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镜头下即将关闭的木门,再次被宣判死刑的李信英在那夹缝之中,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爱着自己、替自己辩护、正耷拉着脑袋、绝望、木讷、默默地坐在法庭后排长椅上的律师徐俊河。
一扇缓缓关闭的门,门的内外是两双饱含深情垂泪的眼睛,门内的人绝望地流泪,门外的人绝望地微笑。当你入神地注视你爱的人的时候,爱你的人也抬起头来望着你,无论下一秒,是生,是死。律师爱上了死刑犯,一个纯洁的浪漫的悲情的爱情故事。
徐俊河,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律师。一个农民的孩子,简单、直白、率性而为,烦恼时会用酒(“不知是水,还是酒。”——剧中老律师调侃他的话)来灌醉自己,然后蒙头大睡一场,第二天爬起来的时候,什么忧愁都已烟消云散;办案中会因为证人做伪证而气冲冲找遍整条街去“修理”证人;他还老是穿着跑鞋上庭,尽管开庭时法官一再委婉地、旁敲侧击地提醒他注意仪表,不要穿跑鞋出庭,但他却执迷不悟,依然我行我素。在一次会见当事人李信英时也被问起:“你是不是经常穿着运动鞋的,为什么?我在法庭上也看见你穿着它们的”,他才道出其中原委:
“我的父亲一生做农民,他听到我当上律师就送我一对新跑鞋,我问他原因,他说律师是个要聆听不幸者的人,而不幸者很多,我要四处奔走。从此以后,我就穿着跑鞋……”说到此时两人竟然各自低头会心而笑。
徐俊河律师对所有经办的案件都一如既往地认真负责,包括法院指定委派的,通过认真工作,他不仅得到了单独的办公室。还争取到了一个去耶鲁大学公费深造的机会,这可是全球法律人都梦想得到但却难以实现的镀金机会啊。
她,李信英,沉默的死刑犯,一名普通的家庭妇女。一个从农村来的女孩子,早早结婚,家庭暴力让她疲惫不堪,两次堕胎,身心不安、浑身是伤,最后被指控弑夫却在法庭上始终保持缄默。
这样两个本不相干的尘世男女,在一场法庭审判中,一场刚刚开始却没有结果的爱情里,正如一个“人”字的左撇和右捺,虽然有长短粗细之分,却是完全平等地互相支撑着对方。
法庭委派律师徐俊河负责李信英案件,一开始他就想帮助她保住性命,一来他不相信李信英为了想死而杀夫,二来他相信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他到凶杀现场勘察、不停地走访熟悉李信英的人、研究李信英的病历和电话清单、申请不同的专家证人、鉴定人轮番出庭,终于在一次又一次查看案卷后,他发现了检方关键证据的缺失,就是指控李信英作案时穿着的血衣不知所踪,也没有写进案卷内……而据理力争。
此时,律所主任不无讽刺地提醒着他说:“这个是法庭指派的案件。野心、公义,都是好的。相信真理不离公义是高尚的,但是愚蠢的想法。”“法律不是永远彰显正义的……现实点吧。”而徐俊河律师不为所动,态度坚定、不依不饶地提醒法官:“请翻看警方在案发现场拍下的影带,她在案发时穿着的衣服不在证物当中,也没有写在报告内。”
而检方对此也振振有词、针锋相对地说:“被告人默认了她的罪行。那些失踪衣服证明她密谋掩饰罪行。”“证据确凿,……解剖刀、镇静剂和招认,法庭不用更多证据支持,就足以证明她的罪行。”
“支持我当事人清白的都是环境(现场)证供,不过,指控她有罪的证据亦然。因此,本案的最佳裁决准则,正是宪法维护人权的重大原则:清白直至被证实有罪。本案缺乏罪证,你们会否因为缺乏确证而定罪,还是因为缺乏罪证而投被告人无罪一票?我向法庭提出质疑。”徐俊河慷慨激昂地说道。
法庭上控辩双方唇枪舌剑,雄辩滔滔,生死攸关、自由与不自由就在这一言一辩、一证一质之中,这就是律政剧的“剧点”所在。
主审法官也是法心在握,果断开言:“虽然指控被告谋杀成钟勋(被害人)有很多疑点,但那不能作为定罪的决定性因素。依据刑法325条(韩国法,疑罪从无原则),本庭判决如下:本庭推翻首次裁定,被告李信英无罪。”
同为法律人,对徐俊河律师“咬紧牙关地爱着你,是我做过最伟大的事情”的爱情表白深受感动之时,也对检、辩双方各自据理力争,法院居中裁判,还被告人以公道,不仅体现在法庭上相互颔首致意,且三方理性守法,秉持正义,公道平和,也令我辈同行好生羡慕。
如果将整部电影分为上、下篇的话,那么从李信英一审被判死刑,后经二审被改判无罪这段,当之无愧地称得上是喜剧,从死到生,还有爱情,以及李信英因爱情而有了生的希望。
但接下来的就是名副其实的悲剧了。随着李信英“弑夫案”的缺失证据“血衣”被发现,检方重新起诉李信英。这给初涉爱河的徐俊河迎头一记闷棍,使他丧失理智。为了拯救李信英不死,保住性命让她能活下去,他放弃去耶鲁大学深造,甚至丧失职业操守伪造护照,想方设法让李信英逃离去日本。但绝望的李信英没有接受徐俊河的安排,而再次接受庭审并拒绝他做自己的辩护人。徐俊河律师彻底绝望了,他在李信英住处的门外伤心欲绝,门外的他问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到最后?为什么不保住性命?并哀怨地答应:“我会如你所愿装作陌生人。”而门里的她也独自悲伤,喃喃自语:“你这个蠢才。不要和我一起哭啊。”“我们之间没什么?”
李信英被法庭宣判无罪释放后,与徐俊河共度了人生中最甜蜜的两天,他们享受着乡村的宁静,和煦的阳光。李信英向徐俊河对“家”进行这样的描述,一间单房,有一个镶了镜子的大柜和一扇贴着妈妈剪纸,玻璃破碎的窗子……徐俊河连忙接过话茬饶有兴味地继续着这一话题,你们有没有连脚的黑白电视机,一张饭桌和书桌二用的柜子。徐俊河扮着天真可爱的样子对李信英说:(我们)像是同住一屋的。家对李信英来说是温馨的,是有妈妈陪伴的,不是姨妈的家,更不是和丈夫居住的家。而令人伤心欲绝地杀害丈夫逃逸的那晚去车站买票,当售票员问起去哪里时?李信英愣住了……
徐俊河同李信英吃完烤肉送她回到住处时,走到门前的李信英突然返回说她不想进去,于是徐俊河拉着她的手开着车驶向乡间的小屋。在乡间,和徐俊河一起度过的那间小屋,虽破旧、时间也短暂,却是李信英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