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从《泥泞》看高考现代文阅读
《泥泞》是一篇写景感悟散文，作者迟子建，女性作家。1985年开始发表作品，198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至今已发表文学作品四百万余字。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树下》、《晨钟响彻黄昏》、《伪满洲国》、《越过云层的晴朗》，小说集《北极村童话》、《白雪的墓园》等，散文随笔集《伤怀之美》、《听时光之舞》等。曾获得“鲁迅文学奖”等多种文学奖励，部分作品被译成英、法、日文等出版。
《泥泞》一文1200多字，这与往年所选用的阅读材料篇幅差不多。从文本内容看，其阅读难度不算大。本阅读题共设置三道简答题，分别考查了：
梳理文章脉络、分析结构、概括作品内容、品味重要句子、赏析作品内涵、深入发掘作品意蕴、探讨作品中蕴涵的人文精神等。
考点设题，符合考纲范围。与往年相比，今年的文学作品阅读设题取消了选择题型，全部是主观简答题，如此变化，应该说是更有利于考查考生自主阅读下独立思考、分析、概括、表达的能力，凸显能力立意的命题意图，这是一种趋势。
泥 泞 迟子建
北方的初春是肮脏的，这肮脏当然缘自于我们曾经热烈赞美过的纯洁无瑕的雪。在北方漫长的冬季里，寒冷催生了一场又一场的雪，它们自天庭伸开美丽的触角，纤柔地飘落到大地上，使整个北方沉沦于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中。如果你在飞雪中行进在街头，看着枝条濡着雪绒的树，看着教堂屋顶的白雪，看着银色的无限延伸着的道路，你的内心便会洋溢着一股激情：为着那无与伦比的壮丽或者是苍凉。
然而春风来了。春风使积雪融化，它们在消融的过程中容颜苍老、憔悴，仿佛一个即将撒手人寰的老妇人。雪在这时候将它的两重性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它的美丽依附于寒冷，因而它是一种静止的美、脆弱的美；当寒冷已经成为西天的落霞，和风丽日映照它们时，它的丑陋才无奈地呈现。
纯美之极的事物是没有的，因而我还是热爱雪。爱它的美丽、单纯，也爱它的脆弱和被迫的消失。当然，更热爱它们消融时给这大地制造的空前的泥泞。
小巷里泥水遍布；排水沟因为融雪后污水的加入而增大流量，哗哗地响；燕子在潮湿的空气里衔着湿泥在檐下筑巢；鸡、鸭、鹅、狗将它们游荡小巷的爪印带回主人家的小院，使院子里印满无数爪形的泥印章，宛如月下松树庞大的投影；老人在走路时不小心失了手杖，那手杖被拾起时就成了泥手杖；孩子在小巷奔跑嬉闹时不慎将嘴里含着的糖掉到泥水中了，他便失神地望着那泥水呜呜地哭，而窥视到这一幕的孩子的母亲却快意地笑起来……
这是我童年时常常经历的情景，它的背景是北方的一个小山村，时间当然是泥泞不堪的早春时光了。
我热爱这种浑然天成的泥泞。
泥泞常常使我联想到俄罗斯这个伟大的民族，罗蒙诺索夫、柴可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蒲宁、普希金就是踏着泥泞一步步朝我们走来的。俄罗斯的艺术洋溢着一股高贵、博大、阴郁、不屈不挠的精神气息，不能不说与这种春日的泥泞有关。泥泞诞生了跋涉者，它给忍辱负重者以光明和力量，给苦难者以和平和勇气。一个伟大的民族需要泥泞的磨砺和锻炼，它会使人的脊梁永远不弯，使人在艰难的跋涉中懂得土地的可爱、博大和不可丧失，懂得祖国之于人的真正含义。当我们爱脚下的泥泞时，说明我们已经拥抱了一种精神。
如今在北方的城市所感受到的泥泞已经不像童年时那么深重了。但是在融雪的时节，我走在农贸市场的土路上，仍然能遭遇那种久违的泥泞。泥泞中的废纸、草屑、烂菜叶、鱼的内脏等等杂物若隐若现着，一股腐烂的气味扑入鼻息。这感觉当然比不得在永远有绿地环绕的西子湖畔撑一把伞在烟雨濛濛中耽于幻想来得惬意，但它仍然能使我陷入另一种怀想，想起木轮车沉重地辗过它时所溅起的泥珠，想起北方的人民跋涉其中的艰难的背影，想起我们曾有过的苦难和屈辱，我为双脚仍然能触摸到它而感到欣慰。
我们不会永远回头重温历史，我们也不会刻意制造一种泥泞让它出现在未来的道路上，但是，当我们在被细雨洗刷过的青石板路上走倦了，当我们面对着无边的落叶茫然不知所措时，当我们的笔面对白纸不再有激情而苍白无力时，我们是否渴望着在泥泞中跋涉一回呢？为此，我们真应该感谢雪，它诞生了寂静、单纯、一览无余的美，也诞生了肮脏、使人警醒给人力量的泥泞。因此它是举世无双的。
16．文章在开头花了不少笔墨描写雪，这样写有哪些作用？（４分）
【答案】突出了雪美丽与丑陋的两重性，从而为下文写泥泞作铺垫。（从写热爱雪到热爱泥泞）
【分析】本题考查分析作品结构、把握行为思路和概括作品内容的能力，其实还涉及对作品表现手法的分析，能力层级为C。
题目粗略来看，是分析作品表现手法的作用，对此，考生是比较熟悉的。但要准确、完满地作答，就不能不对作品的结构和行为思路作一准确的分析。鉴于此，本题定位为“考查分析作品结构、把握行文思路的能力”。
作品的标题是“泥泞”，表明其抒写的主体是“泥泞”。在抒写主体出现之前先写次要的东西（雪），往往就有“铺垫”、“渲染”、“引起下文”等作用。这就好比戏剧中主角出场之前，常常会有一些配角出来跑跑龙套，为主角的出场制造气氛，做好铺垫。本文也一样，在写“泥泞”之前，先写“雪”，也是要为“泥泞”作好铺垫。估计，大多数考生对此是能够理解、把握的。有部分考生答作“为下文作铺垫”、“引出下文”，这样的回答显然是不够准确的——为“谁”铺垫？引出什么“下文”？这一失误，既有答题不规范的问题，也有对文章主体的把握不够明确的问题。
如果仅仅回答“写雪是为下文写泥泞作铺垫”，答案还是不够完满的，因为并没有说清楚为什么是“铺垫”——大概忽略了对文章前三段内容的读解。文章第一段写“雪”之美，第二段写“雪”之丑。为什么要写雪之“丑”呢？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泥泞是雪之丑的表现，从而由此引出了“泥泞”。二是因为雪之美，引发了作者对雪之热爱。作者认为，既然爱雪，就不仅要爱雪之美，也应同时爱雪之丑。并由此引出了本文的主旨：热爱这种浑然天成的泥泞。因此可见，文章开头描写雪，是为了突出雪那美丽与丑陋的两重性，从而为下文写泥泞作铺垫。
从设题思路和考生的答题失误来看，本题的设计是成功的。把握文章的行文思路，是现代文阅读的基本阅读方法。现在我们有些同学（也包括一些老师），往往抛开对文章思路的分析与把握，把阅读等同于解题练习，这是本末倒置。去年广东卷的文学作品阅读（《夕照透入书房》）和今年广东卷的三份现代文阅读，都在分析、把握行文思路上设题，这对当下的中学阅读教学，是一个很好的导向。
17．作者为什么说“我热爱这种浑然天成的泥泞”？请联系全文
回答。（５分）
【答案】因为泥泞带来了乡村质朴自然的生活气息；泥泞诞生了“跋涉者”；“泥泞”使人自然回忆起民族艰辛的历史；“泥泞”使人自然想起土地的广博和祖国的含义。
【分析】本题考查品味重要句子和赏析作品丰富内涵的能力。能力层级为D级。
所谓“重要句子”，一般是指：
在篇章结构上，起总领作用的起始句，起收束、总结作用的收束句，起承前启后作用的过渡句；
在句子内容上，能概括段落大意的中心句，能揭示文章主旨、论点的主旨句、中心论点句，内涵丰富、寓意深刻的寓意句。
通观全文，我们不难发现，文章是围绕着“我热爱泥泞”这一思想情感来铺写行文的。因此“我热爱这种浑然天成的泥泞”一句显然是本文的主旨句。从篇章结构上看，文章的第三段末作者抒写了“（我）更热爱它们消融时给这大地制造的空前的泥泞”的思想情感，接着第四段描写了早春时光泥泞不堪的山村生活场景，并以独立段抒发了“我热爱这种浑然天成的泥泞”的情感。然后，再展开联想（“泥泞常常使我联想到……”）。综观以上分析，我们同样不难看出，“我热爱这种浑然天成的泥泞”一句在篇章结构上又是一个承上启下的过渡句。
本题现在虽然定位为“考查品味重要句子和赏析作品丰富内涵的能力”，其实，它首先涉及的是对文章行文思路的分析与把握。如果不能如上文那样的对文章结构进行准确的梳理，那么，“品味”和“赏析”就可能无法准确到位。有的考生在作答时忽略了“山村泥泞春景”一段的内容，大概就是没有读出“我热爱这种浑然天成的泥泞”一句其实是对这段内容的概括（没有看出这是一句承上启下的过渡句）。
当然，也有考生注意到了这一自然段的内容，并回答为：“泥泞带来了童年生活的美好回忆”。可惜，这一回答却不够准确，只能算接近题意。首先，本段虽然写了童年的生活，但综观全文，作者用意并非为写“童年生活的美好”，作品主旨与“童年”无关；本段描写的着力点应是“山村的泥泞”。其次，有些考生忽略了对主旨句中的“浑然天成”的解读。“天成”，是指自然形成，未加修饰。“泥泞”，给人们带来的是一种自然形成、未加修饰的质朴、自然的乡土气息。返朴归真，这正是作者的真正写作意图。其实，如果细心留意文章最后两段的有关文字（如“如今在北方的城市所感受到的泥泞已经不像童年时那么深重了”“当我们在被细雨洗刷过的青石板路上走倦了……”），就可以看出作者是有感于如今都市的浮华、躁动而发的。
如果说“山村的泥泞”是实写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联想”则是虚写，“泥泞”则是抽象的，具有象征意义的物象。估计考生都会在接下来的两个自然段里找（抄）答案，但要准确给予提炼、概括却并不容易，可能会较多出现东抄西摘的失误。
为什么“我热爱这种浑然天成的泥泞”呢？第七自然段抬头一句就作了回答：“泥泞常常使我联想到俄罗斯这个伟大的民族”，联想到罗蒙诺索夫、柴可夫斯基等踏着“泥泞”前行的跋涉者。这一段的最基本内容就是，泥泞使我联想到了跋涉者，泥泞诞生了跋涉者。有考生抓不住这最基本的内容，抄取了其他语句，比如“泥泞给以我们光明和力量，给以我们和平和勇气”。这只能算接近题意，因为不是“泥泞”直接给以我们“光明……”，“泥泞”直接给以我们的使我们想起了“跋涉者”，而“光明”“力量”等等是“跋涉者”给予我们的。不善于提炼、概括，是造成本题失误的最主要原因。比如，有考生从第八自然段摘抄了“泥泞使我们想起了曾有过的苦难和屈辱”，这一答案就失于概括不全。因为在文段中不仅说到了“民族的苦难、屈辱史”，同时更提到“跋涉其中的艰难”，因此只有概括为“民族艰辛的历史”才算准确。
应该说，本题具有一定的难度，它不仅需要准确把握行文思路，而且还要准确品味文章的内涵，以及对相关内容的准确概括。
18．最后一段，作者既说“我们也不会刻意制造一种泥泞让它出现在未来的道路上”，又提出“我们是否渴望着在泥泞中跋涉一会呢”，你是如何理解的？（６分）
【答案】因为泥泞是浑然天成的，无法人为制造；而且泥泞象征着苦难与屈辱，没必要在未来的路上人为地设置逆境和挫折；但是泥泞可以使人警醒，给人力量，可以促使人们重温历史，所以当我们在顺境中茫然和麻木时，我们会渴望在“泥泞”中再跋涉一回。
【分析】本题考查从文章不同层面层层深入发掘作品意蕴的能力，探讨作品中蕴涵的人文精神。能力层级为F级。
散文的写作可以说是一个非常主观、个性化的过程，而优秀的散文作品，一定蕴涵着作者对社会和自然世界人事景物的关怀和拳拳热切的情愫，融注着作者对生活和人生的深层感悟。我们在阅读分析时，除了可以感受到作者笔下展现的鲜活多彩的社会风貌，可以领悟到作者对生活的思考、对人生的感悟外，我们还可以探究文章展现的主体个性美，探究主体情感的深层意义，从不同角度和层面发现作品的意蕴，以不断获得新的阅读体验，这样的阅读过程，就是阅读中的探究过程。
本题在摆出问题后，问“你是如何理解的？”很显然，就是要求考生根据自己对文本的阅读思考和体验获得进行自主阐述，可以各抒己见，这也意味着答案可以有多元，这就是一种“探究”。“新高考”中探究题的设置正是体现了新课标对散文阅读鉴赏的能力要求。作答此题的关键在于要把握好“泥泞”的象征意义，这就要注意结合文本，思考、确定题干两句中的“泥泞”分别象征什么。
先看“我们也不会刻意制造一种泥泞让它出现在未来的道路上”，揣摩“不会刻意制造”的意思，其中一层意思应该说的是泥泞是“不可人为”，也就是说不是想有就有的，它是自然存在，“浑然天成”的。再有一层意思就是不会特意、没有必要让“泥泞出现在未来的道路上”，这个说法意味着“泥泞”是某种会妨害、阻碍“未来”的因素。那么是什么呢？结合上文的内容，扣住其中的重要词语，诸如“艰难的跋涉”、“深重”、“腐烂的气味”、“苦难和屈辱”等等加以推想、意会，就可以确定“泥泞”可以象征着“困难”、“挫折”“逆境”等方面的意义。
再看“我们是否渴望着在泥泞中跋涉一回呢”，这里要理解指的是在什么情状、环境下对泥泞的“渴望”，揣摩那一组“当我们……”的排比句，可以体味出其中喻指的情状、环境特点是疲软、茫然、麻木等。那么，渴望“泥泞”什么呢，“泥泞”能给人什么呢？一句它“使人警醒，给人力量”可以照应题意，除此还有吗？能否从上文抒写对“泥泞”热爱的内容中得到思维启发找出“渴望”的理由？应该可以。比如“泥泞可以促使人重温历史”，就是扣住文中相关语句来意会推想得出的，它“使我陷入另一种怀想，想起……想起……想起……”，细细揣摩语意，说的是历史带给人的深重感受，而不忘历史，就能使人警醒。适当的引申推想，则可形成更为全面的答案。
看看下面的回答：
（1）我们不会特意去制造困难，阻碍自己未来的发展，我们希望民族、国家乃至自身能平稳、安定的发展，这是每个人的期冀，是人之常情。可当我们的生活过于平稳、太过顺当，生活不再充满激情，不再有澎湃的理想，不再有追求进步的欲望时，我们就渴望、愿意再在泥泞中跋涉一回，让我们警醒，让我们感到有压力，让生命因起伏而精彩。
（2）泥泞在我们看来是一种痛苦、一种磨难，代表着困难险阻。我们要仰望美好的未来，所以我们当然不愿、不想人生总是充满艰辛总是遇挫折，也就是不想“泥泞”出现在未来的道路上。可是人总需要为自己的未来拼搏，既然如此，何不让我们的人生在泥泞中跋涉一回、奋力拼搏一回，让生活在平淡无奇中焕发激情？
以上的作答虽然与参考答案有所不同，但其得分点均有体现。既然是“探究”，而阅读体验往往是很个性的，因此应该允许考生有不同于“参考答案”的理解、说法。对此，“评分标准”也是宽容的，明确指出答案只要言之成理，均可酌情给分。尽管如此，我们对探究类型题目的作答，仍然要坚持从文本内容出发，切不可脱离文本过于主观地进行所谓“引申”、“发散”，将问题泛化。这一点是我们备考时应当注意的。
从题干的表述上看，此题意在引导考生辩证地解读文本主旨，自主地表达对“泥泞”深层含意发散性理解。从这点出发，考生作答时是把理解阐发“泥泞”象征意义作为重点来考虑的，而“泥泞是浑然天成的，无法人为制造的”的说法有象征意味吗？能算是“深层含意”吗？想来许多考生对这一点都会所有疑问，看起来这一点会是一个明显的失分点。
总体上看，今年的散文阅读虽说是“选考内容”，但与往年的“必考”相比，似乎差别不大，其命题显得中规中矩，难度也算适中，没有人们事先设想的这样或那样的新变化。从命题者的角度说，主要是为了求稳，以期达到由传统高考向新课程新高考的平和过渡；而从我们的备考角度说，得到的启发就是“万变不离其宗”，注重抓好了基本的东西，应对新题新变化也就可以做到方寸不乱、胸有成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