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曲剧、豫剧、越调、大平调在内的河南戏都演《二进宫》,但各有各的版本,各有各的演法,呈现出不同的风格来。本文还从曲剧的《二进宫》说起吧。
我于2010年11月30日在洛阳搜集整理出一篇博文,题目是《说戏:<二进宫>(带有京剧和曲剧<二进宫>全场戏词)》,链接是http://blog.163.com/tangbianluo_2008a@126/blog/static/1391914132010102531624947/。对这出戏的介绍原文中都有,这里不再赘述了。
原文中转引的曲剧唱词有网友指出有错,我重听后做了修改,加上了标点符号,并进行了版面安排,又添加进去几个曲剧《二进宫》视频,作为那篇博文的补充。
我最近查阅了许多资料,想弄清楚这出戏的前前后后,比如说,戏中李艳妃怀中抱的是不是明朝万历小皇帝?徐彦昭和杨波历史上有无其人?……结果弄得一头雾水,愈加糊涂。我倒相信这是虚构,戏就是戏,何必那么较真!本文谈《二进宫》只得抛开历史的真实,只能就戏论戏了。不过,按多数人的说法,故事发生在明穆宗死后,太子年幼,李艳妃垂帘听政的那段时间。
(一)曲剧《二进宫》解析
曲剧以演“三小戏”(小生、小旦、小丑)起家,“宫廷戏”不是她的强项。在曲剧发展过程中,自感难于其他大剧种竞争,于是在正式诞生后就不断向京剧、豫剧等剧种学习。说不清楚《二进宫》是何时登上了曲剧舞台,但我认为是较早引进的一个剧目,1936年曲剧元老蓝辑吾先生应邀到宜阳创办曲子戏校,任教务主任期间,就排演了《二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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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戏”多是演绎帝王将相的厮杀争斗。《二进宫》是京剧《大·探·二》之一折,曲剧没有引进《大保国》《探皇陵》,这里讲《二进宫》。有必要将《二进宫》前面的剧情做个简介,中国历史上改朝换代总是以皇帝为中心,老皇帝死后,小皇帝没有执政能力往往会发生一场争斗。这出戏讲的是老皇帝明穆宗死后,小皇帝还小,只能有他的母亲李艳妃垂帘听政了。他的姥爷李良(明朝国丈)企图篡位,定下一计:皇帝还小嘛,等皇帝长大成人了,再归还他的皇位不迟。李良之女李妃听后觉得有道理,便答应下来,李良又命文武百官签字画押。这一计谋被老臣徐彦昭识破,出面阻止,并号召其他官员拒签,但只有兵部侍郎杨波支持了徐延昭。朝堂上,徐杨二人力谏不可让位,李妃执迷不悟,君臣争辩,结果不欢而散。
接着就容易理解《二进宫》了。上面徐杨二人在朝上严辞谏阻,这算第一次进宫,继续说《二进宫》。宫廷里拉开了李良与定国公徐延昭、兵部侍郎杨波两大阵营的对抗,李良封锁昭阳院,使内外隔绝。被囚禁的李妃开始感悟到其父李良的奸诈狠毒,遂下书徐扬二人,杨波率子弟兵赶到,与杨延昭商议武力保卫皇宫事宜。忠奸两方对峙中,李艳妃就显得十分重要,因为她是国太,怀中抱着小皇帝。徐杨二人为争取李艳妃,凌晨五更时分,便“披星戴月踏雪霜”,二次进宫,见宫门被锁,徐彦昭用“黑虎铜锤”击开宫门,见到了李妃。
“自古道昭阳正院是非地,从来是呀好进难出令人惆怅”。两人怵怵惊惊进宫后,凭着定国王徐延昭的威望,及兵部侍郎杨波所掌握的兵权,凭着他们肚内的学识,借古说今的口才,让李妃感到两位大臣的忠心,遂以国事相托,命杨波率兵除掉李良奸党,从而解除了这场宫廷危机。
如果进一步考证唱词中所提到的人物,包括了先秦的姜子牙、钟子期,到宋朝的杨老将等大大小小数十个。提到的历史事件也不少,比如从韩信拜师,说到他未央宫被杀,从王莽赶刘秀,说到他坐洛阳等等。这些多属移花接木,张冠李戴,无法深入考证。戏毕竟是戏,正如一副戏台楹联所云:“唱乃两个曰曰古曰今不过借口传言,戏本半边虚虚杀虚战焉能执戈伤人”,看戏不必那么认真!
《二进宫》戏虽小,但生、旦、净全有,且以唱为主,历来是演员的启蒙戏。张新芳的《陈三两爬堂》大家皆晓,她的《二进宫》同样不错,雍容,端庄,稳重,把李艳妃的皇家之气演绎的十分到位。再一点说到戏中的徐彦昭是铜锤花脸,这可能是曲剧中该行当之第一个角色。
(二)张新芳《二进宫》录音及匹配唱词
1、曲剧《二进宫》全场录音张新芳主唱
(新芳饰李艳妃,张振业饰杨波,李盛强饰徐延昭)
下面《二进宫》音频只有上,而找不到下,也附在这里。
中国曲剧-《二进宫》(上) 张新芳主演
2、曲剧《二进宫》全场唱词(张新芳磁带版本)
李艳妃(下简称李):
(唱)李艳妃困锁皇宫泪交流,思思前想想后愁上加愁。
老王爷晏驾归天走,闪撇下本后我执掌龙楼。
七月十三把朝坐,老爹爹保本来强求。
他言说太子小本后年幼,把江山让与他执掌几秋。
悔只悔金殿上允他本奏,为应允与徐杨结下冤仇。
趁此际爹爹封锁昭阳口,断水火害俺母子一命休。
无奈何射箭把将求,但愿得徐杨两家不记前仇。
定国王徐延昭(下简称许):(白)侍郎官!
兵部侍郎杨波(下简称杨):(白)老千歲!
徐:(白)你我走动了!
(唱)
徐:(唱)鼓打五更月昏黄,
杨:(唱)明星朗朗出东方,
徐:(唱)架上金鸡连声唱,
杨:(唱)大明爷的朝臣五更忙,文在东、武在西,
披星戴月踏雪霜,咱一奔昭阳去探娘娘。
徐:(唱)老王爷晏驾把命丧,
杨:(唱)李良贼扣压乱朝纲,
徐:(唱)前头走着定国王,
杨:(唱)后跟兵部杨侍郎,
徐:(唱)龙国太下书把俺求,搬来了杨家兵亚赛虎狼,
领兵不过你杨老将,
杨:(唱)哎!老千岁的韬略比人強,盖世无双!
徐:(白)哦?
杨:(白)哦?老千岁,你看这城门落锁是何道理?
徐:(白)啊?老夫眼花不能望啊!
杨:(白)上写着李良封昭阳,哪个敢把水火送,挖眼剥皮再抽肠啊!
徐:(白)扎扎扎扎扎扎扎扎哇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嘿嘿!侍郎官,
杨:(白)老千岁!
徐:(白)不能进宫,如何是好?
杨:(白)哎这!啊老千岁,我看你怀抱何物?
徐:(白)黑虎铜锤!
杨:(白)要它何用呀?
徐:(白)这黑虎铜锤么,上打无道昏君,下打卖国的奸臣!
杨:(白)着哇!既然如此,难道说那宫门你就击它不得么?
徐:(白)击得了?
杨:(白)击得了。
徐:(白)打得了?
杨:(白)打得了!
徐:(白)如此,侍郎官你且下站,待我击开宫门!
(唱)黑虎铜锤往下打!
杨:(唱)老千岁击开宫门比人强!
徐:(唱)侍郎官休要来夸奖,你随本王咱进昭阳!
杨:(白)千岁呀!
(唱)自古道昭阳正院是非地,从来是呀好进难出令人惆怅。
老千岁你进宫学生不敢呀,我这里施一礼咱再做商量。
徐:(白)你这是何意?
杨:
(唱)老千岁你稳站宫门以上,有一笔前朝的古你细听衷肠。
昔日里有一个汉高皇上,他驾前有几位保国的忠良。
有萧何与樊哙、英布、彭越,还有那上山自号黄石与张良。
众将星积聚在合纵兴隆地,
单缺少领兵挂帅、叱咤风云、子雷上将、领兵元帅他把大印掌。
张子房佩宝剑天下把将访,访来了淮阴韩信,楚霸王的执戟郎。
南门外屯台拜呀拜过将,先封他天齐、地齐与人齐,
领兵元帅名叫个三齐王。
又赐他,人和马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整,他在那九里山下摆开战场。
壬癸水,甲乙木,丙丁火,戊己土,按遁甲,分五行,
景、死、惊、开、休、生、伤、杜,八卦九宫立下门户,
帅字旗,摆三摆,咚立隆咚三鼓响。
绝户阵,云雾腾腾、杀气腾腾,九门九开九条龙,
九九归一,一阳开,只开出,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杆五色旗,
一旗一马、一马一枪,哗啦啦逼得霸王命丧乌江。
从此后天下归汉一统,那料到兔死狗烹残害忠良。
他朝中有一个萧何丞相,未央宫还有个吕后娘娘。
在宫院先设下蒙箭罗网,那萧何三请三让,
三让三请,请来了韩信哪,进了未央。
钟鼓楼下设埋伏,切菜刀,杀死韩信一命亡。
可怜哪,将军含冤死,晴天白日出星相。
满天哭泪天鼓响,上天收去奎木狼。
这本是前朝的忠良将,保国臣到后来无有下场。
那韩信若知遭残害,他不为汉高皇争家邦!
老千岁呀,你进宫,学生我,不敢啊!
徐:(白)你这是为何?
杨:(白)学生我怕!
徐:(白)你怕?你怕些什么呀!
杨:(白)怕只怕,辜负了,唉!
(唱)十年寒窗、九年游乡、八年举位、七年科场、六年刺骨、五年悬梁,
四季灯火、三更鸡唱、两鬓雪霜、一身许国的状元郎啊,我死无下场!
徐:(唱)哎!侍郎官你不可这样讲
李国太并非是吕后娘娘
为顶本咱二人受了冤枉,
皆只为李良贼残害忠良,料也无妨!
杨:(白)千岁!
(唱)说无妨,道无妨,只怕是难以再保王。
徐:(唱)这一番李妃把那臣心拢上,抱不紧他父逼宫我等受凄凉。
黑虎铜锤直截杨侍郎——
杨:(白)你走不得呀!
(唱)无奈何我只得随领千岁进昭阳,去探娘娘!
徐:(唱)脚踏宫门把国太望,怀抱太子哭老王,好不悲伤!
杨:我————不搭一腔啊!
李:
(唱)忽听的朝靴落地金砖响,想必是来了那家王。
手把着珍珠帘往外观望,原来是徐皇兄兵部侍郎。
他二人进宫来不把话讲,想必是为的昨日那一场。
有心先开口,本后脸无光,只落得恨天怨地哭声老王。
徐:(唱)太平之年不打仗,
杨:(唱)国太为何面带惆怅?
李:(唱)说什么惆怅不惆怅,咱朝中出了大事无有忠良。
徐:(唱)咱朝出了什么事?
杨:(唱)请出来太师爷您再作商量。
李:(唱)我的父做事赛王莽,他要夺皇儿的金家邦。
徐:(白)不能,不能啊!
(唱)太师爷本是皇亲国丈,
杨:(唱)娘娘父岂能有谋位的心肠。
李:(唱)你们说无有篡位意,为什么断水火封锁昭阳。
徐:(唱)当初俺若不把本上,
杨:(唱)你怎能骂俺是徐杨奸党。
李:(唱)过去的话儿咱不要讲,讲出口本后我脸无光。
徐:(唱)这江山是享还是让,
杨:(唱)这与俺徐杨又有何妨?
李:(唱)大明爷江山是徐杨闯,论保国还是你们二位忠良。
徐:(白)国太!
(唱)臣年迈上不去白龙马,臂无力怎能开战场。
国太要问保国事,那边厢闲站兵部杨侍郎。
国太,你叫他出征!
李:
(唱)皇兄奏本太傲上,转身叫声杨侍郎,
你保太子登龙位,我封你一字并肩王!
杨:(白)啊?
(唱)听一言吓得我不敢抬头望,象牙笏遮住脸启奏皇娘。
前朝里有一位杨老将,他七郎八虎去保宋王。
杨大郎替主把命丧,杨二郎短剑下一命身亡。
杨三郎马踏呀,如泥烂,杨四郎失落北国不能还乡。
杨五郎一怒当了和尚,出家在五台山不下山冈。
杨七郎回朝搬兵将,被潘洪射了一百单三箭穿杨。
杨老将盼救兵无有指望,碰死在李陵碑好不惨伤。
大宋朝只剩下杨景六郎,一杆枪战边关日夜奔忙。
这本是前朝得忠良上将,是哪个保国臣他有下场。
为臣我两鬓斑白发如霜降,年迈臣不能够再保家邦。
臣耳聋听不见朝王鼓,咚里咙,咙里咚,咚里咙咚连声响。
臣眼花提不动笔,看不清字,花花大大、大大花花一概不清亮。
臣不是灭纣的姜子牙,臣不是托孤的驾海金梁。
臣不愿在朝荣华享,臣不愿在朝为侍郎。
臣愿学钟子期打柴山上,臣愿学俞伯牙告老还乡。
昨夜晚为臣我修下表章,派玉儿进京探探玉儿南塘。
临行嘱托他几句话,然后再求国太告老还乡。
请国太开笼把鸟放,放为臣,回到原郡牧牛羊。
手扶犁耙乐安康,我的国太呀,有为臣我不愿再保君王。
李:
(唱)他二人讲话都一样,想必是午门外同作商量。
无奈何怀抱太子跪宫院——
徐杨:啊?
徐:(唱)吓坏了徐延昭,
杨:(唱)兵部杨侍郎。
徐杨:(唱)咱扎跪昭阳!
徐:(唱)盘古至尽从头讲,
杨:(唱)君跪臣来臣怎当。
李:
(唱)非是本后将你们跪,为的是皇儿的金家邦。
徐:(白)国太!
(唱)金家邦来银家邦,臣有一本奏皇娘。
昔日里有一个汉刘秀,王莽贼,
王莽贼逼得他,一十二岁走南阳,走南阳!
行在邓州迷了路,遇见石人在路旁。
问他十声九不语,在马上气恼了汉骄王。
哗啦啦宝剑出了鞘,要斩石人一命亡。
石人害怕忙答话,口出人言说端详。
一条路往东直通南阳府,一条路往西直通鬼神庄,鬼神庄!
襄颊县访来姚期将,高阳访来马自章。
更遇贾福燕子岭,又访来岑彭在信阳。
二十八宿访一起,才保定刘秀坐洛阳,坐洛阳!
前坐三十年有道君,后坐三年昏了王。
吃醉酒斩坏姚期将,午门外,午门外金砖砸死那个马自章。
看前朝将军滴血明亮,臣坐在昭阳院也哭老王。
国太呀,臣是说国太你呀,悔也不悔!
李:
(唱)千悔万悔错拿主张,你不念皇儿念本后,不念本后念老王。
徐:
(唱)看起来龙国太没在其类,保国事咱君臣再作商量。
李:(白)徐皇兄,你就该保着皇儿登基才是啊!
徐:(白)侍郎官,你看——
杨:(白)老千岁,为臣年迈国太是知道的呀,为臣我保不得国了呀!
徐:(白)啊?好你个小小的侍郎官,本想你是一个保国的忠良,才令你进得这昭阳宫院,谁想你和李良是一路的奸贼,休走,着打!
杨:(白)呃呃,学生保朝也就是了!
徐:(白)嗯,这就好了!国太,抱太子来!
李:(唱)李艳妃微微笑,皇兄说话我明白了,
把太子交与了侍郎官抱——
杨:
(唱)用手接过龙一条,这事儿又大了哇!
见太子笑为臣不愿保朝,你怎知为臣我胡须愁白了。
怀抱着小龙卿生计巧,哎我,我要与后代子孙争功劳。
尊一声启千岁可是不好了,学生我有话对你表。
莫不是老臣福分浅,保不得国来扶不得朝。
太子如有千斤重,压的我,东倒西歪,头昏眼花站不牢。
一霎时,一霎时,一霎时浑身出汗如水浇。
徐:(白)嗯?
杨:(白)老千岁,我可是——(唱)有病了哇!
徐:(白)哎呀!你的病怎么来得这么巧?让我给你看看!
杨:(白)不看也罢呀!
徐:
(唱)伸虎爪在你的头上号,你一不冷来二不烧。
不保朝莫非是嫌官小,
杨:(白)呃呃,学生不敢呐!
徐:(白)我明白了!
(唱)请国太与侍郎快加封号。
李:
(唱)徐皇兄你不说本后知道,侍郎官你跪下听封号。
我封你太傅和太保,我封你子子孙孙都在朝。
我封你七岁的顽童戴纱帽,我封你十岁的女儿穿红袍。
太子长大与你把干父叫,你与死故的老王结为同胞。
百年后你若是亡故了,盖九庙把你的功劳表。
一背厢画龙龙现五爪,一背厢画凤凤把王朝。
庙门以外竖旗杆,旗杆下面有三孔桥。
文官到此要下轿,武将下马把你朝。
三六九本后我凤辇到,我也要下凤辇我紧走几步把你朝。
这一回我封你官职不小,侍郎官,我看你保朝不保朝。
杨:(白)谢国太!
(唱)忙叩头谢恩了,多谢国太封官高。
不是老臣我夸口,大明爷的江山一肩挑,
大明爷的江山一肩挑!
徐:(白)侍郎官,这一封官你的病就好了!
杨:(白)老千岁,你,你取笑了哇!
徐:(白)哦?
杨:(白)哦?
(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剧完)
如果你把京剧《二进宫》唱词找出来,与曲剧做个对照,会了解这两个剧种唱词上有诸多相似,但也有诸多不同。
(三)张新芳《二进宫》视频片段
1、视频: 曲剧《二进宫--封官》张新芳 张振业 李胜强演唱
2、曲剧 《二进宫》唱段 张新芳主演
(四)曲剧《二进宫》另外两个版本
1、视频: 曲剧《二进宫》
洛阳市青年实验团
李艳妃——马金蝉饰演 徐彦昭——黄明仁饰演杨波——尹金圈饰演 徐小姐——张伊晓饰演
2、视频:曲剧《新二进宫》 全场(宛西小刘上传)
(2014年3月12日唐小宝初稿于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