当的方法来弘法。他们使用的唯一武器是普遍的慈悲。
还有,佛教是和平地传入到这些国家里去的,不打乱这些国家原有的信仰。在宗教史上,佛教使节的传教,既没有使用武力的记载,也没有使用过任何欺骗或应受到谴责的方法。在佛教徒中,不知有强迫别人改变信仰的事,因为这是佛陀及其弟子们厌恶的事。在佛教中,不曾有过对其他信仰的谴责。佛教在整个文明世界中,是能够通过各种途径传播的。
T·W·里斯·戴维斯博士写道:“在整个佛教史上,在许多世纪中,佛教徒长期是最高的,我不知道有过迫害其他宗教徒的记载。”
以下分阶段来说明佛陀的一生。
诞 生
佛教的创始人佛陀,生活在二千五百多年以前,他就是所知道的乔达摩·悉达多[3]。其父净饭,是刹帝利种姓[4]的国王,在尼泊尔边境迦毗罗卫城治理释迦族的国家。因为他是乔达摩家族出生的,所以他被称为净饭·乔达摩。拘利族公主摩诃摩耶是净饭王的王后。
公元前623年5月的月圆日,印度的树木,花繁叶茂,果实满枝,人、鸟、兽都心情欢畅。这时摩诃摩耶王后依照当时的习俗,从迦毗罗卫城去提婆陀诃城娘家分娩,但未能如愿。她行至两城之间的蓝毗尼园,在盛开的娑罗花树下,生下了一个儿子。
现在所知道的蓝毗尼园,位于波罗奈以北100英里,该地可以看到白雪覆盖的喜马拉雅山。未来佛悉达多太子降生的这个地方,316年以后,阿输迦王树立了一根大石柱,以纪念这一盛事。石柱上刻有敕令5行,93个阿输迦时代的字,其中有“此是释迦族圣人佛陀降生处”字样。
大石柱仍然可见,像刻时一样脆,过去曾被雷电击中。公元七世纪中叶,中国旅行家玄奘看到过这根石柱。1896年发现并鉴定为蓝毗尼园的,要归功于著名的考古学家孔宁汉。
太子诞生的第5天,国王召集8位智者为孩子取名,并对这个王族孩子的未来作预言。他被取名悉达多,意为取得成就的人。8位婆罗门共同商议,有7人竖起两个手指说:“国王,这个太子,假如屈身治国,将是转轮圣王;但若舍弃世间,将成为无上正等正觉的佛陀,解救人类于愚昧。”但是最有智慧、最年轻的憍陈如看了太子以后,只竖起一个手指,并说:“啊,国王,这位太子某一天会去追求真理,成为无上正等正觉的佛陀。”
母后摩诃摩耶产后的第7天就去世了,孩子是由其妹波阇波提·乔答弥扶养的。他直到成年,虽然是在物资极其丰富而豪华的环境中成长的,但是他的父亲未忘记给他太子应受的教育。太子精通各方面的知识,在战术武艺方面,很快就超过了别人。他从幼年时代起,就被慎重地关注着。
四种重要的景象
太子长大时,其父热切希望他:结婚、顾家,成为自己很好的继承人。因为他经常记得智者憍陈如的可怕预言,害怕太子某天会出家过苦行生活。按照当时的习俗,太子年方16,就与拘利族善觉王和波密塔王后的独生女、他的表妹、美丽的耶输陀罗公主结了婚。公主与太子同岁。
他的父亲为他提供了最大的舒适。故事这样说:印度一年有三季,他有适应不同季节的三座宫殿。他不缺乏世间的享受,生活在豪华愉快的歌舞当中,不知有忧伤的事。但是他父亲想使他成为世俗人的一切努力,均未起作用。净饭王尽量使儿子不看到不幸的生活,但这只能促进悉达多太子更加好奇、更加坚定地寻求真理、寻求菩提的决心。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成熟,太子开始厌弃世间的苦恼。
有一次,当太子与车夫匿驾车去王家花园时,在路上,他惊奇地看到以前从未见过的景象:一个虚弱的老人,已到生命的最后阶段,用悲惨的声音在叫喊:
悲夫!先生来帮我,扶我自己站起。倘若不能如是作,到家之前我即死。[5]
这是太子受到的第一次震惊。第二次是看到了一个皮包骨头、极端不幸和可怜的人,并患有某种疾病。他的腿、腰、颈均无力,成年人的一切优雅和喜悦,他都没有了[6]!第三次他看到了一队悲痛的人群,抬着他们可爱亲人的尸体去火葬。这些痛苦的景象,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的,深深地使他感动。他从车夫那里得知,他自己、他那可爱的耶输陀罗公主以及其亲属都无一例外地要受老、病、死的支配。
此后不久,太子看到一位出家人,步履适度,眼睛朝下,冷静安详,超然自立。他得知这是一位出家过清净生活,寻求真理和解决生命之谜的人。出家的思想,在他的心里一闪而过。在回宫途中,他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一种苦恼的心悸和不适之感,在他的心里引起了共鸣。他越是与宫墙外的世界接触,他就越相信世间缺少真正的快乐。但是在回到王宫以前,一位送信的使者告诉他说耶输陀罗生下了一个儿子。他听了则说:“这是一种缠结套在我身上了。”接着他回到宫中。
伟大的出家
在一个静寂的月夜(七月的月圆日),他产生了这样的思想:
生命的青春年华,在老年中结束。人的官能,在人们最需要的时候,却不起作用了。当疾病突然悄悄地进入体内时,强健的身体就失去气力和健康,最后死亡降临,这或者是突然的和意外的,结果是结束短暂的生命。
他相信一定有逃脱这种苦痛的办法,有逃脱年老和死亡的办法。这样思考之后,他的青壮憍、无病憍和活命憍都没有了。他看到这三憍的虚幻和危险,被一种强有力的迫切要求所征服,即探求不死、赢得不死,为摆脱年老、疾病、不幸和死亡而努力[7]。这不仅是为他自己,也为一切(包括他的妻子和孩子)受苦的众生。他的深切悲心,促使他寻求菩提和佛果,鼓励他走向伟大的出家,为自己打开俗家生活金笼的大门;悲心使他作出坚定不移的决心,即使最后别离时看一眼怀抱婴儿熟睡的爱妻也不动摇。
如是乔达摩·悉达多太子在正当年华的29岁时,在美丽的耶输陀罗为他生下独生子罗睺罗的当天,他抛弃了对王家生活的迷恋,鄙视和唾弃大多数青年人向往的欢乐,与这些世俗快乐决裂,舍弃了妻子和孩子以及具有权威和光荣的王位。
他用自己的剑割下了自己的长发,脱下王家的服饰,穿上出家人的衣服,退入到森林寂静处,探求那些曾经深深地激动过他内心的生命问题。他要对生命之谜找到一种解答,找到一种不是减轻痛苦而是要离开痛苦的真正办法,达到圆满觉悟和涅槃。他为断除烦恼,得到无上安乐——涅槃的追求,就这样开始了。这就是伟大的出家,是人类所知道的最了不起的事。
他首先寻求阿罗逻·迦罗摩和郁陀迦·罗摩子两位著名人物的指导。这两人作为禅师,他希望他们尽其所知教他修习最高的禅定。他修了,并尽可能地达到了他们所教的最高定境。但是此定境没有最高的觉悟,因此他不满足。这些老师的知识及其玄妙经验的境界,不能满足他所渴望追求的东西。他发现离自己所追求的目标仍然很远。虽然两位老师一再挽留他,接替他们当老师,但是苦行者乔达摩谢绝了他们的好意。他向他们致敬之后,便离开去寻求尚不知道的东西。
他漫游,最后到达伽耶的尼连禅河畔优楼频螺。他被这里的幽静的密林和清澈的河水所吸引,他感到舒服和鼓舞。附近有一个住着纯朴百姓的村子,他可以从那里得到布施。他发现这里是他继续寻求菩提的好地方,就决定住下来。其他5位苦行者立即赞同他作出的决定和努力,并奉陪着他。这5个人是:憍陈如、跋提、婆频、摩诃男和阿说示。
苦 行
在印度,许多修苦行的人,过去有,现在仍然有一种信念,即通过严格的禁欲苦行,能够达到清净和究竟解脱。苦行者乔达摩,决定尝试一下这种信念的真实性。于是他就在优楼频螺开始了一种决定性的努力来抑制自己。他希望自己的心从自己身体的枷锁中获得自由,进而可能上升到解脱的顶尖。他用最大的热情修苦行,以叶、根为食,穿的衣服是从垃圾堆中捡来的烂布缝补而成的。他睡在死尸当中或者刺床上。十足的营养不良,给他留下一个瘦弱的身体。佛陀说:
我修苦行,遵守戒律严格,其严格之程度,超过所有其他的人。我肢体瘦弱,就好像枯萎之芦杆。
这些话,是佛陀成佛以后,对弟子们讲到他早期修苦行时说的。[8]
他这样奋斗了6年,已经来到死亡的门口,但是他发现自己并未接近所追求的目标。他通过自己的亲身经验,很清楚,苦行是完全无益的。但他不气馁,仍然积极地继续寻求新的方法,立志要达到目的。不过他感到像他那样虚弱的身体,是不能修道的,即使修,也不会有什么成功的希望。于是他就放弃了苦行,放弃了极端严格的守斋戒,开始进正常的食物。
他那衰弱的身体,很快就恢复到以前的健康了,气力也有了。现在,他的5位同伴失望地离开了他,因为他们认为他已经放弃了修道的努力,要恢复过一种舒适的生活。但是他以坚定的信念,充分相信自己的清净和力量,在没有任何导师的帮助下,在没有任何人为他作伴的情况下,他决心完全单独地作最后的努力。
他在成佛之前那天的上午,在一株榕树下面打坐,富人之女善生,不知道这位苦行者是神还是人,向他供养了乳粥,并说:“主啊,祝你的愿望成功!”这是他成佛之前最后一次用餐。
最后的胜利
在伽耶(现在的佛陀伽耶)的尼连禅河畔,他在一株树下盘腿而坐(那株树,后来成为有名的菩提树,即“觉悟树”或“智慧树”),以坚定的决心,做最后的努力:“即使只剩下皮、筋、骨,血肉干枯,不得无上菩提,我决不起此坐。”他这样不屈不挠,不倦地专心致志,决心要领悟真谛和证得圆满菩提。
他运用正念“修数息观”,进入并住于初禅,通过逐步层次,先后进入并住于二禅、三禅和四禅,于是他清除了自己思想上的不净,得了宿命智,直接回忆起前生。他证此智,是在初夜。接着他以天眼智直接观察各趣众生的生灭以及生活的好与坏,了解到他们都是以其业力为依据的。这第二种智,是他在中夜证得的。然后,他将自己的心直接指向漏尽智。[9]
他真正知道了:
此是苦,此是集,此是灭,此是道。
他真正的懂得了:
此是有漏,此是有漏之因,此是有漏之灭,此是导致有漏之灭的道。
他这样知道、看到,他的心就从诸漏解脱了:从欲漏解脱,从有漏解脱,从无明漏解脱[10]。他的心这样解脱时,就拥有了漏尽智。他知道:毁灭的是生,已修梵行,所作已办,不再有此到来(意为不再有心身相续,即不再有“有”、有“生”)。这是他在后夜证得的第三种智,此即所知道的三明通[11]。于是他就说了下面这些胜利的话:
经多生轮回,寻求造屋者,
但未得见之,痛苦一再生。
已见造屋者,不再造于屋,
椽桷皆毁坏,栋梁亦摧折。
我既证无为,一切爱尽灭。[12]
公元前578年,乔达摩35岁,他于同年五月的圆月日,由于完全理解了永恒真理四谛,证得了无上菩提,成了佛,成为能医治众生疾病的伟大医师。这是最伟大的不可动摇的胜利。
四真谛教义是佛陀赐予人类作指导的极为贵重的启示,是帮助人类摆脱痛苦束缚和证得绝对快乐——涅槃的教导。
这些真谛不是他的创造,他只是重新发现而已。所以我们应该尊敬佛陀不仅是一位导师,而是一个高尚的典型人物。假若我们希望改善我们自己,那我们就要很好地学习自我牺牲和过修定的生活。
区别佛陀与其他宗教导师的一个重要特点是:佛陀是人,与上帝或任何其他“超自然”的神没有什么关系。他既非上帝,也非上帝的化身,更不是预言家,也不是什么神秘人物。他是一个人,但是一个稀有的人、独特的人、最上心的人。他的一切成就,都归功于他是人的努力和理解。他通过个人体证,懂得人的优越性。
他依靠自己的力量,没有任何导师、人或神的帮助,取得了最高的精神和智力上的成就,达到了清净极点,完成了人性最好的品德。他是悲心和智慧的体现,这成为他教义的两条指导原则。
佛陀从来没有说过他自己是救世主,通过天启宗教的办法,试图拯救“灵魂”。他通过自己的观察和理解,证明无限的希望潜伏于人中,必须由人的努力来发展和揭示这些潜伏的希望。他通过自己的体会,证明解脱和菩提,完全在于人的努力。朱利安·赫克斯利在《没有启示的宗教》中说:
最高和最圆满性质的宗教,能与完全不信仰任何圣言真意的启示共存。在那种天启宗教的核心中,有一位人身神,在人身神的条件下,我将一切所谓超人神作为个人同样的精神和心理性质的概念都包括在内,但是比较高水平的,或者实际上是任何超自然力量的精神存在。
每个人都应该作适当的努力,打断束缚他的枷锁,通过坚持、自我努力和智慧从生存的束缚中赢得自由,在世界第一次教导说解脱不要外力能够得到的是佛陀,脱苦必须依靠每个人自己的努力来修行。
只要求解脱而自己不努力的人,无人能批准他的解脱。别人的指导、开示和其他方法可能帮我们一把,但是最高的自由只能通过自证和对真理的自悟得到,而不是通过对上帝、对人或神的祈祷和请求。佛陀警告他的弟子们,反对将负担转嫁于外力,指示他们分析研究的方法,建议他们为发展内在的力量和品德而精进不息。
诸漏已尽之人
有些人喜欢把佛陀说成不是人。他们从《增支部》引用一段文字,并错误的加以解释。《增支部》的故事如下:
有一次,佛陀在一株树下修定,诸根舒适,心境平静,达到了最高的控制和安宁。其时一个名叫头那的婆罗门走近佛陀,并问:
“座下,你为天神否?”
“不是,婆罗门。”
“座下,你为乾闼婆否?”
“不是,婆罗门。”
“座下,你为夜叉否?”
“不是,婆罗门。”
“座下,你为人否?”
“不是,婆罗门。”
“座下,你究为何物?”
现在请注意理解佛陀的答复:
婆罗门!不管为何漏,由于其存在,被认为是神、是天、是鬼或是人。我诸漏已尽,有如棕榈树残枝亦已断除,未来不再有生。
婆罗门,正如水中青莲花、红莲花或是白莲花,生长于水中,高出于水面之上,不被水所淹没。我亦如是,生在世间,超越于世间,不被世间所触。记住!我是觉者。
佛陀是说他不是充满漏的神或天,不是充满诸漏的鬼或人,说得很清楚,佛陀要那个婆罗门知道他不是有诸漏的人。他要婆罗门不应将他放在那些种类的任何一类之中。佛陀在世间,但是仓促的批评者得出了错误的结论,要别人相信佛陀不是人。
在同一典籍《增支部》中,有一个明确的例子,其中佛陀明确地说他是人。他说:
诸比丘!有人为众生之福利与快乐、为世间发悲心,为人天得幸福与快乐生在此世间。此人是谁?是如来。他是阿罗汉,是无上正等正觉者……诸比丘!生在此世之该人,是非凡之人,是稀有之人。
注意这里巴利文的Manussa(人)一字。是的,佛陀是人,但不是别的人,而是稀有的人。
佛经中说菩萨(他成佛以前的名称)原在兜率天,但是他来到世间投生为人,他的双亲净饭王和摩诃摩耶王后都是人。
菩萨[13]作为人出生,作为人成佛,最后作为人入涅槃。就在他成佛之后,他也没有称他自己是上帝,是梵天或任何“超自然的神”,而是一个非凡的人。
专门研究《吠陀》和《吠檀多》教义的印度教徒S·达拉克里什南博士说佛教是印度教的一个支派,甚至说佛陀为印度教徒。他写道:
佛陀未感到他在宣布一种新的宗教。他的出生、成长和逝世都是一个印度教徒。他是以一种新的强调语气重述古代印度——雅利安文明的理想……[14]
但是佛陀自己宣称他的教义是他自己发现的真理,他同时代的人并不知道,也不是从过去的传统继承下来的。因此,他在第一次说法中提到四真谛时说:
诸比丘,注意!此是苦,此是集,此是灭,此是道。以前未曾听说之诸法,在我心中生起先知、知识、智慧与光明。[15]
还有,佛陀为使弟子清楚地知道圆满觉者佛陀与阿罗汉之间的区别,他说:
啊,众弟子!如来是阿罗汉时,已是无上正等正觉者,是他宣布得未曾有之道。他知道,他解道,他巧道。现在其众弟子是赶路人,步其足跡走。[16]
佛陀提到的古道,就是八正道,并不像S·拉达克里什南博士所想象的是印度——雅利安文明的理想。
不过印度独立的设计师圣雄甘地提到佛陀时说:
由于他的巨大牺牲,由于他的伟大出家和他的生活纯洁清净,他对印度教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印度教对那位伟大的导师欠有一种永远感激的债。(摩诃德夫·德富著《与甘地在锡兰》第26页,1928,马德纳斯)
缘 起
佛陀成佛以后,紧接着就在菩提树下享受解脱的无上法乐。到第七天,他出定。当晚,他首先观察缘起,知道诸法是这样生起的:
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即无明缘行,行(生或有)缘识,识缘名色(精神与物质的结合),名色缘六处(身体的五根与第六意根),六处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忧、悲、苦、恼与失望,如是此诸苦生起。
佛陀又观察诸缘起的息灭:
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即无明灭则行灭,行灭则识灭……,如是诸苦皆灭。
当晚,佛陀在综观诸缘起的生和灭:
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即无明缘行……,如是诸苦皆生;无明灭则行灭……,如是诸苦皆灭。[17]
佛陀在菩提树附近六个不同的地方单独隐居了六周。最后,有两个商人,一名多婆富沙,一名波利迦,从该处经过,供养佛陀米饼和蜂蜜,并说:“我们皈依佛和法[18],请佛陀接受我等为弟子。”[19]他们成了佛陀的第一批信徒(优婆塞)。
初转法轮
佛陀单独隐居时,产生了如下的思想:
我已证之法,甚深、难见、微妙、难解、安静、高尚、完全超论证、微妙、智者能理解。但此同时代之人,高兴、沉迷、欢喜肉欲快乐。此同时代之人难见此缘起,亦难见诸缘起法之寂静“有”之实质弃舍、爱欲息灭、冷静、寂灭、涅槃。若我教此法,他人不理解,会对我厌烦。[20]
佛陀这样思考之后,第一次勉强愿意说法。但是他以天眼通观察世间,看到诸众生,有些眼中无尘,有些眼中多尘,有利根,有顿根,有品质好的,有品质不好的,有易教化者,有不易教化者。有些由于现在的错误做法,今后有危险,有些则没有。接着佛陀以庄重的语气宣称他准备说法。他说:“不死之门现大开,让有耳者听信来。”[21]
他考虑首先应向谁说法时,想到过去的两位老师——阿罗逻·加罗摩和郁陀迦·罗摩子。因为他知道他们有智慧、有辨别力。但是他没有做到,因为他们已经逝世了。接着佛陀想起以前与他同修苦行的5位朋友,他们仍在修毫无意义的极端苦行,他要向他们说法。他知他们住在贝拿勒斯的鹿野苑仙人住处(现在的萨拉纳特),便离开伽耶,前往遥远的贝拿勒斯,步行了大约150英里。佛陀在离开伽耶以后的不远处,遇到了苦行者优波迦。他被佛陀的安详外表所感动,便问:“谁是你的导师?你喜欢谁的教导?”佛陀回答道:
我无导师,世界上无有如我者,因我是举世无双之导师,是阿罗汉,唯我为无上正等正觉者。我已断除诸漏,证得涅槃之寂静。我去迦西(贝拿勒斯)城转法轮。愚昧统治着世间,我要击不死之法鼓。
优波迦说:“朋友,你说自己是完全胜利者?”佛陀答道:
凡断除诸漏、证得寂灭者,彼等确如我是胜利者。我已断除诸漏,因此,我是胜利者。
优波迦听了摇摇头,并讽刺他说:“可能是如此,朋友。”便上小道走了。佛陀继续旅行,慢慢地走到了鹿野苑的仙人住处。5位苦行者,远远地看到了佛陀,他们就商量说:
朋友们,苦行者乔达摩已来,他放弃努力,转向富裕奢华之生活,我等不向彼致敬。
但是当佛陀走近他们时,他们被他的威严风度所感动,未照他们预先商定的去做。有一人去迎接他,接过他受众的衣钵,另一个人准备了座位,第三个人拿来了水为他洗脚。佛陀坐在为他准备好的座位上。5位苦行者称他的名字同他说话,把他作为平辈来向他问好,称他为“朋友”。佛陀说:
(汝等对我说话)未称如来,而是称朋友。诸比丘!谛听,不死已经被证得,我将指示汝等,我将教汝等法。跟随我之教导修持,汝等将知,自己甚至在此生即达到清净之最高目的。为此目的,同族之人出家,过无家之生活。
于是5位比丘说:
朋友乔达摩!曾修严格苦行与自我折磨,也未证得超人之先见与智慧。你现在过奢侈、自我放纵之生活,已放弃修行之努力,安能达到先知和智慧之境地?
接着佛陀答道:
如来并未停止努力,并未恢复原来奢侈豪华之生活。如来是无上正等正觉者。诸比丘!谛听,不死已被证得,我将开示汝等,我将教汝等法。
诸比丘又一次说了同样的话,佛陀又一次作了同样的答复。他们第三次重复了同样的问题。虽然佛陀向他们保证,但他们仍不改变态度。接着佛陀向他们说:“诸位比丘!忏悔,我以前曾以此方法说话否?”5位苦行者被这种恳求的语气所感动,他们心服和承认了,并说:“确实没有,主人。”如是佛陀以耐心、慈爱、智慧和技巧,驯服了5位苦行者的心。诸比丘由于他的一席话,被说服,并表示准备听从他的教导。
(待 续)
【注 释】
[1]丁·尼赫鲁著:《印度的发现》第143页(中文版第155页)。
[2]同上,第137页(中文版第149页)。
[3]梵文是Siddhartha(名),Gautama(姓)。
[4]武士阶级。
[5][6]埃德温·阿诺德(Eclwin Anorld)著:《亚洲之光》。
[7]《增支部》,第146页。
[8]详见I.B.霍纳(I.B.Horner)译:《中部》第一卷(巴利圣典会)。也见R.阿贝塞卡拉(R.Abeysekara)的《大师的追求光明》(康提佛教出版社)BLA7。
[9]《中部》第36页《萨遮迦大经》(Maha Saccaka Sutta)。
[10]在别处,我们看见漏(dittha sara)加在这些漏一起作为第四漏。
[11]《中部》第36经、第249经。
[12]《法句》第153-153偈。
[13]菩提萨埵(简称菩萨)是坚持或决心要求菩提理想或四真谛知识的人。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个词可以用于任何决心要成菩提的人,特别用在有志于三藐三菩提的人。菩萨要修十波罗密,这是由悲心引起必需的高标准的品德,要有智慧、无贪、无慢、无邪见。这样才是有志于佛位的人。十波罗密是:布施(Dana)、戒(Sila)、出离(Nekkamma)、智慧(Panna)、精进(Viriya)、忍辱(Khanti)、真实(Sacca)、决心(Adhitthana)、慈爱(Metta)、舍(Ccpekkha)。
[14]1971年印度政府出版的《佛教2500年》的《前言》9。
[15]《毗奈耶》第1卷第10页;第5卷第420页。
[16]《相应部》第3卷第66页。
[17]《自说》第1卷。
[18]此时尚无僧团。
[19]《毗奈耶》第1卷《大品》。
[20][21]《中部》第1卷第167-168页(第26经)。2011年第4期(总第320期) 第3页
法音 推荐阅读: |
不可思议!原来是“菩萨”在指点母亲…天才是鼓励出来的!是什么让他们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解密!荣晗的第三只眼(天眼)不可思议的世界——观音心咒感应录民族英雄戚继光诵《金刚经》的神奇感应!历代祖师神异传奇录!
广化律师亲眼看到母升天
人生指南歌——佛教道歌诗词精选恐怖,邓小平的保健医生全家都见过…
解密!荣晗的“第三只眼”(天眼)让你得到比金钱重要一万倍的摩尼宝…
九华山奇遇:飞蛾向地藏王菩萨嗑头忏悔神奇!高僧虹化,身体缩小如一肘大视频!国家地理Disc上海电视台纪实播出:高僧诵六字真言悬空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