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刘禹锡(唐)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坐在往新校区回来的校车上,我忽然起了这样一个念头:我这二十年,一事无成。这么一想,忽然想起来那句二十三年弃置身。从前考试的时候,总是要记着沉舟侧畔那两句,好去填空。如今再也不会考语文了,心里头最感触的,却是除了这两句以外的那几句。刘禹锡的二十三年消磨在了巴山楚水,孤寂凄凉,而我的二十年呢?我生命的头二十年,就这样过去了。二十年来,时光空过,一事无成。好像总是要成点什么才是对的,建功立业或许是太高的目标,那起码要有些什么成就吧。可回想起来,竟然什么也想不起。家庭,学业,事业,情感……算来总是在消耗,在削减,只是真的没有成就过什么。于家庭,我失去了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年岁高了,父母头发白了。于学业,我在这个大学一天天过着,所谓进益根本不足以弥补我消磨掉的时光。于事业,成年已有两年之久,尚不能自立。于情感,喜欢过的人随着时光走远,从未经历过一场真正的恋爱。
今天自考场出来,突然有一种奇怪而微妙的感觉。这些日子,恍然如梦,一梦就是二十年。我不想怀旧,因为好多旧事往事都是用来沉积的,而一旦水波泛起,太容易勾起我的悔意。这二十年我获得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谁同我共过路,谁与我又扬镳,都在这一刻模糊了,成为虚化了的背景,而我面对未知的未来,前路不明,退路已断,只觉得是前所未有的惶恐与孤独。我该怎么办,能怎么办?我的生命还有没有选择?这样的日子是会继续还是会改变?我都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只是这些问题,这些无解的问题,一个个在我眼前浮动。
昨晚一直在做噩梦,生与死就在眼前不停转换,一睁眼,却还是如旧的那个世界。也是昨晚,听着一首首老歌,似乎自己都不是自己了。有时候,像这样抽离于日常一天天相同的生活之外是一种福祉,可以让人收获一些意外的感受。昨天白天在去看考场的公[]交上还惦记着刚发芽的太阳花,这会儿去看,已经出了好多好多芽。所幸收的及时,没有让毒日头给晒死。去阳台放花盆的时候,看见天空上垂着一弯低低的月,昏黄,带着晕,让人觉得不真实。耳机里一首首放着苏芮的歌,我觉得我要哭了。
最初的感动,最后的梦想,最美的愿望,最好的时光。这样的二十年,是实是虚,往后的时光,亦真亦幻。如今剩下陪着我的,只有我自己的感觉,明灭在灯影里,像一首夜曲,安静暗涌,不知道将去何方。
二十年啊,二十年来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