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五、一步一脚是戳脚
今晚经朋友介绍与范冬雨先生通话，特发此以文纪念
前面说了三种南拳、两种内家拳，这里说说北腿，也是外家拳中重要的一种——戳脚。
戳脚虽是“北腿”中的代表，却较少在银屏上展现。在七八十年代的港台功夫片里，号称“北腿”的功夫，大多是跆拳道、空手道中的高难腿法，漂亮潇洒，却缺乏中国功夫的真正神韵。被称作“腿功大师”的几位高手，如黄正利、卡萨伐、谭道良、刘忠良等，都是跆拳道的行家，即便李小龙、甄子丹这些以腿见长的巨星，所表现的腿功也多源自海外的搏击术。
这是为什么呢？
有人或许会说中国的腿功立足实战，的确没有外国的这道那道舒展好看。
实际情况是这样么？
我说不是。别的不说单说戳脚，其挑战柔韧极限的动作是不多，但腿法丰富，势势相连，招招奇巧，除了实战功能强大，感观上也令人赏心悦目。
依我看有两个原因，一是演影视的多不会练，二是拍影视不懂展现。
过去，功夫片里主要表现的是南拳，演员不懂北派功夫很正常。引入中国武术运动员之后，竞技套路高难新美的特色得以凸显，但古拙质朴的传统拳大多非其所长。戳脚也曾在武术比赛中的传统项目中出现，但由于它不及地躺拳一类惊险，鹰爪拳一类优美，醉拳一类有趣，太极一类有名，所以真正精研苦炼的不多，出色的很少，能藉之走上银屏表演的更是微乎其微。
对于影视导演、武打设计而言，如果不懂的话，也的确难以将戳脚这种风格朴实偏重实战的武术拍出特色。不是谁都能做刘家良，大多数人还只是能把本来就很好看的功夫拍得不难看，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不错了。
我在银屏上只看到过三次戳脚，第一次是在山东电视台拍摄的电视连续剧《武松》里，第二次是在前面提到过的《武林志》里，第三次是在香港华山导演的电影《少林俗家弟子》里。
《水浒传》里的武松曾在醉打蒋门神时使用了一招，叫“玉环步，鸳鸯脚”。这是典型的戳脚绝招。小说中描写的几乎和戳脚套路中相同名称的招式一模一样。但电视剧在表现这场戏时并没有引用，而是模仿成龙的《醉拳》，让武松打了一套“醉八仙”。后来有人提出了意见，山东电视台便在补拍《斗杀西门庆》一集时加入进去，把本来踢向蒋门神的“鸳鸯脚”转移到了倒霉的西门庆身上。
《武林志》里的何大海打毕奇卡时用过“鸳鸯脚”，一招而已，稍纵即逝，这里不多说。
《武松》和《武林志》中虽然表现了戳脚的标志性动作，却无法令人窥一斑而知全豹。真正让我们见识了戳脚威力与风采的还是电影《少林俗家弟子》。
本来是想用这部电影说说传统少林拳的，但考虑到少林拳已经在“天下功夫数少林”中说得不少了，这里还是用它来说戳脚。
《少林俗家弟子》中的大反派用的就是戳脚。
“北腿”戳脚
这个人没有名字，四处漂泊，因为经常做些迥异常人以武犯禁的事，被人称作“游侠”。
这天，游侠又要远行了，目的地是河南登封的少林寺。
一伙黑衣汉子追赶上来，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些的抢前几步拦住他的去路：“师弟，请跟我回去！”
游侠头也不抬：“我不回去。”
“师傅让你回去。”
“我就不。”
“你也太不像话了。师傅把轻易不外传的戳脚传给你，你却敢违抗师命！”
师兄说着，一只手上去揪住游侠的肩膀。游侠恼了，用手中单刀的刀柄狠戳在师兄的胸口上。
师兄被戳了腚蹲。他带来的那伙人怒不可遏，纷纷叫嚷着：“师兄，起来揍他！”
师兄起身后扑向游侠。二人刚一交手，游侠便转身而走。师兄怕他的“鸳鸯脚”，不敢相逼太紧，而是用脚扫踢他的小腿。说时迟，那时快，就见游侠将即被对方扫中的右腿一抬，身体左旋，脚掌里合，化去攻击后随即又迅速地向下一跺，正跺在师兄刚落地的脚面上。师兄急忙抽身，却被游侠的另一只脚反撩在小腹上，身体向后扑通摔倒。
其他人想上去围攻，却都被游侠鹰隼般的锐目威慑住动弹不得。
游侠刚刚使用的是戳脚中“圈腿”、“跺腿”和“鸳鸯脚”的组合，连环快捷，迅猛凌厉，干净利落。对方众人不但被它的气势所震慑，也让他的功夫吓住了。
戳脚是用腿的功夫，下肢技法数以百计，但总的来说都是由八种基本腿法衍生而来。这八种腿法分别是提、圈、掀、点、摆、插、踢、蹬。也有说是九种，为挑、踹、拐、蹶、圈、错、蹬、碾。我理解不过是叫法不同而已，其实都是戳脚中的“母腿”。不管哪类叫法，“圈腿”都是其中的一种，而“跺腿”可能就是“碾”的过程。
“鸳鸯脚”是戳脚中的标志性动作与招法。有人从字面上理解，以为“鸳鸯”表示两脚的连环，其实不然，它是就动作的造型而言的。
游侠看来是向师傅学得技艺后不告而别的。他的师傅是谁，电影《少林俗家弟子》里没有说。看他的水平，老师傅无疑是个功夫精湛的高人。按照前面说传承的路数，这里应该追根溯源，但戳脚的历史久远，似乎不大说得清楚。
有人根据《水浒传》里“武松醉打蒋门神”的描写推断，戳脚应该在宋代以前就有了。事实上，如今戳脚门人所尊崇的先师冯克善的确曾向他人学艺，有资料记载说这个人叫王祥，是山东济宁人。王祥以上就不知道了，能否从他生活的清代往前追溯到更远，实在缺乏确凿的依据。
传说冯克善曾参加过清代的“天理教”起义，起义失败后投奔河北的教友段续和，在段的老家饶阳一带传播武艺。为了躲避清廷的追缉，他在这一阶段自称是少林寺的云游僧人，法名“德禅”。这似乎与岭南的“少林五祖”故事差不多，但由于缺乏文艺作品的渲染，后世少为人知。
冯克善不仅会戳脚，而且精通翻子拳。他把这些都传给了段续和的后代，还有饶阳当地的刘家和蠡县的王家子弟。目前流传在华北、东北、西北的戳脚和翻子拳都出自这三家。由于戳脚重腿翻子精拳，后人多兼而习之，甚至形成了融会二者之长的“戳脚翻子拳”。年轻时的李连杰所擅长的传统功夫便以此拳最佳。
戳脚“游侠”
在《少林俗家弟子》中扮演游侠的王赤，是北京体育大学的教师。如果不是他，我们或许至今仍无法在银屏上看到较完整的戳脚功夫。
《少林俗家弟子》是中港合拍片，导演是邵氏名导华山，作品有《清宫大刺杀》等。因为在影片的片头用了许世友将军的题字，我最初还以为他是许大将的女儿许华山。许世友将军一生传奇，最引人入胜的当是他在少林寺学艺的经历。华山导演请他为影片题写片名实在恰当不过。此外，华山还邀请到了当时最著名的国画大师范曾为影片绘制宣传海报。范大师看过影片后觉得“游侠”的形象最有味道，便抛开主角少林俗家弟子，而把他作为中心人物。
王赤的形象的确够酷，顶上微秃，目光冷锐，桀骜不驯。他扮演的游侠一身利落的黑色装束，身上披着大氅，背上背着尖顶的斗笠，腿上扎着绑腿，脚上穿着草鞋，看上去绝不是个十足的坏蛋，而是个独立独行的怪人，其行为更像是个酷爱功夫的“武痴”。
半江湖人颇有游侠风范
王赤和主角范冬雨都是武林高手，自打一进入剧组就和香港来的武术指导不睦，经常因为动作设计的事争执不已。后来，香港武指负气退出，二人接替了他的工作。在随后的电影拍摄中，他们所贯彻的武打设计思路就是以表现传统的少林武术和前所未见的戳脚为主。
王赤当时三十多岁，从前曾当过武术运动员，对于传统质朴的戳脚有颇深造诣。他的一招一式都充满着张力和杀气，动起手来很能表现出戳脚“高低仰俯折叠，前后拧转回环，上下翻腾起伏，横斜插拦闪击”的特点，让我们见识了迥异于跆拳道类的“运腿如两臂般自如”的中国腿功风格。
且看王赤的“游侠”接下来如何表现。
游侠去少林寺的目的是为了出口恶气。
几年前，他曾去少林寺做过一段时间的俗家弟子，本来想到武术胜地去学点真功夫，可每天除了挑水砍柴干粗活，师傅并没有教他任何东西。
他开始怀疑少林寺招收俗家弟子的目的。
这时已经是民国时代，少林寺失去了皇家寺院的地位，寺内众僧只能靠着几亩薄田过日子。正式的和尚每天都要念经，没那么多时间下地，连寺里的活计也干不完。这些都被俗家弟子门承担了下来。
游侠在出了一身臭汗后暗想：“他们是借着教功夫的名义使唤长工吧？说什么青青翠竹郁郁黄花（见“天下功夫数少林”），出大力流大汗是为了给练功打基础，纯粹是扯淡！就算是最后能学到点什么，可要等到哪一天哪一年！”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少林寺就和外面那些聚敛钱财招摇撞骗的武校差不多，纯粹是在糊弄人，说不为了钱其实就是为了钱——省下雇工的钱！
同时，他也开始怀疑少林寺是不是有真功夫。
那些个老和尚满脸菜色步履蹒跚；那些个小和尚神情木讷沉湎经卷------他们真的懂什么是武功么？自己曾偷偷到他们练功的地方看过，一帮人在那儿吃饱了没事儿似的蹬脚，就这样也能打人？还有，达官贵人来了，他们也会去表演几下，那些花拳绣腿难道就是少林武功的累世秘传？
气愤与疑虑之下，他不告而别了。
在向戳脚师傅学习的时候，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师傅告诉他，容易摘的果子不甜，上赶着找你的女人不贤，少林寺的真玩意哪那么轻易就得到，你没把它的活儿都干完，肯定沾不上边。
他不信，心里说，有朝一日我一定要重返少林，挑战他们的顶级高手，看看是不是像师傅说的那样。是，算我长了见识；不是，就讨要欠我的工钱！不给，就告诉他们中央有文件。
你把游侠当成农民工了？没错，电影里像他一样在少林寺当俗家弟子的人每天起早贪黑，干得都是和尚们不干的活儿，和只干城里人不屑的建筑工、环卫工、保姆、保安一类的农民工不是差不多么？
少林寺里的“农民工”
小贩，不，小贩是倒腾服装的，被人称作小范的范冬雨是这部电影里的主人公扮演者，他角色的名字叫程亦鹏。
程亦鹏满怀热情地来到少林寺，一进去就被剃了头，还换上了和尚穿的服装。他感觉很兴奋，以为就要学习他仰慕已久的少林武功了。可是第二天一早，师傅竟让他们一伙到后院去搬木头，搬到地方再用大锤把木头钉进地里去。同伴大水牛自作聪明，说师傅要教他们打梅花桩。大伙一听都干得挺起劲，可刚刚钉好，师傅又让他们拔出来。大伙开始纳闷，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师傅是个严厉的黑脸壮汉。他的脸有多黑呢？用句相声里的话说就是“不让猛张飞，赛过黑李逵”。扮演他的演员赵小锐几年后还真的扮演过电视剧《水浒传》里的李逵。
这位师傅不但脸黑，心肠也像锅底一般硬，他公开声称：“我就是要让你们吃苦，让你们吃不了这个苦，自己走出少林寺。”
这话说得那叫不进人情，让大伙的心都凉了半截，身体瘦弱的耗子还给吓晕了过去。
但包括耗子在内的大伙都没有轻易放弃，而是硬着头皮继续熬下去。
一晃儿就到了次年开春，地里要播种了，师傅派程亦鹏、大水牛、耗子和李连杰四人赶着牛车到附近镇子上去修理农具。
怎么这里有李连杰么？是的，不过不是那个武术冠军、功夫巨星，而是和程亦鹏他们一道进寺的俗家弟子，平时傻乎乎的还有些自以为是。
四人能到镇上去逛逛，都非常高兴。这么多天来，除了到塔林里去扫地，他们根本没有离开过寺院的大院，早就憋坏了。新疆来的大水牛想趁机吃碗羊肉烩面解解馋；耗子兜里有钱，前些日子没地方花去，这次想买点营养药什么的给自己补补身体，在家里他就靠这个顶着呢，要不老娘也不会让他来练什么武；李连杰的想法简单，才到寺院的时候，师傅把他的烟袋杆给撅了，他早想买个新的。相比之下，程亦鹏比同伴的层次高点。他在家时是个阔少，整天游手好闲四处玩耍，到少林寺后光干活了，精神上空虚得紧，想趁机找个娱乐场所轻松轻松。
四人赶着牛车，一边欣赏着田野春光，一边各想着自己的心事，偶尔有一搭无一搭地斗几句闷子。这时，有个小姑娘拦在他们的车前，问少林寺怎么走。耗子一下子兴奋起来，问：“你到少林寺找谁呀？”
“我找程亦鹏。”
程亦鹏一愣，定睛一看，那小姑娘竟是自己在老家的相好——小晴。
耗子醋了吧唧地取笑：“程亦鹏，前几天有个胖妞说你是她丈夫，现在又有大姑娘找上门来，你艳福不浅呐！”
耗子说的那个胖妞是程亦鹏家给他定的没过门的媳妇，大概是怕他出家，就到少林寺来寻找。少林寺不让女人进去找人，她干脆闹将起来，还把出来挡驾的耗子三人都胖揍了一顿。大伙因此都很沮丧，到少林寺这么久了，除了身体强壮一些，抗揍了一些，竟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程亦鹏的心情要好些。要不是自己躲在少林寺，恐怕早就被这个野蛮女友缠定了，那私定终身的小晴该怎么办？
小晴认出剃了光头又黑又壮的程亦鹏，又高兴又委屈，当场嘤嘤地哭泣起来。耗子等急忙把她拽上车，然后对程亦鹏说：“到镇上我们几个去修农具，你先给小晴安排个住处！”
程亦鹏觉得几个朋友很够意思，一到镇上就拉着小晴高高兴兴地和他们道了别。
看小晴风尘仆仆的疲劳样子，程亦鹏很是心疼，便招手打了个“的士”。
那时候也有的士么？有，是老的士——一头毛驴。
程亦鹏让小晴骑在驴上，自己在前面牵着，二人有说有笑地往镇子中央走去。
小晴关切地问程亦鹏：“我看你黑了，练功很累吧？”
程亦鹏哼哼着：“当然累，不过不是练功练的。我们到少林寺一年多了，师傅什么也没有教过。”
小晴正然纳闷，突然身子下边的驴好像受了什么惊吓，屁股猛地向上一掀，竟把她掀到了地上。
程亦鹏吃了一惊，急忙去扶小晴，这时就听不远处有人高声大笑：“少林寺能学到什么功夫，竟然连我暗器的风声都听不到！”
原来是这个家伙把一块石头扔在了毛驴的屁股上。
程亦鹏大怒：“你是什么东西？”
那人披头散发，玄衣黑裤，腰里挎着单刀，脚上蹬着草鞋。他走到程亦鹏面前冷笑一声，劈手攥住了小晴的手腕。
“我是南北，不是东西。我想要你的东西！”
强盗！程亦鹏本能地判断，又见他揪住小晴不放，便怒不可遏地扑了上去。
那人用了个“掏踢外磕手”，手领脚到，前手臂拨开对方的来拳，旋即外磕，同时脚下猛踢在其足跟上。
程亦鹏在到少林寺之前曾学过武功，谁知碰到对方却是那般不禁打，身体向后跌出去老远，扑通掉进了身后的小河里。
奇怪的是那人并没有继续纠缠小晴，而是转身就走，边走边甩下一句话：“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可怜呐！”
程亦鹏气得大喊大叫，却没有任何办法。他把小晴安顿在客栈里，找到其他三人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少林寺。
戳脚大破“铁布衫”
一到少林寺，程亦鹏他们就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
师兄弟们都跑到天王殿的门外朝里张望，程亦鹏等也凑了上去。
殿内，年迈的方丈以及他身边的寺主、维那等一大帮高僧正在和一个人争吵。
那人高叫：“不比武就把工钱付给我！”
方丈低着头：“阿弥陀佛。”
维那是管理寺务的，忙解释：“不是我们不按文件办事，而是你和我们之间没有订立合同，形不成雇佣关系，不存在工钱的事。”
“反正我不能白干那么多日子。今天，你们要么给钱要么就按我的要求办，派高手和我比武。”
“你要是觉得武功比我们少林寺强，我们认就是了。”
“你们这是瞧不起我！”
“出家人能瞧不起谁呀？施主别闹了。要是你没吃饭，我们后面给你安排一顿素宴如何？我们这里的素宴可有名，鱼香肉丝、水煮肉片、香辣基围虾的味道都能做出来。”
“我知道那些都是豆腐、面筋做的。”
“你咋知道的啊？”
“我在厨房烧过火，还给大厨打过下手呢，要不是一心向武，今天或许早升二厨了。”
“那不挺好。”
“少往沟里带我！我要比武，不想吃饭。”
程亦鹏在殿外看清来人玄衣披发，正是刚才欺侮过自己的汉子。他摩拳擦掌，倒不是想自己出头，而是为自己一贯崇拜的大师们鼓劲——快出手揍这个坏蛋！
可殿内的大师们谁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惹得来人也不耐烦了，伸手从腰里扽出了单刀，把利刃搁在了老方丈的脸上。
“我游侠找你们少林寺挑战，你们想避也避不开。要么你们的人就别出门，出来一个我就打一个，直到你们答应我的要求。”
说罢，游侠回身就走，路过门口观望的僧人和俗家弟子跟前时，还用自己的黑大氅猛地一扫。众人不防，被扫倒了一片。
程亦鹏抬头望去，正和游侠的目光相对。游侠的两眼因为愤怒而闪烁着狼一般的凶光，让他心头一凛。
等游侠噔噔噔地走出了山门之后，维那走到众人身边：“都散了散了吧，咱明天都不出门啦。”
程亦鹏等心头这个憋气呀。他们实在不明白少林寺为什么会这般忍让，老方丈年纪大了也罢，怎么连平时神气活现的师傅也哑巴啦！
大水牛首先忍不住，回到住处后就收拾行李一个人离开了。
到了傍晚，寺院内忽然一阵大乱。程亦鹏等闻声跑出去，见骚乱发生在山门之外，游侠又在那里嚷嚷开了。
“少林寺的懦夫们听着，你们要是不答应我的要求，这个人就是你们所有人的下场！”
大伙涌出山门的时候，游侠已经扬长而去，那里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人，面庞青肿，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正昏迷不醒。程亦鹏等从那人的衣服上看出他就是刚刚冲动而走的大水牛。
大水牛被打得惨不忍睹，不但鼻青脸肿，还折了一条腿，内里也受了重伤。程亦鹏他们的师傅叫人把他抬到了住处，运用内功把他体内的淤血排出，又接上了断骨，敷了外伤草药，才算救回了他一条性命。
游侠的这次打击，令全寺上下紧张不已，俗家弟子们更是噤若寒蝉。看来这个不修边幅的家伙说到做到，少林寺的人他见一个就打一个啊！大水牛本来有一身横练的铁布衫功夫，蛮力能摔倒一头牛，却被人家打成这个模样，可见他的功夫真的不同一般。
师傅终于不再沉默，偷偷约定游侠在山中比武。结果二人打成了平手。正在胶着时刻，方丈派出寺里的武僧骑着快马把他架了回来。
“子孙牌楼”对戳脚
程亦鹏好几天没有见到小晴了，心里格外着急，要是再不给她送点钱去，恐怕人家旅店会把她赶出门去。看来那首歌里唱的对，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想出入平安，还得靠我们自己。
程亦鹏一心练起功来，也不管别人看见愿不愿意，把寺内所有的设施都用上了，尤其是那些梅花桩。师傅比武不成还受到了处分，心情很郁闷，见弟子这般刻苦，显然是要针对游侠，便暗中点拨。
“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记住，要内练一口气！”
“要对付游侠的戳脚，非练就铁裆功不可！”
师傅的指点令程亦鹏更加起劲，为了练就“一口气”，他让耗子骑着马飞奔，自己在后面跑步紧跟。耗子见他消耗太大，便趁黑夜偷出寺外，到深山里去挖野人参，不料被游侠撞到，被打了个半死，丢回到寺里来。
程亦鹏被兄弟之情感动，更恨游侠的疯狂。他遵照师傅的意图，练起了少林绝技铁裆功。练功的过程我曾在“天下功夫数少林”中详述，这里不再提。
大约练了有一年，程亦鹏不仅练就了铁裆功，而且刀枪棍棒拳脚功夫样样皆精。
电影里表现小晴为了生计在客栈里给老板帮佣，解决了生活的问题。游侠怎么过的却是个谜。如果他真在寺外执着守候了一年，那少林寺的人恐怕早就都饿死了。看来他也离开过，毕竟除了武功之外，谁都要生活。
程亦鹏自觉时机已到，向游侠提出了挑战。应该说不是挑战，到这个时候，他应该是代表着少林寺接受来自游侠的挑战。
在最后一场大决战里，武术指导范东雨和王赤，为他们自己的角色设计了非常精彩的动作，充分表现了传统少林拳对戳脚功夫的激烈对搏及其不同的技击特色。
范东雨这里主要用的是少林棍和罗汉十八手。
王赤用的是单刀、太极和戳脚。
重点说王赤对于戳脚的运用。
戳脚以“手为先锋，脚为主帅”为技击要义。先锋的作用一般是开路，主帅则是战斗的灵魂，所以戳脚一般以手上的动作突击或格裆，在使对方显现破绽的同时，脚下发动脆快短促的踢击或势势连环的攻打。戳脚拳诀中有句话叫：“脚踢敌人莫容情，全凭手领门路清”，即描述了戳脚中手与足之间协调配合的关系。
王赤在与范东雨徒手对搏时，首先用拳法强抵住对方亡命似的的连续击打。这在实战中是极其必要的。如果面对对手强悍的攻击，一上来就想用什么招，往往会出现被压倒的被动局面，什么也使不出来。相持之间，王赤发挥戳脚“手领脚到，脚收手防”的特点，开始用手法拳法掩护或带动腿法的施展，而腿法变幻多端，可配合戳脚中的玉环步、穿林步、转趾步、麒麟步、倒插步等，一步一脚，忽高忽低，低可跺、错、碾、扫对方下肢足面；高可点、踹其胸腹，还能挑、掀其下颚头部，形成立体攻击的态势。
由于戳脚讲究“以躯干带动四肢，由脊背出手，自臀部发腿”，动作的外在形态与其它迥异。拿“自臀部发腿”来说，虽然并非所有腿法都如法炮制，但确是几个主要招式的发招特点，譬如“鸳鸯脚”。王赤要首先有个转身背向对手的动作，然后身体向下一沉，两腿微曲，待发腿时屁股向上一耸，腿随即后掀；若掀不中，屁股再向下坠，带动脚掌跺敌小腿或脚面。武林中有“戳脚全靠扭屁股”一说，虽不甚雅，却颇得要领。出其不意威力巨大的“穿枪脚”在这方面就很典型。
按照剧情的安排，王赤的戳脚一出，范东雨饰演的程亦鹏便招架不住，被踢得把早饭都吐出来了。
游侠本是不受约束的浪人，出手时一点不讲武德规范，更没有体育精神，往往只用“一击必杀”的狠毒招术，“鸳鸯脚”专望对手的裆里踢。程亦鹏被打得狼狈不堪时，他的同伴在一旁高叫：“师傅教你的方法你都忘了吗？”这是在提醒他，该用你的铁裆功啦！
铁裆功本来是用于防守的，游侠绝想不到程亦鹏会用它来反守为攻，他毫不留情地一脚向对方裆下反撩过去，不意踢个正着却未见有效，反把脚掌碰得生疼。程亦鹏借着他的力量腾身而起，两脚双飞狠狠踢在他的胸口上。
游侠没有大水牛那样的排打功夫，紧接着又挨了程亦鹏无数重拳的猛击，当场休克了过去。
每当看到这里时，我都会为戳脚叫好，果然是厉害的功夫，只有豁出“子孙牌楼”去才能对付它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