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外面是故乡【原创】
“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每当这首歌响起,我的思绪就会飞向那遥远梦中的故乡。故乡究竟是个什么样,在我的记忆中,一直都是模湖的映像。
魂牵梦萦的故乡,我何时才能亲仰您的尊容?
青龙河下游要修水库,沿河两岸的村庄就要动迁了,不下决心回去看一看,或许永无机会拜望故乡了。
九五年的暑期,我与长兄带着孩子踏上了开往故乡的列车。
故乡在塞外,从秦皇岛坐汽车跑二百多华里才能到达。去故乡的最后一站叫曹杖子。这里依山傍水。站在河的北岸,故乡就在眼前。在伯父的长女,我的大姐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便迫不及待地渡河到南岸,来到了这个叫山拉嘎的地方。
魂牵梦萦的故乡啊,今天我终于来到了您的身旁,我兴奋、激动,我泪雨涟涟。
在伯父的老女儿,我的老姐家住下来。
来到故乡的第一天,我就去寻找母亲常提起的老院子和新院子的就址。
老院子已经寻不到它的踪迹,只留下门前的两个小石狮子,可怜巴巴地蹲坐在一家的门口。这里是父亲出生的地方。三进院,每栋正房七间,两侧各有五间东西厢房。爷爷这一支住在腰院。老院子是太爷组织修建的。太爷有两个儿子,爷爷排行老二,后来人口多,住不下了,爷爷建了新院子。如今,新院子也只剩一栋五间正房了。厢房和其它建筑均已荡然。听母亲说,爷爷从老院子分出后,只盖了一部分房舍。购置许多木料正准备扩建,没想到赶上社会的变革,辛勤攒下的木材连同院落也拱手让给别人。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新院子也成了老宅。
徘徊老宅门外,向里窥视,好亲切,又好陌生。多想到里边看一看,摸一摸啊!
听说,老宅在“土改”后曾做过村委会办公地点,后又几易其主。经历了地震和人为的破坏,老宅已见不到过去的面貌,更见不到它的主人。伫足街口,久久凝望老宅,我黯然神伤。
到故乡的当天下午,就参观了庄南的小学校。五十年前,父亲从长春国高归里后,就在这里教书。现在教室只有一栋,虽然多次维修仍能看出它的旧貌。校园没有围墙,操场上看不到体育设施。教室的窗户,又高又小又少。新的文明对这里似乎没有太多的影响。正是暑期,听不到朗朗的读书声,显得有些冷清。目睹眼前的一切,呼唤遥远的记忆,我被凄凉围绕着。
站在青龙河边,望着滔滔的河水,耳边似乎依然能够听到锣鼓声、口号声和哀鸣声。当年爷爷就是在这混杂声里毫无精神准备地成为时代的牺牲品的。爷爷的尸体被河水冲到下游的旗口。奶奶闻讯后,既悲伤又恐惧,偷偷喝了卤水,匆匆随爷爷而去。听说,主持斗爷爷的人,没过几天也成为斗争的对象,而且在斗争会上也重演了爷爷的悲剧。想象着当年悲惨的一幕幕,感受着世事的沧桑巨变,我被痛苦环绕着。
回到故乡,我第一次体验到了族情。这里还保持着淳朴的民风和传统生活习俗。短短的八天,几乎每天都有族亲相邀到家中做客。他们拿出最好的饭菜招待你。这里的交通闭塞,蔬菜是自家产的供自家吃。土地珍贵,人口增长,即便是夏季,园子的菜也常常不能自足。年底杀猪,肉不卖,用盐淹起来,等有客人或年节拿出来吃,一口猪常常够吃一年的。自家磨制的豆腐脑也是招待客人的上好菜肴,方便实惠。品着家乡朴实的饭菜,感受着亲情的温暖,我被幸福包围着。
故乡四面环上山,北东南三面水绕。
传说,四世租获罪,四个儿子逃散后,长子来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这里山高水险,是避难的好地方,那时水草丰美,又可自给自足。
回到故乡才知晓,我的祖居在东北的铁岭一个叫董家堡的地方。再往前追溯,始租的先代是从内蒙古的科尔沁草原迁徙到东北的。三百多年前,始祖随清世租入关,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赏功劳牌数枚。封官不做,朝廷就已“行圈占地”来恩赏。于是世代子孙居住南起滦洲,北至长城五口一带。世代繁衍,居住不下,又向长城以外扩展。始祖定居在河北滦县(即滦州)的张家法堡,茔地亦安于此地的田家山。
还有一件令我激动不已的事,就是得到了残缺的家谱,从中更清晰地了解到了一些过去不曾知晓的家族历史,倍受鼓舞和鞭策。
老家山清水秀,但土地贫瘠。搬迁本该是好事,可还有个别返迁户。政府撵他们走,还是往回跑,他们宁愿过着没有电灯的原始生活。除了其它原因外,这大概就是故土难离吧。
那天老姐在电话中说,现在老家还没有全被水淹没。看来以后还有机会再次踏上故乡的土地,去饱览那里的风光,但那时,是看不到亲人了,故乡也已不再是已往的故乡了。
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永远不会再见到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