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2月22日午后13点10分,李恩珠走了。这位谦虚、优雅、话语不多的女子,为我们留下过太多真挚的笑容和话语,却丝毫不眷恋似锦的人间,转身消失于明媚春光中……
“下辈子还要做女人”
怀念是一种没有理由、无法抗拒的感觉,就像李恩珠无法解开内心深处的绳索,我们也无法抗拒这一份难言的怀念。其实,李恩珠更愿意人们把她看作一个平凡的女人,她即不是天才也不是智者,算不上绝对的美女,也绝对不是完美的演员,她只是用生命讲述了一个少女从生活走上银幕,然后把灵魂留在银幕上的故事。
五岁的时候,天真、可爱的李恩珠梦想长大以后做一名钢琴手,显然,她还不具备成为音乐家的天赋,直到进入檀国大学主戏剧电影系之前,她和很多同龄的女生一样,默默无闻,快乐嬉戏。
1997年,年仅17岁的李恩珠被星探带进了光色十色的娱乐圈。自此,她儿时的演员梦想变得无比真实起来,甘苦自知的4年打拚,终于在2001年的倍受争议却已成爱情经典的《爱的蹦极》中绚丽绽放。李恩珠在影片中饰演了任性而刚强、热情却不乏细腻的太嬉,言语之间,一个分外让人爱怜的痴情女子形象跃然欲出。
影片自始至终流露着“生生世世未了缘”的爱情宿命论,及涌动人心的淡淡的惆怅和凄然,而剧中见证着爱的执著与坚守的一幕至今仍撩人情怀。在面对自己深爱的男友任友时,太嬉说:“下辈子我一定要当女人。”任友回答:“要是下辈子我也变成女人怎么办?”太嬉轻松地笑起来:“那再等下辈子吧。”爽朗的笑声在新西兰的青山翠谷间回荡,自由的灵魂随风漫舞。那一刻的心灵相守融化了世间纷扰不休的积尘,我知道,恩珠的身心投入从那一瞬间坚韧了起来,而不幸的是李恩珠的演员生涯也与角色死亡结下了冥冥之缘,不管你相信与否,这一切恰恰是其青春宿命的源点。
“我要你们记住我最后的美丽”
“我死后,我告诉他要办一个像电影里面一样美丽的葬礼,我还想要条合适的裙子,可能价格不菲,我想让你们记住我最后的美丽,特别是你……”还记得这句令人感伤的电影对白吗?还记得景喜对着镜子梳理短发,恬静地面对死亡吗?
其实,《向左爱,向右爱》远没有名字那样温馨甜美,舒缓的镜头间记录着一段游离于爱情与友情边缘的爱之悲歌。其间爱而不能的遗憾,和李恩珠清新脱俗的表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爱的绝唱,李恩珠超脱的释然及内敛的气质缓缓地渗出了银幕,触动了这个世界更深处的心灵角落,也旋即模糊了无数影迷的双眼。为爱放弃,为爱祈福,脱离稚气的大度情怀与李恩珠的性格竟然恍如一处。影片末了李恩珠又一次从容淡定地走向死亡,这是上天的征兆,还是莞尔的巧合,令人不敢臆想……
不愿触及的“红字”
愈是曾经的灿烂,愈是令人不忍触碰。
时光带着流水的呜咽向前走,李恩珠真正走红影坛是在2003年。这一年,她以过人的表演天赋和凌驾于尘世的脱俗气质打动了韩国电影泰斗姜帝圭,遂被邀请到创下韩国电影史投资记录的《太极旗飘扬》中。演技沉淀了多年的李恩珠摆脱了过往温婉柔情的女生形象,用战争年代妇女少有的坚强和秀媚,为这部纯雄性之作增添了一抹惊艳的亮色。难记李恩珠一路狂奔拼命追逐列车,满脸泪痕、撕心裂肺地呼喊着丈夫记着归来的一幕;更难忘李恩珠和丈夫再次重逢时,脸上乍现的茫然和惊喜,被敌人强行拆散时,纵然赴死也要死守着这份期盼已久的真情。当枪声响起,带着无法释怀的悲情,她轰然倒下,不屈的眼神中跳跃出的是对爱人的深深眷恋……
任谁也无法忍心回忆这一幕时无动于衷,通过李恩珠富有层次化和震撼力的表演,人们可以感受到了她真实生命中对抗脆弱的顽强与果敢,和对真爱无限留恋的坚持与偏执,一如风雪天地间一株暗香流溢的腊梅,馨香千里,傲霜卓立。
《太极旗飘扬》票房大卖,李恩珠声名鹊起,然而转折就此悄然而至,让人闪躲不及。现实生活中名誉和压力往往是一对连生体,能够享受得住五彩光环,也一定要承受得了无情打击。而李恩珠太年轻了,20多岁的她把全部身心交给了她所挚爱的电影,少经世事的磨砺,少经岁月的洗礼,入了戏就很难辨得哪是真实,哪是虚幻,哪是戏里,哪是戏外。悲剧不经意间从《红字》拉开了序幕,李恩珠演活了戏中与情纠葛,至死也要与情同归的第三者角色。大胆的裸露、婆娑的眼神、残酷的心计,无不消耗着她这个年轻生命个体的能量和承受力。影片终了为了一份倍受指责且无法正常延续的感情,她还被推倒了情感悬崖的边沿,并殉情在了最爱的人的枪口下。谁料到这最后一幕的定格竟然上演到了戏外,李恩珠没有摆脱入戏太深的窠臼,没有走出真假难辨的误区,而是径然走向了生命的不归途,没想到《红字》成为绝唱,这一次拉幕成了影迷心中永久的伤痛。
烟花与红颜,惟有怀念
笔者在重看《爱的蹦极》之后,眼含热泪、满心幸福———诚如片中任友所言,在人生的绝壁往下跳,绝非终点。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对于李恩珠来说,这样的结果未尝不是一种释放,面对生命的绝壁,情愿陷入的勇气令世人无言以对。
李恩珠走的第二天正是元宵佳节,在这个属于团聚的日子里,天空半幽半朗,偶尔还会飘来细碎的小雪花,夜里,天空中豁然闪起了炫目的烟花,一簇簇烟花盛开在深色的天空,不断地交替,与彩灯辉映相耀,把夜空装点得有如明昼,烟花、红颜,绚丽却总有熄灭的一刻,人间明亮,李恩珠就在花样年华进行时选择让灵魂飘向更广阔、更未知的舞台,也把青春永远留驻在25岁,她一定想了很久、很久,在寻找与面对之间,她最终决定去寻找自己认定最珍贵的东西,去等待那一条“合适”的裙子,就让这份怀念和那漫天的焰火为她送行,愿她在这世界再无牵挂,安心远去。
文=杨涛+倾心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