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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的院落里杂草丛生，人迹罕至的角落，大概只有未来拆迁规划的时候才会平整这块曾经藏有悲情也藏有童趣的土地吧……
这是隔壁邻居家的院落，如一个凹字形地图，家庭的主要房屋坐落在东面，中间凹陷的部分是另一户人家，一条狭长的由围墙隔成小路通向西面一块空地，那就是如今萧瑟的土地。
原本只是萧简而已，不似今天的寂寞和荒凉。几间久不居人的瓦房，一汪靠天降甘霖而蓄成的池水，几株大树，有梧桐，有水杉，还有一株“鸡爪梨”。
以前的事都在遗忘，一点一滴的消逝。拒绝遗忘，只有记忆，唯有记录才会保存。但不是什么时候都会兴起回想的欲望，直至你见到使你灵光一闪的刹那，钩沉了无数让人会心一笑的片段，散落一地的碎片才终于成为一幅拼图。久不反思和回想，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快要忘却之前的自我和环境。是不是我们走的太快了？是否我们该学习那些懂得放慢脚步等待自己灵魂的那些人？就像一个人和他的影子，不要让影子越拉越长，持续下去只会是黑暗的来临……
偶然见到学名为枳具子的植物图片，我们家那边叫“鸡爪梨”。在我没有查阅资料之前，我只知道我们家那里也有这种树，乡音就叫“鸡爪梨”，估计是以果实的形状来命名的。看到这幅图片时，好不惊喜，十多年都未曾再尝过那酸甜的味道了，那是自己爬树摘得后品尝的味道，也是偷偷摸摸做“坏事”后紧张的味道。后来我才意识到，较之近日家长对孩子学习的重视，原来那种对孩子学习要求不高的时代真是一种莫大的幸运。至少我还有时间和条件坐在树上和自然耍一番，就像今日乡村的孩童再也无法想象漫天萤火虫和虫鸣一样悲哀，他们也少有机会爬上结着果实的大树了。人在变，环境也在变。
那个栽有“鸡爪梨”的院落原本人气很旺，主要是邻居和其他一些和我们一般大小的男生游戏的场所，我通常是翻越围墙直接过去，不用走正门。闲着没事顺便掏个鸟窝或者打打架什么的，有时还会把围墙上的仙人掌果实弄下来品尝品尝，不时弄得满身是刺，回家用清凉油乱抹一通。有时我们会在小池塘里钓鱼，用自制的鱼钩，不要看池塘小，没有活水，在雨水充沛的年份，鱼可多着呢。
大概那时的院落里最受保护的就是“鸡爪梨”树了，因为据说秋后成熟的果实还是可以卖钱的，但我至今没见过邻居的婶婶真的卖过，估计只是防止我们偷吃的说法。因为我们总是在果子还没成熟的时候就溜到了树上，通常是在中午大人熟睡的时候，嚼着，酸涩着，还不时提防着，过着一个自我满足的下午。
那几间破败的小屋我通常都是不敢去的，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邻居大爷死在那里。我只听说大爷死的时候没人知晓，一二天之后才被发现，后来那几件小屋就被弃置了，即使是杂物也不堆放在那里。是怕睹物思情，还是愧疚羞赧，不得而知。只是从日后的间断的争吵声中，才能慢慢地体会那个失序的乡村，那些缺失的淳风和亟待重建的伦理。
后来，慢慢都散了。同龄人大都外出打工，只有我傻乎乎读书到现在。现在见面，不仅是往事，即使是现实的话题都无从聊起了。
池塘真正成了死水，不再有早晨鱼儿露出水面的场景；院落里的杂草覆盖了一切，几株大树被锯了，卖了；瓦房也在风霜中倒塌，只有那株鸡爪梨，我至今不知它的死活。是我忘却的太久，直到偶然的机会提醒我，它也许还活着……
徐子澂
2011年5月14日星期六午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