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一样的想见你
想你属于我的美丽
曾今忘记怎么落泪怎么哭
我悲伤的世界悲伤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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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一年?”双眉紧锁,一张帅气的脸上满是无可奈何,除了向父母妥协外,他没有别的选择。
“对,一年,如果一年内你不能喜欢上小真,我和你妈不再反对你做的任何决定。”
“好,就一年,我马上和尹真结婚。”
出了书房,他眼中闪过一丝冷酷,一年,要他放弃真爱,喜欢上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开什么玩笑。爸妈是太相信那个叫尹真的大小姐的魅力,还是觉得他是个喜新厌旧的花花公子,既然这样,他就用一年的时间陪那位大小姐玩玩婚姻游戏,换取与希恩德一辈子幸福,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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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游戏?!
尹真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未婚夫,金振轩,即使从没相处过,不了解他的为人喜好,
但从他看自己的眼神中的不屑与不耐烦,她就可以清楚的知道,他不喜欢她,甚至有点讨厌她。
那正好,她对他也非好感。
“一直盯着我看,不会一见钟情了吧?”
明显的嘲讽意味,尹真对他的印象马上负分,哼,长得帅了不起吗,见过自恋的,没见过比他更自恋的。
“抱歉,我看上猪也不会看上你。”
“哦,”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尹真小姐喜欢的是动物,品位果然特别。”
“你!!”尹真张大了黑眸,狠狠地瞪着对面令她完全非好感的人。这家伙是不是男人,嘴巴竟然这么毒,他是姓三姑还是六婆的!“你这个让人倒足胃口的家伙,不想和我结婚可以拒绝啊,干嘛要答应。”
“我想,”喝了口香纯的黑咖啡,他毫不吝啬地展露一个迷人的招牌笑容,“我没必要向你报告吧。”
没必要,他居然说没必要?!如果不是现在在大厅广众之下,如果不是她有良好的教养,早跳起来了。“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
“所以,该抓紧时间试婚纱,走吧,尹真小姐。”
“你!”混蛋,混蛋,没风度没品位没营养没心没肺缺锌缺铁缺钙的臭混蛋!!看他远走的背影,尹真在心里问候了他一遍又一遍,最后抓起包,不甘心地跟了上去,却被服务生拦下了。
“小姐, 对不起,您还没结帐。”
“什么?”狠狠瞪向某人,恨不得在他背上烧出两个洞来。没风度没品位没营养没心没肺缺铁缺锌缺钱缺钙的臭小子,竟然害她被误会喝霸王咖啡,啊啊啊啊啊啊啊!!!!!世上怎么还会有这种欠缺进化的男人啊?!
跟着金振轩来了停车场,尹真看着他开了车门,自己进去,然后关门,开了音响,不发一言的等着她上车。
尹真气得涨红了脸,这男人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没风度啊,难道不知道女士优先的道理吗,竟然只管自己坐好,都不帮她开车门。
好,她忍!想整她是吧,没关系,以后日子还长着,她就不信整不到他!
狠狠地踹了一下车门,没想到太过用力,反而自己吃了苦头。
“啊……”忙捂住嘴,死活不能让这家伙看笑话,可是,真的好痛喔,555……
狠瞪了眼寻声回过头的金振轩,尹真含泪,拐着脚吃力地坐到了后座。现在才后悔,刚才干嘛这么用力,即使把这辆车报废,以金家的财力,这家伙根本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最终还是自己吃亏,555…真的好痛喔。
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的尹真苦着张小脸揉着脸,金振轩的嘴角勾起笑纹,很似嘲讽。
爸妈竟会逼着他娶这个除了大小姐脾气,一无是处的女人,而偷偷将与他真心相爱的希恩送去国外,让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生活,金振轩就没办法以平常心待尹真,心里越来越多的不甘和厌恶涌至全身。
脚下一用力,车飞速地离开。
“啊!”没系安全带的尹真一声尖叫,头重重的撞上前座,好痛,“金振轩,你疯了,你想死别拉上我!”
把她当空气般地不存在,再加速。
“啊啊!!快停车,你疯了,喂……啊!!”
在尹真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中,车终于安全到达了婚纱店。
慌忙推开车门,尹真跑到一边倾肠而吐。
金振轩站在不远处,看到脸色惨白的人,心里多少多了点愧疚,进了婚纱店后,对服务员说:“抱歉,可以给我未婚妻倒杯水吗?她晕车。”
“没…没问题,请您稍等。”服务员红着脸走开,帅哥就是帅哥,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终于吐完了,尹真有些虚软地走进店内,没见到金振轩,现在她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尹真小姐吗?请喝水,听说您晕车。”
“谢谢。”喝了几口后,嘴里腐酸的味淡去,整个人也舒服了许多。
“不客气,尹真小姐真幸福,有个又帅又体贴的未婚夫。”
“他?”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荒唐的笑话。
看到尹真没像预料中那样露出幸福的笑,反而一脸的鄙疑,倒让服务员不解了,“刚才金振轩先生一进来就叫我准备水给你,说是你晕车。”
“他……”尹真一愣,这家伙是在关心她吗?疯了一样的整她,现在又体贴地为她准备水,他是有病还是怎样。
“尹真小姐,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
“那请你跟我来试一下婚纱吧,金振轩先生已经在里面准备礼服了。”
“嗯,谢谢。”
尹真换了一身雪白的婚纱出来,迎上服务员惊羡的目光。
“哇,尹真小姐,你好漂亮喔!”
“谢谢。”人生头一次穿婚纱,她欣喜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真的很漂亮,可是,想到今后的婚姻,尹真脸上的笑渐渐淡去。
都说婚姻是幸福的坟墓,她今后的人生,真的要在坟墓中度过吗?但她没有说不的权利,爸的公司资金周转不灵,金氏集团答应投资的唯一条件,她要嫁到金家,而且尽快。
金家父母很好相处,见过几次面,似乎对她很满意,再加上金妈妈慈祥可亲,让从小就失去母爱的尹真倍感亲切,想到嫁过来说不定不错,也就答应了,没想到真正要与她共度一生的人竟是如此恶劣,自私、霸道、别扭、爱讽刺人又不讲道理,真的没见过比他差劲的人了。
“……尹真小姐。”
“啊?”把远去思绪拉回现实,尹真抱歉地笑笑,“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到。”
“尹真小姐还满意吗?如果不喜欢可以再换,我们这里还有几套最新的款式。”
“不用了,就这套吧,谢谢。”再换掉又怎样,也换不来一个爱她的未婚夫。
尹真转身,打算换回自己的衣服,正好碰上身后已经换好了礼服的金振轩。
一愣,这家伙真的好帅,完美外貌、完美身材、完美体格。
“拍照吧。”
淡淡的口吻,没什么感情,一如他对她,尹真这才记起不能换下婚纱,要先拍结婚照。
哼,果然是有家世爱面子的人家,对没有感情的她,做戏也如此全套。
尹真突然来了兴趣,像金振轩这样的男人,如果让他喜欢上看自己,不知道会是个样子。
这样想着,恶魔计划在脑中生成,刚才让她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了,此仇不报非女子,现在看她不整死他!
上前一把挽住他的手,尹真故做亲昵地撒娇:“振轩真坏,都不等人家。”
一窘,金振轩脸色不好看,有直接推开她的意思,但碍于外人在场,只能不动声色地拉回自己的手,说:“大家都在看。”
“有什么关系,我们明天就结婚了啊!”看到他的表情,尹真立刻心情大好,再接再厉地双手缠上他的手臂,如同章鱼爪般不让他再拉开。
“呵呵,金振轩先生真可爱,居然害羞耶!”
“如果我也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就好了,又帅又多金。”
“美得你!”
听着旁边服务生的窃窃私语,金振轩的脸又冷了几分,勉强忍住推开她的冲动,任她挽着进了摄影室。
在心里喊着“yes”,尹真对着面无表情的侧脸做鬼脸,哼,你以为只有你会整人吗!
不想,耳边突然有温热的气息逼近,接着是冷漠戏虐的声音。
“想玩么?放心,我一定会陪你玩完这场婚姻游戏。”
尹真身体一僵。
游戏?原来没有爱情的婚姻只是场游戏。
二、 没有爱情的婚姻
婚姻,是爱情的天堂,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坟墓;那么,游戏的婚姻呢?
是最像天堂的坟墓。
尹真真的结婚了,而且是闪电结婚,连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18岁的她,就在昨天告别了单身贵族。
婚礼很隆重,大概是每个女孩梦想中的完美,今天,她和老公就已经飞到浪漫之都法国度蜜月了。
只是,身为老公的那个人,从昨天到酒店后,再没出现过,昨晚和今天中午的餐点,尹真都是一个人在房间里解决的,
拉开厚重的窗帘,阳光立刻透过落地窗的玻璃进来,这么明媚的天气不出去玩,那简直是傻瓜。
决定后,尹真很快换了身轻便休闲的一副,出门。
金家既然出了钱让她来玩,怎么能坏了人家的好意。
可是一出来后,尹真就后悔了,这是什么鬼地方。
上至七老八十,下至三岁儿童,就连路边的小狗,花丛中的蝴蝶都是一对对的,这里真的是爱的国度,到处都是爱的气息。
头一次,尹真真正觉得难过,昨天她才结婚,现在这个时候,她不是该和老公牵手逛街,或者在冷饮店同喝一杯冰饮,或在巴黎铁塔合影,或者……可是,那个所谓的老公在哪里,为什么不在身边。
“我真的是疯了。”不早在第一次见面就预料到现在的婚姻生活吗,她还在抱怨什么,没人会听到,也没人会理会。
现在开始后悔,为什么来法国,去中国好了啊,爬长城,走青藏高原……
哼,了不起啊,我又不稀罕那个恶劣男陪,说不定还影响了她游玩的心情。嘴巴恶毒又爱和她抬杠的臭家伙,最好永远不要在她面前出现!她永远记得昨天到达酒店后,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自己打发一星期时间,我不想见你,相信你也不乐意我陪,游戏正式开始,大家合作愉快。”然后,留下一张金卡,消失得无影无踪。
混蛋,混蛋,混蛋!竟然讲出这种话,即使再讨厌她,但他们已经结婚了,来法国度蜜月,难道他就不能给她留一个梦般的回忆吗,结婚,人生才一次啊。既然这么讨厌她,当初为什么又要答应结婚。
越想越不甘心,尹真四处望了望后,直接冲进一家高级餐厅,混蛋,她要刷爆他的金卡!
选了个位子坐下后,才发现肚子也真的是饿了。
“小姐,请问要点什么?”
“呃?”法语,不懂!尹真头痛地皱了皱眉,“can you speak English ?”
“Yes ,Miss,can I help you(请问要点些什么?)”
“I want the most expensive meal ,thank you(请给我最贵的套餐,谢谢)。”
“OK,please wait a moment 。”
waiter离开后,尹真在无聊地等待中东张西望,天呐,这家餐厅生意好好喔,是不是味道也特别好?她有些迫不及待,自己坐的好像已经是最后的空位了,法国人不是都太有钱,就是太懂得享受。
几分钟后,美味的套餐终于上了,尹真的坏心情一扫而空,细细地品尝美味。
“没有空位了吗?”
正沉浸在美味中的尹真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抬头,居然是失踪了快一天一夜的金振轩,他耳边还站着个漂亮的女孩,两人十指相扣,而原本该戴着结婚戒指的左手无名指空无一物,那只手紧握着另一个女孩的手。
“对不起客人,我们已经满座了,真的很抱歉。”waiter歉意地解释。
“轩,算了吧,我们可以去别家。”女孩用纯正的韩语说着。
“真的不用?你不是说很想吃这家中的牛排套餐吗?”
“没位置也没办法,难不成你想叫waiter赶走其他客人啊。”
“呵呵,正有此意。”
“不要闹了啦~~~”女孩娇嗔地给了他一拳。
“真暴力,很痛耶,呼呼~~~”
金振轩发自内心的绽放笑容,微撅着嘴撒娇,迷人可爱的模样就像是个调皮的小男孩,那模样深深吸引着尹真。
一瞬间,她再没好食欲。这是每天对她恶言相向的冷着张脸的金振轩吗,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能让他露出这样的笑,为什么会出现现在他耳边,为什么他会摘了结婚戒指和她十指相扣,他是她尹真的老公啊,他们昨天才结婚。
是的,尹真嫉妒,疯狂的嫉妒,凭什么,那个男人明明是她的老公,他明明应该在身边陪她度蜜月的,那个陌生的女孩凭什么取代她的位置,抢她老公。
“金振轩!”尹真大声叫住牵着女孩打算走开的金振轩,不顾全场投在她身上的异样目光。
可以忍受他不理她,可以忍受他不喜欢她,可以忍受他对她恶言相向,可以忍受他一再的强调婚姻是游戏,因为彼此没有感情,她无法可说。可是现在这样算什么,他们昨天才刚结婚,在度蜜月的地方,摘下结婚戒指与另一个女孩十指相扣,打情骂俏。他懂不懂得尊重,要劈腿,要搞外遇,至少等回韩国啊。
不意外的,金振轩吃惊的看到她,随即眼下有道慌乱一闪而过,但他的心慌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身边的女孩。
尹真觉得可笑,她的婚姻真的可笑到家。
“轩,这位是……?”女孩带着不解的目光看着金振轩。
“哦,公司里的职员。”
公司职员……一颗心沉甸甸的又闷又难过,尹真不知道那代表什么,只是难过,特难过,难过得没力气反驳他。
“你好,我叫韩希恩,是轩的朋友。”
朋友?女朋友吧。
“你……好,我是金振轩的……”很想说妻子,但看到那只紧握住另一个女孩的手时,尹真突然失了勇气,“公司职员。”
金振轩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尹真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吃惊。在心里无奈的笑笑,吃惊什么,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我刚刚吃完,想去逛逛,你们坐我的位置吧。”
“谢谢。”一无所知的女孩笑着道谢。
尹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与金振轩擦肩而过。
韩希恩没有错,从她真心的笑容中可以看出,她并不知道金振轩已经结婚了,而对象就是站在她面前的自己,尹真不想破坏,她刚才的气愤只是忘了他们间的婚姻,只是场游戏,他们间没有爱情,所谓的婚姻,只是葬送幸福的坟墓而已。
三、你不在普罗旺斯
薰衣草的花语,等待爱情,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到奇迹。
只是,一片紫色始终只是梦,因为,你不在普罗旺斯。
尹真失眠了,长到18岁,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失眠,而那个男人,是她爱着另一个女孩的老公。两天前,我们完成了一场婚姻游戏。
坐在沙发上,新婚蜜月的一星期,她无聊到只能用电视机打发时间,可是那一段一段的法语鬼才听得懂。
难得,消失了四天的金振轩终于出现了。
看到他略是吃惊的表情,尹真冷笑:“很奇怪吗?”
“怎么没出去玩,卡里没钱了?”他边打开衣柜找衣服,边随口问。
“要一张金卡和我度蜜月吗?”
金振轩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蹙着眉看她,尹真也毫不避闪地直视他的视线。
“两天前在餐厅看到的那个女人是谁?”
“你说呢?”
“我要你亲口说。”
“今生唯一的爱人,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唯一的爱人?那她呢?
“那我算什么!”尹真有些失控的尖叫,一星期的蜜月旅行,就她一个人站在总统套房,一天二十四小时面对四面墙,这样算什么,“我们结婚才几天,你却和别的女人一起蜜月旅行,金振轩,在你眼里我算什么,你懂不懂最基本的尊重!”
幽暗深邃的视线正看了她一会儿,金振轩嘴角的笑纹有丝残忍。
“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身体僵住,尹真慌乱地不知如何是好,喜欢上他,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这么恶劣的男人。
“像一个吃醋的妻子看到老公在外遇般的斥问,你,尹真有什么资格,别忘了,我们只是游戏婚姻。”
“那她算什么,那个女人,拆散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闭嘴!”粗暴地喝住她,尹真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对视他冰冷的目光。
“我告诉你,我和希恩已经交往了两年,是你的出现破坏了我和她,你说,究竟谁才是第三者?”
“……”
“我会和你结婚,是因为爸答应我,一年后离婚,就不再阻止我和希恩交往,懂吗?”
“你说…什么?”原来,她才是第三者,而这场婚姻,根本连游戏都不是,游戏,至少她还有赢的机会,但这场婚姻根本就是金振轩换取他和韩希恩美好未来的筹码,她只是个牺牲品而已。
似乎不想再多废话什么,金振轩将几件衣服塞进旅行袋,说:“我要送希恩回日本,顺便呆两天回来,如果等不了,你先回国吧。”
他走了,就这么走了吗?
“金振轩!”尹真追上已经在门边的金振轩,拉住他的手,几乎哀求的开口,“金振轩,我喜欢你,所以……请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
对上他一脸的莫名其妙,她急红了眼,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才能让他留下来,只是牢牢抓住他的手不放。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恶劣的家伙,但那是真的,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
“……”
“你把韩希恩小姐送到机场马上回来好不好,只有两天的时间,拜托你,陪我去普罗旺斯看……”
没等她说完,他还是挣开了她的手,毫不犹豫地,只留下淡淡的两个字。
“抱歉。”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尹真呆站在原地好久,耳边依然是清晰的“抱歉”和心凉的关门声。
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她马上冲回沙发,拿起手机拨通号码,一次,两次,三次…却一直没人接,最后一次,只听到冰冷的声音。
“对不起,你拨的电话已关机,为你接通语音信箱…”
“是我,尹真……我在普罗旺斯。施米亚那山区的薰衣草花田等你,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吗,是等待爱情……拜托你一定要来。”
带上简单的行李,尹真去了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
果然像电视上介绍的,施米亚那山区的山顶矗立着一座建于12至13世纪的城堡罗通德,四周环绕着大片的薰衣草花田,站在施米亚那城镇里,随处可见到紫色的花田,无边无际的蔓延。
尹真在当地城镇呆了三天,可是金振轩都没有出现,手机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持有电,就怕错过他的声音。
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绽放在阳光下,一大片一大片的紫色花田,像紫色的梦,点缀法国南部的山谷。
尹真站在花田中央,深吸着空中的香味,浓艳却不腻人,浓馥使人心醉。
听说,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到奇迹!
尹真一次次地闭眼呼吸,希望挣开眼的时候就能看到阳光下的他,却总是一次次地希望。
“真的约定要走了吗?”
尹真在一家普通的农舍合租了一星期的房间,主人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妻,虽然因为年纪的关系都已经没法很好的走路了,却依旧恩爱如夕,拄着拐杖携手在紫色花田中观看没天的日出日落。
“恩,爷爷奶奶,谢谢你们这几天的照顾。”呆了一星期,她已经会了几句简单的法语,“我要走了,你们保重!”
“好,欢迎下次来玩。”
尹真不说话,只是微笑,如果那个人依旧不在,她再来有何意义。
告别了年迈的夫妻,她带上简单的行李,打算直接回韩国了,再回酒店也变得多余,他不是叫她先走了吗?
“尹真小姐。”
转过身,是这两天认识的赵晟宇,也是在这里旅游的韩国人。
“这么快就回去了。”
“恩。”
“尹真小姐来这里等人吗?”看到她吃惊的表情,赵晟宇笑笑解释,“你的眼睛总是时而充满期待,时而转为失望,经常一个人对着花田,明明纯真的双眼却瞒是惆怅。”
“呵呵,”既然被看透了,尹真也不打算否认,笑着说,“你该去当心理医生。”
“真巧,刚修完课业,从普罗旺斯回去后将接任第一份工作。”
呃,不是这么巧吧?
“那如果哪天我去找你看病,价格方面可得算便宜点。”
“我还真不希望以那样的身份见你,尹真小姐的脸上,是只适合出现笑容的。”
尹真一愣,随之笑开。
“就像现在这样。”
“谢谢,我该走了,时间也不早了。”
“有没有想过下次再来?”
“……”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知道,我不喜欢一个人的普罗旺斯。”应该说她不喜欢没有金振轩的普罗旺斯。
“如果你的那一位总让你失望,尹真可以考虑约我来。”
对上他真诚的微笑,尹真笑了笑,赵晟宇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只是她的心已经给了另一个人。“我怕我会让你失望。”
明显的拒绝,她挥挥手,走了。
这里,也许再不会来了,也不会再傻傻地站在薰衣草花田等待爱情,等待奇迹,因为你,不在普罗旺斯。
四、再试一次
从结婚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年多了,但那一周的事仍旧清晰地在脑中回放,每当一个人时,就会像旧电影般一次次地播放。
半年前的法国,自己也是像现在这样住在一座外观华丽,但陪伴她的永远只是四面冰冷的墙的宫殿。
婚后,她就像很多韩国女人那样,不允许出去工作,来往的朋友也很少,真正成了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只是,她更悲哀点,结婚后,金振轩常常三更半夜回来睡在客厅,早上一早出门,半年以来,一起吃饭的次数一个手数得过来,有时,尹真常常会以为,诺大的房子,其实只有她一个人居住。
门口突然传来开门声,尹真一惊,难道他回来了,才晚上10点多啊。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金振轩似乎很累,连回答都不想,拉松领带后,连外套都不脱地躺倒在沙发上。
“饿不饿,晚饭吃了吗?”
“帮我放洗澡水。”声音满是疲惫,他闭目养神。
尹真听话的不再说什么,直接进了浴室。
过了一会儿出来说:“:水放好了,浴袍也放在里面,要不要……”
“你先去睡吧。”
“可是……”
回应她的只是浴室的关门声,叹了口气,尹真沮丧地坐到沙发上,心,很累。
算了,先帮他准备点吃的吧,饿着肚子对胃不好。
刚准备好宵夜,正好金振轩洗完澡出来。
“先吃点……”
“我明晚会回来吃饭。”
一愣,待她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进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热气腾腾的拉面,尹真心一痛,为什么连看一看都不愿意,但是……他说他明天回来吃晚饭。
单纯的人,心里又充满了希望。
翌日,像平常一样将整个房子打扫干净后,连午饭都顾不及吃,尹真早早地去了超市。
忙了一下午,准备了一桌金振轩喜欢的菜,她坐在桌边耐心地等待他回家,想着等会儿就可以和喜欢的人共进晚餐,脸上不禁扬起笑容。
尹真不时地抬头看时间,已经从桌边移到了沙发上,缩在一角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时时针已经指向九点,菜早已凉了。
她从沙发上起来,重新热着菜。
尹真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凌晨12点40几分了,门外终于传来开门声。
看到一桌的菜和沙发上的尹真,金振轩似乎才记起什么。
“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你难道忘了昨晚自己的话吗?”
“抱歉,我是真的忘了,今天希恩突然从日本回来,和她一起吃晚饭,所以……”
那个女孩回来了,原来是那个女孩从日本回来了,难怪他会高兴得忘忽一切。尹真突然觉得很可笑,自己一个晚上的等到到底算什么。
“所以就把我忘了,难道在你心里,我真的什么都不是?不回来吃饭,至少可以打个电话回来,难道不知道我会在家里等你么?”
“对不起……”金振轩愧疚地道歉,这次的确是他的疏忽。
“我不要听对不起,你为什么总是让我等,这半年里,我天天等,天天这样等你!”尹真尖叫着打断他,“金振轩,我才是你妻子,我才是你妻子!”
“尹真,你冷静点。”
“为什么要冷静,我的老公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吃饭约会,完全忘了家里还一个我,我为什么要冷静?!”
“……你还没吃饭吧,我陪你吃……”
“不需要!”拒绝的同时,发疯般地将桌上的东西推落在地。
伴随着刺耳的巨大声响,一向唯我独尊的金振轩冷下了脸,他已经放下身份向她道歉,只不过忘了回来吃饭,有必要搞得让彼此这么难看吗?只是,他忘了,半年多来,这是他第一次事先说好回家吃饭,却失约了。
“随便你。”转身上楼进了房间,金振轩将门摔得震天响。
“金振轩,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尹真尖叫着吼出心里的委屈,最终跌坐在地上,小声啜泣,直到放声痛哭。
为什么这么对她,为什么这么对她,为什么……
金振轩拿着换洗的衣服从房间出来,她坐在地上哭。
半个小时后从浴室出来,她还在哭,却不再嚎啕大哭,只是静静地流泪。
一小时后,他出来喝水,她仍旧坐在原地,空洞的双眼已经不再流泪,苍白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呆呆的样子,如破碎的娃娃让人心疼。
放下手中的杯子,金振轩在愧疚的驱使下,还是上前关心了。
“去睡吧,地上冷。”
她却像听不到他的话,目光对不上焦距地看着他,眼里一片茫然。
金振轩心一紧,半年多的相处,即使没有一点喜欢,好歹也是像朋友般的存在,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你没事吧,尹真,尹真?”
他轻轻拍拍她的肩,终于让她恢复过来,只是对上他的黑眸时,眼泪就刷刷下来了,哭得红肿的眼睛里多了点他看不透的决绝。
“离婚吧。”
“你说什么?”金振轩以为自己听错,她居然跟他提离婚。
“金振轩,我说,我们离婚吧。”
“不可能!”直接拒绝,他甚至不加思考。
无视他的拒绝,尹真继续自说自话:“明天我会到离婚局办理手续,今天太晚了,不是,应该是太早了,我没地方去,你再收留我几个小时,天亮后我马上就会离开……”
“不准离婚,我什么时候答应离婚了。”
“为什么不离婚?因为一年还没到,如果现在离婚,你和爸爸的约定就不算,这样你和韩希恩就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是吧?”
面对她看透一切的咄咄逼人的眼神,金振轩无所遁形,的确,这是他拒绝离婚的原因,他承认自己自私,但在爱情的世界里,本就是自私和自私的较量。
“为什么不说话?被我说中心事了,觉得愧疚了,难以启齿了?”
“你,故意的?”
“没错,我故意要离婚,既然我得不到你的心,凭什么还要在这里装大方,陪你演戏,然后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甜蜜,你别做梦了!”尹真冷冷地陈述,什么真正的爱是放对方自由,只要他幸福我就幸福,都是肥皂剧里骗人的鬼话。她尹真没这么伟大,做不到以自己的痛苦换取别人的幸福,即使他会痛苦又怎么样,这是他欠她的!
金振轩看着眼前冷着张脸的妻子,一瞬间竟觉得如此陌生,半年多的相处,他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变得不再单纯,不再天真。
“觉得我变了吗?”她在笑,却笑中带泪,“金振轩,这半年多来,你有真正用心了解过我吗?你知道我到底是变了还是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吗?你知道我的生日在什么时候吗?你知道我每天有多希望你可以跟我讲讲话,像普通夫妻那样陪我吃饭,出门时打个招呼,不回来吃饭时通个电话,晚上睡觉时跟我说声晚安,可是,你吝啬得甚至不肯多看我一眼!”
“我至今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嫁给你还是嫁给了这幢房子,你知道我一天24个小时面对着这四面墙有多寂寞多冷吗?”
“我常常觉得时间是静止的,日子只是今日复制昨日的不断重复。”
面对她声泪俱下的控诉,金振轩无言以对,他的确不是个好丈夫,没有感情的婚姻,注定没有幸福可言,何况他们的婚姻是建筑在他和另一个女孩的幸福上。
“对不起……”
逞强地擦去脸上的泪,尹真强迫自己不要再哭,不要再为这个男人掉眼泪。
“我不要对不起,只要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我以后会好好和你讲话,常常陪你吃饭,做个丈夫该做的,但是离婚我不会同意的。”金振轩态度坚定。
“然后呢,半年后和我离婚,再和韩希恩在一起。金振轩你太天真了,我说过,我不幸福,你也别想利用我得到幸福。”
“尹真,你听我说,”扣住她的肩,金振轩急着解释,这件事一定要尽快解决,不能拖,“除了离婚,我可以……”
“放手,我不想和你讲话,放手……”
“尹真!”
“你放开!”推开他,尹真挣扎地起身,不想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多亏他及时扶住她。
“你没事吧?”
“不用你管。”
“你身体好烫,发烧了吗?”
“我说不用你管,混蛋放手,放开……”没力气再推开他,所有的意识被黑暗所吞食。
“尹真,尹真……”扶住他,着急地轻拍她的脸,该死,好烫。
如果尹真能在这个时候睁开眼,如果金振轩能够仔细体会自己的心情,就会发现现在他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担心。
病人,严重营养不良,重感冒加上发烧才会昏倒,但刚才我们抽了她的血进行初步化验,发现她的血小板偏低,情况不是很乐观,不过不用太担心,要做进一步的鉴定才能确定。
血小板偏低,金振轩虽然没修过医学课程,但多少还是了解一点。
看着昏迷中的人,他才开始自责,想起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尹真真的瘦了好多,脸色更是难看的吓人,他怎么会没有发现。
该死,如果以前自己能多关心她一点,象普通朋友那样,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为了不让彼此的父母担心,金振轩并没有往家里打电话,自己在床边守了几个小时。
早上九点多后,尹真终于在昏迷中醒过来,高烧也退了不少。
“怎么样,要不要我叫医生?”
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引入眼帘的是金振轩担心的脸和紧张的询问,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毕竟太爱他了,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转变和关心,都会让她满怀希望。
“你……”想开口说话,喉咙就火烧般的痛。
“先喝点水吧。”
亲自为她倒了水,又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细心地喂她喝,金振轩似乎觉得一切都没什么,却让尹真红了眼眶。
他还是会温柔的对自己,即使只是为了打消她离婚的念头所做的多此一举,即使知道那只是留下她的温柔陷阱,她仍旧心甘情愿地往下跳。
“怎么样,现在喉咙好点了吧?”
点点头,却见他要将自己放回床上,尹真忙拉住了他的衣袖。
金振轩,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心一软,放下杯子后坐回了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再睡一会儿吧,烧还没有全部退下去。”
尹真就知道,这个外表冷酷霸道的男人果然也有温柔的一面,只是这样的温柔,似乎只有在她生病时,才能享受到。
被抱住的那一瞬间,她甚至有了永远这么病下去的念头。
“我不想睡。”任性地摇摇头,她整个人缩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明显感到他僵直了身体,许久后才慢慢回复正常,却始终没有回抱她。
即使这样尹真仍觉得幸福,至少他没推开她,她不贪心。
五、再假不过真心
金振轩再来医院已经是傍晚时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地刻意放轻动作,毕竟潜意识里还是关心着那个人。
意外的发现尹真正醒着,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神情恍惚地望着窗户,投在蓝天白云间的目光竟透着向往与羡慕。
心莫名的一紧,隐隐有些许的不安,金振轩第一次用温柔的声音开口。
“身体好些了吗?”
惘然地将视线移到他身上,苍白的脸上扬起虚弱的笑。“好多了。振轩,我想回家,我不想呆在医院。”即使那个房子再像牢笼,她也不想独自面对夺人呼吸的白。
“你身体还很虚弱,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吗?”
“我很好,真的很好,振轩,带我回家,我不要留在这里,我不要留在这里……”
“发生什么事了?”金振轩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他能确定,尹真在怕,在逃避。
“什么都不要问了,带我回家,拜托你,振轩,我要回家……”
“好,好,你别激动。”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他只好答应,“你先等着,别胡思乱想也别乱跑,我去办出院手续。”
“……你快点。”
除了病房,金振轩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护士小姐,麻烦你,我要替315房的病人办出院手续。”
“好的,请稍等。”护士翻着资料,其间两次抬头诧异地看了看金振轩,后者更是一脸的不解。
“怎么了?”
“315病房是一位叫尹真的小姐吗?”
“是。”
“请问你是尹真小姐的家人吗?”
“对,我是她……哥哥。”迟疑了片刻,他仍是没说出丈夫二字。
“尹真小姐中午刚被确认是血癌,先生真的要为她办出院手续吗?”
“什么,血癌?!”金振轩愣神,有好长一段时间大脑无法正常思考。
两手空空地站在病房外,耳边一直回响着护士小姐最后的话。
“尹真小姐虽然是早期,没有复发的样子,但不知道癌细胞什么时候会扩散,所以最好能劝她住院接受治疗。”
金振轩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尹真,刚才她的反常,显而易见已经了解了自己的病情。
他还来不急想好安慰的说词,病房门先开了,意外地看到尹真已经穿回自己的衣服站在那里。
“手续办好了,振轩,我们走吧。”
“等一下,”拉住她,金振轩犹豫了好几次,说,“手续我没办,尹真,住院吧,在医院治疗对你的……”
“你……知道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点点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给予安慰。
“我不要住院,我不要住院,带我回家好不好,带我回家……”
“尹真,你听我说,”扣住她的双肩,金振轩第一次有了心疼她的感觉,却没时间去细想其中的变化,“留在医院,乖乖治病,医生说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康复,你还是早期,成功率有一半。”
“那另一半呢?”
面对她的反问,一向口才出众的金振轩竟找不到言词回答。
“振轩,带我回家好不好,”她扑进他怀中,将脸深深埋入他的胸口,无助的开口,“……我不想死在医院里。”
心再次莫名地被撞击到,金振轩没有推开她,有力的双臂却也没有抱紧她,只低低地说了句,
好,我去办手续。
血癌,不知是福是祸,尹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从出院回家后,金振轩不再当她是空气,几乎天天早回陪她吃饭,即使有事不能回来也会提前打电话回家,说是公司加班。
其实尹真知道,借口的真正原因是他去陪韩希恩了,但他愿意打电话回来,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而找理由,这说明在他心里,还是在乎她的,虽然她清楚,他的改变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她的病,但陷入爱情沼泽的人,总是自欺欺人的幻想,付出总能得到回报,哪怕只是少得可怜的千分之一。
“……是吗,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哦,知道了,那你别太累了,开完会……”没等她说完,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望着只传来嘟嘟声的话筒,尹真发了好长时间的呆。今晚,又和韩希恩去约会了吧,真让人羡慕,结婚半年多来,他们还没一起出去正式约会过,下次和振轩提一下,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最近他对自己这么好,应该会答应吧。怀着期待的心情,尹真挂上话机,打算找点胃药吃,最近胃总是不舒服,振轩回家的次数比起刚出院时明显少了许多,不想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餐桌边,所以几乎也没怎么吃东西。
按着有些发痛的胃,尹真刚站起身,电话突然又响起,难道振轩改变心意了?
“喂,振轩……”
“对不起,尹真小姐,我是XX医生。”
听到是医生,虽然很想挂电话,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忍了。
“关于上次你的血液报告,很抱歉,是我们医院新来的护士把另一位和你同名同姓的女士拿错了,真的很抱歉。”
“这么说……我没有得血癌?”
“是的,你只是有轻微的低血糖和营养不良……”
她没病,她没得血癌,应该是件天大的消息,但尹真却变得心事重重。
金振轩这一个月来对她的好,只因为她得了绝症,但如果知道她很健康,是不是又会回到以前恶劣的关系?
不,不,她不要这样!
尹真开始怪自己,为什么不真的得病,为什么要这么健康?她最大的悲哀,竟是要用自己的健康,去换取丈夫偶尔关怀的目光与询问。
没注意医生接下来讲了什么,脑中反复存在着一个念头,她要生病,她不能这么健康,如果她健康,振轩就会去韩希恩身边,她会彻底失去他,不可以,不可以失去振轩!
不记得什么时候结束了通话,尹真不想动,胃痛得受不了,头也痛,像要炸开一样。
她缩在沙发的一角,不安地睡去。
金振轩回来后已经很晚了,凌晨一点。
开了灯,室内一片明亮,看到睡在沙发上的尹真,他没来由得生气。
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得了血癌,抵抗力低得可怕,她竟还敢不盖任何东西,不开暖气地睡在沙发上,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当走近后,听到熟睡中的人喃喃地喊着不要走,额头渗出细细的冷汗,原先的怒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明的心疼。
“尹真,尹真……”
睡梦中的人颤抖着长长的睫毛,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金振轩,先是一愣,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振轩!”
“怎么了,我在这。”
“我……”
“做噩梦了吗,一身的冷汗。”轻轻推开她,金振轩说,“以后别再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盖被子也不开暖气。万一再发高烧怎么办?”
梦中,振轩知道了她没有得癌症,于是与韩希恩十指相扣地出现在家里,逼她签离婚证书。
还好,这只是场梦,振轩还是一样的对她温柔。
“振轩……”尹真再次抱紧了他。
感觉怀中的人细微的颤抖着,金振轩抬手想拥住她,但手僵在半空,最后还是放弃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只是……很想你。”振轩,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和隐瞒,我只是不想失去你的温柔,对不起……
“我放洗澡水给你洗澡,身上都是冷汗,如果真的感冒就不好了。”
“恩。”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浴室,尹真的微笑虚弱而透明。
让知道自从喜欢上金振轩后,她在变,变得软弱,变得自私,变得害怕失去,为了把他绑在身边,她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这样的尹真,连她自己都讨厌,但她已经无法回头了,从喜欢上金振轩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万劫不复。
振轩,我变得这么坏,以后一定上不了天堂了,到时请你记得想起我,要记得曾经一个女孩不顾一切地爱过你,哪怕一生只有一次也好,请一定要想起我……
六、心的绝境
尹真平时很少出门,真的做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不是昨天爸妈打电话说今晚让他们夫妻回家吃饭,打开衣柜后发现没一件像样的冬装后,她也不会独自来到商场选衣服。
只是,如果知道看到这一幕,她怎样都不会出来,不会进这个商场。
漂亮的女孩挽着男友的手,幸福地挑选着衣服,年轻的脸上洋溢着让人无法形容的笑。
“这件怎么样?好看吧。”
男友看着女孩手中橙色羽绒外套,笑着说:“你的眼光还用怀疑吗?”
“呵呵……知道就好。”
尹真站了好久,木纳地看着眼前的幸福,很想给自己一个安慰的微笑,金振轩心里有她的,一定有她的,不然以他的个性这个月以来不会对她这么好,但嘴角却重得抬不起来。
不是说公司有重要的会议要开,不是说今天一天都没空吗?如果想和韩希恩出来而不想陪她,可以明说,为什么要用谎言隐瞒呢?
不久前,她说着自欺欺人的话,振轩会找借口会说谎是因为在乎他,但她清楚,如果真的在乎一个人,又怎么忍心让彼此间存在着谎言。
尹真捂着心口慌乱地转过身,迎面撞上一个人,她狼狈地摔倒在地。突然觉得好可笑,发现自己的丈夫欺骗她与别的女人在这里约会,她却像做贼般地躲起来,不是应该上前质问吗,像电视里演的一样。
“尹真小姐?”
抬起头,尹真真的碰上了俗套电视剧情,因为她撞上的人是赵晟宇,只是,他干嘛老晃个不停。
“对不起,尹真小姐,你没事吧?”
“是你啊……”她微微扬起嘴角,下一秒就被一片黑暗吞噬。
“轩,你在看什么?”
“哦,没事。”金振轩回过神,为什么刚才那个背影会让他想到尹真,难道她也在这里?随即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她身体那么差,怎么可能会一个人来这里。
见他一笑了之地不做说明,韩希恩也不以为然,不过嘴上仍免不了象征性地抱怨:“神神秘秘的,干嘛?”
“真的没什么。”
“但愿如此,如果被我知道你有事故意瞒着我的话,你死定了。”故意凶狠地戳戳他的胸腔,然后才回到正题上,“你确定这件衣服她会喜欢吗?”
“看你平时吧自己打扮的这么漂亮,我相信你的眼光。”
“哼,贫嘴!”虽然嘴上说着不屑,但脸上的笑已经出卖了她,“轩,尹真她生了这样不好的病,你说我要不要选一天去看看她?”
“不要!”
金振轩脱口而出的拒绝,面对韩希恩不明地问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只是那一刻想着,不想再看到她受伤的眼睛。
“……是怕我刺激到她吗?”韩希恩多聪明,和金振轩在一起虽然不是很长,却异常的了解他。
“对不起!”
“干嘛道歉,难道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你喜欢上尹真了?”
“没有,你相信我,我们只是朋友……”摇摇头,他不喜欢尹真,却也不清楚那段时间对她的特别,难道真的只因为她生病了。
看他紧张的解释,韩希恩笑着说:“紧张什么,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做贼心虚。”见他真的有点急了,才决定不再故意耍他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你对我的感情难道我还怀疑啊,呐,快去结账吧。”将手中的外套往他怀中一塞,催促着。
金振轩总算有些放心了,拿着衣服去结账,却没看到身后那张惆怅的脸。
轩,这是你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孩而这么着急向我解释……
韩希恩开始担心,当初他向她解释结婚的原因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只是不长的半年而已,是不是有些事有的人已经在她所不知道的情况下慢慢改变……
“好了,走吧。”
金振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同样也让她注意到某人的手机响了。
“轩,你手机在响。”
从口袋拿出手机,电话是医院的XX医生打来的,尹真的主治医生。
“金振轩先生吗?今天你太太得来医院拿药,但打电话她不在家,手机也关机了……”
“好的,我马上过来拿。”结束通话,金振轩开始担心起来,不在家,那刚才那个人的背影真的是尹真?该死,身体这么差,怎么会一个人跑出来!(海豚:怪谁?还不是你不尽心的老公害的?众:到底是谁害尹真这么惨的!海豚HLL的被PAT飞~~)
“出什么事了?”
“哦,没什么,医生只是叫我帮尹真去医院拿药,希恩,你先自己回去,好吗?”
“恩,我没关系的,开车小心点。”
医院
从医生手里接过一袋药,金振轩心没来由的收紧,隐隐有些痛,沉甸甸的药,尹真是不是每天都忍着病痛的折磨和死亡的恐惧。
“医生……”
“金先生还有事吗?”
“尹……我太太她还有多长时间,我是说如果动手术,骨髓移植能不能痊愈?”
闻言,医生有些不解地反问:“难道你太太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难道已经成了晚期,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你太太没有得血癌,是新来的护士把和你太太同名同性的女士的血液报告弄错了,真的很抱歉……”
“你是说,她很健康?”欣喜的同时,金振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太太她知不知道这件事?”
“大概半个月前我打电话告诉她,她只是低血糖。”不明一切的医生永远不会知道,他的这句话将使一段岌岌可危的婚姻正式走向绝境。
“……谢谢医生,我先走了。”不动声色的离开,只是拿着药的手指,因为用力骨节开始泛白。
尹真醒来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的事了,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厌恶的白和难闻的福尔马林味。
这里……又是医院。
为什么又是这里,她讨厌这里。
“唉,你先别起来。”刚从外回来的赵晟宇忙上前制止打算下床的人。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谢谢。”虽然厌恶这个地方,但出于礼貌,尹真还是道谢了。
“如果你真要谢我,就乖乖躺在床上不要乱动。”
“我没事,只是低血糖,偶尔头晕下而已。”
看着乐观的她,赵晟宇心疼得想抱紧她,眼中的哀伤越发的浓烈。
“怎么了?”不明的问着。
……
在尹真的坚持下,赵晟宇还是送她回家了,看着她安全关门进去,他才放心的离开。
但脸上的忧愁却怎样都化不开。
进了房间后,才发现金振轩竟出奇的早回来,尹真欣喜地想过去抱抱他,但他眼中的冰冷却让她不敢靠近。
“……怎么了?”她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回来了?你的药。”
看着茶几上一堆四散的药瓶,她的不安感越发的强烈,甚至不敢直视他仿佛能把一切看透的黑眸,只是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以后我会搬出去和希恩住,所以那些得绝症的戏码,你就一个人慢慢演吧。”
“振轩……”
“尹真,我对你的好感到此为止,要演戏可以去报考演员专业,我想你会是个出色的人才。”说着并坑的话,金振轩起身离开。
“振轩!”尹真慌张的拉住他的手臂,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是她骗了他,他知道真相了,“振轩,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骗你了……求你不要走好不好,求你了……”
“以前,你的眼泪会让我觉得莫名的心疼,但现在只剩下,厌、恶!”他毫不留情地吐出最后两字,在他的决绝下,尹真的道歉与挽留简直像狂风中的落叶般脆弱不堪。
“不要不要,不可以走!”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紧抓着他的手不放,用尽了所有力气,不可以让他走,不可以!“振轩,不要走……求你不要走,你走了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这算是报应吗?她骗了振轩,所以老天给了她报应,几个小时前,从赵晟宇口中得知,因为长期的饮食不均,她得了癌症。
一定是的,这一定是老天给的报应,她非但失去了健康,也失去了振轩渐渐为她建立的幸福。
“这,和我有关吗?”
尹真愣住,不敢相信他会说这么冷漠的话,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清他的脸和强行掰开他的手,离去时毫不留恋的背影。
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跌坐在地上,不停地抽动着双臂,对着敞开的门哭得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
既然要走的这样决绝,不给她一点解释的机会,当初为什么又要给予温暖,在她到达天堂的门口时,又狠狠摔入地狱的黑泽中,无助感压得她透不过气,抓不住一根攀上阳光的图腾。
有时候,爱情就像一场突发其来的劫难,就像一个人好好地走在路上,忽然被横空飞来的一块石头砸中,那是生命中无法避开的重击,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
七、死了的心
赵晟宇在豪华别墅前伫足很久,忧郁着到底要不要敲门。
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孩让一向直来直往,做事从不犹豫的自己这样在意,而且对方还是别人的妻子,她深爱着她的丈夫,即使那个男人一次次地让她失望,赵晟宇心里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最终还是按下了门铃,但几次都没有应答,难道不在?
正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门开了,站着脸色苍白的尹真。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相对无言。
赵晟宇的双眸突然被她手上的鲜红刺痛,紧张地抓过来看个究竟。
“快点进去止血。”
却被尹真不领情的甩开,转身默然的拒绝:“死不了。”
跟着她进去,赵晟宇不死心地问:“药箱在哪里?”
“不知道。”
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可能伤了血脉,鲜红的液体染在米色的沙发上,赵晟宇心疼得皱眉,他是心里医生,他清楚这个女孩身上正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流失。
整幢房子静得可怕,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没办法,赵晟宇只好自己找药箱。
“来,我帮你包扎。”
“不要,每次我生病的时候他就会对我很好,也许,我再病得厉害点,他就会回来了。”
赵晟宇清楚她口中的他是谁,说:“那我们去医院,我帮你找他。”
尹真看了他好久,突然摇着头哭了:“没有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他讨厌我了,呜呜呜……我真的不是有意骗他的,我只是想他在身边,即使我知道他心里喜欢的还是别人,即使他晚上经常骗我说加班,其实是去了希恩那里……”
赵晟宇拿着纱布的手握成拳,胸口像被人砸了个洞。疼痛慢慢散开,席卷全身,他知道,他对她不只是喜欢。
但是,他想捧在手心中疼爱的女孩,那个男人却这样毫不留情的摧毁,难道他不知道他正在一点点地在毁灭尹真的灵魂吗?
“离婚吧,和那个男人离婚吧,尹真,你再住在这里,真的会出事的。”
这个尹真当然知道,她也清楚即使她再守着这幢房子,金振轩都不会回头,但这里是他们唯一的联系啊,虽然是少的可怜,但曾经他也给过她温暖的。
“赵晟宇,谁也救不了我,我已经万劫不复了…”她定定地看着前方,眼神有些空洞,脆弱的样子让人心疼。赵晟宇就这样看着她身体慢慢软下来,他将她拥入怀中,狠狠地抱紧。
抱起昏迷的人,没有犹豫地打算送去医院,不想却在门口撞上了贵妇人。
“你是谁?怎么会抱着尹真?”
原本说好昨晚回家陪他们两老吃饭,却突然不来了,金太太担心发生什么事所以第二天过来看看,没想到却见到陌生男人抱着她的媳妇匆匆忙忙的出来。
“详情我等下跟您解释,现在麻烦您让让,我要送她去医院。”
金太太这才发现尹真毫无血色地昏倒在陌生男人的怀里,手腕上有道又深又长的伤口,血不停的流出来,滴落在地上。
“这……这……快送医院,我跟你一起去!”一向把她当亲生女儿的金太太心疼的红了眼眶。
上车后,金太太把尹真搂在怀里,用手帕捂住伤口,却依然无法止住血。
“到底发生什么事?”
“您是……?”
“我是小真的婆婆。”
从后视镜中看到金太太眼中的心疼与疲惫,赵晟宇清楚,她们有很好的婆媳关系,如果金振轩肯对尹真用心,她会很幸福。
“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但尹真这么说只是为了引起您儿子的关心。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结婚,但她过的很不幸福,昨天她突然在商场昏倒我带她去医院,医生说她有严重的低血糖和…胃癌,如果再不住院动手术,恐怕就危险了。”
“你说……什么?”金太太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
“而且,我发现她的精神方面不是很好……哦,我是心理医生,伯母。”
金太太抱紧了怀中的孩子,无法想像她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每次见面或通电话,她总是笑着说过的很好,振轩对她很好,可是……
轻抚她额前的刘海,金太太不受控制地落泪,原本健康开朗地嫁进他们金家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该怎么跟老尹交代。
尹真被打了镇定剂,包扎了伤口,安静地睡着病床上,赵晟宇一步不离地守着她。
病房外,金先生和金太太歉意地看着老友。
“老金,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既然两个孩子在一起不幸福,那就让他们分开吧。”
“……好吧。”虽然有千万的不舍,金先生也只能答应,也许当初他强迫振轩和小真结婚本就是个错,一年的期限也快到了,他不能再害那个孩子了。
尹先生 没说什么,拍拍好友的肩,意思叫他别太难过,然后进了病房。
“振轩呢?”金先生这才问妻子儿子在哪。
“手机关机了,打去公司,秘书说昨天上午离开公司后就没去过。”
金先生被气得不清,直骂逆子,最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个号码。
“去调查下韩希恩的住处,然后马上通知我。”
看到丈夫怒气直升的脸,金太太怕他做什么,刚想开口劝,却被打断。
“放心,我不会对韩希恩做什么,我只想找到那个混账小子,然后给小真一个公道,顺便……顺便说一下离婚的事。”
金太太眼里有着满满的不舍,然后点点头,她是真的很喜欢尹真那个孩子,只可惜……
尹先生进病房后看到赵晟宇,说:“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赵晟宇想起下午还约了一个病人,也就点头答应了。
“尹真一直不肯住院动手术,伯父,希望您可以好好劝劝她。”
“恩。”
赵晟宇再看了看病床上的人,带门离开了。
没多久,尹真也醒了,看到床边的爸爸,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就化作眼泪崩溃了。
尹先生把女儿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任她发泄,哽咽着给予安慰。
“乖,哭好了就没事了。”
许久,待女儿平静下来后,尹老先生才说:“小真啊,答应爸爸,来医院治疗,好不好?”
“……”
“自从你妈妈走后,爸就只有你一个人了,知道吗?”
“……恩,我不会再任性了,对不起爸爸,让您担心了。”
看到爱女重现以往的乖巧,尹老先生终于有点放心了。
“爸,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能不能帮我买点青菜粥。”
“好,你乖乖在这里等着别乱跑,我顺便办下入院手续。”
“恩。”
打开厚重的门,房子依旧空旷不已。
尹真不知道自己在医院躺了多久,只是醒后的每一秒,心里记挂着都是回到这里,她要等,等金振轩回来,告诉他一切真相。
金振轩是见到金老先生后,才知道尹真的事,奇怪的是,明明对她没有投入感情,明明对她不用心,但接到尹老先生说尹真失踪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家。
多年后,金振轩还是无法想清楚自己当时的心。
金振轩站在房门前,是间新房,只是两人结婚后,谁都没踏入过,手握着门把,犹豫了片刻,还是开进去了。
客厅沙发上没有,楼上各房间也没有,她只可能在这里面。
果然,她睡在蓝色的大床上,似乎不能沉睡,只轻微的开门声,也让她惊得睁开眼。
“你……”见到一直想见的人,一瞬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睁大了眼,像和时间争分夺秒地想将他印入脑中,心上。
“振轩,你终于回来了,是不是不会再离开了?”
“振轩,我不是有意欺骗你的,我只是想你在身边。”
金振轩没有推开她,任由她飞奔过来扑入怀中,却也没有抬手回抱她。
“振轩,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想你在身边,你不要再生我的气好不好?”
面对她小心翼翼询问的黑眸,金振轩无法讲出绝情的话,却也无法给予任何的承诺,内疚和爱情毕竟不同。但他忘了,只单纯的内疚,又怎么会有心疼?
“爸来希恩那里找我,跟我说了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尹真,我们离婚吧,再这样拖下去,你真的会死。”
“你,知道我的病了?”除了这个尹真想不出他会在期限未到的时候提出离婚。
金振轩不做正面回答,继续说:“是爸提出的。”
尹真抱住他的手松开,心寒地看着这个她怎样都无法真正理解,总是对她忽冷忽热,给了她希望又亲手毁灭的男人。原来如此,原来是因为爸已经答应取消契约了,所以才会说离婚,毫不留恋地说出离开。
“如果我不同意呢?”她先前就说过,不会牺牲自己看着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一起幸福,她没这么伟大。
意料中的答案,金振轩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尹真,甚至给她一种错觉,他看她的眼神中有着心疼。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这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其实只是不想再让自己陷下去了。“好,我签字。”
金振轩一愣,有些吃惊地看着她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很不能相信我竟就这样答应了吧,我先前说过绝不可能在你利用我后,还傻到成全你和韩希恩的,是不是?”
虽然他没回应,但尹真从他的眼神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我是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你看这个。”
她将缠着纱布的手伸到金振轩面前,无视他的震惊和来不及掩饰的心疼,在他抓住她的手之前收了回来,冷淡的说:“这是我自己割的,不深,死不了。”
“为什么这么做?你疯了么,竟然伤害自己!”
“我不是疯了,只是傻到以为只要我生病了,你就会回到我身边,但在你知道我的病后,仍旧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离婚。我一直以为自己不够好,所以一直忍让,甚至在我和你都以为我得了血癌后,明知道你假借加班而和韩希恩在一起,我仍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终于知道了,不是我不好,而是你金振轩的心永远只能装下那个人,你对她以外的人都是冷血的。”
“……在医院醒来时,看到床边的爸爸,突然觉得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是我的错吧,我总是那么任性,永远只会让他担心难过。”
“所以,我们离婚吧,我不想输得一无所有,我以后还要吃饭、睡觉、生活、工作……我想给自己留点什么,你懂吗?在我还活着之前,必须对现状做些准备。”
金振轩一直沉默着听她讲,一直以来都想着契约到期,想着这样对彼此都好,但当她真的答应离婚,想到以后不再有牵连,心竟像被什么掏空了似的,一时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我走了,你准备好离婚证书,到时叫律师送过来吧。”
尹真走了,金振轩看着他走出房间,轻轻掩上房门,心中突然有个不该有的念头,不想就这样结束。
“尹真!”行动比心更快,他追了上去,尹真在楼梯口停住,转头看着他。
金振轩在瞬间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会有了留住她的念头,难道还想继续害她吗?
“我,送你去医院,你突然不见,你爸爸一定会担心的。”尴尬地收回手,一向自信独断的他竟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追出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些?”
“……”金振轩还来不及解释,尹真的脸上突然出现诡异的笑,下一秒,用力推开他,将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去。
“尹真——”他慌乱地伸出手去拉她,不顾因撞上墙壁而生疼的后背,但还是迟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滚下楼梯,嘴角却仍有着诡异的笑。
“尹真!”
他冲下去将她抱在怀里,心疼不敢用力。
“傻瓜,笨蛋,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过我不会成全你和韩希恩,如果我死了……你就一辈子会内疚而不能……安心和她在一起……”
“你……?”金振轩震惊地看着怀中的人,不敢相信此时眼中瞒是仇恨,嘴角不断有血流出,却仍留着诡异笑容的尹真,这是当初那个率真可爱的女孩么。
“在你说出离婚时,从前的那个尹真早就……被你杀死了,你是杀死……她的凶手……”她好恨,本以为这样报复了心中会有快感,但除了悲凉,再无其他。
“对不起……”也许他真的错了,当初尹真提出离婚时,他就该同意的,否则事情也不会演变成这样,但世上千金难买后悔药。
“金振轩,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不想再……遇……到你……”
尹真不甘心地闭上眼,所以她看不到金振轩眼中的泪,感受不到他的拥抱和亲吻。
金振轩终于知道,在这场三角恋爱中,他的固执和对曾经的不放手,让他失去了真爱。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无论多晚都习惯在家里为他留一盏灯的女孩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但他却还傻到抱着过去不肯放,因为害怕失去对希恩的忠贞而不躲避着尹真,一再的伤害她。
金振轩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肥皂剧的男主角,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但一切还能挽回吗?有谁能够救赎他的罪?
八、天堂阶梯中的想你
尹真没有死,但却一直昏迷着,医生说她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慢慢开始扩散,现在还能用药物控制,但如果她不尽快醒来,就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她的逃避心理会让她在昏迷中死去。
金家两老跪在尹老先生面前忏悔,如果当初不逼着两孩子结婚,现在就不会有现在心痛与无奈了。
在医院陪了几天的金振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家,却到处留着尹真的身影,眼前总是浮现那曾几何时的欢声笑语。
尹真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端到金振轩面前,说:“这是我第一次亲手煮的咖啡,喝喝看。”
“你煮的?”他十分怀疑的看着她,一个大小姐第一次煮的咖啡能喝吗?
“呀!我很用心煮的耶,还烫到了手指,你好歹也喝一口呐!”
有些不忍心看她失望的脸,金振轩鬼使神差地喝了一口,却在下一秒,直接喷在她衣服上了。
剑眉拧着,眉心皱起,他的表情告诉她——这杯咖啡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难喝的咖啡了。
“真……有那么难喝吗?”尹真不相信地端起尝了一口,结果可想而知,正中某人比锅底还黑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
她忙道歉,但看到他难得的狼狈时,又笑开了。
——原来,他们也有这样轻松和谐的时候。
金振轩记得自己总是一次次地晚归,一次次地忽略尹真,现在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面对空荡安静的房子,他才了解孤单的恐怖,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那个女孩都是在一次次地希望和失望的等待中度过的,到底是什么支持她对自己这样毫不保留的付出。
而年少轻狂的他,却伤害了全心全意爱他的女孩,错失了百分百的爱情。
金振轩恍惚地上楼,却连自己都没想到地站在了尹真的房门外,这里,印象中他一次都没来过。
他开门进去,房间干净而整齐,曾一片橙色,就像她先前的性格,率直而热情。
金振轩躺在橙色的大床上,仿佛还能感受女孩的温度。
头像是被什么搁到了,伸手在枕头下摸索出一支录音笔。
按下play键,是尹真的声音。
我不知道是怎么喜欢上金振轩的,那家伙专制、霸道、冷血又不讲理,完全不是我的style,可我就是喜欢他,真的很奇怪。
金振轩总是很晚回来,我知道他去了哪里,却没办法阻止。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太野蛮了,所以他才不喜欢?恩,明天开始我要变温柔点……对了,去学做菜,都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所以这次一定要努力学,不能再像上次的咖啡那样了,尹真,Fighting!
空荡的房子,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呼吸,好辛苦。
我一天总是不停地刷牙,只是为了他回来后和他讲话不至于嘴巴会有味道。听说,长时间不开口,真的会口臭的。
我有件漂亮的红白格子衬衫,一直很好奇它一共有多少格,今天终于知道了,566个,晚上如果看到他,一定要告诉他。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可怕,心里总有一个恶魔的声音在叫着,报复吧报复吧,你得不到幸福,他和那个女人他也休想,这是他们欠你的。
我这么恶毒,死后肯定上不了天堂了,不知道去了天堂后,还会不会继续想着他爱着他,神呐,请不要剥夺我的记忆。
我的时间好像在静止,日子总是今日复制昨日的不断重复,当寂寞变成一种习惯时,也就不再可怕了。悲伤的世界悲伤的哭泣,只有我一个人……
这是她最后的声音,金振轩握紧了手中的录音笔,无法停止自责,无法停止流泪,就像无法停止对她的想念。
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是尹老先生来电。
“振轩,小真醒了,你要来医院吗?”
“我马上来!”
喜悦涌瞒于胸,金一跃而起,一片橙色,手中仍握着那支录音笔,没有手机没来电话,一切只是场梦。
房间很静,静得可怕,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