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档案:
马长辉,1978年出生于沈阳市法库县三面船屯,自幼患小儿麻痹的他初中毕业,却喜爱上评书艺术,1999年来沈打工,坚持说评书,2003年,经本报报道后,马长辉赴京见到了自己的偶像单田芳并拜其为师。2005年,马长辉去电台开始录制评书至今。
有时候人生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坚持一下,什么就都成了。
鞋匠小马就是这么想的。
5年前,人们叫他小鞋匠,现在他不小了,眼瞅着奔三十了,有了老婆、更有了儿子,于是他叫自己鞋匠小马。反正怎么也脱不了这个“鞋匠”,这一点,好像是他有意提醒着自己不忘本,又好像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人们他曾经的身份。
从小学二年级爬着上学开始,鞋匠小马就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成功,他没想到的是,这成功来得这么快。
自信马长辉 拖着残疾双腿考主持人
2005年8月,沈阳电台资讯台公开招聘主持人。小马看了看招聘启事,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报名去了。招聘启事上写着招聘条件——大学本科毕业、普通话XX级,“试试呗。我当时就合计,考不上又怎么样。”本报报道后,小马在电台做过客,考试的老师们有的认识他,有的不认识他,可一见他拄着拐一步一挪地进了考场,都傻了。认识他的是因为知道他的条件——初中毕业,什么专业培训都没受过,还是个身患小儿麻痹的残疾人;不认识他的更是为他的外在条件而震惊。
小马没马虎,说了段熟悉的评书,回家等信去了。“心情,既不紧张,又不平静,宗旨是正常。”小马说,不久后电台来信儿,说,“你被录用了,可以在我们台录评书,还将给你开个专栏。”资讯台后来被整合,但小马的评书节目却保留了下来,他每周去电台录两次评书,定期播,也从电台得到不少的报酬。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能够被更多人认同的普通人了,是的,就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什么名人——有固定的工作,有自己的家,可以看得见自己的未来。而不再有怜悯的目光和悲戚的同情。
为这一刻,小马显然付出了很多。尽管本报的报道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成功的大门,但更重要的条件在于,他从————来没有对自己丧失过信心。他蹲在自家门前边修鞋边给街坊们说评书时;他每天反复听着单田芳的评书,想像着有朝一日能够亲眼见见这位“偶像”,向他拜师学艺时;甚至是在最初,他拖着残疾的双腿,一路爬行着奔向学校时,他没有一刻退缩过,他总是相信,下一步会更好。
坚毅马长辉一边修鞋一边说评书
小马还是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你问他,为什么你有这样的信心?为什么你一直都没放弃过?他总是会说,“我从小就相信,我会实现我的梦想,总有一天。”
我们第一次听他说这话,是2003年的8月。小马坐在他修鞋摊的小马扎上,一边修着鞋厂,一边模仿着单田芳的声音,给旁边围了一圈又一圈的老百姓说着“童林传”。他的一双腿因小儿麻痹变形,脸上却洋溢着特别幸福的笑容。
小马的家在法库县三面船屯,父亲是位乡村教师。出生几个月后,他被检查出患有小儿麻痹,因此成了一名无法行走的残疾人。转眼到了上学年龄,在小马的强烈要求下,父亲最终下决心,让小马上学。
二年级的时候,一场大雨浇塌了破旧的校舍,孩子们不得不到2公里以外的学校上学。于是在那条2公里长的乡村小路上,出现了一个拖着双腿爬着上学的残疾少年。无论刮风下雨,无论酷暑严寒,那个弱小的身影都会缓缓地前进在小路上。手掌磨破了,衣裤磨坏了,但风雨给他的那颗心却在一点点强壮。
初中毕业后,因身体原因留在家中的他被收音机里单田芳老师的评书所吸引,从此一发而不可收,从模仿、到自己写本子,他突然疯狂地喜欢上了评书,并把它当成一辈子的梦想和志向。
2000年开始,小马从家乡来到沈阳,想说评书,结果发现现实远未如他想的那般容易。他开了修鞋铺,却依旧痴人说梦般不放弃说评书、写评书,坐也坐不稳,硌得屁股疼,可还是写。他很少埋怨自己的那双腿,只是在后来我们带他去北京见单田芳时,他才反复地为自己的腿脚不方便,耽误了行程而反复说对不起。
小马从来不说自己是“自强不息”,他说自己其实多少有点一根筋,就是认准一件事不撒手。小马认准的,就是说评书,腿不好也要说,没有钱也要说,“出不出名”也无所谓,能让说评书就成。有一起来沈阳打工的同乡笑话他,“小马,你说那有啥用?当饭吃呀?”也有“同行”嫉妒他,说他说评书是一种“经营策略”,为的就是吸引更多的顾客……小马却想不了那么多,他就一句话,“我就是喜欢”。
自强马长辉从家里“最愁”到“最爱”
小马到了眼瞅着就要“而立”的年纪了。他胖了很多。他曾经是家里最让人犯愁的一个,但是现在,他的每次归来,都显然会给家里甚至村里带来一种贵人归来的喜庆。妈妈早早打发小马的弟弟去集市上割了肉,买了菜,等着给他做顿好饭。
2007年12月19日,在法库的老家,他抱着马上就要满1岁的儿子,和媳妇高高兴兴地照全家福。儿子小名叫小宝,很健康,大眼睛粗头发,长得像妈妈却又有小马的神韵。“就这孩子,我怎么看怎么觉着像做梦,每次见都不太敢相信。”小马抱着孩子,哈哈笑得开心,尽管儿子小宝这会儿正执著地看着手里的一块水果,并不太爱搭理爸爸。
从广西远道而来的媳妇,用小马的话说,是真正“从天而降的幸福”。2004年,本报对小马的故事报道后,广西姑娘陈秋瑜隔着千山万水,打心里喜欢上了这个执拗又可爱的小马,两人飞鸿传情,2005年,抑制不住思念,尽管家里强烈反对,陈秋瑜还是坐上了来沈阳的火车。姑娘长得高挑苗条,人也温和大方,小马自觉配不上人家,心里喜欢,却没有那么勇敢地接受。可姑娘不甘心,干脆留在沈阳打起了工。爱情,小马从来没想过的东西,就这样突然而至,把两人的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2006年5月,没有华丽的婚纱,没有讲究的排场,小马和陈秋瑜结婚了。2007年1月,儿子小宝出生,看着儿子睁开眼睛向他微笑时,他知道,自己曾经残缺的人生,在这一刻圆满。
未来还很长,小马说,鞋铺还要继续开,评书还要继续说。生活的长路上,小马能够留下的足迹,永远都会是两个深深的拐杖印,加上两个浅浅的脚印,但这却不会妨碍他越走越远、越走腰板越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