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野鸡
周日早上五点多,老朱打来电话约我一起去逮野鸡。最近一段时间,老朱经常说说一些逮野鸡的事儿,我感觉好玩,就随口说让他下次带我一块儿去。没想到老朱居然当成事儿了,这么快约我。也许是老朱逮野鸡上了瘾尝到了野鸡的美味,也许是老朱今天高兴想让我见识一下他的捕猎水平……我越想越兴奋,匆匆起床备好汽车等他的到来。
手机又响了几声,我走出家门,老朱的电动车已经停好,他那九岁的儿子忙着锁车。老朱提着一个竹篓,外面用一块布遮挡着严严实实。我不知道啥东西,他说不急,到车上再给我讲。此时六点多,天没有大亮,接连下了几场春雨,地上潮潮的。我们三个匆匆吃点儿早饭,发动汽车出发了。
我对逮野鸡一窍不通,也想不到老朱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爱好。野鸡在哪儿,容易逮吗?老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们的汽车顺着江山路一直向西行驶,从南王村登上邙岭。我想着要去山里,哪知道老朱又让我向南走,快到古荥的时候又向西走进一条乡道。老朱让我放低车速,打开汽车的所有窗户。
雨后的天空雾蒙蒙的,田野上笼罩着一层薄纱。路上没有行人,也极少有车辆,除了偶尔传来的鸟叫声,剩下的是一片寂静。老朱一句话也不说,透过车窗观察四周,他要从各种鸟叫声中辨别野鸡的叫声。
“嘎——嘎——”,忽然东北方向传来两声鸟叫。老朱急忙让我再降车速,他说:“野鸡离我们不远了。”“竹篓里是什么?”老朱说话我也连忙搭话。“这是一只野鸡,是引诱野鸡过来的‘引鸡’。”他说,“一会儿我们找个地方把引鸡放下来,设好圈套。当引鸡发出叫声的时候,野鸡发现同类会飞过来。我们上前撵野鸡,野鸡慌不择路乱跑,肯定能跳进圈套里,我们就能逮到野鸡了。”我安心开车,看不到汽车后座里引鸡的样子,稍稍有些遗憾,但我知道引鸡就是“鸡托”,就是鸡中的败类——“鸡奸”。
“这只引鸡是人工圈养的野鸡,买一只600元。野鸡不能做引鸡,野鸡的野性太大,鬼点子多,稍不注意就会飞走。”老朱说着指挥我驶入一个林场。这个林场很大很大,里面种植着各种各样的树木,不同的树木集中在一起,组成一个个小树林。此时不到七点,林场里静悄悄的。我们沿着水泥路往里走,直到一片小树林边才让停下车子。老朱提着鸡篓下车,悄悄地走进树林。我要跟着,他嘘嘘个不停,提醒我要小心。瞧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很好笑。我搭不上手,就拿着手机、相机追着拍照,我要记录即将振奋人心的时刻,发到我的微信上,写到我的博客里。
刚下过雨,树上草上挂满晶莹的露珠,稍碰一下就扑簌簌地落下来。老朱没有理会湿身,他好似一个老练的猎人,从兜里拿出一把细钢丝,这些钢丝一端系着竹签,一端绑着细棉线。老朱拉紧细线,铁丝弯成半圆,然后把竹签扎入土里,等到十几个半圆形一字排开,两端再挂上沉重的铁锁。钢丝和细线很细很细,几乎看不出来,这就是老朱逮野鸡的钢丝迷魂阵。接着,老朱打开竹篓,一个褐色的野鸡露出头来。“这引鸡公的母的?怎么不叫?怎么没有尾巴?”老朱又向我嘘了一声,打断我的问话。他用绳子系好引鸡的腿,绑到树上,然后带着我们悄然离开。
我们把车子退到80米开外的路边。老朱拿出一个俄罗斯军用望远镜,紧紧盯着引鸡的举动。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过了五分钟还没有动静。老朱放松下来,回答了我的问题,引鸡是公的,可以引诱野鸡前来戏耍,尾巴剪掉可以防止引鸡飞走。
|“嘎——嘎——”,随着两声长鸣,老朱提示我引鸡那边有动静了。我眼睛近视看不清前面的情形,拿着望远镜也只能模糊地看到大概。老朱说:“有野鸡过来了,野鸡正在和引鸡斗架……野鸡被打败了,撤到森林边沿了……”又过了几分钟,老朱下车悄悄上前打探,回来说野鸡还在和引鸡对峙。老朱的话极大的调动了我的心情,拿着相机不停地拉动镜头,可惜还是看不清,干着急没办法。老朱说我们离得太近了,野鸡警惕性太强不愿上当,又让我们退了十来米。
又是漫长的等待。坐在汽车里,我们不能听收音机,不能抽烟,不能大声说话。我有些灰心地说:“老朱你盯着吧,我在车上打个盹儿。”
“嘎,嘎,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声,老朱儿子大喊:“逮住了,逮住了!”我迅速起身,拿起相机冲出车去。我要拍下老朱胜利的时刻,我要亲眼看到野鸡的样子。我冲出去五六十米,只见老朱提着一团乱线乱钢丝,垂头丧气地说:“跑了,跑了。”
怎么回事儿?老朱说:“野鸡逃跑的时候,鸡爪钻进钢丝圈里,几番折腾又从里面挣脱出来,飞走了。”我不相信他说的话,“怎么没有留下鸡毛呢?挣扎时,总得有鸡毛掉下几根吧。”老朱说:“鸡毛没有,钢丝阵倒弄成了一团糟。”
真是郁闷,太糟糕了。经过这次人和鸡的斗智斗勇,野鸡的警惕性肯定更强了,这个地方不能待,只能换地方了。我们又在林场附近的田野里逛来逛去,一路上看到好几只野鸡。老朱又重新摆了几个钢丝阵,可是引鸡却懒得不叫一声。又是等了好长时间,我们实在等不及,只能带着遗憾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