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欲下 》18-完by蓝淋 蓝淋 难言之欲

第十八章
春假就这样静悄悄地过去,没有热闹的年夜饭,没有大年初一的“走春”,没有计划好的种种庆祝,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加彦的烧都没有退下去。
但公司已经要开始上班了,加彦按工作日的习惯六点起床,冻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地穿着衣服。
尽量放轻动作,也还是把肖蒙吵醒了。比他多几天的假的男人躺在床上看着他:“生病难受的话,就请假吧。”
“不行,随便请假会被辞退的。”加彦用纸巾擦着红通通的鼻子,“你继续睡,我吃点面包就上班。”
肖蒙皱了一下眉毛,也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加彦忙摆手。
对肖蒙这样施舍一般的温柔,他再没有像以前那种欣喜的温暖心情。他知道就是这些恩赐,让肖蒙对他那么高高在上。
他住在肖蒙家里,吃肖蒙的饭,穿肖蒙给的衣服,搭肖蒙的车。
所以才要天天被数落。
“没关系,反正我都醒了。”
“……那,谢谢你。”
这是回到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大家都穿来各式各样的漂亮新装,脸上残留着点过年的喜气,还有暴饮暴食的痕迹。
加彦也穿着肖蒙送他的衣服,但还是显得肤色苍白。女孩子们都在叫“五天我多了两公斤耶!”,他却半点肉也没长,在厚厚的围巾里更显得脸小。
午餐休息时间大家坐在位子上吃带来或者买来的便当,不美味的午餐需要八卦来调剂,几个人便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加彦你真好命,有私家车可以坐,不用挤地铁。”
“是朋友有车,就顺便带我一下。”加彦忙解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的态度似乎有着刻意的热切。
“有那样的阔朋友真是好,他的房子也很不错吧?住在那里比租破公寓舒服多了吧。是在哪个地段啊?”
“在新城那一带。”
“咦?不是吧!那里寸土寸金好不好,贷款要几百年来还啊。”
“没有那么辛苦的,房款已经付完了。”
“一次付清的?”
“嗯……”以前说到肖蒙,他总是为他的能干而自豪,可是加彦现在不再有那种傻乎乎的激动的骄傲感觉,他知道肖蒙的优秀都跟他没关系。
“真厉害。我那些发达了的同学,联系都联系不到了,不要说借房子给我住。加彦你运气真好,这种朋友真是难得啊。”
加彦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咬了口面包,抓了抓头,没再说话。
“不过,你朋友那种条件的男人多少都有交往对象的吧,你住那里不会不方便吗?”
加彦咬着面包,摇摇头:“他单身。”
“假的吧,骗人。”
“是真的。”加彦想了想,“但是以后会有吧。”
肖蒙的事情,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定是太挑剔了。”
“就是,三十多岁还不找女朋友,除非是同志。”
加彦吃了一惊,几个人却从便当盒上抬起头,哈哈笑起来。
“别胡说,两个男人怎么可能。”从都市言情杂志上露出脸的女职员插嘴。
“男人跟男人一样可以做啊。”
“骗人,怎么可能做得到,男人怎么代替女人那个啊。”
“怎么‘做’不到,不要太天真了,可以从后面啊,就是大便的地方。”
男人坏笑的解说换来一片尖叫。
“啊呀,快别说了,好恶心!”
“怎么会有人那么变态的,脏死了。”
“在下面的那个最变态吧,身为男人还想被拥抱,很龌龊耶。”
“这种人是人妖吧?!”
加彦有些无措,面包拿起来又放下,最后只从保温杯里喝了几口热水。
他意识到大家对他的确不一样。这些像是特意讲给他听的。
而单独相处的时候就没人跟他说话,上洗手间其它男职员都会迅速解决完了离开,等空位的人也避而不用他用过的抽水马桶。
加彦很尴尬,好不容易有了几个熟人,一下子却都变成陌生面孔。孤零零在水龙头前洗着手,他渐渐有些抬不起头来。
事情越来越明显。他像往常一样从背后靠近一个男同事,想借份资料,对方一觉察到他的贴近,就反弹一般,动作激烈地迅速推开他:“你干什么?!”
加彦正惊愕地发着呆,突然感觉到被什么东西打中了头,忙转过身,背后却没有人。
虽然不很痛,但其它人隐约的笑声让他手心出汗,头也慢慢垂下来。
小时候那种瑟缩卑下的心情,过了这么多年,好像又回到他身上。
几天里加彦走路总是缩着肩膀,低着头。
他小时候被人扔石头,骂“强奸犯的儿子”的时候,也是这种样子。
这天加彦回来得比平时早很多,肖蒙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嗯,今天事情少……”加彦解着围巾,鼻尖冻得红通通,连眼皮也发红,“唔,我有点累,我,我去洗个澡。”
“这么多天了烧还是没退,不舒服就请假,明天别上班了。”
“要上班的。我没关系。”加彦鼻塞似的揉着鼻子,声气,“不上班,就会丢工作……”
从浴室出来,加彦还是感冒一样一直清鼻子。电话突然响起来,看加彦神情迟疑,肖蒙就替他拿起听筒:“喂?……请稍等。加彦。”
加彦裹紧了一下浴袍,才过去接过电话。
“啊,是的,嗯……”
“是,是吗……”
“啊……这样……我明白。”
肖蒙皱着眉毛听这样含糊不清的对话,看加彦放下话筒,吸了一下鼻子,就没再吭声。
“怎么了?”
加彦抓了抓头发,来回磨蹭着脚趾,咳了一声,过半天才含糊地:“我被辞退了。”
肖蒙转头看他。
他只弯着腰,把手平放在膝盖上,更显得!,肩胛骨的形状都从衣服上透了出来。
两人都没说话,屋子里一片安静,只有加彦偶尔吸鼻子的声音。
“肖蒙,我想回乡下去。”
肖蒙猛地看向他。
“什么?”
“我想回乡下。”他把脚往里缩了缩,“没有工作在这边很难活下去。乡下生活比较便宜,容易一点。”
肖蒙喘口气,搂住他的肩膀:“找工作没什么难的,你想的话,我帮你,明天就可以换地方上班。”
加彦低着头,没再说话,只有脊背在微微发抖。
他很想回乡下,回到那里就好了,一切都重新退到起点。
他突然明白,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那样的辛苦,只让现在的生活,变得比以前更加艰难而已。
加彦第二天出门去银行,把自己的存款全取出来,反复数了又数,想了一整天。
在乡下除了吃饭,其他的用不到什么钱。他念过大学,在村子里的小加工厂里也许可以找到工作。找不到的话,他也可以做一点零工,节省一些总能活得下去。
从乡下到这里来找工作不容易,要回乡下去就很轻松。
加彦把买票的钱拿好,放在口袋里,紧紧捏着。走到车站,在候车室里等了会儿,看买票的人排了不短的一个队伍,便在一边先坐下。
队伍短了又长,长了又短,售票窗前空了的时候,里面的工作人员便聊起天来。加彦的手仍然在口袋里,捏着那张纸币,摸得手心都出汗。
慢慢慢慢天都黑了,售票窗也停止售票,工作人员开始清场,他却始终没有从位子上站起来过。
“加彦。”
加彦刚走出车站,就听见肖蒙的声音,忙抬头,看男人从车里钻出来,甩上车门,朝他大步走过来。
“你在外面做什么?病没好,还这么晚回家!”
“啊,我出来买点东西。”
肖蒙张开嘴,又顿了顿,用眼角扫了一下他背后的车站,“你买到了吗?”
“没有……”
肖蒙脸上的肌肉微微放松,“那先回去吧。”
他朝加彦伸出手,加彦“嗯”了一声,抓住他的手指。
明明知道分开对自己是最好的,连在乡下要怎么省钱过活都打算过了——院子里的丝瓜架可以修一修,下面还能种点小菜——可那时候他却没有掏出钱来买车票。
因为他突然想到,回了乡下以后,两个人隔得远远的,就再也不能跟肖蒙一起生活,可能连见面也做不到。
然后心口就一阵阵发痛,像有刀绞一样。
满心只想着要再看肖蒙一眼,好好跟肖蒙道个别再走,多留一两天也行,多看看肖蒙,多跟肖蒙说几句话。
那种让心脏部扭成一团的,舍不得的心情。
偷偷看着身边的男人,总想着“明天再走吧”,可真正到了了第二天,天亮的那一刻,他的决心就又被粉碎了。
他舍不得就这样再也见不到肖蒙。无论怎么生肖蒙的气,他仍然一听到肖蒙的脚步声就会高兴,一闻到肖蒙身上的味道就觉得很安心。
一切都像条件反射,只要是和肖蒙有关的,他就本能带着在意的心情去对待。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这么依恋肖蒙,到了面对长久分离就睡不好、吃不下的地步。
也许自己已经变成同性恋也说不定。这么怀疑起来,禁不住沮丧又害怕。
让他卑微地单恋一个连做朋友都很难的同性,这样的人生会比以前更灰暗。
加彦偷偷专门去市立图书馆,借了跟同性恋有关的专业书籍,他想弄清楚同性恋究竟是怎么样一回事,要怎样才能治得了。
他对肖蒙撒谎,说自己在外面打零工攒点钱,事实上是每天坐在图书馆角落里,搬两本字典和学术书籍,埋头逐字苦读,一读就是好几个小时。
但看得糊里糊涂的。
那种程度的理论对他来说实在太难。大段的分析看得眼睛痛,简直就是受罪,虽然每个字都认识,却不大能明白意思。遇到有英文的部分,就辛苦地翻字典一个个词查出来,却还是全然不明白。
越是心急就越弄不懂,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不好的头脑,如果他能有肖蒙那么聪明就好了。
拼命努力都没有进步,巨大的压力让他回到家仍然无法休息,晚上也很难睡得着,于是借了两本薄的书,还影印了一些资料,带回家去,背着肖蒙偷空看一些。
神明丝毫没有为他的勤恳所感动,像当年大学入学考试一般苦读的几天里,他仍然处于一知半解的糊涂状态。
资料上用不同颜色的笔左一道右一道画得满满的,全是他觉得重要的地方,厌恶疗法啊,支持性疗法什么的,他觉得如果能成功,以后就不会再因为肖蒙而觉得伤心困扰,又能像从前一样只把肖蒙当朋友看,恢复成普通朋友的喜欢。
然后安心地回乡下去。
下了一天的雨,到深夜也没有停歇的迹象,听着雨点敲在玻璃上的轻微声响,加彦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这都不知道是第几天失眠了,原本下雨的天气他是最容易入眠的。苦思冥想着,周围寂静得连布料摩擦的声音都极其分明,勉强闭上眼也无法安睡。
反反复复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好几次裹着被子爬起来,看着身边的男人,按照书里说的那样,一旦觉得心动,就想办法弄痛自己。
可好像没有任何效果,虽然掐自己胳膊掐到痛得受不了,留下一大块的瘀青,看着肖蒙时候那种心酸的感觉,还是一点都没变淡。
想到分开以后那种不可预期的孤独,就几乎要落泪。
沉睡着的男人突然醒来一般动了动,加彦忙躺回去,生怕再惊动肖蒙,便自觉地背对着他。闭上眼睛努力要入睡,尽量不去想以后生活里没有了他,自己会怎么样。
他眼眶发热着,却突然被从背后抱住,翻了过来。
“你睡不好吗?”
男人身上那种淡淡的好闻的味道钻进鼻腔里,加彦控制不住微微发抖。
“有、有点冷。”
“嗯?”肖蒙拧开床头灯,摸索了一下暖气的遥控器,把室温调上去,又将他搂进怀里,“睡吧。”
“嗯……”
这样子他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肖蒙的胸膛贴着他的,感觉到他的不安,也睡意全消似的,索性睁开眼睛,“对了,你不要再东奔西跑做零工了,我介绍一份工作给你。”
“啊?”
肖蒙用拇指婆挲他消瘦的脸,“是大公司,福利不错,给你的工作也不会辛苦。”
“啊,谢谢你,但是,这个不用了……”加彦低了低头,心里很感激,“我做不久的,可能过几天就要走了。”
肖蒙的手停了一下,过会儿才拍拍他的脸颊,“我已经联系好了,你就先做着吧。”
加彦“嗯”一声,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巴不得肖蒙对他凶一点,越毒舌越好,千万不要再抱他了。
可偏偏肖蒙这段时间变得很温柔,一旦两人独处,就会搂着他,摸他的头发,亲他耳朵。连他故意把肖蒙的西装烫坏了,肖蒙也没骂他。
被肖蒙搂着,贴近那温热的胸口,虽然知道这样自己一定又会失眠,可终于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前功尽弃地钻进肖蒙的怀里。
加彦上班的第一天就没有准时回来,跟往常一样过了晚饭时间还未出现,打手机也没人接,不知道是静音状态或者周围太吵了没听见。
肖蒙连拨了几次,开始不耐烦,拧着眉,再拨了串号码。
“是我,你们忙到现在?”
“啊,是的,今天销售部错发了一张单,所以……”
“我介绍去的那个人呢?不是说了不让他工作时间太长的吗?第一天就叫他加班?”
“非常抱歉,我马上查一下……嗯?他确实不用加班的,准时就离开公司了。”
“……”肖蒙稍微顿了一下,“是吗……那没事了。”
在对方再出声之前,他先挂了电话。
肖蒙盯着墙上的钟,足足又过了一个钟才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加彦揉着眼睛推门进来,一副疲惫的样子。
“这么晚。加班吗?”
“是啊,事情比较多……”加彦表情有些迷糊,眼下一片阴影,看起来真的累得不轻。
肖蒙皱着眉看他摇晃着去找东西吃,抿紧嘴唇不说话。
他不相信加彦会有背着他出轨的胆量,但又确实觉察到男人无缘无故的疲乏和心不在焉。
第二天肖蒙提前下了班,到加彦公司外面的路上等着。
过了几分钟,门口陆续有人三三两两地结伴走出来。加彦也在其中,神情疲惫步伐散漫的,一点也不像跟人有约。
肖蒙狐疑地看他上了与回家方向相反的公车,便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他从来厌弃这样偷偷摸摸的跟踪,而为那个男人做出这种自己都不齿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理所当然。
加彦下车的地方是市立图书馆。肖蒙远望着,一时有些哑然,看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图书馆门前长长的台阶上,忍不住把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失笑地松了口气。
为了确认,索性停好车,也跟着走上去,在入口刷了借阅证通行,走过大厅之后,不动声色地在书架间寻找男人的身影。
穿过几间阅览室,果然远远看见加彦。他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翻着字典看书,一脸的认真。
肖蒙舒口气,摇摇头,想了想,微微一笑。
心情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好起来。
第十九章
加彦在外面吃了面包才回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一看书就直想睡觉,图书馆那么安静沉闷的地方,得花好大的力气才能不让眼皮打架,光打呵欠就打得眼睛都湿了。
“很累吗?”
“嗯……”
“洗个澡吧。”
肖蒙今天分外温柔,加彦实在抵挡不住他这种时候的魅力,就由他摆布。两人脱了衣服在浴室里坐着,肖蒙从背后逮住他,搂紧了,温柔地帮他洗了头发和身体。
被泡沫包围的,漫长的时间,感觉那么放松又美好,加彦不知是不是由于太困的缘故,觉得这好象儿时的梦境一样,最好只晕晕沉沉停留在这里面,不要再醒过来了。
“加彦。”
“嗯?”
“这么久没做,你积了很多了吧?”
“咦?我、我没有……”加彦吓一大跳,忙站起来,往后缩缩。
肖蒙也跟着站起身,笑着亲一下他的嘴唇。
加彦瘦得厉害,下巴尖尖的,还有些黑眼圈,之前养出来的那点肉都不见了,肖蒙把他抱起来压在胸口都觉得轻,缺少分量。
即便如此,对着他小动物一样引人虐待欲的脸,肖蒙还是觉得下腹一阵火热。
之前加彦在生病,精神又不好,他只每天抱着咬咬啃啃,没舍得全吃,已经许多天没做过了,欲念一上来,他就不打算再委屈自己,把加彦压在浴室墙壁上,在那惊慌地张着的嘴唇合上之前,重重吻了下去。
“唔……唔……”
加彦明显不肯顺从,一直挣扎个不停,拼命想逃开。
肖蒙耐性十足地含住他的嘴唇,在口腔深处逮住他缩得小小的舌头,反复吮吸舔弄,听他发出抗议的细小咽声,只觉得下腹已经胀到发痛的地步。手在加彦背部大力爱抚,渐渐下移,探进他的腿间。自下而上搓揉着他的臀部。
加彦“呜呜”抗拒着,呼吸急促,仍然扭个不停地反抗,前端却迅速昂扬湿润起来。
肖蒙信心满满,更加用力亲吻爱抚他,手指往前,指腹由后摩擦男人那可怜性器的根部。
“呜……”加彦那全然被挑逗起来的反应也让他忍耐不住,沾了湿意的手指埋进后穴中,意图明显地反复进出。
加彦还在坚持着挣扎,但已经无法抗拒了,腿发抖着被肖蒙撑开,而后火热的性器重重挺了进去。
“呜……”肖蒙不理会他的抗议,轻易就按紧他,将剑拔弩张的部位深埋在他臀间,在他“不行不行”的哀鸣中用力顶着他。
反复的抽动中加彦被顶得低声呜咽,又挣脱不开,只能贴在肖蒙胸口不停发抖。
肖蒙简直要爱死他这样猫咪般的反应,几乎停不下来,只凶狠地律动着,男人紧缩着的内部让他无法自制,迅速达到一个小高潮之后,又把加彦转过去,强硬地抱紧,固定住腰部,从后持续激烈侵犯。
加彦失声呻吟着,无助地拼命撑着墙壁。全身在反复的侵犯中都变成浅浅的粉色,臀间黏湿一片,看起来可怜又情色。
等到肖蒙最后一次毫不留情的沉重埋入,身体相连着微颤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从他体内退出来,胳膊还是丝毫不放松地环着他。加彦站都站不住了,抖着腿,辛苦喘着气。
肖蒙抱紧他,边重重亲吻他的脖子,边想把他翻转过来。
而男人不知怎么的,固执地维持着趴着的姿势,额头抵在墙上。明明身体也有反应,也达到了高潮,还不止一次,却好象很灰心。
肖蒙停止亲吻,摸了一下他的头,“加彦?”
加彦小小“嗯”了一声。
“在生气?”
“没有……”
“你讨厌做?”
“没有……”
“那是怎么了?!”
加彦不出声,他便加大受劲,硬把加彦翻过身来。
男人眼睛红红的,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跟他对视了半天,吸着鼻子,在他极度疑惑的时候,突然用力抱住他的脖子。
“加彦?”
加彦没有声音,只是胳膊微微发着抖。
虽然没有言语,但这样用尽全力的可怜拥抱,让肖蒙心情也温柔起来,于是反手抱紧男人消瘦的背,将他整个拥在怀里。
不明白加彦为什么难过,只感觉得到他在拼了命一般贴近自己,不由得有些困惑的甜蜜。
也许加彦真的开始对他有爱的自觉了呢?
加彦纯粹是被他掰弯的,他知道同性恋所要承受的压力,也知道加彦最害怕被人贴上标签而歧视的感觉,但还是亲手把那个标签贴了上去。
他也为这个而觉得抱歉,但他不会替加彦撕掉。
加彦咬牙下了决心,去把借来的书全还掉了。
他舍不得离开肖蒙,那是比任何一次失恋都要来得疼痛的感觉。他想自己大概是治也治不好了,虽然是鸡蛋碰石头一般的心情,可他想认真努力地跟肖蒙在一起。
因为被恶劣对待就离开,那样太懦弱了。
渴望的东西,他本来就总是得拼命争取才能得到。念书的权利,一份工作,一个朋友……虽然不是全都能实现,可是逃避的话,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肖蒙比他以前追求过的任何一个女性都要来得优秀而且骄傲,看不起他这样的男人,也不奇怪。可是,如果拼命努力,变成有用一点的男人的话,也许肖蒙会慢慢喜欢上他,对他好一点,也说不定。
“加彦。”
正急步要去追赶已到站公车的加彦停了一下,转过头,看见余瑟正站在他身后。他离职之前余瑟就已经跳槽,颇有一段时间没见,不由得有些高兴,“是你啊……”
“有时间吗?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
坐在小酒馆的包间里吃着花生米个酱牛肉,手边新鲜的啤酒还在冒着泡,加彦笑着正想问他新工作如何,却被他抢先开了口。
“听说你辞职了。”
“啊……”加彦顿时尴尬起来,僵硬地笑了笑。
“那个,你的事情,我听她们说了一些。”
“……”
“那件事情是真的吗?说实话我很生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之前说想交女朋友,要娶个老婆的人,让我有合适的就帮忙介绍的人,难道不是你吗?你是在耍我还是怎么的?”
“我没有耍你,但是……”加彦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低下头,“对不起。”
安静了一会儿,余瑟叹了口气,“那你是最近才变成这样的?是因为你那个朋友的关系吧。”
“……”
“加彦,你又不是天生的同性恋,这个是能改过来的。之前一直都喜欢女人,现在却跟男人在一起,你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我不想看你变成那样。”
“谢谢你的关照,我、我要回去了,对不起。”
“加彦!”
加彦把钞票放在桌子上,逃命一样急忙离去。
肖蒙不耐烦地曲起食指敲着桌子,看墙上的钟。加彦又晚归了。
他不喜欢窥探他人的隐私,除了加彦的以外。忍不住要好奇加彦究竟借的是些什么书,要弄到这么废寝忘食。
他用加彦的帐号、密码登陆市区的图书馆资料库。加彦所用的密码永远都是同一个,猜都不用猜。登陆进去,自动跳出的就是借阅记录的清单。肖蒙扫了一眼,停住手,又认真看了好几遍,手指微微发抖地把电脑关了。
加彦匆匆忙忙回到家,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一直不接,太对不起余瑟的好心,但如果接的话,又会陷入被说教几个钟头的困境。他没办法向余瑟
说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但“离开肖蒙”这样的劝说,他无法接受。
心神不宁地开门进去,根本没留意房间里的气氛有什么异样,满脑子只想着要怎么给余瑟一个答复,见肖蒙在卧室里,他就移到客厅外的阳台上,掏出手机。
“加彦,你是嫌我在多管闲事吗?我是为你好。如果你要说这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与我无关,那我也不管了。你就当没我这个朋友。”
“不是的!”他难得认识了余瑟这个比较热心耿直的人,断交就太遗憾了。
“那就好。我直接说了,我有朋友是心理医生,由我介绍去的话,可以不收费用。我来帮你个时间,去跟他谈谈吧。”
“啊……这个……”
“怎么样?”
免费的心理医生本应该让他觉得如获至宝才对,但是,尽管他不清楚心理治疗是怎么样的过程,可把自己跟肖蒙的事情仔仔细细全说给别人听,那样对肖蒙太过分了。他不想做对肖蒙不尊重的事。
“谢谢你,但还是不要了,找心理医生太严重,我自己可以处理得来,”听到那边余瑟的抗议,加彦有点抱歉,可又不能让步,就决定敷衍到底,“而且我觉得我不是同性恋,我对男人没什么感觉的……”
“你的确不是。”
加彦瞬间吓得脊背都凉了,仓惶地把电话摁掉,丢到一边,转过身看着冷脸走进来的男人,腿有点哆嗦。
在他开口辩解之前,肖蒙就像打他耳光一般,用力把一叠眼熟的资料甩在他脸上。纸张落得满地都是,上面他自己用笔划出来的红线分外清晰’
“你当然不是。所以也不用治。”肖蒙脸色发青,声音却很冷静,“现在就给我滚。”
“肖、肖蒙!”
肖蒙额上的青筋暴着,加彦从来没见他这样发怒过,结巴起来。
“同性恋是性变态,那你跟一个变态住在一起做什么?怕被传染,你直接滚出去就行了,做什么治疗?”
“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没有哪个意思?是没有把我们的事跟别人说?还是没打算治你的同性恋?”
“……”加彦答不出来了,半天才结巴地,“我只说了一点……我想过要治,但是……”
肖蒙打开门,抓住他的领子,硬把他拖出门,“马上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肖、肖蒙……”
“滚远点,别让我再看见你。”
加彦忙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门口无措地看着屋内暴怒的肖蒙,不肯走,却也不敢进去。
肖蒙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关上门。再打开门的时候,一包草草收起来的行李被摔到门外。“滚。”
加彦知道他气得不轻,见他这么决绝更是心慌,只能拍打着又被摔上的门,“肖蒙,肖蒙……”里面的人半点回应也没有。
加彦在门外团团转,满心着急,又敲敲门,想了个借口:“肖蒙,我还有东西在里面,你放我进去拿好不好?”
仍然没有声音,他只好沮丧地靠墙蹲下来,认真想着等肖蒙出来的时候,该怎么道歉才能让肖蒙消气。
蹲得全身发冷,腿部麻了,好不容易才听到门口有动静,加彦忙扶着墙站起来。
肖蒙在西装外面加了大衣,手里是旅行包,一副准备出远门的样子。
加彦准备好的道歉都忘记了,见肖蒙理也不理他,从他身边走过,忙一把抓住肖蒙的袖子,“你要去哪里?”
“别碰!”
加彦被他用力一甩,胳膊都有些发麻,只好纳纳收回去。
“还有什么东西没拿走的,你自己进去收拾干净。想要什么尽管拿,反正我回来的时候要全部扔了换新的。”
加彦还是弃犬一样在后面紧跟着他,直到他回头嫌恶地提醒:“你的钥匙我收走了。从今天起我不想再看见你,你最好弄清楚。“
加彦不敢再跟,见他进了电梯,只好拼命跑楼梯下去追。好不容易才出公寓,却连肖蒙的人影也看不见了,慌张中突然想起公寓的门没锁,又急急忙忙冲回楼上。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幸好门户大开的公寓安然无恙。但他没了钥匙,出去找肖蒙的话,就没法再进来了。
心急如焚,也只能在屋子里发呆坐,干巴巴得等着。
不敢指望能等到肖蒙回来,就一遍遍拨肖蒙的号码,而对方根本不接:发短讯过去,也得不到任何回应,甚至不知道肖蒙会不会看。想到肖蒙对他心怀恨意,也许真的会跟他断绝关系,再也不理他,他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拨电话拨得手指都酸了,那边传来的,终于不再是一系列长音后的”暂时无法接听“,而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加彦只好放下发热的手机,鼻尖通红地坐着,绝望的感觉让他手脚都冰凉。
加彦无计可施,只能把必需的东西背在身上,大清早到肖蒙公司楼下大厅里等着。
看着暗色的玻璃门上倒映出来自己的影像,又瘦又高的,胡乱套着大衣的样子很颓废。他多希望能从玻璃门上看见肖蒙的身影出现在背后,像以前那样,坏脾气地弹着他的后脑勺。
但肖蒙没出现,只有一个眼熟的男人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
“你是肖蒙的朋友吧,上次见过的。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啊,是的,请问,肖蒙他今天有没有来公司?”
“你说肖蒙?正好,”男人把他拉到一边,“我正想问你。他突然打电话来说辞职,怎么能这么说走就走!公司里都一团乱,你要是能见到他,麻烦让他至少回个电话也好啊。”
“啊……”加彦吃一惊,猜疑着肖蒙轻易放弃这种好工作的理由,“那个,他有没有说过为什么要辞职?”
“说是回家有事。我也不清楚,搞不好要结婚继承家业吧?”那人摊摊手,“只能这么想了。”
加彦坐上公车,一路发着呆,渐渐鼻子也塞住了。
想到“结婚”,就把背包里的戒指翻出来,那是自己要在婚礼上送给新娘的,但上次新娘跑掉了,它就留了下来。
早就用积蓄买好的,款式简单的戒指,已经被摩挲得很光滑。虽然不怎么值钱,却是他要留给最重要的人的东西。
眼睛红肿地望着窗外,鼻涕都快忍不住了,难受地发着呆。
可能肖蒙真的会结婚也说不定,事实上关于肖蒙的一切他都所知甚少,因为肖蒙什么也不跟他说。
加彦从自己放重要小物品的盒子里找出高中的毕业照,照片背后印有每个人的联络地址,肖蒙的也在上面。但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加彦从来没去过,更不知道搬了没有,可无论如何,找去他家里碰碰运气也好。
回到县城里,不用太多工夫,就找到地址上的那栋楼,是带花园的漂亮小栋住宅,看样子像是肖蒙一家人会住的地方,加彦放心了不少。
忐忑不安地按了门铃,很快就有个上年纪的女人来开铁门。加彦松口气,礼貌地,“肖伯母好,请问肖蒙是住这里吗?”
对方却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哦哟,我一个做下人,您别认错了。夫人她不在,跟肖少爷都在本宅,他们十几年不来乡下住了。”
加彦被震住,有点不敢确定她所谓的肖少爷,跟他要找的肖蒙是不是同一个。
问了地址,却是在市区内,犹犹豫豫的,还是转车去机场。
原本就不丰厚的,预备留着回乡下度日的积蓄,买了车票和不打折的机票之后损失惨重。加彦不舍得住旅馆,只想着今天之内一定要见到肖蒙才行,就连饭也没时间吃,饿得肚子咕咕叫。
找到地址上写着的那个地方并不难,但加彦隔着铁门望进去,看见那大片浪费地皮的草地和人工湖,就被吓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吃了一天的汽车尾气和灰尘,灰头土脸,一身皱巴巴的,进这种地方,会不会被赶出来。忐忑了半天,只好折回头,跑大老远找个超市,买了些水果,提在手里,又把脸擦擦干净,整了整衣服,才敢重新回去询问。
他很怕和住在这种豪宅里的人打交道,那种压迫感会让人抬不起头来。他清楚自己的穷酸,连听他说出地址的计程车司机都用狐疑的眼光打量他,贸然来访,不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接待。
但想见肖蒙的心情又是如此急切,害怕着肖蒙真的要跟哪家大小姐结婚,觉得只要能早些见到肖蒙,被嘲讽讥笑也没有关系。
“对不起,二少爷说不认识叫林加彦的人。”
在门外苦等了半天,只得到这样的回复。虽然是意料之中,之前勉强压抑着的,一路奔波的疲惫和饥饿感觉,还是瞬间鲜明起来。
也许那个人真的不是他要找的那个肖蒙呢。抱着这样微弱的希望,到角落里站着,掏出手机又打电话给肖蒙,总算不是关机状态,但却无人接听。
一遍一遍地重拨,拼命想把自己的心情从这小小的机器里传过去,可对方却只像一堵墙,无论怎么样,都只静静的没有回应。加彦擦了一下鼻子,不放弃地拨打着电话。
雨又渐渐下起来,虽然并不到能把人淋得透湿的程度,但在雨里站久了,头发就湿漉漉贴在头上,外套和帆布旅行包的颜色也变得深一块浅一块,看起来更加寒酸狼狈。
见到自己这个样子的肖蒙,即使消了气,也不会有好感吧。
如果肖蒙是女孩子,他想,他应该早就迷上肖蒙了。不确定同性之间爱恋的定义,可纵使是作为男性的肖蒙,也一样寄托了他所有的感情。
原本觉得,做普通朋友自己就会很满足,可是现在明白,普通朋友是不够的,肖蒙如果结婚,那种感觉比他任何一次失恋都要来得疼痛。
飞蛾扑火也好,不自量力也好,他想跟肖蒙永远生活在一起。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暗了,背上的旅行包和手里的水果都发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想着再跑去商店买把伞来遮一遮也好,又担心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肖蒙突然回心转意,正在摇摆不定,犹豫着走了几步,忽然前面有辆车转过弯,朝着这边开过来。
感觉到车灯直射过来的光线,也听见后面大门自动敞开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挡在人家路中间,忙要闪开,给车子让出路来。
但脑子虽然清楚,身体却不听使唤,他跑了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也没地方休息,又饿又累,更被淋得手脚发麻。车子虽然开得不快,也力图避开,还是带了他一下。
失去平衡的踉跄着跌倒在雨水里,并不太痛,但被从头弄湿到脚的感觉十分狼狈,水果也滚了一地。车门迅速打开,一个高大的少年从里面下来,来不及撑伞地快步到他身边,“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冬天衣服穿得厚,车擦过来的力道也不重,身体没有怎么样。
“真抱歉,一开始没注意到门前会有人,我以为你会躲开的。”
很意外对方会如此礼貌,加彦带着满身的水迹,捡起散落在地的水果,也不忘道歉着朝他回礼。
“你在这里等着,是有什么事吗?”
“啊……”加彦一下子满怀希望,“我是来找肖蒙,能不能麻烦你……”
话没说完,就听到背后逐渐清晰起来的,重重踏在水里的脚步声,而后领子被人一把揪住,扯得整个人踉跄着转着半圈,正对上男人青白的脸。
“你是白痴吗?”
“啊……”
“走路都会往车上撞,你是不是活得太腻了?到底有没有神经啊你!”
“对、对不起……”
男人咬牙切齿地,“你怎么不干脆被撞死算了。”
对方那强烈的恨意让加彦瞬间难过得抬不起头来。
“喂……”
“肖玄你把你的车开进去。这样都能撞人,你没有驾车常识吗?”
少年不甘心地低声嘀咕着“又要开始了啊”,就钻进车里。
车子溅着细小的水花平稳开了进去。加彦仍然被扯着领子,一路跌跌撞撞地往里走,“肖、肖蒙啊……”
“我不想淋着雨跟你说话。”
加彦立刻闭上嘴。看着身边男人被淋湿的头发和脸颊,不知怎么的,觉得很伤心。
进了大厅,在水里弄得冰凉的身体总算暖和起来。有钱人家的毫宅内部,加彦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不由得又全身发僵,不敢四处乱看,湿漉漉的脚踩在地毯上都战战兢兢。
“你来找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加彦本来就坐力难安,肖蒙站在他面前,比坐着的他高出太多,全然陌生的气势,他几乎结巴。
要是不自量力地表白的话,恐怕会直接被赶出门去。慌张中只记得特意买来的水果,忙双手抓着递过去,却发现早就摔得又脏又烂了。
“我、我来跟你道歉。”
肖蒙哼了一声,沉下脸,“不必了。”
这样决绝的回答让加彦慌了神,“肖蒙,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我会向你赔礼……”
手里的烂苹果显得更寒酸,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坚持送给肖蒙。
“滚回去。”
“肖、肖蒙……”加彦急得满头汗,“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我请你吃饭,还是要别的补偿,什么都可以……”
肖蒙生气的时候他只会请吃饭,上门低头认错,如果连这些也没用,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滚。”
加彦不肯动,鼻尖迅速地红了起来,胸腔了的空气像被抽干一样,又苦又闷的不能呼吸。
“肖蒙……”
“我叫你出去。”
男人的声音越发严厉起来。知道他这样是代表着极度的恼怒,在纠缠下去只会被痛打,加彦还是咬着牙,没有动。
“肖蒙,我们这么多年朋友……对你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吗?”
男人像被击中了一样没有回应。突然伸手用力抓起他的领子。
“上去。”
“啊?”
“跟我上去。”
被凶狠地拖着上楼梯,晕头转向着来不及弄清楚状况,就被拉进一个房间里,而后丢在床上。
床铺虽然柔软,重重跌在上面时背部还是受到冲击,加彦花了几分钟才撑着自己坐起来。
“肖蒙……”
高大的男人单脚跪上床,握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倒,粗暴地逼他翻过身去。
感觉到湿而脏的外套被脱下,加彦不由得慌张起来。虽然思念肖蒙,但这种冷战气氛根本不是适合做爱的时机。
“肖蒙……”
“怎么?”
“不要做这种事吧,我们还没谈完……”
“你不是要补偿我吗?”
加彦迟钝地“啊”着点了点头。
男人哼笑了一声。
“不上床的话,你要怎么补偿?除了这个,你没有别的用处了吧。”
加彦呆住,肩膀上的力道已经松开了,他却觉得动弹不得。
没有挣扎地被肖蒙扯掉毛衣,解开衬衫,男人的手伸到他皮带上的时候,停了停,而后笑笑。
“真温顺。”口气轻蔑地,“怎么,你知道我是肖家的少爷,就甘心变成同性恋了?”
加彦吃惊地呆了半响,没能忍住,眼睛还是全红了。边被肖蒙脱下裤子,边紧紧抓着枕头,把脸埋在里面。
他真的喜欢着肖蒙,从来没有像喜欢肖蒙这样喜欢过谁,肖蒙说的每一个字,他都那么在意。
那种心脏都要揪起来一样的感觉,就是爱吧。
可是已经没有用了。
肖蒙粗鲁地把他的内裤扯下来,“腿分开。”
加彦只僵硬着,死死并着腿。
“分开点。”
加彦没有再出声。
肖蒙憋着气,发狠拍了他一下,“听见没有?”
加彦还是只死死揪着枕头。
肖蒙松开手,看着他颤抖的肩膀。
“加彦。”动作突然就无法粗暴了,不太用力地把他转过来,看见男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脸。
肖蒙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会觉得心疼。
“加彦。”
男人抽泣着的样子让他也心酸起来。
“加彦。”
他知道加彦在乎他,非常在乎。加彦千里迢迢追过来道歉,下雨天在外面站着等,他从窗口往外看着那个小黑点,不是没有安慰的感觉。
《难言之欲(下)》18-完by蓝淋 蓝淋 难言之欲
可是很不够,和他想要的,差太远了,而且越来越远,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没办法不觉得失望而恼怒。
红着眼睛的男人始终不肯抬头,只出声地吸着鼻涕。肖蒙把他抱在怀里,用力摸他的头,感觉到他的反抗,就把他抱得更紧。
“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无奈地低声责备。
男人的肩膀因为抽噎而颤动,却没有声音。
被他无心的愚蠢重重伤害到的心情,几乎要放弃却始终还是无法割舍的心情,几天来无法控制的充满自我厌恶的想念心情,却不知道这个男人能不能明白。
肖蒙认输一般地抱紧他,亲他湿漉漉的眼睛和鼻尖,然后是嘴唇。
男人一开始固执地抗拒,禁闭着嘴,那种受了伤的赌气举动只让肖蒙觉得更加放不了手,边喃喃骂着“笨蛋”,边把他牙关撬开。
舌头一碰触,就自然而然地深吻。下腹部灼热了起来,顶着加彦赤裸的下身,在他不安扭动的时候,把他的腿分开。
两个人对彼此的身体都是这样熟悉而默契,加彦微弱的抵抗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肖蒙没做什么润滑就硬是挺了进去,感觉到加彦因为疼痛而失控地颤抖,他咬着牙放慢了速度,却更用力。
为什么无论怎么亲密无间,互相在意,却就是达不到爱的程度。
明明两个人都这么辛苦,却不知道是谁的错。
“为什么……”激烈的动作里含糊地自言自语,责备一般用力蹂躏着身下的男人。
加彦很痛似的抓着他的背,呜咽着,声音模糊。
“喜欢。”
肖蒙抖了一下,睁开眼紧紧盯着他。
加彦眼睛红通通的,里面满是泪水,肖蒙也不确定那声音是不是他的错觉。
动作不受控制地越发粗暴,加彦痛得抽泣起来,被直接插入的痛楚很鲜明,但还是拼命抓着肖蒙,用疼得完全变调的声音,一遍遍乱糟糟地说“喜欢”
最终的失控之后,总算停了下来,除了急促的喘息声和微小的哽咽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肖蒙有种幻觉和真实交织的眩晕,看身下的男人疼得曲着的身体,像只被人折磨得过火的小动物。
“加彦。”
男人动了动,发出细小的呻吟。
“你流血了。”肖蒙的口气有些不稳,让他趴着,动作谨慎地分开双腿,认真查看,“我叫医生来。”
“不要……”加彦脸埋在床单里,声音含糊地。
确实,就算叫了医生来,他也没法坦然地让人看加彦的裸体。肖蒙起身从抽屉里找出通常必备的简易药箱,回到床上小心翼翼帮加彦擦拭清洁,而后大致上了药。
两人都不再说话,漫长的沉默里,他只反复摸着男人黑色细软的头发。
男人瘦削的身体一览无疑,肩胛骨的形状凸显着,皮肤又苍白,还在因为疼痛而不时抽搐。肖蒙看他放在床单上的手,指甲上淡到发白,很不健康的颜色,指腹上还有一些茧。
看起来那么可怜。
他几乎在想,自己是不是要为了男人这样禁受不起更多折磨的虚弱而认输。
“你刚才对我说什么?”
加彦动了一下,好久才小声地,“……喜欢。”
肖蒙有些迟疑,“再说一遍。”
“喜欢……”
“再说一遍。”
“喜欢……”
加彦眼睛红红的,不明白肖蒙让他这样重复的意图。说得嘴巴都发干了,肖蒙也没有明确的回应,只突然站起来,背对着他。
加彦忍不住大着胆子问:“你对我,也是喜欢吗?”
“不是。”
加彦没再说话,他心里被失望填满了,渐渐有些哽咽起来。
“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差劲的笨蛋。”
加彦只低头努力忍着眼泪。
突然听到不大的声音说:“我们交往吧。”
吃惊地抬头看肖蒙,只看到他的背影,还有红通通的耳朵。
“肖蒙……”
“看什么看!”然后又被掀起被子蒙住头脸,连棉被一起被抱着。
“你是不是很爱我?”非常骄傲的声音。
加彦在被子里老实地点点头。
感觉到肖蒙的胳膊在微微发抖,他紧张地想钻出来看肖蒙的脸,但肖蒙力气大,怎么也不让。
他一直不知道他表白的时候,肖蒙是什么样的表情。
过了很久他才被从棉被里挖出来,来不及睁开眼睛看清楚,就被堵住嘴唇,浓密而深长的吻让人心脏跳得厉害。被抱着压在肖蒙胸口上,只感觉得到那强有力的胳膊,还有湿润炙热的嘴唇,以及那样清晰的心跳声。
等肖蒙终于把他放下来,两人面对面侧躺着抱在一起,手脚缠绕着,都重重喘息。
加彦对于事情怎么会突然发展到这一步很是茫然。但听到肖蒙说了“交往吧”,又觉得开心,想再问得更清楚一点,肚子却抢在他之前发出极其响亮的声音。
“咕……”
“咦?”加彦立刻涨红了脸。
肖蒙看着他,“你最后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
“今、今天早上……”
“吃什么?”
“嗯,一个鸡蛋。”
话音刚落就被狠狠在屁股上拍了一下,“你是白痴吗?现在都什么时间了?肚子饿你就不会先说一声吗!”
挨了打的加彦“呜”了一声,看肖蒙站起身来穿衣服,拿被子把他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脑袋,而后抓起床头的电话。
很快就有人送餐点上来,加彦早就饥肠辘辘,忙从被子里钻出来,接过盘子就埋头苦吃,肖蒙在一边不停地低声训斥他:“吃慢点,你想噎死吗?”搂住他的腰的动作却很温柔。
“对了,”吃得七分饱,加彦总算缓过气来,“你怎么会住在这里的?高中的时候,你明明是在县城啊。”
肖蒙呼了口气,没说话,看加彦开始变得忐忑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说:“这个嘛,我是肖家的私生子。”
“咦?”
“因为见不得人,所以在成年之前就只被放到乡下。”
“啊……”
“能搬回来我妈很高兴。她想住这里,那就让她住着好了,我不想为难她。不过我不打算继承家业,毕业以后找的工作都和肖家没有关系。”他看了加彦一眼,“我不用靠肖家也一样能干,你说是吗……”
受到眼神胁迫的男人忙点头,“啊,是、是的……”
肖蒙微微放松地伸手捏他的脸,“笨蛋。”
“你本来就很厉害啊。”男人由衷地。
肖蒙拍了一下男人的后脑勺。
他想着自己小时侯,每年要被母亲逼着来这里拜年请安,得到的总是客套而冷漠的对待。在周围视线无形的压迫感里,也硬是要一个人骄傲地抬头挺胸。
他高于常人的自尊,是从小就开始有的。
虽然长大以后,因为和父亲相似的聪明和倔强而得到额外的器重,他却根本不肯回头顺从。而越是这样,父亲对他的态度反而越柔软,不只一次劝他回来为肖家做事,他不回家过年,他们便亲自来看他。
他用他的骄傲来让人折服,赢得一切。
只除了眼前这个老实而无用的男人。肖蒙有点咬牙切齿地用力捏了加彦一把,听他小声“呜呜”的叫痛却又觉得可爱。
“过年那天他们来,我叫你出去,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们的家务事。私生子没什么好荣耀的。”肖蒙摸了摸男人的背,“抱歉。”
加彦了然地“哦”了一声。现在提起这件事他已经不觉得气了。肖蒙从来不是肯把疮疤露出来的人,当时会让他回避,想起来其实也没什么。
但奇怪为什么肖蒙现在突然又肯说给他听。
加彦望着男人俊美的侧脸,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询问,而肖蒙没有留意到他的迟疑似的,站起身收走他手里的盘子,而后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
“这是什么?”抓到加彦长裤口袋里的四方形鼓起,肖蒙转过来朝他晃了晃。
“啊,那个……”
掏出来的是个有些陈旧的小丝绒盒子,光看着,肖蒙就明白了,打开来里面果然是一枚细细的戒指。
是为女人准备的尺寸,以他的手指,只能套在小指头上而已。
加彦有点不好意思,“嗯,不怎么值钱的……”
“难怪女人会跑掉。这种破东西。”
加彦沮丧地垂下头,“虽然是这样,但是……”
“反正也不能给别人了,”肖蒙把玩着它,“这个能送给我吗?”
加彦有些意外,但立刻用力点了点头。
肖蒙把它收在手心里,曲起手指握住,微微笑了。不知怎么的,加彦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些哀伤。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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