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曼佳
第一次,为一部电影《捉妖记》去电影院刷了两次票房,第一次是712点映时期,正式上映时候716和717都在外地出差,所以718又迅速看了一场。不同的时间,电影院都是相同的火爆,不提前订票完全就是没座位。
一部好看的电影,最重要的当然是把故事讲清楚,主题头尾呼应,故事推进合理,情感真实动人。有些被人们称之为烂片的故事,就是把场景搞得无比宏大,但是虎头蛇尾,里面线索很多,仿佛要显示出深意,故事之间因果关系没有研究清楚,自然也无法靠演员表达清楚,就毫无逻辑地把碎片化场景扔在那里,让观众自行脑补。观众看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感觉到被导演强烈地忽悠和愚弄,你当看电影的都是只会出钱被你骗的傻子呢?走出电影院不骂才奇怪呢,浪费一点电影票钱是小事,但是浪费心情可是大事。
之所以大家说《捉妖记》是一部诚意电影,不仅仅是因为许陈毅导演和江制片耗费7年时间和3.5亿元巨资的呕心沥血之作,最重要的是他们相当尊重观众,把一个故事讲得简单、清楚、流畅。这个故事就表面情节甚至连小朋友都能毫不费劲地看明白,让我联想白居易每次写完诗都读给乡野里的老妇人听,如果她们都听懂了觉得好,他自己也才觉得这是一首好诗,否则要不断修改直到对方听懂为止。所以一部电影和一首古诗某方面是一样的,不要假装高深莫测,不要故弄玄虚,只要用最简单的叙事方式,讲一个合情且合理的故事即可。毫无疑问,许诚毅导演做到了。
《捉妖记》首先就好在剧情简单,这部定位暑假档期的欢乐电影,它的受众就是需要放松的人们,而不是需要做科学研究、逻辑推理、或深谙导演手法演示,才能听懂术语、看懂故事的高尖专的少数精英分子。剧情发展完全就是顺叙,从荒郊野外的永宁村然后到繁华喧闹的顺天府这么一条简单的路,没有在一般的电影甚至电视节目中都特喜欢搞的倒叙、插叙、补叙、分叙等等其他种类,仿佛不这样不显示他们有深度有层次,这样复杂叙述方法逼迫观众脑子飞速旋转,也未必搞得清楚那许多变幻的时空场景,一旦导演没有把其中枝枝蔓蔓的故事链接合理到位,甚至观众一下子智商反应不过来,注意力稍微没专注,就会看起来莫名其妙。所以遇到一部不再需要考验观众智商的电影是让人高兴的,你只需要坐在那里,随着导演指示给出的那条线走,一条路就走到底,没有那些支路口选择左还是右的困惑,没有莫名其妙打酱油然后莫名消失的的角色甲乙丙,故事一目了然,简单干净明了。生活本来就已经很复杂了,看部电影不再需要斗智斗勇,岂不正好?
不过故事线条明晰只能让这部电影看起来没有硬伤,最多也只能算平庸之作,所以一部电影终归是要有特别的某点才能让大家真正动心入心的,由3D动画塑造的栩栩如生萌得要命的小妖王胡巴当然是此片电影最大的看点。它就是我们所最熟悉的集合世间最天真可爱的小婴儿的形象,白嫩嫩胖乎乎,胡巴有一双北极冰山都要为之融化,铁石心肠都为他动情的一双可爱的大眼睛和萌死人不偿命的小表情,它有着小婴儿一样的情感,比如需求、玩乐、依恋、高兴、悲伤等等,他的命运和表情在电影中时刻牵动所有观众的心。观众看到那些成人的世界里打杀、抢夺、买卖、吃喝等问题造成的笑料,还有一些角色错位引来的滑稽有趣也不由得哈哈大笑,但是一看到胡巴的表情,尤其是它那双如此可爱纯净无邪的大眼睛,内心马上涌起一万种柔情蜜意,看他开心时哈哈大笑,看他难过时瞬间热泪盈眶。胡巴就是这部电影里的灵魂人物,他当然是这部电影之所以能够成功的最大明星,相信从此以后胡巴会成为最新的公仔玩伴而受到孩子们的喜爱。
这部电影情感的主线是亲情,从男主角天荫(井柏然)意外被逃难的前妖后看中代为怀孕开始,在捉妖天师女主角霍小岚(白百何)的帮助一起陪伴小妖王出生、养育以及营救它的故事,让我们相信随着剧中天荫怀孕过程的笨拙有趣、生育过程的滑稽搞笑,养育过程中的诸多欢乐,买卖过程中的诸多不舍等等、人(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在这样的时间积累中慢慢培养起来的。为人父母仿佛看到自己养育孩子过程中的一系列故事,孕育出生成长教育离别等等,每一个步骤,都在电影中完整地体现出来,就这样朴朴实实地,但是平实动人地打动了观众。即使电影用的是它的神话喜剧的元素,但是骨子里就是一出平常人生的大戏。父母为子女,养育他时只要他需要甚至可以让他吸你的血;无论他天性如何,为人父母谆谆教导孩子走上正路是职责;孩子身处危险的时候,父母会不顾一切地营救,忘记所谓世间的游戏法则;当孩子长大的时候,即使父母心里万分不舍,但是也得让他离开独立并勇敢打拼在这人世间。我们无论是为人父母,为人子女,我们都在其中,感同身受。所以会为了胡巴笑,也会为了胡巴哭,因为那个萌娃的背后,就是我们每个人所经历过的万千相似的经历。
故事情节推进合情合理,表现的元素也是非常生动有趣,相当令人入戏,全程你不会想到还要偶尔看几眼手机这回事。男人怀孕生孩子可能比女人更错位有趣,从而引起更多的笑料,但是依然会产生于我心有戚戚的感受;那些妖怪看起来虽然千奇百怪,但是看起来都不恶心也不恐怖;打斗场面很激烈精彩,虽然是人与怪物动画的结合,但是结合得如此完美慎密,完全看不出真人演出与3D动画在电脑后期合成的瑕疵;各大演员对着空气演得好专业,后期制作完成契合得好细致,甚至电影看完还有人问这个胡巴是哪个小孩演的,如此逼真的3D效果也真是让人醉了。这部电影中故事笑料感觉还挺不庸俗低级的,里面的每一段台词,总体感觉都很平实真切,没有奇形怪状叛经离道地哗众取宠,没有丑化某类弱势群体而引起无节操的笑料,总之没有故意为搞笑而搞笑的空洞夸张或者违背常识情感的过分渲染,不论是男人生孩子时候用剪刀的对话情节、还是一对老妖情侣示爱的对话,或者是一对小萌妖誓死不脱皮的对话等等,故事推进和心理情感贴合到位,顺理成章的笑话,都让人忍俊不禁。
故事虽然看似简单,容易懂,也很好笑,也很感人,看的时候一路都是笑中带泪,情感点很轻易被它击中,但是故事其实也还是蛮有深意的。它从山海经中讲述的远古时期人妖不能共存开始,人的世界和妖的世界互相对抗,最后发展成为人的世界有妖,妖的世界也有人,再也无法很清楚地将所谓的人和妖,所谓的好人和坏人分得清楚。人未必都是好的,他们可以残忍地把别的生命就那么随意践踏消灭,抓妖吃妖;妖的世界妖未必都是坏的,他们也会为了主人和朋友的需要置生死于度外,也会帮助异类和产生感激之情。人和妖只是物种不同,电影中揭示其实是可以共存的,世界这么大,物种之间需要更好地包容和协调,而不是镇压和灭绝。就这个意义来说,这算是一部和平主义的电影,它以亲情作为感人的主线,其实悄悄地输出了他更大的价值观。
当然这部电影里必须要说就是葛千户,这是混在人与妖世界里的一个非常特殊的人物,他在全片中起着穿针引线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个人物由钟汉良扮演,简直是令人叫绝。他每次出场都华服排场妖魅狂狷无比,让人看了心里蓦然一颤。葛千户其实出场的三次场景都很有意思,尤其知道他的最终身份再回头看他每次出场时候的表现,发现前后表现呼应得极好,此人身份的蛛丝马迹在每次出场的时候都有揭示,比如第一次时对着镜子仔细审视自己的那张美艳的脸,欣赏并得意,这个在捉妖大会上的总裁大人,貌似霸气威严却有点不易觉察的小紧张,但是很快将自己调整得道貌岸然;第二次出场的时候对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妖狂喷口水,有那种一朝得志的小人物上位的嚣张和狂傲“你们想装人也不装得富贵一点”,某个妖逼近他的脸时他以为自己秘密被发现时候的小慌乱,但瞬间又整理正常;第三次出场是在吃妖大宴上,他说生吃胡巴时的冷血和残忍,发现那个所谓的十钱天师奶奶出现时开始的恐慌到后来的讥讽和不屑,甚至最后打斗中发现自己精致的人皮脸被划破时的恐惧和崩溃等等,三场戏中,钟汉良每个微表情,比如自恋、霸气、得意、紧张、嚣张、讥讽、阴险、凶残、崩溃等等都瞬间表达得如此细腻细致,让人叹为观止。
葛千户这个人物的有趣的地方还不完全在于他是一个披着美艳豪华人皮的妖,得意洋洋地潜伏并混迹于人类界良久的反转情节,更有趣的在于虽然他有如此魅惑一张人皮,被撕下这张人皮后人们发现,实质上这是一只恶心的浑身长满蘑菇的、让人看了头皮发麻的丑陋至极的妖,故事里前后所出现的所有妖,没有一只长得比这只更丑陋,精致完美人皮和妖自身的极端丑陋的反差或许让我们可以想到什么呢。这真的是揭示了人类共有的那种弱点,你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想拥有什么,并尽力掩盖自己的原有缺陷、彰显自己得到的用以证明自己,比如炫富,炫美,炫爱,炫成功、炫慈善心等等。。。这只丑陋的被天师们一起合力对付最终被刺,奄奄一息的老妖的最后一个镜头竟然是对着破碎的镜子哀怜看了自己一眼,以这种丑陋的面目去死,他真是死不甘心啊。这个提示告诉人们,这只妖可能没有死,在电影续集中可能还会卷土重来,迷恋钟汉良的葛千户的粉丝们有戏看了,可以期待。葛千户这个人物的设置非常关键,让人相信人和妖的世界是永远不会平静的,什么是人,什么是妖?只要有人存在的世界,如果人性中的贪念私欲无法根除,就会有不停不歇的争斗,所以到处都会上演捉!妖!记!
继续回应一下主题,关于人类的情感中很动人的亲情。电影最后结束的时候,两菜鸟天师强迫赶走胡巴小妖王,让他离开是非不断的人的世界去妖的世界里生存,这一幕的场景很动人。那个眼泪汪汪的萌妖孩子,哀求不舍远去,但是不得不远去,那对同样心如刀割不忍分离的捉妖父母,虽然无奈却又不得不逼他远行。而这时候钟汉良演唱的主题曲《奇书》适时响起:“生命是一部奇书,期待你细心地阅读。。。迷乱时起步,勇敢地向前追逐。。。失去了保护,才可以迈向成熟。。。”这里面的字字句句,不就是父母送给长大远行孩子的最好的关爱和祝福吗?钟汉良充满感情的声音轻轻柔柔唱着这样一首歌,画面上胡巴在自己的单纯的世界快乐成长,音画配合非常动人,感觉到热流涌动,观众是不是也曾想到当年自己离家打拼时父母的那种依依不舍和自己的义无反顾的勇气呢?这样的情感,经历过的我们会更懂吧。
所以,《捉妖记》这部电影,轻松地看着,热闹地笑着,感动地泪着,仔细地品着,从电影技巧和价值观的输送来看,是一部看似简单却其实又并不简单的电影,它值得获得更大的推广、更多的欣赏和更实际行动地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