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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心目中的好女人
——答北京《Hers都市主妇》采访
1．Hers：您心目中的好女人什么样儿？
孔庆东：所谓“好女人”，应该是跟“好男人”一样的。我们今天特别强调男女之间的不同，这是不对的，这只能说明我们这个时代的野蛮和变态。一般人认为男人所应当具备的好品质，女人也应当有。比如善良、智慧、忠诚、勇敢、坚强、宽容，难道女人不应该有吗？难道女人就应该凶蛮、弱智、胆怯、脆弱、反复无常、小肚鸡肠吗？男女只是自然性别的不同，不应该导致社会属性的根本差异。今天我们过分强调性别不同，其实是有意无意把妇女当做了“异类”。每做一件事，都首先想到自己是“女人”的，肯定不是第一流的女人。
2．Hers：代表天下好女人请求支援——怎样识别男人之“好”或“坏”？
孔庆东：凡是类似孔和尚这样的男人，他是好男人的可能性就大，凡是不类似孔和尚这样的男人，他是坏男人的可能性就大。好男人一定不能把女人放在人生的第一位，而是把天下所有人——包括女人放在第一位。好男人对女人不会甜言蜜语，而往往是粗言恶语，但是很注意轻拿轻放。好男人不轻易流露他对女人的感情，有时候为女人牺牲了都没有吐露过一句“俺喜欢你”。坏男人与此相反，花言巧语，殷勤百出，媚态无穷，拿女人当贪官污吏那么贿赂，背后必有龌龊的打算，俺就不举例了。好男人对待女人，是从女人的利益或者双方整体的利益出发，是“为了女人好”，为此不惜得罪女人。坏男人对待女人，是“为了讨女人好”，是为了让女人觉得他好，只要女人欢笑，他可以眼看着女人在马路中间跳舞还拼命鼓掌，因为他是从自己的根本利益出发的。
3．Hers：除了美丽，女人最能打动男人的地方在哪里？年轻貌美是最大优点的女人，能够吸引一个男人多久？
孔庆东：那要看遇到什么样的男人。有些猥琐男，只要看见略为平头正脸的女人，就走不动道了。女人根本不用打动他，打都打不走，简直是癞蛤蟆落脚面——不咬人硌应人。年轻貌美似乎是一件利器，但也要与品质结合起来考虑。品质恶劣的女人，越年轻貌美，品质暴露后的人身安全就越没有保障。因为男人虽然经常被美貌欺骗，但是当他在人品上看不起一个女人后，这个女人越是美貌，就越可能倒大霉的。再讲得深一点，貌美是没有固定标准的，男人觉得哪个女人漂亮，是跟这个男人的学识修养审美倾向密切相关的。环肥燕瘦，都不是标准，心灵美或者说精神的魅力通过具体的神情所放射出来的那种气质，才是能够打动人的。如果只有外表上“物理性质”的整洁、光滑等指标，那吸引男人的时间也就跟看一本画报的效果差不多。其实每次上街我们都会看到不少的美女，但是有谁回家之后还会惦记呢？就因为我们看到的不过是一堆“物理现象”而已，一堆高分子组合而已。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佛家早就告诉我们：色即是空。
4．Hers：您对现代都市女性对男人的“意见较多”有什么看法？觉得她们不够聪明？还是其他什么？
孔庆东：这是因为现在都市女性越来越丧失独立性所造成的。你不要以为她们有工作、有收入、能上网、能私奔，就真正独立了。这个社会所宣传的思想，都是把女人当做一件东西、一件商品，但是这个商品有灵魂，这个灵魂希望自己归属于一个具有许多美好定语的男主人，所以她们对男人的意见比较多。这种意见，并不是着眼于男人自身的学习工作远大前程，而是着眼于男人给她带来的物质利益和社交形象。例如埋怨男人钱少、官小、个矮、邋遢、笨拙、刻板等等，这些都不是一个人的本质，具有这些特点的男人完全可以是某个领域的伟人。但是现代都市女性不管这些，因为媒体的宣传教会了她们要用挑剔主人的眼光来看待男人。贾宝玉不思进取，连丫鬟婆子都看不起他的。日语中女人管丈夫叫“主人”，这个称呼道出了问题的本来面目。我家那只半野不野的大猫——小赵，还对主人很挑剔呢，何况人乎？
5．Hers：房子是爱情杀手吗？对一直以来都存在的一些女性的所谓“拜金”，您怎么看？这是条通往幸福的捷径，还是背道而驰？
孔庆东：我们可以批评这个时代，但是不好苛求女人。时代规定并限定了女人就是男人的肋骨，就是男人的配件，所以拜金的背后，实际上隐含着女性的安全感。有房子有钱的男人，可以给女性较多的安全感。别说女人，男人不也一样没有房子就缺乏安全感吗？但更深的问题在于，安全感只是一个“感”，不一定就链接着实实在在的安全，正如性感不等于性能力一样。女人如果把自己的安全简单托付给房子和票子，那可能获得的只是一个“做稳了奴隶”的安全感吧。在我看来，有些没有房子的蚁族情侣，早上双双挤公交上班，晚上一起吃点烧烤，在艰苦奋斗中相濡以沫，他们的婚姻是用爱情支撑的，他们的生活是幸福的。有一天奋斗成功了，突然买了个大房子，反倒不一定继续幸福啊。
6．Hers：关于现今都市司空见惯的“外遇”这回事（据统计是婚姻第一杀手），您认为一个成熟女性的得体反应应当如何？成熟男人的呢？
孔庆东：外遇问题不能抽象来评价，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早就讲过，大多数夫妻之间是没有“爱情”的。我们这个资本主义全球化时代，天天用爱情欺骗民众，仿佛婚姻是爱情的堡垒。而爱情又是不可捉摸、言人人殊的。谁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标准，说自己与对方之间有爱情或者是没有爱情。这样的话，当一方觉得爱情不存在的时候，自然就拥有了到外面寻找爱情的借口。男女都应该认识到，婚姻这个圆圈，不一定要跟爱情那个圆圈完全重合。夫妻之间没有爱情也可以，但是起码要有一种“夫妻情”。婚姻是法律行为和经济行为，首先需要的是“负责”。成熟的男女，首先要严格要求自己，不随便使用对方赋予自己的自由。其次如果发现对方有 了外遇，一定要以科学态度理性思考，人家为什么有外遇，是一时糊涂还是遇到了真命天子，是资产阶级虚荣心还是无产阶级傻天真。再想想自己的责任、失职、缺点、错误等等。能弥补的弥补，能挽回的挽回，能宽容的宽容。不能弥补、不能挽回、不能宽容的，就热烈祝贺人家，千万不要打击报复，寻死觅活。天涯何处无芳草，好合好散咱再找嘛。
7．Hers：在您的感受中，现代“都市主妇”最常犯的错误是什么？“都市主夫”呢？
孔庆东：都市主妇最常犯的错误是结婚后就不再读孔和尚的书，思想越来越庸俗，就知道沃尔玛家乐福，到四五十岁就成为一个令人讨厌的自私自利的“老娘们儿”。都市主夫最常犯的错误就是自己偷偷读孔和尚的书而不带领太太共同进步，结果造成夫妻间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越看太太越讨厌，于是跑到东博书院来，没日没夜地跟女网友起腻，最后导致家庭破裂。都市人大多是忙人，是奋斗进取的人，要经常想着“携手共进”。一花独放不是春，夫妻共开并蒂莲。结婚五年以上的人，你能说出你爱人的手是什么样的吗？如果说得清清楚楚，那你们的家庭就是成功的家庭。建议大家看一部话剧，英国剧作家品特写的《情人》，对现代夫妇之间的感情探讨，达到了相当的深度。
8．Hers：您觉得一段和谐婚姻所应具备的要件是什么？
孔庆东：相互理解、相互怜爱、相互帮助、相互补充。这四句话似乎是个很高的要求，其实很多普普通通的夫妇都做到了。我常看到市场上卖馒头大饼的夫妻，一个和面，一个烧火，一个找零钱，一个拿纸袋，从不互相埋怨，彼此看一眼，脸上充满了憨厚的笑容。晚上收摊，丈夫骑着三轮车，五音不全地哼着流行歌曲，妻子坐在后面看护着炊具。星月满天，辉光撒在他们健康而疲惫的身上。看着那种和谐的滋味，我真想拿这个破北大教授跟他们换一换啊。
9．Hers：60后、70后、80后、90后——各自的情感观有大不同吗？您对未来情感、家庭的走向怎么看？
孔庆东：根据我个人的观察研究，这几代人都是比较开明或者开放的，但是程度略有差异。60后能够接受婚外情，但是要讲“感情”，一般不能接受一夜情。对于发生过“感情”的，能够尊重和负责一辈子，就像大陆人民对台湾人民的感情那样。缺点是对人要求过高，老爱挑毛病。70后不是非常强调“感情”，但是很重视“感受”，感受好的，就重视，感受不好的，就轻视，有点像美国跟欧洲各国的关系，比较实在和实惠。80后不大重视“感受”，而是重视“感觉”，跟着感觉走。感觉往往跟实际相差很大，但是他们不在乎。这有点像韩剧港剧，表面上给人感觉很好，溜光水滑的，但背后有实有虚。运气好，感觉等于感受、且约等于感情。运气不好，大长今的冰箱里爬满了大肠杆菌，自己慢慢收拾吧。90后现在还看不出来，未来的走向寄托在他们身上，我希望他们能够综合60后70后80后的优点，潇洒、开明、自由，但是诚实、负责、庄重。
10．Hers：对职业女性来说，平衡“职场”与“家庭”这两座大山其实很难，您有什么忠告吗？
孔庆东：不要刻意追求平衡。有轻有重才是正常的，不要妄想两头的好处都让你占了。只有少数人能够实现平衡，而实际上背后还说不定有多少酸楚呢。具体说来，在一个方面成功，另一个方面及格，就可以了。倘若一个方面取得卓越成就，另一个方面不及格，也说得过去。你看吴仪大姐，事业多么成功，全世界都称赞的副总理，但一直独身，谁也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好啊。我的同学在她手下工作，大家都觉得国务院就是吴仪的家，独身的“遗憾”，已经被“职场”的巨大成功给融化了。再举个反例，多数日本女性，是不工作的，家庭就是她们的职场，只要自己感觉好，社会也允许，就不必去刻意“平衡”了。正如人的左右手，一只能者多劳，另一只辅助陪衬，挺好的。不必非得一只龙飞凤舞，当个大书法家，另一只抽拉削扣，当个乒乓球冠军啊。
本期博客思考题：
1.都市主妇跟乡村主妇有什么不同？
2.既然有“主妇”，难道说还有“副主妇”吗？
3.为什么没有“主夫”这个词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