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盐城,喝完空中小姐送来的咖啡,捧着张中行的《故园人影》,沉浸在陈年旧事的沧桑中。直到感受到飞机急速的降落,才合上书,抬起略感疲惫的双眼,向舷窗外望去,却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了,一片片耀眼的明黄点缀在早春那深浅不一的清亮的绿色中,那样灿烂,马上意识到,这是闻名已久,从未谋面的油菜花,马上想起了“飞入菜花无处寻”这句诗,旋即取出相机,但为时已晚,飞机已滑进跑道。
在步出机场的途中,脑海中还闪现着那片片明黄,还萦绕着那“飞入菜花无处寻”的诗句,也许是过于突然,我竟想不起这句诗出自哪里了。
乘上前来接我的汽车,驶上高速公路,路两旁又出现了那耀眼的油菜花,一片片,黄的干净,黄的灿烂,铺天接地,让人震撼。因高速公路上停车危险,我忍下了让司机停车拍照的念头,却想起了那句诗的出处,陶醉在那诗的意境里。
“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多好的诗呵!和油菜花一样,不雕琢,不做作,清新而美丽,朴实而动人。疏疏落落的篱笆,弯弯曲曲的小径,新叶初绽的果树,耀眼明快的菜花,嬉笑追逐的孩童,忽上忽下的黄蝶,而黄蝶飞入菜花不见了,孩童站在花前愕然了,充满童趣的画面,闭目思之,凝神品之,不禁想起自己在乡下姥姥家的快乐童年,笑出声来。这是南宋诗人杨万里的诗句,诗人因贪酒,留宿今浙江省德清县新市镇徐姓人家的酒店,触景生情,写下这首《宿新市徐公店》,似乎是信手拈来,却流传千古。此诗曾入选《千家诗》,女儿小时,我曾给女儿多次讲过,想必女儿至今仍能背诵,而我却在情急中忘却了,只记起一句“飞入菜花无处寻”,着实可笑!只是不知此行能否有和菜花亲密接触的机会……
机会很快来了。第二天,接待者安排我和几位朋友去钓鱼,钓鱼场外的油菜花已经高过墙头,我驾不住诱惑,扔下钓杆,就去寻花问柳了。
钓鱼场外就是村庄,房前屋后都是菜花。只是经过规划改造的村庄,房子成排,少了错落有致的感觉,难以和菜花构成绝佳的画面,也未见疏落的篱笆和嬉闹的孩童,而树木倒是新叶初绽,菜花仍然耀眼夺目,有白蝶戏花,清晰可见,可惜未拍到,想必也有黄蝶,只是“飞入菜花远处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