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到北京某企业参观,企业负责人以内部人身份带我到位于机场附近的一片厂区走走。那里有很多高大宽敞的厂房,当时已经出租给形形色色的艺术家。企业老总说这里的厂房非常结实,某一年改造时曾经想把一座厂房拆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墙凿开,一看那墙砖足有几尺厚。后来这家企业厂庆50周年时,给我寄了一份报纸,上面详细记录了建厂的历史。我才知道这厂子是建国初期,东德(民主德国)无偿援建的,那些厂房是典型的“包豪斯建筑”。这就是现在著名的“798”创意园区。
三年前,我第一次去德国。早听说德国的刀具锋利,锅具坚固,于是同行的人一口气买了十二只德国造高压锅,连货架上的样品都没放过。售货员并没有因为其中一人买的是没有包装盒的样品就马虎对待,找了一个纸箱子,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包扎好,还加上一个木把小提手,一点也不比非样品含糊。不久前跟几个“锅友”聊起来,从德国带回的东西里最好用的就是这只锅,钢的密度高、锅的密封性好,省火、安全、便捷,做出的饭菜原汁原味,营养成分流失少。据说这种锅在全世界已经卖出了上亿只,从没出过问题。
今年夏天,北京暴雨频繁,数次“水淹皇城”,狼狈不堪。有个朋友去过青岛,说青岛下暴雨时,出现一种奇特的现象:新城区汪洋一片,而当年德国租借时修的老城区则安然无恙。曾经有一条老城区的下水道的阀门出了问题,因那阀门是德国造的,我们今天的产品无论如何也配不上,无奈之下有关部门只好给德国政府写信求助。接到德国方面的回函后,我方派人沿着下水道的某个方向走某某米,发现一个油纸包,里面包着一个崭新的阀门——那是当初的修建者早就为今天预备好的。更为神奇的是,听说青岛市政府曾经接到过德国方面的通知,告知某座建筑物已经达到了设计寿命年限,应列为危房,建议楼里的居民搬迁!这些轶闻未经证实,但倒是符合德国人严谨认真的风格。
“7.23”动车事故后,我们从公开媒体上了解到了1998年德国埃舍德高铁事故的处理方式和处理结果:事后专家们研究后发现,事故原因源于高铁使用的064型双层车轮的金属车轮因相互间的挤压和自动伸缩产生疲劳,导致逐步老化直至最终爆裂,引发连锁反应,造成部分车厢脱轨及与建筑物相撞。事故发生后三天,所有此型号火车停驶进行全面检测,德国铁路卸除了064型双层车轮,换成了单层车轮。重新运行后,最高时速由280公里降至160公里。三个专门做列车检修和维护的工程师,因为工作疏忽、没能发现车轮的隐患被定为直接责任人。全国反思,每年6月21日定为追悼日,为所有遇难者立碑。2002年8月,德铁两名官员及一名工程师被控误杀罪。案件于2003年4月审结,每名工程师被罚款10,000欧元(约12,000美元)。
不久前,我在国家博物馆参观了《德国启蒙艺术展》。这是德国最大规模的海外艺术展览,奉献了三大国家博物馆近600件珍贵展品。参观前,我听一位朋友讲了一个关于展览的花絮:他的一位亲戚是从事文物搬运工作的,这次和德国人一起负责艺术展展品的搬运。展品卸车后,中方工人上去就要七手八脚搬东西,被德国人喝止,一律要按照规定的流程,一步一步来,确保展品万无一失运到展厅。当时就让他的亲戚自愧不如。我在三个展厅里走马观花地浏览了一遍展品,虽然是浅尝辄止、一知半解,但还是对那些作品中所洋溢的独立、自由、尊重个性、尊重人性、人文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文化精神所感染。也许,这就是“德国品质”的深刻内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