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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电影史上,导演黑泽明是一面标志性的旗帜,这位电影大师用他独特的艺术风格诠释出一种新的、个性的电影思潮。世界上的很多电影人,尤其是亚洲几代电影人都受到了这种电影潮流的影响。黑泽明拍摄的影片大多都有一个共性,就是这些影片都渗透着日本的民族性,由此黑泽明也被誉为日本“武士”的化身。
半个世纪以来黑泽明一直是东方世界电影业中令人高山仰止的标志性人物,他以小成本制作反映人性深处的主题而著名,在他的作品中朴素、深刻和震撼往往能够奇妙地交融在一起。他的电影中的人物往往是完全按照自我的意念行事,并且可以为之抛却生死。他们往往是孤独的,但他们并不寂寞,因为有近乎顽固的理想信念的支撑。武士为自己的名节,农夫为自己的财产,女人为自己的欲望。他们往往是一个人对抗整个世界,但他们并不畏惧,因为无论战胜或战败,还是既战胜又失败,都无损于其人性意义上的惊人的完整、优雅和崇高。例如电影《七武士》中,结局处山岗上四座武士坟上的寒冷刀光,游荡耳边的悲怆乐曲,以及残存武士那句富有禅意的“胜利是那些农民的,我们又失败了”,无不折射出导演对于日本民族独特性的感悟。又如电影《罗生门》描写了人心灵深处奇异复杂的阴影,尖锐地剖析了人性最深奥的部位并公之于众。它描绘了人那种与生俱来的虚伪本质的罪孽图画,揭示了人难以更改的本性:人即便到了死的时候,也是不会放弃虚伪和伪装的。正如影片的格调与色彩是一致的,用灰色给人深层的次的感触,错综 复杂的蒙太奇手法展示出人彷徨于心灵的丛林之中的困惑。黑泽明是处于一种非常客观的角度,解构人性的善恶,尤其是为了使人们感悟和反思出他想要歌颂勇敢,并看到人类的渺小与自大,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在里面。
《罗生门》这部电影中的人物很少,一对夫妇、强盗、樵夫、和尚。衙门成了一个舞台,这几个人表演的舞台,他们卖力地展示自己的演技,述说自己的无助或是气概,每个人编织的故事都很精彩。而最后关于真相的揭开,其落差让我产生了震撼。妇人在衙门的表演和她在现实中的表现要逊色很多,张牙舞爪与楚楚可怜区别太大了,两个男人事后编撰的英雄气概与樵夫看到的动物似的委琐打斗更是制造出了可笑的反差。这种夸张的艺术落差效果会带给人们一种透过表面看深层的理解与深思过程。影片中的故事情节与人物刻画相当细致入微,先说这对夫妻,作为武士的妻子她曾对于强盗的举止进行过反抗,可是由于她非常清楚自己所蒙受的侮辱是会给丈夫带来耻辱的,她宁愿去死也不想承受因为玷污了丈夫的名誉而感到的痛苦。而她的丈夫,作为日本武士受到了传统的等级礼教要求的束缚,由于不光彩地败在了强盗的手下,从而蒙受了羞辱,他唯一可能的反应就是自杀,而他的这种行为更像是一种强烈的情感迸发。在他描述的过程中,他的妻子是打算和强盗逃走的,并且要强盗杀死自己作为先决条件,在他看来,他妻子的卑鄙行为甚至使他的敌手都为之震惊,以至只要有他武士一句话,那强盗也愿意把他妻子杀死。然而这不符合一个武士的性格,并且似乎是越出了他的武士行为规范之外的,是他对强盗最初的反应,因为强盗利用了他的贪婪,从而得以引诱他进入树林。至于对强盗来说,他当然是三个人物中最有意思的一个,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有发动全部事件的行动自由。他这一角色正好表现了日本影片的情欲和义务之间的冲突,但是由于他是一名强盗,很容易地就按情欲做出决定,强盗的兽性是失去控制的本能的具体象征。这种刺激跳出了等级和阶级的俗套,直接触及到人类行为的全部基础——人的可能性的大爆发。虽然强盗在对事情的重述中对他那汗流浃背的、抓臭虫的恶魔般的天性毫不讳言,但依然在强调他的英雄身份的见证。确实,在他讲的故事中不难看出他对武士身份的羡慕。例如,强盗有意坚持他是在一场公平决斗中打倒武士的,而且他赞扬武士居然能够和他交手二十三剑,并指出其他人都超不过二十下。这一点点信息是强盗用来把自己抬高到武士等级的水平,这也表明他是在公平的战斗中打倒了一名武士。正如导演阐述说《罗生门》的意义也在于此:现实是多透视的复合体,其中有一些透视是相互冲突的。但是尽管它们具有矛盾的外貌,却并没有互相抵消。倒不如说,它们是在一种无调性的和弦共振。具体地说,就是每个人物所发展和叙述的透视,在某种意义上,这是恢复道德的一种尝试。
黑泽明是一位善于运用造型艺术的导演,例如在他的电影中,许多时候人物有着针锋相对的激烈冲突,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一些人物激烈对峙的情景。黑泽明对这些场面做出了张力十足的精彩处理,这种张力来自于他对镜头构图和场景造型的富有诗意的使用;再如在他的电影中,天气是个重要的角色。它不仅营造和烘托了影片的气氛,而且也象征了人物的内心。黑泽明说,他要么喜欢烈日炎炎,要么便是风雨交加。的确,在黑泽明的影片中,晴天白日的时候真不多见。但狂风、闪电、迷雾、焦躁的烈日,不仅营造了影片的氛围与基调,更重要的是它成为人生处境的象征;黑泽明的电影无情的展示人物灵魂深处的种种姿态,可以说,一切都围绕人物及其内心的景象。影片中人物活动的的场景环境,也成为剧中人物内心景象的象征。《罗生门》中,滂沱大雨下破烂不堪的高大的罗生门,正如黑泽明对人生美好的幻想已经残破灰暗、悲观失望的内心。樵夫将罗生门上的木头一块块的劈下来烤火,正如最后残留的一丝对真与善的幻想也将被剥落剔除。
黑泽明的导演手法非常简练,视觉形象十分生动,动作性弱,节奏缓慢,蒙太奇技干净利落。他的影片大多采用对称手法,主题上深刻揭示人性与灵魂的冲突与撞击。虽然描写的是日本民族的现实与历史,但主旨终究是探寻人类亘古以来无法回避的本质问题:良知,动乱,伪善,伦理,贪婪,恐惧,卑微等。他经常使用长镜头,全景式的表现手法,画面色彩浓郁清澈,构图极富东方绘画神韵。片中人物的命运扑朔迷离,极富西方戏剧风格。大师黑泽明在他的电影中,以其恢宏的气势,浓郁的色彩,针锋相对的对峙与冲突,别具一格的影像造型,向观众展示了人生的痛楚、疯狂、欲望、毁灭、欢乐、解脱、温情、迷惘等种种的景象,深刻无情的解剖和展示了人类灵魂。同时也向我们展示了他精湛的导演语言。电影,究其本质便是镜头的影像。黑泽明电影的魅力和魂魄更是蕴藏于他那精心推敲设计的镜头影像中和那耐人寻味的主题意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