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殃,我是来向你道别的。我不赞成你这么做。
卫殃:你不赞同,为什么?
白雪:你太轻率,做事没有权衡,缺乏深思。
卫殃:维护真情,不需要权衡.力行誓言也不需要深思。
白雪:可是我们不是活在天上。
卫殃:地上也一样。情爱要的是忠诚,要的是敢于抛开一切身外之物。当年在安邑,我第一次看见你显出女儿本色,我就已经知道,我的生命中从此有了你。如今我已经在秦国实施了我的为政理念,实践了我的治国梦想,变法已经走上了正轨,我还有什么不能舍弃,我还有什么需要权衡,呵呵,小弟,不要在胡思乱想,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白雪:你的至真至情,白雪刻骨铭心。
卫殃:那就不要再犹豫,三日之后,你我就离开秦国。
白雪:你听我说,我们今天所面临的,不是你我情爱会不会改变,而是你我的情爱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归宿,说到底,我们面临的是婚嫁挑战,而不是情爱危局。情爱需要激情和勇气,而婚姻就更需要权衡与深思。
卫殃:只有大婚,情爱才算完美。
白雪:可是当真正的情爱不能与婚嫁并从时,情爱反而会显得更加纯真,美艳,甚至是惊世骇俗。
卫殃:你想把情爱和婚嫁分开?
白雪:你所面临的不是一场寻常的婚嫁,我不希望你用寻常士子处理婚嫁的寻常办法。
卫殃:婚嫁就是婚嫁,有何寻常不寻常?
白雪:你是在逃避,逃避你的本色。假如我们真的归隐山林,我就会失去你的灵魂,而只拥有你的生命与肉身,那样的事情我不会做。
卫殃:不要再说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你我现在就做离开秦国的准备。
白雪:殃,听我说,你我之间无须辩白,也无须回避,是吗?
卫殃:那还用说。
白雪:所以你要耐下性子,听听我的心里话。
卫殃:你说。
白雪:我比你更懂你的心。你的内心涌动着有为之士的无限激情。你的血液里奔流着强烈的权力欲望。你是天生的铁腕执政家,你的意志,你的灵魂,你的秉性,你的智慧,都是为政,为治,为法而生的。为了自己的治国信念,你可以去做牺牲,无怨无悔。你的品性,你的才华,注定了你更适合创造烈烈伟业。要你舍弃为政生涯,而去谱写生生死死的情爱奇迹,是将栋梁化作柴火,纵然有一片光焰,也只是燃烧自己而已。你追求用法令创造国家秩序,没有了权力,没有了运用权力,改变天下的地位,你的生命价值,就会失去最绚烂的光彩,一个生机勃勃的政坛巨子就会消失陨落在平凡琐细的消磨中。而你生命中最坚实的根基已经化成了流沙,你的灵魂就会不由自主的沉沦。而我也只会更加痛苦。我所深爱的那个强者已经不复存在。我寄托在他身上的人生情怀也化成了泡影。我们的田园生活,我们今日所能想象的诗情画意,甚至我们的爱到头来也会化作索然无味的相互折磨。而这一切,都会因为我们今天的轻率与冲动消散净尽。
卫殃:我不走了,我不离开秦国,但是你我立即成婚,好吗?
白雪:现在不能成婚,世事在变,人也在变,眼下秦国世族元老与你冰炭不能同。太子势力,公子虔势力,甘龙势力,公孙贾势力,都成了你的敌人。如果再拒绝公主的婚事,太后和公主将至少不再铁着心做你的后盾。很可能也会成为你的敌人。秦公纵然雄略,也得费力周旋于这种局面。如果稍有松动,新老仇敌会随时将你吞噬。你和秦公的联盟是变法成功的根本。
卫殃:我与秦公,生死相扶,这是 誓言。
白雪:老秦人是马背部族,于公主成婚,远远胜于任何盟誓,这种婚嫁意味着一个人进入了亘古不变的血亲势力,他会是你的权力生出神圣的光环,震慑敌人。使他们对你,对变法,都要退避三舍。否则,你将进退维谷,事倍功半。
那我到中原去,我去齐国,去赵国,我还来得及,我至少还有三十年的时间。
白雪:普天之下,不会再有秦公这般雄明兼具的君主了。你必须和公主成婚,我已经让侯兄回了秦公,说你赞同与公主的婚事。
卫殃:不,我不要,我不要……
白雪:殃,你听我说……殃,你听我说,你不是我一个人的,你属于天下财富,属于秦国庶民,你爱我,愿意随我而去,我就很满足了。从我爱你的第一天起,就在心中立下誓言,牺牲一切,来成就你的伟业,包括舍弃做你的妻子。我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卫殃:卫殃今生来世,永远都是你的。
(感谢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