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老南京有一则谚语,叫着“三月二十三,乌龟爬下关”,每年农历三月二十三妈祖诞辰纪念日,在南京下关静海寺和天妃宫门前的场地上市民都要自发举办祭祀天妃娘娘、祈求平安的庙会。由于过去人们不识驮天妃宫碑的神兽——赑屃(读作bìxì),只见它形似乌龟,因此老南京又将“三月二十三妈祖庙会”称为“乌龟会”,流传至今。
南京并不靠近海,为什么会有祭祀海神的天妃宫呢?这与郑和有着密切的联系。明永乐五年(即1407年),郑和第一次下西洋回国后,将海上转危为安的事迹上奏皇帝,海神娘娘林默即被封为天妃,同时明成祖赐建“龙江天妃宫”,赐庙额弘仁普济天妃宫,并亲自撰写为天妃歌功颂德的天妃宫碑碑文。
因南京天妃宫为皇帝御赐建立,因此在规格上为当时所有祭祀妈祖庙宇中等级最高,规模也是最大,并由此形成了在天妃(妈祖)三月二十三诞辰时到下关赶庙会的习俗。清咸丰年间,天妃宫及静海寺因战火受到严重破坏,1937年日军侵华更是毁于一旦,庙会逐渐消失,只留下一座明成祖御碑记录昔日的辉煌。
为纪念郑和下西洋600周年,南京市政府于2004年复建天妃宫,整个建筑群采用明代官式建筑的形制和风格,设有天妃宫大殿及两侧配殿;东轴线为单进院落,设有观音殿、碑亭和两侧配殿。建成后的天妃宫恢复了明代天妃宫的主要建筑,并在2006年恢复了天妃宫庙会,在赶庙会时,游客可以看到“郑和”带领文武百官祭拜妈祖及亮相巡游踩街的盛况。
作为传统的民俗活动,下关“乌龟会”还进入了江苏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并正在申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为纪念妈祖诞辰1052年,今天在下关静海寺、天妃宫广场举办了隆重的庙会,我也欣然赶赴“乌龟会”,记录了热闹的瞬间。
附录:《御制弘仁普济天妃宫之碑》碑文
仰维皇考太祖高皇帝,肇域四海,幅员之广,际天所覆,极地所载,咸入皈章。怀柔神人,幽明循职,各得其序。朕承鸿基,勉绍先志,罔敢惑怠,抚辑内外,悉俾生遂,夙夜竞惕,惟恐弗逮。恒遣使敷宣教化于海外诸番国,导以礼义,变其夷习,其初使者涉海洋,经浩渺,飓风黑雨,晦冥黯悿,雷电交作,洪涛巨浪,摧山倒岳,龙鱼变怪,诡形异状,纷杂出没,惊心骇目,莫不错愕。乃有神人飘飘云际,隐显挥霍,下上左右,乍有忽无,以妥以侑。旋有红光,如日煜煜流动,飞来舟中,凝辉腾燿,偏烛诸舟,熇熇有声,已而烟消霾霁,风浪帖息,海波澄镜,万里一碧。龙鱼遁藏,百怪潜匿。张帆荡舻,悠然顺适,倏忽千里,云驶星疾。咸曰:此天妃神显灵,应默加佑相。归日以闻,朕嘉乃绩,特加封号曰"护国庇民妙灵临应弘仁普济天妃",建庙于都城之外,龙江之上,祀神报贶。自是以来,神益显休,应视前有加。凡使者及诸番国朝贡重译而来者,海舶往还,驾长风,驭飞帆,蓦数万里,若履平地,略无波浪忧险之虞,歌吟恬嬉,咸获安济。或膠于浅,冒入险阻,则陵徙谷移略,无关阂,奇灵异效,莫可殚纪。今夫江湖之间,以环海视之,如池沼之多,猛风急浪,尚有倾樯破楫之患,而况于临无涯不测之巨浸也哉!然则神之功于是为大矣。虽然,君国子民,其任在朕;而卫国庇民,必赖于神。阴阳表里,自然之道,沧溟渤澥,神之攸司。凡风霆、雨露、寒暑、燥湿,调变惟宜,易沴为祥,奠危为安,铲险为夷,皆神之能,其可无文以著其迹?爰书其事,建碑于宫,并系以诗曰:
天妃宫湄州神人濯厥灵,朝游玄圃暮蓬瀛,
扶危济弱俾屯亨,呼之即应祷即聆。
上帝有命司沧溟,驱役百怪降魔精,
囊括风雨电雷霆,时其发泄执其衡。
洪涛巨浪帖不惊,凌空若履平地行,
雕题卉服皆天氓,梯航万国悉来庭。
神庇佑之功溥弘,阴翊默卫何昭明,
寝宫奕奕高以闳,报祀蠲洁腾苾馨。
神之来兮佩珑玲,驾飚车兮旖霓旌,
云为扆兮雾为屏,灵缤缤兮倏而升。
视下土兮福苍生,民安乐兮神攸宁,
海波不兴天下平,于千万世扬休声。
永乐十四年四月初六日。
2009年,在天妃宫碑留影