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本刊特约撰稿 江家岱
霍建宁（右）年薪超过1亿港元，多年来都是香港上市公司当中薪酬最高、缴税最高的，有“打工皇帝”之称
无论是在传媒的镜头中,抑或是集团的内部会议,华人首富李嘉诚总是会与一位头发花白的人比邻而坐,两人在一起时而窃窃私语,时而谈笑风生。“李超人”曾经在集团业绩会时调侃道:“叫Canning回答啦,他薪水那么高!” 李嘉诚口中的Canning即是香港赫赫有名的“打工皇帝”霍建宁,时年60岁,堪称李氏王朝的头号功勋人物。和记黄埔的2011年报显示,年届花甲的霍建宁薪酬自1999年“卖橙战役”后再创新高,薪酬加花红共计1.7亿元(港元,下同);过去13年间,李嘉诚共为他支付18.13亿元酬劳,自己却依然维持着5万元年薪的传统。 不同于长实执董赵国雄时常针对楼市高谈阔论,霍建宁处事低调,主要从事机密且关键的幕后工作。1979年加入长实以来,霍建宁主要负责打理李氏王国的财务策划,擅长资本运作,进退自如。霍建宁自嘲不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干将,更像是一个专业经理人。 香港传媒称他是一个“浑身充满赚钱细胞的人”。霍建宁出生于1952年,于香港大学取得文学学士后赴美深造,1979年回港被李嘉诚招至旗下,出任长实会计主任。1985年,霍建宁被委任为长实董事并“转战”和记黄埔,时年35岁,成为当时上市公司中最年轻的企业高管。而1999年底的“卖橙战役”则为和黄在电讯业赚取了“第一桶金”。 上世纪80年代后期,和黄受制于海外业务疲弱的表现,股价低迷。霍氏接手后,首先大胆引入中海油合作开发南中国海文昌油田;随后他趁着赫斯基石油扭亏为盈,顺利在加拿大借壳上市,从中获利逾65亿元。 小试牛刀后,霍建宁将目光瞄准了连年亏损、不断蚕食集团盈利的欧洲电讯Orange;1989年,霍氏力排众议,决定投入5亿美元发展Orange业务。待公司稳定后,他毅然分拆Orange上市,成功套现。10年后,李嘉诚眼见时机成熟,与霍氏密谋出售套利。为求一击必中,李嘉诚委派霍建宁亲自赶赴英国与买家磋商。 霍建宁当年从抵达伦敦机场开始,就与谈判团队日以继夜地工作;小到整理公司财务数据,大到确定谈判策略,霍氏必定亲力亲为,每天直到凌晨才趴在桌上小憩一会儿。终于,经过数日的斡旋,霍氏不负众望,以1180亿元的天价将Orange授予德国电讯巨头曼内斯曼,为集团赚取逾1600亿元盈利。这不仅为霍氏换来当年2亿元的天价年薪,也成就了李嘉诚“千亿卖橙”的商界神话。 2000年8月,在伦敦的一家酒店客房里,霍建宁身前摊着一沓文稿,他全神贯注地思考着上面的数字:450亿美元。这笔令人咋舌的巨额资金是包括和记黄埔在内6家国际财团用来竞投德国3G营业执照的。不一会儿,霍建宁的手机响了,打来电话的是李嘉诚。那时,香港的天空乌云密布,台风抽打着李嘉诚长江中心的窗户。他给霍建宁的答案是:不。接到指示,霍建宁立即退出德国的拍卖,并且将和记黄埔在德国电信执照中所持有的股份卖给了来自荷兰及日本的合作伙伴。 消息一出,投行分析员大声疾呼,和黄选择最后时刻退出,意味着将失去建立遍及欧洲大陆的3G网络机遇。批评者指出,和黄将因此丧失成为国际电讯领头羊的可能性。美国纽约时报当即撰文提问:“超人失去威力了吗?”事实上,自从科网泡沫爆破后,业界对3G牌照的巨额花费疑虑重重。巨额的手机补贴使得大部分电讯公司盈利缩水,包括德国电信、法国电信、英国电信在内的三大巨头股价9个月内重挫40%~60%。但和黄股价仅跟随大市下跌20%,主要因为李嘉诚与霍建宁作出了正确的决定。 霍建宁事后称,投资者满意公司从德国市场退出的举动,因为此时加入的成本过高,强行冒进只会拖累集团发展。3年后,3G技术逐渐普及,准入标准亦相应降低。他看准时机,先后在香港、澳门、奥地利、意大利、英国、澳大利亚等多个发达市场购买3G牌照,兼并多家亏损的本地电信公司,以较低的成本投入换取了中长期的可观回报。随后,3G亚洲市场率先取得盈利,欧洲市场则用了8年时间全面扭亏为盈。 人们说霍氏的点子“物超所值”,他是香港食脑族(靠智慧吃饭)中的大富翁。迅速扩张固然重要,但能在关键时刻选择后退,更是大智慧的表现。 说到霍建宁的成功,就不得不提他的生意经。 霍氏自称创意是和黄攀上新高峰的动力,他鼓励员工跳出思维定式,争做行业第一。用他的话来说:“生意两个字包含有灵活、意念的含义,这也是和黄经营各项核心业务的策略之一。” 以“黄埔花园轮船购物”为例,霍建宁首创的九龙黄埔花园船形购物区,以大轮船作为百货、住宅及娱乐中心,史无前例。不仅迅速成为九龙地标,更为香港人及游客留下了无数珍贵的回忆。 霍建宁做生意最讨厌“墨守陈规”,和黄成为全球唯一出售2G业务转营3G的公司;公司开创独立出售停车泊位的先河,从中取得充足资本。当别人仍畏首畏尾的时候,霍氏却把握机会大举投资,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墨西哥甚至美国,和黄的足迹遍及南北半球;港口、基建、能源、电讯以至公用事业,看似杂乱的行业组合在霍建宁的运作下井然有序。毫不夸张地说,长和系所有的重大投资安排:股票发行、银行贷款、债券兑换等,都由霍建宁策划或参与抉择。这些项目,动辄数十亿资金,李嘉诚用他的信任换来了一次次甜蜜的回报。 毫无疑问,霍建宁是优秀的员工。一方面,他把自己的聪明才智毫无保留地奉献于李嘉诚,他本着“老板的利益就是自己的利益”的职业道德,一辈子只服务一个东家,除了在30岁短暂自行创业的小插曲外,从来没有考虑过跳槽。 霍建宁,与一班李氏老臣却真正把企业当做家业来对待,在和黄的工作就是他一生的实业。另一方面,李嘉诚向来排斥“任人唯亲”的管理模式,摈弃家族式的传统束缚,为他值得信赖的部下提供了广阔的发展平台。据统计,整个长和系2011年共有13位董事年薪过千万元,霍建宁与“储君”李泽钜分列前两位。 就在前不久,竞争对手新鸿基地产接连出现“老臣子”辞任的负面消息,记者追问李嘉诚到底有何秘诀凝聚人心,“超人”笑而不语,转头看了看霍建宁,两人相视而笑。记者追问:“是不是因为人工资高,你们不舍得走啊?”霍氏看看身边的李氏父子,依然笑而不语,一旁的管理层则顿时羞怯地低下了头。 有人说,李嘉诚难道傻了吗?给一个外人的年薪数以亿计,甚至超过自己的两个儿子。然而,一个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对老板的价值又何止几个亿?从霍建宁的角度来看,没有李嘉诚缔造的舞台,他无论如何也跳不出如此炫目的“舞蹈”。他们是最好的老板和员工搭档,这应该成为所有老板和员工学习的典范。李嘉诚知人善用,霍建宁知恩图报。他用收入、更用行动证明了圣贤荀子的一句至理名言:“每一个凡人,其实都可以成为伟大的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