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新闻背景:2008年6月11日,国内某大型网站爆出一条新闻:曾经主演过《北京人在纽约》、《红粉》、《血玲珑》等影视剧的著名影星王姬,因为13岁的智障儿子被中国国航CA904航班以“不安全因素”为由拒载,而与国航展开严正交涉和积极维权的行动。此消息一出,立即被广为传播,而王姬的智障儿子、连同她的婚姻和家庭也重新成为众多媒体议论的焦点。
据悉,王姬的丈夫是她少女时的初恋,她本来有着童话般美好的婚姻,但因为智障儿子的到来,使她的婚姻之旅备受艰难。为了赚钱给儿子治病,十几年来,王姬拼命接戏拍戏,却也因此减少了与一双儿女的情感交流,让深爱自己的丈夫饱尝相思之苦。但丈夫并没有责怪王姬,而是始终如一地支持她、鼓励她,并担当起了她与儿女之间沟通的桥梁,这才使得王姬在事业成功的同时,亲情也完好无损。近日,王姬深情地向笔者讲述了与丈夫高峰多年来相濡以沫的生活……
因过度劳累生下智障儿子,丈夫的抚慰让我走出自责阴影
王姬和丈夫高峰是在1980年认识的。当时,他们都15、6岁,在北京某部队当文艺兵。他俩都是队里的舞蹈尖子,经常一起搭配跳双人舞,久而久之,相互产生了好感。
但他们当时都比较窘迫,不知如何捅破爱情的窗纸。直到有一天,他们俩上街玩的时候,被一个小混混指着说:“瞧,一个小兵领着个小兵婆!”他们才发现,原来彼此已经相爱很深了。
从此,他们开始相互爱恋,但谁也不敢先说出口。很多时候,他们相伴着走过一条又一条街,王姬送高峰回家,他又送王姬回家,就这样走了几个月才发展到牵手。
有一天在高峰家时,他壮着胆子,第一次吻了王姬,而王姬因为过于紧张,竟当场昏了过去。当她醒来时,高峰端着一杯热水,亲切地说:“来,喝点吧,喝了就好了。”王姬颤抖着手接过一杯子,一喝,水竟然是甜的!顿时,她的心里一热,心想:“我的这辈子就交给眼前这个男孩了!”
因为有了这次初吻,王姬的心里再也放不下别人。可是,当后来高峰考上大学离开北京,而王姬也考进北京人艺做话剧演员后,高峰却突然断了和她的往来。那时,有好几个月,他们没有通信,没有电话,王姬也不知高峰心里怎么想的,感到非常焦躁和担心。
那段时间,追求王姬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高干子弟,可她一个也看不上,心里只有高峰。终于有一天,她怀揣着多达十页的情书,来到高峰的大学宿舍。一个宿舍挨一个宿舍地敲,终于找到了他。王姬把情书交到他手上,就飞快地跑了。高峰看完信,知道王姬还深爱着他,于是立即给她回信,说他也一直爱着她,只是他怕配不上她,所以才没跟她联系。王姬庆幸自己的大胆,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初恋。
上世纪80年代中期,王姬考上了美国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表演专业。那时,在大洋彼岸,高峰时刻惦念着她,把自己微薄的收入全部用来给她打电话,鼓励她学习和拼搏,他自己省吃俭用,好几年连一件新衣服也没买过。在他的支持下,两年后,王姬以优异成绩毕业,并萌生了去好莱坞发展的念头。
但是,王姬在好莱坞屡屡碰壁,她把自己的苦恼告诉高峰,高峰让她别着急,说谁到了美国都会有一个很长的适应过程。为了更好地支持王姬的事业和陪伴她左右,1990年,高峰辞去了心爱的工作,来美国和她团聚。
他们开始白手起家,一起摆过地摊,一起帮人做过清洁。直到1991年,王姬在当地一家较有影响的电视台当上了新闻播报员,而高峰也张罗着开起了贸易公司,他们的生活才好转起来。
1991年初,他俩在一个教堂举行了婚礼,同年10月,女儿高晓天出世,王姬和高峰也拿到了美国的绿卡。可以说,好多喜事接连登门,他俩都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憧憬。
女儿出生后,王姬唯一的想法就是和高峰好好过日子,为了多陪伴和帮助丈夫,她辞去了新闻播报员工作,和高峰共同打理生意。虽然赚钱不多,但生活很美满,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只是,王姬隐隐感觉生活中的某些缺憾,那就是自己当演员的梦想不知何时能重续,她压抑着自己的梦想,为自己的家庭默默奉献着。
1993年初,王姬在纽约机场碰到了著名演员、好友陈道明。闲聊中,谈起彼此的演艺生涯,他告诉王姬,导演冯小刚正在筹拍一部戏,名字叫《北京人在纽约》,其中有一个角色很适合王姬。一时间,王姬的表演梦想被点燃了,答应他去剧组试试。
没想到,冯小刚很快就敲定王姬出演该剧的女一号阿春。这是一个她非常熟悉的角色,因为她有着与剧中人非常相似的美国生活和打拼经历。冯小刚要王姬马上到剧组报道,王姬却犯了难:女儿还小,公司还处在创业期,她走了,高峰一个人能行吗?
当王姬把自己打算拍戏的想法告诉高峰时,他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坚定地说:“你去吧,不用担心家里,我会照顾好女儿,打理好公司,一切会和你离开时一样。”王姬不放心地看着他。高峰又说:“你安心去吧,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你要相信,我永远是你坚强、可靠的爱人!”就这样,王姬怀着对丈夫和女儿的歉疚,去剧组报到了。
一到剧组,王姬就开始了紧张的拍摄。每天将近18个时的工作量,让她非常吃不消。高峰不时打电话来问我生活和工作情况,言语间充满关切和担忧。王姬骗他说,自己一切都很好,并问起女儿的情况。高峰说,女儿很好,就是经常哭着要妈妈,王姬听了,心里不觉一阵发酸。
在拍戏将近一个月后,一天,王姬突然感到非常恶心,不一会儿就呕吐起来。她意识到,自己又怀孕了。但她没敢把怀孕的事告诉导演,因为她不想让剧组因此受影响,更不想失去这难得的表演机会。她想,当初生女儿晓天时也是非常忙碌的,现在忙一点应该也不会有事吧?所以,她忍受了怀孕的所有不适,坚持拍戏。
1993年6月,丈夫高峰带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前来探班。在片场,王姬忙里偷闲同丈夫见了面。高峰看见妻子的腹部微微隆起,脸蛋却比过去瘦多了,心疼极了,劝她尽快打掉孩子,让自己轻松些。
王姬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说:“戏很快就要拍完了。我连做梦都想要生下这个孩子,如果是女儿,我们家就有了一对千金;如果是儿子,我们家就儿女双全了。”
高峰认为,拍戏和孕育孩子这两者如同鱼和雄掌一样不可兼得。夫妻俩为此争吵起来,惊动制片人和导演。
经制片人和导演建议,王姬专门挤出一天时间,随丈夫去纽约市区的一家妇幼医院作全面检查。医生告诉王姬,从检查结果来看,这个孩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考虑到她的工作性质,医生还给她开了些安神保胎的药物。
《北京人在纽约》的拍摄很快进入了高潮,王姬再次体会到了怀孕的痛苦。她在导演的指挥下跑来跑去,腹中的小宝宝也开始踢脚了。王姬知道这是生长的力量使然,只得暗暗祈愿腹中的胎儿别影响妈妈拍戏。
高峰走后,电视剧拍摄进入更加繁忙的阶段,王姬的拍摄任务又是最重的。没办法,她只得硬着头皮上。1994年8月,戏终于拍完了,而在10月,她的儿子也出生了。
儿子出生后,经检查一切体征良好,王姬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的冒险成功了。她给儿子取名高晓飞,喻示他将来展翅高飞,前途无量,儿女双全、事业成功也让我和高峰高兴了很长一阵子,惹来很多人的羡慕。然而,1994年11月的一天夜里,让王姬做梦也没想到的一件事情发生了。刚满一周岁的高晓飞熟睡后,突然大叫一声,从床上滚到地板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两眼朝上翻着,脸色变得青紫。王姬吓坏了,赶紧与丈夫一起抱着孩子去附近的医院。进了医院,高晓飞抽搐等症状却突然消失了。医生给他做了CT、脑电图等检查,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从医院回到家里,王姬和丈夫虚惊一场,却放心不下,又带着儿子去了几家医院。医生的回答如出一辙“这孩子没什么病,估计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此后,高晓飞隔三差五就要抽搐一次。王姬在朋友的帮助下,与纽约市的一位老中医取得联系。老中医一番望闻切后,诊断孩子得的是癫痫病。“天哪。儿子的命怎么这样苦呢?”王姬失声惊叫道。她不敢相信儿子患上了这种怪病,连声问老中医:“孩子还有救吗?他是怎样患病的?”随着老中医慢条斯理的解释,王姬这才知道,自己带孕拍戏时,因身体极度疲惫,营养匮乏,给儿子的健康带来了先天的伤害。对于今后的治疗方案,老中医认为不宜做手术,可通过药物治疗,应该能控制住病情,但可能会影响到智力的发展。
王姬后悔莫及,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回到家里,她终日黯然伤神、以泪洗面。他对丈夫说:“戏可以拍很多部,但儿子只有一个。作为演员,我赢了;作为母亲,我输了。”
那一刻,王姬彻底崩溃了,她意识到,正是自己当初“自私地”选择了带孕拍戏,才给儿子带来这么严重的影响,她责怪太失职了,太失败了,万念俱灰,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
高峰默默地看着妻子,王姬说:“你打我吧,就是骂我一顿也好,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儿子。”高峰没有责备她,反而安慰说:“老天是公平的,他不可能把所有好事都让你占全了。儿子的确是个遗憾,但你已经尽力了,我们今后好好待他,算作给他的补偿吧。”随后的一段时间,高峰都不停地劝导妻子,并把岳母接过来陪伴她,在丈夫和母亲的共同抚慰下,王姬终于鼓起勇气,正视眼前的困难。
其实,高峰心里也非常悲伤。他有些怨恨妻子,她当时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拍戏呢?可是,他又觉得妻子不容易,挺着大肚子坚持拍戏,那需要多大的毅力啊!他不能再责怪她,特别是在她如此脆弱的时候,他把自己痛苦咽进肚里,强颜欢笑,用自己的坚强来支撑妻子的信念。
儿子患上了先天智障,这个打击让王姬一时难以接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王姬都极力回避媒体,不愿意谈及儿子。怀着对儿子的深深的愧疚,王姬寻找着一切可能的机会带着儿子寻医问药。从此,他们开始艰难的求医路。为了治好儿子的病,王姬推掉了所有戏约,走遍了美国和中国的数家著名医院,花光了所有积蓄,但收效甚微。每次,看到医生用长长的针管儿给儿子脑部注射药物,王姬就心疼得直掉眼泪,偷偷地跑到外面放声大哭。有时,高峰看到了,会默默地站在妻子身边,把她拉在他的胸前,抚慰着她。王姬悲伤的心情才得以平静。
尽管如此悲伤,但王姬不想向命运低头!考虑到儿子今后治病和女儿的教育还需要很多钱,而她和丈夫的公司收入不够支出,她又萌生了拍戏的想法,因为只有她去拍戏才能给家庭带来巨大的收入。
高峰看出了妻子的心思,他说:“以前,我不让你拍戏是怕你累着,怕儿子有个闪失,如今,儿子的状况已经难以转变了,可我不想让儿子拖累你,不想让你永远失去追逐梦想的机会。况且,你也是为这个家好,我没有理由不让你去。”听着高峰的表白,王姬泪如雨下,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位通情达理的好丈夫。高峰有些不舍,但还是安慰妻子要安心地去工作。
大洋阻隔亲情,丈夫连起我和儿女的心桥
因为在美国的发展机会不多,王姬只有回国拍戏。但这样一来,她就只好远离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心中那份思念和愧疚常常让她泪落两腮。她常常不由自主地思念起我的亲人们。高峰作为父亲,他无法推脱责任,由于公司的业务非常繁忙,很多时候,他在上班时记挂着家里,怕儿子出事,每天,他总是尽量快地忙工作,然后迅速开车往回赶。有一天,他过度劳累,汽车行驶在调整公路上,险些和前面的汽车相撞。高峰一个急刹车,汽车撞上了护栏,他的前额撞破了,半天不缓过来。
回到家,高峰和岳母一起照看两个孩子,高峰请了一位保姆作为岳母的助手,但保姆没有经验,甚至连饭也不会做,有时高峰就亲自下厨,女儿晓天嫌父亲做的饭不好吃,经常不啃吃饭,高峰就耐心地哄她,哄着哄着,他却因为疲劳睡着了,女儿看父亲这样累,就乖乖地自己把饭吃了。
之后,高峰又赶往公司,像陀螺一样旋转着。2002年3月的一天,他的公司因为延误交货,被处以巨额违约罚款。高峰心痛难忍,他为自己的失误感到愧疚,自责不已。可当回到家,见到一大可爱的儿女,他又强装笑脸,他不能垮掉啊!
有时,如果遇到出差,高峰心里记挂着儿女,常常利用工作间隙打电话到家里,晓天看到父亲常常飞来飞去,戏谑地称他空中飞人。高峰还不忘给儿女们买礼物,即使眼睛睁不开的时候,也要在本子上记下礼物购买的情况,生怕漏掉一样。
当王姬听说丈夫如此劳累和细心后,很为他的身体担心,她劝丈夫保重身体。高峰说:“你不在家,我不多担点怎么行?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毕竟当过几年兵,底子好。”其实,高峰因为经常吃不好饭,有轻微的胃病,但他不敢告诉王姬,怕她担心。
女儿还好说,儿子晓飞是高峰夫妻的一大心病。这孩子很好动,自从把他送到幼儿园后,他喜欢拿同学的东西,经常有老师和家长向高峰告状,让高峰很头疼。晓飞对姐姐的东西也是时常侵占,晓天有时生气了,也会在弟弟屁股上所几下,教训教训他,每当此时,高峰就教育女儿,说今后弟弟还要你来照顾,你现在就对弟弟不好啦?晓天就辩解说:“你们让我将来照顾他,可我首先得让他怕我,不然怎么管住他?”高峰感到女儿的聪明,心想:我不能把儿子的不幸强加到女儿身上,毕竟女儿也有自己的未来和幸福。作为父亲,他只有多劳累一点,为儿子营造一个良好的环境。
最让高峰夫妻不放心的是,晓飞天生没有安全概念,他会一个人爬到很高的地方,然后突然往下跳,有好几回摔得骨折;不会游泳的他见水就往下跳,差点淹死……1998年7月的一天,晓飞又一个人偷跑出去了,他在人家的花园里遇到一条一米多长的大蛇,晓飞不知道怕,和大蛇对峙着,直到外婆赶到,看到外孙的危险,她也顾不得害怕了,赶忙操起一根树棍,把大蛇挑开了。当母亲告诉王姬后,王姬非常后怕,就不由得埋怨起高峰,怪他没把孩子看好。高峰听着妻子的指责,一点都不发火,反倒非常认真地表示愧疚,说自己太忙生意了,忘了孩子,该打!其实王姬也知道他这样忙也是为了分担家庭的重担,自己不应该责怪他,可他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从不抱怨王姬什么。
为了让儿子的保险系数更大,高峰别出心裁地买了一条纯种金毛犬(俗称导盲犬),这种狗非常通人性,性情也温和,高峰没事的时候,就亲自调教这条狗,教他怎么报警和救护主人。经过半年的训练,这条狗学会了很多救护技巧,有一次,晓飞跌到了一个泥塘里,是狗子把他硬拽上来,还叫来大人把他送往医院。
王姬听说丈夫想出了这样的好方法,她在兴奋的同时,也在想办法给儿子更多的帮助。从不上网的她购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拍戏空闲时,就登录很多国内外权威网站,查找和儿子的病有关的医疗信息,然后亲自翻译好传给丈夫和一些医生朋友。王姬听说山东趵空泉的泉水很灵验,就专门去打了很大一瓶,然后带回美国给儿子擦洗头部,尽管收效甚微,可她依然乐此不疲。
为了减轻丈夫的负担,王姬还时常把儿子接回国内,自己拍戏一完就赶回住处,教儿子说话和识字,给他按摩头部和其他医疗有关的部位,时间长了,儿子竟学会了按摩,主动要给王姬按摩。享受着儿子的服务,王姬心里别提多欣慰了。
为了暂时忘怀思念,给儿子女儿挣够各项费用,王姬只有投入地拍戏,一天,她扮演一位女特警,从四米多高的楼房上跳下来,不慎摔坏了两根肋骨,剧烈的疼痛让她当场差点昏死过去。王姬被送到医院,医生经过检查,发现她肺部有大量积水,不及时治疗将有生命危险。医生让王姬马上住院养伤。但王姬考虑到剧组不能耽误拍摄,否则会大大超出预算,于是硬挺着回到了拍摄现场。王姬冒着生命危险,坚持着拍完了自己的戏份,然后才回到医院继续治疗,因为没有在最佳时间治疗,她在医院躺了三个多月才得以康复。
王姬极力对家人隐瞒着伤情,但他们还是知道了。从不训斥她的高峰,那天在电话里狠狠把王姬骂了一通,他说,他和孩子都要依靠她呢,她这样不顾惜身体,他实在不放心王姬一个人在外面。而且,儿子未来很有可能没有一点自理能力,他俩任重道远。他要王姬回去,否则就过来“绑架”她。可王姬觉得现在回去还不是时候,坚决不肯回去。高峰有些生气了,几天没理她,王姬理解丈夫的苦恼,可她也是无奈啊。
为了缓解亲人的思念,王姬经常趁拍摄间隙回美国探亲,对亲情进行“恶补”。除了继续带着儿子四处看病,王姬也对女儿进行母亲的教育,给丈夫久欠的温存。也许是因为儿子身上迟迟不见好转的迹象,而王姬又是个非常要强的女子,所以她不自觉地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女儿晓天身上。常常是一回到家,她就开始督促女儿复习功课,上各种培优班,并对她的学习成绩给予格外关注。女儿还算用功,门门功课都是A,只是有一次,她得了一个B,王姬就非常不满,多批评了她几句。女儿有些不高兴,说:“人家美国的妈妈从不批评孩子,就是得个C也是鼓励他,还带他去吃大餐,您为什么不能像美国妈妈那样对我呢?”王姬说:“因为我不是美国妈妈,我是你妈妈,中国妈妈,所以就要管你。”但女儿还是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老让她做第一,她对王姬的逆反心理越来越重,有一次竟问她:“妈妈,你何时回国拍戏啊?”
那一刻,王姬惊呆了,没想到女儿会这样对她,她对女儿寄予厚望,可女儿却以为她在害她。王姬伤心地掉下眼泪,这一幕被高峰看到了,他拉过女儿,动情地对她说:“妈妈也是为你好,你知道妈妈是非常努力的,人只有非常努力,才能变得优秀,才能为社会做更多贡献。你应该学习妈妈,努力做到优秀,而不是去顶撞她。”尽管女儿没有马上理解父亲的话,但王姬心里还是非常感激丈夫。
还有一次,王姬在女儿的桌上发现了一张满页是叉,只得了20分的考卷,自小就受着中国传统教育的王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心绪难平地等女儿回来。女儿回来后,王姬狠狠地训了女儿一顿,女儿望着她,一声没吭,回到房间,把门重重地关上了,接连几天都没理她。这让王姬开始检讨自己。
为了消除与女儿的隔阂,王姬决定向女儿认错,决定以朋友的身份试着与女儿沟通。几天后,王姬站在女儿的房门口,敲了敲门问:“能进来吗?”女儿半天才说:“进来吧。”于是王姬走进房门,坐在女儿身边,抚摸着女儿的头说:“都是妈妈不好,那天不应该那样训你。其实,我是很爱你的,每次去拍戏,都很想念你,妈妈明天就要去旧金山拍戏了,又有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了,我只希望你一切都好。”女儿半天没搭腔,很久之后才喃喃地说:“我还以为妈妈不爱我、讨厌我才那样的呢!”听完这话,王姬鼻子一阵发酸。
此后,高峰利用业余时间,不断向女儿讲王姬的光辉历史,奋斗历程,艰难困苦,还给她放王姬演过的片子,女儿终于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再也不顶撞她了,还非常自觉地上各种培训班,有时,在王姬拍戏劳累的时候,还会接到女儿打来的电话,她带着弟弟一起对母亲说:“妈妈,我们爱你,希望你保重身体,常回来看我们!”那一刻,王姬感到浑身充满力量,所有疲惫烟消云散。
高峰让家庭充满稳定与和谐,可他自己的苦恼却无人可以言说。家里公司都要照顾好,他为此经常头疼,没有太好的协调办法,公司业绩迟迟打不开局面,他的压力非常大,常常失眠,头发大把大把地往下掉。同时,他非常想念妻子,常常在梦中梦到她,可醒来却是孤枕一人,让他备感失落和孤独。他常常给王姬发短信,用话语安慰她,把儿女的一个个微小的进步告诉她,可自己的苦楚和病痛却从不提起。
有一次,王姬回美国后,发现丈夫的头发比以前少了许多,她知道,丈夫一定吃不好睡不香,他太劳累太疲惫了,王姬利用拍戏间隙,给丈夫买了很多治疗脱发的药品带回去,亲自给丈夫抹药、按摩,在她温柔的抚摸下,高峰的疲劳有所缓解,妻子的柔情让他无悔付出!
在王姬回到国内后,高峰就打电话来,提醒她不要地粗暴地教育女儿,最主要的还是要和孩子交朋友,不要让孩子怕你,一怕你,她就不会和你说实话了。让她在儿女教育上不要太急切,对人对事都要抱一种平和的心态。他的话点中了王姬的要害,王姬的毛病就是太追求完美,急躁,有时在拍戏时忍不住要对别人发火,让有些人觉得她不好相处。王姬深深地体味着高峰的话,感觉自己在女儿的教育上的确操之过急,在事业上也有类似的缺点。她检讨了自己的行为,改善了对人地事的态度,这让她和女儿、同事相处得更加融洽了。
高峰知道妻子更加担心儿子晓天和岳母,自从儿子被诊断为智障以来,因为他们夫妻都忙各自的事业,照顾儿子的重担就落在岳母的身上。岳母岁数大了,又患有一些老年疾病,她除了照顾外孙和外孙女的一日三餐,还要开车送他们上学,辛苦可想而知。王姬在国内时常担心母亲,怕她有一天垮掉了,那她的歉疚就更大了。高峰知道妻子的担心,他时常打电话给岳母,询问她的身体情况,还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以免除妻子的后顾之忧。在王姬不拍戏的时候,也会教儿子学一些简单的知识和社交技能,虽然因为时间紧,效果不太大,但高峰还是高度肯定了王姬的劳动,说有她这样一位好太太是他的大幸。那段时间,高峰的压力也非常大,他知道在事业上不如妻子,又想在家庭中起更大的作用,所以在事业上付出的努力并不少于王姬。他常常忙得没有多少休息时间,可还是会抽出空来问候妻子,关爱两个儿女。他的无私付出也是王姬前进的动力。
苦难加深夫妻情,事业和家庭揭开崭新一页
因为“后方”稳定,王姬的事业越走越顺,人也越来越红,接连拍摄了十几部影响巨大的影视剧,也为数十家名牌产品做代言。可是,因为和丈夫聚少离多,她欠的亲情债也更多了,总在还,却总是还不完。那时,追求王姬的人也格外多,关于她的传闻满天飞。可她总是借媒体对那些人说:“等王姬离婚?这辈子是不可能了!”高峰远在美国,他也听到了传闻,但他相信妻子的人品,坚信她不会背叛他。只是,作为一个丈夫,他太需要妻子的关爱,除了电话,他更多的时候希望妻子在他身边,听他讲讲事业上和生活中的烦恼,可王姬总不能如他所愿。时间长了,他也有了怨言,说:“王姬,你现在事业也火了,赚的钱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考虑回来了?我和这个家都需要你,你能不能放弃在国内的事业?”
听了丈夫的话,王姬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知道,高峰为她付出太大了,她不能再亏欠他!可是,她又离不开热爱的演艺事业,观众也需要她啊。王姬进退两难,一面安慰着高峰,一面继续接戏拍戏,她对高峰说,等她拍到五十岁就回去,她想多打拼几年,让儿子在她死后可以后顾无忧,这样她这个当娘的就放心了。可高峰还是一时难以理解,他们经常为此争吵。
那段时间,王姬一边拍戏,一边和高峰冷战,心里既疲惫又悲伤又失落。在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时,处于重压下的王姬说出了一句极不理智的话:“假如哪一天我和高峰离婚了,你们也不要觉得奇怪,因为我们的家庭并不幸福,有很多艰难和烦恼……”消息传出后,很多朋友都打来电话询问,关切地问起王姬和高峰的近况。王姬也说了一些对婚姻的不满和失望。
这件事被高峰知道后,他感到非常难过,自责不已,说是他让王姬承担了压力,最后,两人都在电话里哭了,王姬说:“你要是实在撑不住,干脆我们分手吧,我来带儿子,你去奋斗你的事业。”高峰说:“我怎么可能和你离婚呢?我不过是说说而已,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可不管我怎么和你吵,我还是惦记着你,担心着你,爱着你的,我心里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来取代你!”听说丈夫的真情表白,王姬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渐渐地,他们冷静了许多,高峰为了让王姬平静下来,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还时常抽空开导妻子,说他其实并不像她想的那么苦恼。王姬知道高峰是在骗她,他正当壮年,老婆却长年不在身边,那种滋味可不是好受的。他们都为彼此保持着忠贞,抵抗着诱惑,而共同的儿子所处的危险境况让他们拥有永远的共同语言,他们是爱人更是亲人,他们始终能找到共鸣,这让他们的婚姻之船终于驶过险滩,划向平静和安全的港湾。
因为长时间在外拍戏,与家人聚少离多,王姬觉得自己没能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在孩子成长的岁月里没能像其他母亲一样,陪伴在孩子身边,给予他们指点和照顾而心存愧疚。每当她愧疚时,高峰总会开导她,说人无完人,一个人不可能样样事都做得很好,他还说,其实儿女都以王姬为骄傲,女儿不止一次在作文里写到母亲,说她坚强而美丽,智慧而善良,是女儿心中永远的楷模。在高峰的理解和支持下,王姬更加专注地投入到了演艺事业中,成为最受观众喜爱的女演员之一。在众多角色中,王姬扮演得最多和最喜欢扮演的角色是母亲,因为不论是王姬的母亲为她的巨大付出,还是王姬为自己儿女的付出,所有这些都让她感动着,思索着,进步着。2003年,王姬在电视剧《血玲珑》中扮演卜绣文一角,她为了拯救患白血病的女儿,甘愿忍受屈辱和当年强奸自己的恶魔再一次同床共枕;王姬还在另外一部剧中扮演了一位为女儿复明而献出自己眼角膜的母亲……这些伟大的母亲角色,让王姬在表演时一次次热泪盈眶,王姬用心地演绎她们,感觉就像是在演自己。当有记者来采访时,王姬说:“我之所以能演好这些母亲,因为我首先是一名母亲,知道当母亲的种种艰辛和苦楚。如果能用自己的健康和生命来换回我儿子的健康,我死而无憾!”她的表白感动了在场的每个人。
这时,王姬和女儿、儿子的交流比入学更多了。2001年9月11日美国9。11事件发生后,王姬回美国看望女儿,走的时候,女儿躲在门框后面,小声哭泣起来。王姬心疼地走过去,问她:“以前妈妈走时你都挺高兴,今天为什么哭啦?”女儿说:“妈妈,您不要坐飞机好吗,我怕飞机像炸弹一样冲向大楼。”一时间,王姬既意外又感动,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久久不愿放开……
女儿懂事了,儿子晓飞的进步也很大,他已经会写一些简单的汉字和英文,不再到处乱跑,让人揪心;他很多时候会很安静地一个人看卡通片,还经常给父母讲,里面谁是好人谁是坏蛋,他的理解力不断增加,让王姬感到欣慰。高峰在这一点上同样功不可没,他经常借卡通片教导儿子,做个坚强的男子汉,儿子也从父亲身上学到了坚强和忍耐,最重要的是,他学会了爱。
在惊喜的同时,王姬对儿女的管教依然从不间断。只是,丈夫时常提醒她要对女儿注意教育方式,尽量让她自己认识到那样做的必要性,而不是强迫。女儿在父母的启发下渐渐多才多艺起来,学习上门门优秀,还学会了弹钢琴和画画,女儿最喜欢给家里人画画,给弟弟、姥姥、爸爸还有妈妈。记得2003年7月20日王姬40岁生日时,11岁的女儿送给母亲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她在一张纸上画了一只大蛋糕和一个静静等待的小女孩,旁边用一行英文写道:“妈妈,我爱你胜过生日蛋糕!”儿子晓飞这时也送给王姬他折的一只千纸鹤,那一刻,王姬百感交集,为儿女成长的孝心感到由衷的欣慰。
2007年,经过多年的不懈努力,王姬的事业渐渐走上顶峰,家庭也日益和谐,4月,王姬被中央电视台艺术人生栏目邀请做嘉宾。在访谈中,主持人朱军特意给王姬准备了一杯糖水,喝着甘甜的水,王姬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与高峰甜蜜的恋爱时光,不觉热泪盈眶。
不一会儿,朱军接通了高峰的电话,朱军让高峰说一段对妻子的心里话,不善言辞的高峰在电话里动情地说:“孩子他妈,虽然你我老是天各一方,但你永远是我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不管前路多么坎坷,我都会始终如一地陪你走过。我会一直等你,等你我到了六七十岁的时候,携手走过夕阳的长廊,落叶的小径,不管你多老多憔悴,只要我身边是你,只有你,我就满足此生了。”王姬也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表达了对高峰十几年来默默支持的感谢和愧疚,她承诺会用更多的时间来爱他和孩子们,因为他们是她前进的唯一动力。
在节目现场,还播放了王姬女儿高晓天的录音电话,女儿说,妈妈很坚强,自己很独立,这一点很像妈妈,但是她的性格更像爸爸。晓天说:“妈妈,我爱你,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听到这句话,坚强的王姬瞬时留下了眼泪,观众们也看到了她母性的温柔的一面。
这次节目后,王姬又回到自己的事业中,而丈夫高峰依然默默地奉献着。女儿晓天越来越懂事了,她学会了开车,可以送外婆去医院,送弟弟上学,不用再让年迈的外婆冒生命危险。高峰和王姬得以把全部精力放在儿子晓飞身上。晓飞自从被送进特教班后,进步很大,他学会了尊重他人,不轻易动别人的东西;他在公交车上见到老人会主动让座,看到小孩摔倒会上前把他扶起;他还认识了回来的路,会根据路牌上的英文提示,一直到家,王姬和高峰再也不用担心儿子丢失和迷路了。
也许是有感于自己的家庭和亲情,王姬在拍戏的同时,也更多地关注起了中国的残疾人事业和爱心事业,她从收入中拿出很大一部分,给一些残疾人学校和希望小学、慈善机构捐款捐物,还当上了中国人口缺陷爱心大使,为残疾的人们奔赴呼号。同时,她也从没放松对儿子的治疗,只要有时间,还是经常带晓飞到各个大医院。王姬听说海豚对脑瘫儿治疗有奇效,也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带儿子回国,到各大海洋馆参观游览。儿子第一次面对动物,表现出惊恐和迟疑,每当此时,王姬就会鼓励他大胆面对,因为他总有一天要独自面对的,而母亲不可能跟他一辈子,母亲要让他尽量变得坚强,这样她将来才能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
正是这种强烈的护犊心理,让王姬的心变得异常敏感。2008年6月11日,当儿子在洛杉矶飞往北京的中国国航的航班上因为害怕而不安地走动时,被机长当做不安全因素赶下了飞机。当母亲打电话告诉王姬情况时,她十分恼怒,对儿子受到的歧视和不公正待遇提出强烈抗议。很快,各大媒体竞相报道,中国残联也和国航交涉,为王姬的儿子挽回名誉,要求国航道歉和解释。处在风暴的中心,王姬感到自己确实有些过于激动,这时,丈夫打来了电话,轻声安慰她,尽量保持克制,这才使王姬冷静下来。后来,经过各方调解,国航给出了圆满的解决方案,她这颗当妈妈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如今,王姬又全身心地投入了一部新戏的拍摄中。每拍一部戏,她就感觉离自己的梦想又更近了一步,那就是,让她的一双儿女今后的幸福快乐有足够的物质保障。作为母亲,王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但愿自己的努力能有哪怕些微的回报。多年来,王姬一直想抽时间和丈夫、孩子一起,去美丽的夏威夷度假,可她却一次次爽约。而高峰始终站在王姬身边,为她遮风挡雨,替她尽无法尽的母亲义务。王姬向丈夫承诺,尽快完成自己的事业,然后回到美国,和丈夫一起慢慢变老。
(原载于《华西都市报》2008年7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