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毅帮助燕国一举夺下齐国七十多座城池,在只有莒和即墨两座城未攻下时,燕昭王去世,其子燕惠王即位。燕惠王原本就不喜欢乐毅,再加上听信齐国田单编造的“乐毅将要反叛”的谣言,于是就派骑劫代替乐毅做将领,把乐毅召回。乐毅深知阵前换将用意不善,恐遭诛杀,就向西逃走,投降了赵国。赵王非常宠幸乐毅,想借乐毅来牵制齐国和燕国。与此同时,骑劫中了田单的圈套,大败而归,丢失了之前攻占的所有土地。
燕惠王后悔使骑劫代替乐毅,丧失了所得到的齐国土地;同时又怨恨乐毅投降赵国,恐怕赵国任用乐毅,趁燕国无力之时前来攻伐。于是燕惠王便给乐毅写了一封信,信大概有如下几层意思:1、承认乐毅有功劳。2、认为乐毅辜负了自己。3、辩解把乐毅免职是左右进谗言造成的。4辩解说免除乐毅的将军职务是想让乐毅得到休息。5、责备乐毅降赵,辜负了燕昭王的知遇之恩。
针对燕惠王的来信,乐毅给燕惠王回了一封信,首先说明了自己从燕国逃到赵国的原因,之后讲述自己辅佐昭王的经历,再后,陈述了自己的功业,并进一步说明了自己来赵国的原因,最后阐明了对于燕国和惠王将要采取的态度。
乐毅是这样描述自己逃到赵国的原因的:“臣无才无德,不能奉承先王的教训,而顺从您亲信的心意,恐怕返国会遭到死刑,因而伤害了先王知人之明,也连带使您陷入不义,所以遁逃到赵国。”
接着,乐毅讲述了自己辅佐昭王的经历。他讲述了他如何进谏昭王,昭王如何期望他向齐国报仇的事,讲了乐毅如何向昭王献策,而昭王如何听用他的计策大败齐国的:“因为上天之助,先王的神威、四国的军队,攻拔了黄河以北的土地,燕军继续追击,一直打到了齐国的都城。齐王逃走莒城,仅他一人保住了性命,齐国的财物完全被加以没收,而且送到了燕国。由此可见,自从五霸以来,没有人的功业是能赶得上先王的。”
再接着,他讲了因为他取得的功业,昭王是如何对待他的:“先王觉得满足了他的志愿,划出了一块土地封给我,使我也像一个小诸侯。我私自估量,以为奉行君命,遵守教诲,还算侥幸而无罪,所以也便领受封赏而未加推辞。”
之后,他进一步阐述了自己未回燕国的原因。他在举了伍子胥被阖闾重用又被夫差冤杀的例子之后说:“保存住生命,成全了伐齐的功绩,用以表彰先王的心迹,这是我的上上之策;遭受毁损和侮辱的诽谤,败坏了先王的声誉,这是我最恐惧的事。”
最后,他阐述了两点。首先,不帮助赵来伐燕。“如今面对这样不可测度的罪名,又欲助赵以谋攻伐燕国,而侥幸的求取个人私利,这是我在道义上所不敢做的事情。”其次,不会攻击燕惠王本人。“臣听说古时候的君子,和人断绝了交易,绝不说对方的坏话;忠臣不得已而离开他的国家,也不为自己的名誉辩白。”
纵观乐毅给燕惠王的回信,有很多可圈可点之处。乐毅的为人和乐毅的这封信对后世影响很深。据史记记载,赵亡国后二十多年,汉高祖经过赵时,曾问道:“乐毅还有后嗣吗?”左右回答说:“有个名叫乐叔的。”于是,高祖便把乐卿县封给他,号称华城君,华成君就是乐毅的孙子。史记还记载说,当初齐国的蒯通及主父偃读了乐毅回复燕惠王的书信,常常感动得置书哭泣。《乐毅报燕王书》也被收到了《古文观止》中,成为千古名作。那么,《乐毅报燕王书》有哪些特色呢?
首先,通篇比较委婉。乐毅非常清楚,燕王给自己写信有两个目的:一是指责自己逃到了赵国,二是怕自己到了赵国之后会帮助赵国图谋燕国,其中最主要的是第二点。乐毅根据燕王的两个目的,写下了这封回信。首先,对于指责自己逃到赵国一事,乐毅从自己受到昭王任用开始写起,重点描述了帮助昭王向齐国报仇,纠集四国军队接连夺下齐国七十多座城邑的过程,字句之间看似在夸赞昭王,实际上是在表明自己立下的汗马功劳以及对燕国的忠心耿耿。其次,他在重要段落起笔时都用“臣闻”这样的说法,主要有三处。第一处“臣闻贤圣之君,不以禄私其心,功多者授之;不以官随其爱,能当者处之。”,第二处“臣闻贤明之君,功利而不废,故著于《春秋》;蚤知之士,名成而不毁,故称于后世。”,第三处“臣闻善作战者不必善战,善始者不必善终。”使用“臣闻”这样的说法,使自己的观点和态度的表达不显得生硬,易于接受。第三点,借助于阖闾和夫差对于伍子胥的不同态度,进一步委婉的阐述自己对于燕惠王的意见。
其次,文章的结构清晰。从表明自己不得已逃到赵国的原因到叙述自己怎样被燕昭王赏识及自己怎样报答燕昭王的,从劝谏燕惠王继承昭王的遗志到通过伍子胥的例子映射昭王和惠王的不同能力和器量,从昭明自己不会以燕为敌的态度到最后昭明自己不会与燕惠王作对的态度,层次清楚,语意明确。
第三,态度鲜明。在信的开端,他表达了自己逃出燕国不能返回的态度。在信的最后,表达了他不会帮赵伐燕及不会说惠王坏话的态度。
第四,感情真挚,全篇透出对昭王的感激,对业绩的珍惜,对完美操守的把持。
总之,乐毅回燕惠王的信,态度明确,层次清楚,语气委婉,语意恳切,是以平和的语气表达愤懑的心情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